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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零六章 文 / 紫菱衣

    「說話。舒殘顎副」見她不啃聲,墨雲軒心中火氣又重新燃起,她還在遲疑,居然敢遲疑。又朝著她青紫的屁股上給了一鞭子

    「啊。疼。疼。不跑了。不會跑了…」痛楚的大叫一聲,身體沒法動彈,夏子漓連忙含著淚水擺頭。

    「再說一遍——」他冷冷的語氣,滿含怒火,幽深的黯眸在暗色的光線裡格外的清寒。

    「不。不跑了…」顫抖著哭聲,現在什麼尊嚴的也都不要了,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沒有尊嚴,所以她現在不會在他的虎嘴邊捋鬚,跟他硬碰硬。

    許久,墨雲軒眼中的黑霧逐漸散去,將她的手腳放開,手中的東西扔在一邊,因為疼痛,夏子漓久久的不敢動,輕輕一動渾身都疼,軟墊上面的淚跡已干,她伏在上面輕輕的抽噎,墨雲軒的外袍已經散開,露出蜜色的胸膛,陰鬱的眼時不時看向伏在軟墊上哭泣的她。

    馬車還在顛簸,墨雲軒坐在車內沉默,心內到底有些不忍,氣頭上的他下手是不知輕重的,當伸手去抱她,想要看看她的傷,卻被夏子漓抽噎著縮回了身子,一副委屈的無辜的模樣,恐懼的目光淚水粼粼的看著他,以為他又要殘忍的對她怎麼樣,墨雲軒一愣,看著她的舉動眼眸一沉,然後身體移過去不由分說將她側身摟在懷裡。

    光潔的臀部在漏在外面,被打的一塊青一塊紫,墨雲軒將她身子轉過來,細緻的看著她身上被他打的一條條印痕,小心輾轉細看,手指指腹輕輕的劃過她的那些傷痕,她帶給他的怒彷彿已經跑到九霄雲外,他本來不想打她,從頭至尾,他只想好好的疼她,只要她好好的在她身邊,只要她在就好,他怎麼能失去她,他無法失去她,失去了她,他再找不到人生的重點,找不到生活的重心,可是她偷跑的行為實在讓他想不生氣都難。

    夏子漓乖巧呆在他懷裡,小心翼翼,動也不敢動,生怕她一個不小心犯在他手裡,又只剩挨打的份。

    馬車還在路上顛簸,皇城外,風稍稍帶起車簾的,偶爾劃開一絲小小的縫,墨雲軒將身上的長袍脫下來給夏子漓蓋在身上,馬車行駛到城門口緩緩的停下來。

    墨雲軒暗暗的眸子看出去,灰色的高高的城牆由侍衛駐守著,視線下移,城門外一大批的衣作襤褸的災民擁堵在前。將城門圍了個水洩不通,所以無論是人還是車輛進出都不方便。

    停息了片刻

    車窗外傳來侍衛的聲音「啟稟王爺,這些是晉北水患的災民,一路南下流至京城,屬下這就派人把他們趕走——」

    晉北?懷裡的夏子漓怔怔的抬起腦袋,晉北不是忠王的封地麼,她之前聽爹爹經常說,晉北年年水患,一到春季高山上的雪水融化下來衝出河堤,便出現了大量的災民,但是,忠王為什麼都不出錢糧供給,任由他封地上的子民背井離鄉,流離失所。

    馬車一路過去,穿過城邊,沿著主幹道奔向城心,看到繁華的街心,巍峨高大的兩旁的建築物,夏子漓心忽的落下去,終於還是回來了。

    馬車最終停下來,簾子掀開,墨雲軒抱著夏子漓下了馬車,莫瑞帶著侍衛在門前迎接,看著墨雲軒懷裡的夏子漓,黑眸微微一緊,神色複雜,他已經仁至義盡的放了她兩次,一次是在大街口,他知道王爺滿世界的在找她,盛怒之下被抓回去這個小王妃的日子肯定是難捱的,她卻傻傻的站在最顯眼的街口,他當時看到了,想了一想還是決定放過她,假裝沒有看見的移開視線,後面在城門口,當他看到寧王妃的馬車,他知道夏子漓跟寧王妃要好,再次從寧王妃當天的語言和臉色判斷她應該在裡面,所以阻止了侍衛的搜查,放她們出城,誰知她依舊那麼倒霉,隔了一天的時日就被抓回來了。

