墨翡般的夜空中,一輪圓月掛在空中,皎潔的月色讓整個小花園越發朦朧飄渺,給人如夢似幻的美感!一個瘦弱的身影正在花叢中忙碌,將準備好的肥料埋在幾株牡丹花根旁邊,看著枝繁葉茂的牡丹花,枯黃的臉上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這人正是沐清要調查的桑枝。她重新為牡丹花培好土,剛站起身就感覺後頸一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感覺臉上一涼,桑枝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明亮的燈光讓她有些不適應,等她好不容易適應了看清眼前的場景,直接被嚇傻在原地!
這個房間明顯不是沐家的風格,房間不大,只在旁邊開了一個小小的窗子,連個人都過不去!房間內空空蕩蕩沒有什麼擺設,密佈的燭火將整個房間照的猶如白晝!而沐清就坐在明亮的燭火中央,美麗的容顏在燭光中像是鍍上了一層玉色的光澤,越發顯得晶瑩通透!
「桑枝……」
清冷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卻讓桑枝渾身一顫,連忙爬起來跪直身子恭敬的趴在地上堆著沐清行禮!
看著跪在地上像是紙片一樣單薄的身影,樂琴有些不忍,平日裡她雖然和這個桑枝沒有什麼交談,但也知道她著實可憐,口不能言的她在府中受到了不少排擠,因為她性格孤僻,更是被看做異類,時不時的邊有丫環、小廝對她嘲笑、捉弄!只是,看著沐清的眼神,她最終沒有說什麼,這件事情如果查證了真的是她所為,那麼她恐怕就活不成了吧!
沐清纖細的手指把玩著手腕上翠綠的玉鐲,眼神輕輕地落在跪地的桑枝身上:「當初你只是個乞丐,是母親救了你,將你帶回了沐家,給你飯吃,讓你活活到現在!」
桑枝渾身一顫,喉嚨裡不時的發出一兩下壓抑的呼嚕之聲,確實什麼都說不出來,只對著沐清不停的磕頭!
一時間氣氛安靜異常,只剩下桑枝的腦袋磕在地上發出了砰砰砰的聲音!沒過一會兒,桑枝的額頭就磕的烏青!
沐清絲毫不為所動的看著她:「我本想留著你,可惜你這個變數太大,我可不想在母親身邊放著你這樣一隻想著噬主的白眼狼,說不準什麼時候,你就將毒藥下到母親粥裡面去了!」
「啊……啊……」聽到這話,桑枝猛然抬起頭,似乎想要站起來,卻被一旁的樂棋一把按在了地上,只能急切的揮舞著手臂,臉上滿是焦急!
「怎麼,你還不承認?」沐清站起身,拿起桌上的一個紙包,輕緩地打開,露出裡面白褐色粉末,「柿蒂粉,還真是好東西呢,輕飄飄的,無色無味……」
桑枝跪倒在地上,因為驚恐那雙眼睛更顯得大的嚇人:「啊……」
「我還真沒想到,你能潛伏的這樣深,母親將你救回來的時候,你也就是十歲吧,到現在也有十幾年了,你在那個小花園中伺候著那些花草,時不時的給你的救命恩人下點藥,生活也算是安逸了,嗯?安逸到忘記了背叛主人的狗絕對是會被打死的!」
桑枝激烈的搖著頭,眼淚的流了滿臉,那模樣看的樂琴不忍的轉過臉去!
這是,房間門開了,福管家走進來,對著沐清點點頭:「小姐,辦妥了!」
「辛苦福管家了,桑枝,你想不想見一個人?」
桑枝的動作猛然停住,原本摻雜著癲狂的眼神驀地清醒,像是意識到什麼,轉身看著門口!一個小小的黑瘦的身影被福管家拎了進來!桑枝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竟然一下掙脫了樂棋的控制,撲倒福管家面前,將那個黑瘦的男孩一把抱入懷中!
小男孩看到桑枝瘦削的小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清脆的叫了一聲:「姐姐!」
桑枝滿臉淚水的蹭著小男孩的腦袋,看著沐清的眼神滿是戒備,隱隱的帶著一絲哀求!她沒想到小姐竟然發現了她給夫人下藥的事情,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是恩將仇報,可是她沒有辦法,她要救她的弟弟,她要和弟弟一起活下去,她沒有辦法!現在小姐已經發現了,那麼她會怎麼辦?會殺了自己和小寶?不,不行,自己死可以,但是小寶絕對不能有事!想到這裡,抱著懷中孩子的手更加緊了一分。
小男孩看著桑枝的表情,天真的眼神染上一絲疑惑,黑瘦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想幫她將眼淚擦乾淨,卻被桑枝更加用力的抱進懷裡!
