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軒看著她轉過頭的側面,又將懷抱收攏,一個香吻過去。
輕輕把夏子漓擁在懷裡,手指拂開她的青絲,好像親不夠似的,一個接著一個香吻沿著她的雪肌落下「走,這裡風大,回去了——」
被墨雲軒抱著,夏子漓動也不能動,任由他擺佈,悶悶的呆在他懷裡,想起莫瑞為了她挨了一百軍棍,夏子漓心裡總是覺得愧疚,找了紫兒拿了甚多的金瘡藥過去,紫兒一聽到是莫瑞,倒也比任何人都積極,至從莫瑞挨了打後,紫兒幾乎隔三差五就會去看他一趟。
至從懷了身孕,夏子漓對整天被關在天居院,對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知,安心的養胎,墨雲軒每天上朝,下朝,一回來朝服都沒脫第一件事就是過來抱抱她,然後使壞的親她,或者將手伸進她的褻衣,摸摸她還依舊平坦的小腹,溫熱的大掌來回的摩挲,輕柔,細緻,夏子漓突然間發現,墨雲軒變得耐心細心了許多,脾氣再不似以前那樣暴躁。
昊哥哥的婚期也近了,不知道他現在過的怎麼樣,夏子漓常常也會擔心,因為上次他出了牢房抱著她說的一番話讓她有些不適應,他曾那樣悲痛的語氣問為什麼他的妻子不是她,她曾經也期盼過,做他的妻子,但是,命運就是這樣,她左右不了,他也左右不了,不過,現在的她也很滿足,只要輕輕撫上那暖暖的小腹,內心就會迸發出母愛的溫柔,猶記得他冷冷的漠然語氣讓她離開墨雲軒,那天,他的舉動好異常,從來都是溫柔對她的昊哥哥居然指甲都掐進了她的肉裡,昊哥哥,畢竟一起長大,她比任何人都關心他,那記憶裡偶爾翻動的大片大片的回憶,他,總是在那裡,所以,她希望他能比她幸福。
*
午後,馬車停在王府門前,夏子漓從裡面出來,現在的她,已經不穿緊身的抹胸,裡面只穿著撒花百褶大裙,杏黃的底色,從胸上用一根綢帶束起,衣料包裹著微微隆起的胸直直垂落下來,上面綴滿了閃閃的珠片,小朵小朵手工用紗縫製的疊花綴滿整個裙擺,在耀眼的光線下,晶亮亮的一片。
外罩長長的鵝黃紗衣,直直的如流光般傾瀉而下,紗衣的末端堆在裙擺上,裙擺上面是長長的柔軟的摻了金絲的披帛,胸前半開,露出一彎皓白的頸,細長的頸上,帶著一彎瓔珞盤螭玉項圈。
上馬車後,夏子漓被墨雲軒緊緊摟在懷裡,看著沿路的茶坊酒肆,她的心裡有些忐忑,其實,對於夏子漓來說,今天的婚禮她沒有必要去的,畢竟她現在懷了身孕,因為過去,她們的關係多少有點尷尬,可是不去情面上說不過去,發了請帖,多少達官顯貴都巴不得借這次拉近關係,畢竟,皇甫昊還算皇帝跟前的紅人,堂堂的大將軍,還有一部分人則是看著左丞的勢力攀上來的。
肖小姐才貌雙全,家世地位,不會辱沒了皇甫昊。馬車裡,轆轤的車輪聲,聽著心裡有些煩悶,夏子漓只能這樣暗暗安慰自己。
墨雲軒從頭至尾一語不發,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其實,墨雲軒才真的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將軍親自出席婚禮,別說皇甫昊,就算是皇上他也不會放在眼裡,他叫人備了賀禮,應付場面,然後懶懶的跟在夏子漓身後,如果不是因為擔心夏子漓,才懶得勞他的大駕。
馬車穿城而過,遠遠的看見迎親的儀仗鑼鼓翻天,長長的紅一眼望不到頭,因為城裡還在病疫之中,所以周圍卻沒有以往的熱鬧,就算一路的嗩吶銅鑼吹打過去,依然覺得很冷情,馬車到達前經過夏府,夏子漓又忍不住的轉頭過去。