    「叫管家拿最好的金瘡藥來——」

    抱著夏子漓,墨雲軒頭也不回的飛快的進了王府。

    莫瑞神情一頓,嘴角不由自主一抽,果然,還是挨打了。

    抱著夏子漓一路到了天居院,屋裡的侍婢滿滿,墨雲軒將她背面向上放在床上,直到管家送來了藥膏,遣散了所有的侍女奴才,輕輕揭開裹在夏子漓身上的長袍。

    這時的小翹(蟹)臀看起來比開始嚴重很多,剛剛挨完了打好多印痕沒有浮出來,而現在全部都浮出來了,整個屁股都腫的紫漲紫漲,夏子漓無聲地趴在金絲織成的軟枕上,她不想說話,一句話都不想說。

    墨雲軒心疼的輕輕的撫著有些凸出的印痕,有些自惱自己的衝動,怎麼會下這麼重的手。

    他小心取下藥盒的蓋子,黑眸下斂,從裡面挑出藥膏,輕輕的點在淤痕上,然後用指腹輕柔的抹開,凡是塗抹了藥膏的地方冰冰涼涼,不似先前灼痛難忍,夏子漓輕輕吸著氣,不敢亂動,然後頭趴在枕頭上閉著眼假寐,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所有的地方才全部抹上。

    墨雲軒收了藥盒,然後拉了衣袍又重新把裸露的地方給蓋好,抬頭一看夏子漓已經趴在枕上呼吸均勻,白玉般透明水嫩的臉側向外邊,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根根鋪排而上,濃密而曲捲,堅挺的鼻,在明亮的光線裡尤其的白淨,紅紅的小巧的菱唇緊闔,上唇微微翹起,美麗又帶著幾分可愛的模樣,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手指微曲,去撫弄她的側臉,冰冷的唇角微微彎曲,輕輕的逗弄了幾下,寵溺的目光,見她睡的沉,完全沒有回應,又才拉了錦被輕輕給她蓋上。

    剛出了天居院,守在不遠處的侍衛便立即上前

    「爺,侯爺和七王爺已經在書房等你多時了——」

    「知道了——」

    墨雲軒淡淡的一句,神色極為正常,眼眸卻驟然深邃,淺淺的目光朝周圍的綠樹紅花一掃,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微凝,懷揣了手,步幅穩且慢,緩緩的向書房走去——

    「如今晉北又發大水,今年的氣溫突然升的快,誰也措手不及,想必忠王現在是急壞了的,大批的流民進城,對京城的秩序也造成極大的混亂,我連夜進城,跟八弟好好籌謀下——」

    說話的是七王爺瑞王,他的生母和墨雲軒的生母婉妃是表姐妹,所以從先帝在的時候,就是兩兄弟的感情最好,兩兄弟的年齡也最接近,自然甚過跟其他皇子的感情,瑞王的封地原本不在京城,墨雲軒便把自己在京畿的一塊封地自己讓出來,這樣瑞王才有了居於皇都的權利。

    這是情誼,當然也是政治的聯合,只有居在皇都周圍,形勢一旦發生異常才可快速的商量出對策。

    而有些皇子從一開始就沒有封地,直到後來被封王亦只有爵位而無實權,譬如五王爺,但是無封地則無權利,無權利則無慾,所以每天走鳥觀花,娶了三十多房姬妾,後院美女成群,完全可比寧王,日子倒是過的美滋滋的。

    「七哥的意思是——」

    墨雲軒坐在瑞王的對面,故意拖長了聲音,慢悠悠的揭開茶碗,眼眸帶著微微的笑意

    「皇上一直幫扶著忠王,目是想拉攏,而此時,皇上正在籌備迎接和親的西月國公主,而且,此時國庫空虛,要急著拿救災的這一大筆銀糧並不是那麼容易。所以,此時便是我們拉攏忠王的好機會——」

    墨雲軒輕輕品了一口茶,眼眸湛亮,對瑞王的話語不置一詞,看向洛御風。

    「你覺得這提議怎樣——」

    洛御風長長的沉默了一陣,把玩著手中的兩顆晶瑩剔透的珠子,開口道:

    「這辦法的確是可行,流民失所,想必忠王現在一定是急壞了,有人幫扶他一把堪比雪中送炭,但是這個辦法實在太過冒險,皇上做事一向小心謹慎,本來就是一個沒有地位,沒什麼權力的皇子突然爬上至高的龍椅,君臨天下,嘗過甜頭,對於權力絕對不可能輕易放手,皇上想要集權的野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諸侯王眾多,從先祖帝開始留下的分封面積一塊一塊的縮小,雖然多,但是諸侯王卻不易集權,如今就只有寧王和王爺的勢力最強,那些小的諸侯王自然要緊緊地依附,皇上已經視兩位王爺如鯁在喉,王爺的勢力現在如日中天,幾次的大勢搜城,搜宮,只怕這影響已經不好了,如果再拉攏忠王,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只怕弄巧成拙啊——」

    墨雲軒正了正姿勢,凝神片刻,正色說道

    「忠王愚鈍,做事猶豫不決,先帝立儲,忠王明明是長子,母親為堂堂的四夫人之首,也是當時赫赫有名的齊慶王的長女,齊慶王是太祖皇帝也就是先帝父親的親侄子,父親懿王是太祖皇帝的親兄弟,位襲三世,當年的忠王母妃——楚德妃為了扶兒子上位,明裡暗裡給皇后使了多少絆子,最後還是毀在她這個兒子手裡——」

    「這段時間本王給了皇上太多的壓力,夏子漓中毒,本王封了他的後宮,皇上表面上不置一詞,心裡恨的很。」墨雲軒低頭,淡淡的語氣,滿不在乎的表情把玩著拇指上精貴的白玉扳指,「這次搜城的動靜實在是太大,本王也要好好的停息一段時間,皇上再怎麼不濟,那也是名正言順的皇上,本王對皇位沒有丁點興趣,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寧王,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他會好好感謝本王的——」

    說完,墨雲軒唇角微勾,拉起一個還看的弧度,臉色極為平靜的起身,大踏步走出去,現在,他滿滿牽掛的都是他房間裡的小女人——

    實在是太睏了,這兩天都在擔驚受怕裡,她根本沒有好好的休息,所以,在剛才墨雲軒給她上藥的時候,明明只是閉眼的她,竟然會真的睡過去——

    睜開眼,美目微惺,腮香微漾,從半開的窗望出去,落日的餘暉灑滿黯然的綠葉,清涼的風劃過樹枝上的嬌小的葉片,如魚尾般輕輕擺動,煞是好看。

    她輕輕的動了動想從床上起來,還好,屁股現在沒那麼痛了,也許真的藥力奇效,侍女見她要起床,急忙上來幫她換衣梳洗,托盤裡疊放著一套水藍色的紗裙,柔柔軟軟層層疊疊,最外的一層摻雜了銀線,晶亮的線絲絲纏繞,泛起藍藍的柔波,輕盈的紗膨脹成一朵朵的花,擁簇。

    換了一條寬鬆的褻褲,雖然屁股已經沒有之前那麼疼,可是只要用力一碰還是會很疼,夏子漓木然的站在床邊任侍女打理身上的衣物,一身水藍如霧如煙,流光溢彩,隱隱下纖細的腰身不盈一握,柔軟的裙擺極地,淡藍,水藍,天藍層層疊疊的披帛糾纏,堆疊在裙擺上,甚是好看。

    懶懶的梳了髮髻,尋常的單髻,餘下的青絲用一根銀色的絲帶束起,清麗之極。

    「咱們的王妃娘娘無論怎麼穿戴都是最好看的,宮裡的娘娘根本沒法比——」

    因為不能坐,侍女便將菱鏡舉起,冬菊看著面前的夏子漓,黛眉如山,明眸皓齒,誠心讚歎道

    夏子漓神色淡淡,本以為能跑的了,結果呢,不但被抓回來了,然後還好好的挨了一頓。

    她拖著裙擺,因為太長,輕輕用手提了,落寞的走向門前倚著。

    落日。落日…遠處的山朦朧,層層的青色,如丹青墨石,煙光如霧,逶迤磅礡,半輪紅日收斂了它耀眼的光,掛在半丘的線條,美輪美奐。

    一如門旁倚著的美人。

    不遠處的墨雲軒正從外面回來,緩緩的走著青石路板,步幅悠然,英氣勃發,一抬眼,便看見倚在門前的夏子漓。

    黑色的眸微微半瞇,他妻子的美她是知道的,可是,而此時的她,美麗的衣裙蹁躚,那些膨起的藍色的輕紗幾乎要把她包裹,嬌小的身段迷人非常,小小的精緻的五官,眼眸含情如水,朱唇嬌嫩欲滴,豈止一個『傾國』可比!