「桑枝!」沐清輕聲喊道。
桑枝跪在地上,緊緊地護著懷中的孩子。沐清不以為忤,眼神淡淡的看著那個孩子:「他應該有十四歲了吧,看上去卻和十歲的孩童差不多呢,你不覺得奇怪嗎?」
桑枝抬起頭,緊緊地注視著沐清。
「呵,你為什麼不掀開他的衣襟看看?」
她說話聲音很輕,話裡帶著一絲譏諷,卻讓桑枝不自覺的按著她的話去做!片刻之後,房間裡響起了桑枝嘶啞的聲音:「啊!」聲音中壓抑的痛苦和憤怒讓她的聲音更像是野獸的吼叫,格外的震顫人心!
只見那個小男孩胸口、手臂滿是被人凌虐的痕跡,一道道痕跡有的已經變得淺淡,有的還是烏青的顏色,最嚴重的是靠近腹部的一道傷口,沿著肋骨長長的一道劃痕還伸著暗黑的血跡!在衣服被打開的瞬間,小男孩明顯的瑟縮了一下,眼神染上驚恐,卻沒有反抗,而是雙臂抱頭將腦袋緊緊地捂了起來!
桑枝抬頭,盯著沐清的眼神像是一頭被逼到角落的獸!
「怎麼,很憤怒?這就受不了了?你懷中的孩子經歷的可遠不止這些!」
沐清表情沉寂,說話聲音沒有絲毫起伏,卻莫名的讓衛益感覺到絲絲冷意。
桑枝啊啊的叫了兩聲,突然將男孩放在地上,瘋了一般撕扯男孩的衣物。失去了衣物的遮蓋,男孩顯得越發瘦弱,根根肋骨清晰可見,加上那些傷口看上去更加恐怖!
男孩安靜的待在地上,任由身上的衣衫被撕開,後背上道道青紫先漏出來,鞭痕、燙傷、指印種種傷口看上去觸目驚心!這些都還不是主要的,最讓人無法忍受的是他佈滿傷口的後背上竟然還印著道道淺紅色的印子和齒痕!
看桑枝還要去撕扯男孩的褲子,福管家連忙將男孩報到了一邊,拿過一旁的斗篷給他披上!
沐清冷冷的看著桑枝:「還不明白嗎?對那些男人來說,有時候這雌雄莫辯的男孩子吸引力比女人更大呢!還真是不不幸啊,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就要受到這樣的凌辱,還是她的親姐姐加諸給他的!」
桑枝猛然一顫,面容陣陣扭曲,捂著耳朵嘶吼著撲向沐清!樂棋皺眉,一腳將她踹到地上!樂棋連忙擋在沐清面前:「小姐,別和她廢話了,她恐怕到現在還不懂呢!」
沐清低笑出聲:「憤怒?你有何資格憤怒?他們控制著你的家人威脅你,還能好生養著他?你可憐的弟弟能活到現在也算是他不幸!現在因為有個姐姐還有點用僅僅是被凌辱著,等他的姐姐沒有用處了,他就直接被滅口,真真的省事!」
桑枝停下了所有動作,彷彿愣了一般呆坐在地上。
「福管家,將她的弟弟給她,讓後給她們點銀子讓她們離得遠遠的,我不想再看到她們!」
福管家一愣,沒想到沐清會選擇這樣做,心中不禁認為她有些婦人之仁,不過還是聽從命令的照著她的話做!
沐清領著兩個丫環走出了小院,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啊!」桑枝淒厲的叫了一聲,摟著自己呆呆笑著的弟弟,趴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那聲音帶著絕望、帶著恨意,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回到房間中,樂棋伺候著沐清梳洗:「小姐,你這樣放桑枝姐弟走,這背後指使的人不會起疑嗎?」
「起疑?」靠在床頭,沐清輕笑,「一顆棋子用了十幾年,已經習慣於她聽話了,福管家辦事也隱秘,這背後之人絕對不會起疑,再說,那個桑枝又不是不會來了?」
樂琴愣住:「小姐說她還會回來?」
「當然,能夠在十歲的時候就被看重來給母親下藥,這桑枝能是普通人?這背後恐怕還有不小的故事!更何況,十聾九啞,這桑枝聽力正常卻是個啞巴,這可不尋常!」
樂琴敬佩的看著自家小姐:「小姐,你可真厲害,奴婢就是十個腦子加起來都比不上你一根頭髮呢!」
沐清手指微動,神情有些恍惚,彷彿那個笑容甜美的少女出現在自己眼前:
「公主真厲害,你一根頭髮絲都比女婢的十個腦袋聰明!」
「小姐?」
沐清回過神來,看著樂琴的眼神柔和了許多:「好了,你早點休息吧,不用守著了,對了,讓樂棋告訴福管家,如果桑枝找來,暗中幫一下她,別讓人發現了她的異常!」
「是,小姐早點休息,奴婢告退!」
燈火悠悠的晃動,不時的蹦出一朵微小的燈花,一聲輕歎若隱若無:「綠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