朱紅的門上貼著交叉的封條,上面蓋著硃砂的印章,石階前的盆景沒有人的修剪枝椏已經斜旁發出,那兩頭威武的石獅頭上斑斑的裂痕,朱紅門上兩個金燦燦的大字『夏府』匾額漆已經剝落,地縫上也長了些雜草,一切都好像都變了,但是一切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
只是爹爹。終究再也不可能出現在這座宅子裡…。
淚水在晶瑩的眼眸裡顫動,脖頸上傳來一陣酥癢,夏子漓回神轉頭,就看見墨雲軒不知是有聊還是無聊的啃著她的脖子,她輕輕的一把將他掀開,如果換了以前的墨雲軒,此時已經擺出一副臭臉了,而現在,他不敢發火,等夏子漓稍稍無暇顧及後,又恬不知恥的將唇貼上去
門前有人迎賓,門口賓客較多,大家熙熙攘攘聚成一團,拱手說著恭喜。
報官在門前一喊「八王爺到——」幾乎所有的聲音笑臉都停止了,直直的望向這邊,墨雲軒抱著夏子漓下了馬車,然後吩咐屬下將賀禮抬下去。
一陣片刻的安靜,門口衝出一道身影
「八弟,還以為你不來了呢——」說話的是五王爺,只要是熱鬧的地方,絕對少不了這些皇家游手好閒的公子哥。
一時間,氣氛又復熱鬧起來,不少的官員紛紛移了腳步過來,搭訕,燕王的權力,現在不論誰都害怕,就算是寧願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面前的主。
一下馬車,夏子漓瞥到對面有寧王府的馬車,寧王妃也來了麼,趁著墨雲軒被人圍著走不開,夏子漓輕輕的溜進府裡去。
對於將軍府她自然是熟悉的,溪流曲水,假山怪石,亭台樓閣,美景連城一片,這裡面有她,有皇甫昊從小一起的回憶。
所有人都在南面,大紅的喜字貼的到處都是,處處歡聲笑語,夏子漓茫然的走,一個人走到北邊,心裡還是有些微微的酸澀,亭台之下,一彎碧水繞著,四周繁花似錦。
涼亭之上,坐著一個人,長長的墨發隨心如意的披在肩上,順著脊背彎曲的弧度垂下,長長的紫色綢衣光澤耀眼,白色的褲腿都紮在黑色的靴子裡,很簡潔,帶著一種舒服的氣息。
「所有人都在前面慶賀,南宮公子怎麼一個人到後山如此人寂的地方——」
「一個人?」南宮瑾轉過頭來,狹長的鳳眸往夏子漓身上微微一掃,冷言道「燕王妃不是過來了麼——」
夏子漓不開口,神色幽幽的靠著圍欄坐上去,臉面對百花,漫天落櫻,落紅紛紛墜入溪流,留下一股芬芳的香氣,與南宮瑾並排而坐。
許久,南宮瑾抬頭,看著四周清寧的美景,頗有感慨
「老實說,我不喜歡你這種女人的性格,太柔弱,如同嬌花一般,只能讓人呵護,經不起半點摧殘,相對於你,我更喜歡另一種女人,淡然,冷靜,守得住寂寞,耐得住長遠,永遠都明白自己在幹什麼,或許,又因為太冷靜,所以現在你面前的我才會這麼頹廢——」
夏子漓平靜的眸子微微一暗,的確,她也覺得自己的軟弱無能,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她本來就是這樣的性格,一出生就是。
「誠然,如你所說,我太懦弱,太軟弱,很多時候,總是想到妥協,總是想到逃避,但是,我從不認為這樣有什麼可恥之處,我一樣的失去,一樣的痛。甚至。失去的比你們多。但是,我承受的能力卻比你們都強——」
「或許吧——」南宮瑾低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亦或者,你本來就應該處於一個被保護的角色,單憑你的美而不妖的外貌,給人帶著一種舒服的感覺,壞的男人會因為女人的嬌媚或者妖嬈而吸引,而你不妖,男人只因為你的清麗而傾倒,但是,你盛開的傾城卻提前被燕王霸佔了,天底下,有幾個人敢跟燕王對著幹,皇甫大將軍今天的這婚禮辦的只怕比葬禮還難過——」