    只是,那美麗的眉宇間憂傷縈繞,有些微微的刺疼他,他也知道他的粗暴打傷了她,可是誰要她總是那樣簡直不聽他的話,非要跟他對著幹。

    跟他對著幹,她能有勝算麼——

    別說是她,天下又有幾個人跟他對抗能有勝算。

    只不過她不同,她是他心頭的肉,就算再不聽話,也捨不得重罰。

    打她,他自己的心亦是跟著疼——

    他輕輕的走上去,因為她的憂傷,心忽的軟了

    「王爺——」

    夏子漓身邊的侍女連忙行禮——

    「都下去吧——」

    遣散了夏子漓身邊的侍女,墨雲軒走近輕輕的摟了夏子漓的腰,溫柔的聲音。

    「外面風大,別站在門口——」

    夏子漓淡淡看他一看,沒什麼表情,半響,輕輕地說道

    「我想看日落——」

    墨雲軒輕輕一頓,日落的餘暉掃過他精緻的側臉,看不清表情,但是黑眸湛亮,菲薄的唇,拉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帶著邪肆的笑,將她更加摟緊。

    輕輕貼著她小巧的耳垂

    「好,我抱著你——」

    天居院的外面院子裡,也種了一棵四季海棠,滿樹的花,緋艷的色,紅紅的落日的光芒下,耀眼如霞。

    樹下有一張籐椅,夏子漓喜歡平時繡花的時候坐在上面,而此時,墨雲軒抱著她懶懶的躺在籐椅裡,將她的身子側著,一手攬了她的肩,輕輕的將她偎胸口。

    那輪紅日一直蹣跚著,如同一塊溫潤可及的火玉,紅彤彤地,黛山隱去了它的些許光芒,看的人微微有些感動。

    「好看嗎?」薄薄的唇貼在她的額頭,身上帶著若隱似無的清香,夏子漓也不知道那蘭花香到底是哪裡來的,燕王身上從不掛什麼香囊,香袋兒的東西,也不喜焚香,那麼一定就是他的體香了,當年的婉妃鮮香艷麗,光芒四射,才生下了這麼個精緻絕倫,迷死人不償命的兒子。

    帶著挑逗的熱氣噴在耳側,墨雲軒低頭輕輕含住她迷人的耳垂。

    「不要——」

    夏子漓想也沒想的偏頭。

    久久,見墨雲軒沒動靜,又將頭轉過來,毫無預警的唇上一暖,有些微微的發慌,她睜大眼看著眼前這個每天欺負他,恨的咬牙的男人,恍惚間,有些發呆,他眉如橫峰,俊眼修長,一雙深沉的黑眸帶著深深的魅惑,英氣挺拔的鼻樑,這一切,近在咫尺,如果不是她對他有陰影,她絕對得承認,面前的男子的確是風神俊秀,俊美無儔,好看的緊。

    唇舌被他撬開,夏子漓有些愣愣的跟不上,他的吻濕熱而纏綿,溫柔也霸道,舌長而靈巧,嫻熟的一點點佔領她的地,軟軟的,繾綣細柔,一點一點耐心的撩動著她的丁香小舌,滿滿的,深沉的,火熱的,撩人的將她的意識吞噬。

    「唔——」她有些受不了了,不是看日落麼,這個登徒子。動不動就來了,沒有一點前湊,也不分時間和場合,別人不是都說燕王不好色麼,看到再貌美的女人都沒反應,是別人感覺錯了還是她感受錯了。

    「專心點——」似乎發現了她的分心,纏綿中的人有些不悅,蹙起濃眉,冷冷的聲音。

    夏子漓不敢多想,然後被動的配合他,直到被他吻的夠了,終於肯鬆開她的櫻唇。

    「我明天能不能去牢房看看我父親——」趴在他懷裡,歇氣歇的夠了,她突然冒出一句,抬起漂亮的水眸看想把視線伸向別處,眼神遊移的墨雲軒。

    墨雲軒不知在想什麼,聽到她的話眸子一暗,許久,微微有些煩躁的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雖然不是很情願,夏子漓依然還是很滿足,如同她自己本來是一個容易滿足的女人,不過多的去期待什麼,也不過多的截取什麼。

    離夏氏一族行刑還有一天。

    夏子漓心越抽越緊,慌亂,緊張,沉痛,讓她坐立不安,很顯然,墨雲軒也感覺到了,馬車上,他抱著她冷冷的目光看她蒼白的臉,神離的思緒,一語不發。

    馬車轆轤駛向皇宮,進了天牢,墨雲軒憑著記憶帶著夏子漓去了夏衍的牢房,卻被獄監哆哆嗦嗦的告訴說夏衍被轉移到天牢下面的暗牢。

    「誰讓你們擅自做主的——」夏子漓一股怒火從胸中冒起,狠狠的一個巴掌下去,暗牢,那是虐待最低級犯人用的,裡面又髒又濕,人一進去,幾乎不能活著出來,爹爹的腿部都風濕,凡是在潮濕的地方呆的久了便會疼痛不已,更可況是暗牢。

    「王妃娘娘饒命。奴才哪敢做主啊…。都是。都是貴妃娘娘的旨意。」獄監跪在地上,臉上紅成一片,冷汗漣漣,這差事真他媽不好當啊,都是些不敢得罪的主,一個叫移了牢房,另一個又氣沖沖來了說不許。

    貴妃娘娘。夏子嬈。夏子漓好似一個晴天霹靂,半響,才反應過來,喃喃痛哭道「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做的這麼絕,他是一個老人啊,是她的親爹爹——」

    「乖,先別哭了——」墨雲軒站在一旁軟語安慰著,輕輕撫著她的背脊,一面又向跪在地上的獄監冷冷道「帶路——」

    獄監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急忙叫人提了燈下了暗牢,心裡不停的嘟嚷這差事真不是人當的,待會這王妃娘娘看到這暗牢裡的東西還不知道會把他怎樣呢?

    暗牢惡臭骯髒無比,裡面長年無燈,身後的侍女連忙托起夏子漓的裙擺,獄監叫了幾個太監提著燈籠將裡面照的透亮,凡是進了暗牢的人吃喝拉撒全在牢裡,加上長年的不通風,便可知裡面情形如何了,人一死,屍體就立即被抬出去扔掉,幾個侍女一進去看到兩邊牢房的污穢之物,都止不住嘔吐起來。

    墨雲軒對這些東西早就見怪不怪,所以只是一路護著他的小女人,默默的跟在身後,一語不發。

    濕濕的地面土的顏色都是褐色,上面淡淡的一層水,可見這牢房有多濕。

    夏子漓越往裡走臉色越蒼白,她的父親。她的親爹爹居然被關在這種地方,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喪心病狂。

    司監的腿有點發抖,許久,走到裡底面的一間牢房,夏子漓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裡面說「啟稟王妃娘娘,到了」

    到了?!。緩緩的轉身,面對著鐵牢,她睜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

    「我的父親。父親就關在這種地方…。」

    面對夏子漓強烈的質問,司監也不敢多說話,低垂著頭不敢吭聲,夏子漓急怒攻心衝過去狠狠的給了他幾個耳光,一巴掌連著一巴掌幾乎要把力氣用完了才罷手,司監早知道會有這麼一頓,挨了打依然定定的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旁邊可是站著燕王爺呢,王爺都沒出聲,縱著王妃,他哪敢反抗地說出半個字啊。

    夏子漓打完了還不解恨,衝上前要再重重的踹兩腳,這些狗仗人勢的奴才。

    「。先別打了。」墨雲軒從旁邊拉住她「你不是來看你爹爹麼——」

    夏子漓彷彿沒有聽到繼續如同發瘋的衝上去,卻被墨雲軒從旁摟住了胳膊,心疼的語氣,軟軟的聲音,想讓她滿滿的燥急的心情平復下來。

    「乖。停下來。停下來了。——」

    一面冷冷的吩咐獄卒「還不開門?——」

    獄卒開著鎖的手一直在顫抖,許久拿著的鎖鏈匡噹一聲巨響,吱呀一聲,牢門開了。

    一股惡臭迎面撲來,夏子漓走到牢門前聞到氣味噁心不止,其他的侍女太監不敢靠近。

    「爹爹…」夏子漓強壓住胸口的不適,從牢門進去,裡面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輕輕的喚了聲,裡面一點回應也沒有。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都沒有回應,一點動靜都沒有。是死了麼。心顫抖著,夏子漓腦海中轟然一響,如雷劈過,生生一片空白