夏子漓美目透著清冷,許久,撇過頭去,她不想淚水滑落時被別人看到「所以,這就是身不由己——」
「是啊——」南宮瑾輕輕的緩了一口氣,兩道橫峰帶著連一片憂傷「這就是不得已——」
靜坐中,半個時辰過去,夏子漓突然意識到是不是在後面呆的太久了,墨雲軒是不是派人到處找她,前面鑼鼓喧天,也許快要拜堂的時刻,連忙提了裙擺跑過去。
走到前面的時候,有些匆忙,迎面撞上一個人,力道不大,但是身子不穩,對方及時的拉住她,虛驚一場,定了定神,抬頭看見一雙溫柔的眸子。
「王妃姐姐——」她怔了怔。
「你一個人在那邊幹嘛,聽說你家的丫鬟到處找你,急的發瘋了呢——」寧王妃輕輕的笑
「哦。知道了——」她的神色有些躲閃,因為剛才在那邊並不是她一個人,還有一個。
告別寧王妃,她一人跑道前面去,人家都說新郎去門口接新娘子去了,四周鬧鬧哄哄,她站在花廳裡轉了幾個圈,尋了好久,也不見一個燕王府的人,人太多的地方她也不敢貿然前去,於是,只得又返回北院。
沿著溪流,她又走到了涼亭邊,紛紛擾擾的繁花下,而此時,涼亭裡不再是一個人,而是兩個。
那紫色衣衫是南宮瑾沒錯,但是旁邊纖細聘婷的身影,綠色的衣裙飄搖,眉宇間帶著一絲冷情,夏子漓小小的驚訝了一下,儼然就是寧王妃。
「你已經來到這裡,為什麼都不敢轉過頭正面看我——」南宮瑾咬牙切齒,恨恨盯著眼前背對著他的身影。
「瑾,從一開始我就對你講過,我們之前,根本沒有可能——」
淡淡的聲音,久久,清冷的眼波無波,但是眼底卻明顯閃過一絲痛楚,夏子漓隔在不遠處看的清晰,沒錯,那是痛楚。
「妍——,為什麼,因為我們的年齡麼,你知道,我根本不在乎,就算你變成一個老太婆我還是要你——」激動的情感帶著憤然的情緒
「瑾,無關其他,只因為我是寧王妃,我是一個男人的妻子——」轉過頭,長長的金色的蓮心耳墜前後晃開成一個個優雅的弧度,堅定的決然的聲音
「可是那個男人他什麼時候在乎過你,醉春風的地下室每一天換著不同的人,寧王府的後院,你自己看看,難道就因為這個虛榮的頭銜,你要守著一輩子麼——」男人狠狠的咆哮的聲音,原來,妖嬈如斯的鳳眸,顛倒眾生的精緻臉孔,竟然可以迸發出如此強烈的怒氣
「瑾,我已經說了,只因為我是他的妻子,一切,無關其他——」
寧王妃側過臉,臉上一片漠然
「為什麼。為什麼要為他死守,他憑什麼,他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做,妍——,你的心都去哪裡了,我不相信你會這麼絕情。我一直等你。等你…等了你這麼多年,從我繼承家業,跟在寧王身後,當我第一次在王府見到你的那一刻,你的清高,你的淡漠,高潔如蘭的氣質,如一注清泉注進我的心間。這麼多年,我放下人前的孤高,不做南宮家的二公子,滿心滿眼只有一個你。為什麼你要這樣對我,如果你真的要堅持,我今天就剝下你的高傲,看看面具下真實的你——」
寧王妃看著他突然間眼眸猩紅的撲過來,死死的將她按到亭內的圓柱上——
「你幹什麼——」
話音未落,朱紅的唇被突然間壓下來的薄唇封住——
夏子漓捂著嘴驚訝的看著這一幕,本能的想要跑開,但是腳步如同生了根,根本挪不動…
「啪——」寧王妃抽出手,狠狠的一耳光打下去,南宮瑾絕美的臉上便多了五個紅紅的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