    「爹爹——」

    侍女太監不敢進去,墨雲軒接過了太監手中的燈,兩步跨進。

    接著微弱的光,照亮地上小小的一塊,首先映入眼簾是一隻乾枯的赤足,慘白的踝骨凸起,偶爾顫動一下,表示人還有氣

    夏子漓撲上去,根本顧不得什麼髒亂,將在地上微微抽搐的身體摟在懷裡,爹爹,這是爹爹嗎,這是從小把她捧在手心,在正堂門外的梨花躺椅把頭埋在她頸間陪她看日落的爹爹麼,是朝中那個身作紅色蟒袍在程乾殿上滿腹經綸的豪情萬丈的爹爹麼,是那個一身青色長衫每每進了垂花門站在石門下意氣風發英姿挺拔溫柔喚她『漓兒』的爹爹麼…是麼。都是麼…。

    「爹爹——」你說話,你怎麼都不說話。夏子漓淚水大滴大滴打下來,胡亂扒開那些如枯草的髒亂的垂下來的頭髮,想要將夏衍的臉漏出來。

    「啊——」突然,驚恐的尖叫的聲音劃過耳膜,在閉塞的空間裡久久迴旋,夏子漓身體顫抖,臉色恍如見了鬼般的慘白,收了手,身體軟軟的跌在地上。

    墨雲軒提了燈,兩步搶過去,對著牢裡的那具軀體蹲下,動作熟練的用虎口掐開這具身體的下顎,從嘴巴裡看進去。

    臉色瞬間大變——

    急忙將手中的頭顱扔掉,不由分說將地上神情呆滯的夏子漓提起來,扔到牢門外。

    然後吩咐獄卒鎖牢門。

    「不。」看到牢獄的動作,夏子漓腦子突然間清醒過來,哭著從地上爬過去,緊緊地抓住鎖門的人的腿腳「不。你們不能這樣。那是我爹」

    獄卒沒有停下動作,夏子漓知道這樣沒用,急忙爬到站在一邊的墨雲軒的面前,淚水橫流

    「求求你。救救他…。」

    「我救不了——」他黑眸暗沉,聲音平靜,他是真的救不了,落紅胭脂,這是一種異域的毒藥,也是目前所知的最歹毒的毒藥,這種毒一旦進入人的體內,便會如火燒般一點一點腐化人的五臟六腑,讓人慢慢的承受這種被火灼傷心肺,然後清晰的感受自己身體一點一點被融化的痛楚,用這種毒是一種極其殘忍和陰毒的手段,凡是身上有傷口或者一旦沾上毒液便會感染,夏子嬈這個女人,還真是下的了手。

    現在唯一能解此毒的遠在千里之外,而夏衍的毒已經沁入臟腑,無藥可解。

    「求求你救救他…我知道。我知道。你恨他。所以你不願意——」夏子漓恨恨的瞪著他,她一直相信這是他的托詞,他恨她父親,所以不想救他

    「跟你說了。救不了就是救不了…」墨雲軒情緒有些煩躁,不耐的語氣「這種毒無藥可解,如果你真的為了你爹好,就應該盡快的給他一個了結。」

    「我不——」她絕對不會這樣做

    「他真的救不了,落紅胭脂的毒,無藥可救——」悠然的語氣帶著幸災樂禍的味道穩穩從入口處傳來,然後密集的腳步聲,侍衛一字排開,熊熊燃燒的火把將整個牢房照的透亮。

    身材渾厚挺拔的寧王闊著大步從湧到的盡頭一步步走過來,寧王后面跟著一身玫色宮裝的夏子嬈,大紅色抹胸,頭上金光燦燦,幾朵鮮艷的開的轟轟烈烈的牡丹擁簇,鑲在鬢髮間,顯得華麗的非常,眼角微微上挑,媚色如絲,極盡風騷之能。

    「喲。我的好姐姐,你也知道要來送別,本宮還以為,你只惦記著你的昊哥哥,連父親的好日子都給忘了呢。」

    說完,眼微微橫著看向墨雲軒,提到了皇甫昊,墨雲軒的臉果然瞬間陰沉了幾分。

    「是你們,還是你們三個——」夏子漓此時恨到了極點,狠狠的瞪著眼前的三個人,寧王,夏子嬈,墨雲軒,她從來也不會覺得墨雲軒跟他們有什麼兩樣,他不是時刻也想陷害她爹爹,將她的爹爹除之而後快麼,眼眸裡暗藏一片猩紅,對著眼前的幾個人恨不得將他們撕碎。

    「夏子漓——」墨雲軒在一旁怒喊一聲,該死的女人,一牽涉到她的爹,她倒是什麼都不顧了。

    「其實——」寧王慢悠悠的蹲在夏子漓面前,抬起她精緻的半側小臉,讓她充滿恨意的目光直直盯著他,墨雲軒居高臨下的站在寧王身邊一臉無謂的撇開臉也不阻止「誰做的都不要緊,你可以自己看看,他現在有多痛苦,如果我是你,做一個孝順的女兒,就應該立馬拿把刀把他殺了,你知道他現在有多難受麼,就算你現在讓他活過來,呆在這麼一個地方,他也不會感激你——」

    「禽獸——!」夏子漓打了個顫,猛的一把推開他,連連退後幾步

    「好了,看也看過了,跟我回去…!」墨雲軒在旁冷冷的語氣,懶得跟她廢話

    「我不回去。我不走。我要在這裡陪著我爹…」夏子漓大喊著哭出聲,抗拒著他,身體趴在地上退後,挨著牢門。

    他就知道——

    墨雲軒不跟她講太多,直接提著她後背的衣襟一把將她從冰冷的地上拖起。

    「來人,打開牢門,把那個老東西一刀給結果了,免得本王看著煩心——」寧王突然間從地上站起,濃眉一擰,冷冷的吩咐。

    「是——」立即有個侍衛一把用刀砍開鐵鎖,精鐵製成的鏈子,冒出一股火花,牢門開了。

    「不——不要——」夏子漓緊緊的瞪大眼,身體被墨雲軒牢牢的揉在懷裡沒法掙脫,但是卻是使勁了渾身的力氣掙扎,手竭盡全力的伸出去想要阻止那些進入牢房的侍衛,但是身體被人制住掙不開,眼淚混亂的在臉上橫流。

    「不。求你們。不要…」

    她拚命的哀求著,直到隔著牢房,親眼看著侍衛的刀狠狠的豎著插進去,插進地上那具差不都快沒有氣息的身體。

    「不——!」

    夏子漓的心剎那間停止了跳動,耳旁的一切彷彿都沒有聲息般,什麼都聽不見,只看著那刀猛然從身體裡插進去又抽出來,然後不知名的液體濺起,在牢房崩灑了一地。

    那不是血。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黃黃的,黏黏的。有些噁心…

    死了。這次。爹爹。真的是死了…。

    她的整個靈魂被抽離了,整個人在此刻安靜下來…

    見她沒有了聲音,墨雲軒抱起她快步出了牢房。

    手中的夏子漓此刻全然如同無魂的軀體,在墨雲軒的懷裡不哭不鬧,甚至連呼吸都是那麼的微弱,一手抱著她上了馬車,坐在車上,他輕輕的理開夏子漓被不知是淚還是汗水打濕的鬢髮,然後馬車一路飛奔至王府。

    王府後院的後山,引進了的天然的溫泉水,十尺來見方,精緻的大理石經過人工的打磨,地面光滑的能照出人影。

    而此時

    「彭」的一聲,她整個身體被仍進了池裡,水花輕輕的濺起,池水不深,沒至胸,『咳咳…』一個激浪打來,她醒神過來,站立不穩,慌亂之中,嗆了兩口水

    「好好地在裡面給我呆著…」將她扔進去,墨雲軒頭也不回的沉鬱著臉大踏步的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夏子漓很久才聚集了焦點轉移了視線看過去

    侍女拿了洗漱用的東西,連帶著長長的青絲都梳洗了番,一根一根的編成小辮,盤在頭頂,身上也是一寸一寸被搓揉,連指甲縫都掏的一絲不留,王爺說了,一定要洗的乾淨,這種毒一沾在身上便不得了。

    在裡面呆了差不多兩個時辰,夏子漓的雙手被捆起來的,整條臂膀酸痛的不行,王爺說了,如果怕王妃不配合,那麼千萬不要客氣,把她的手綁起來,必要的時候,連同腳一起。

    雪白的外裳圍住**的雙肩,白色的抹胸露出一點豐盈,腰間用白色的汗巾束起,才將她的手鬆綁。

    而此時的夏子漓已然麻木,突然間找不到任何重心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的爹爹會那樣悲涼的蜷縮著身體死在如此的暗牢裡,那是她心中一直高大威猛的值得依賴的和唯一的依靠啊,就算夏家注定要倒,注定爹爹一定要死去,她也沒有想過結局是如此的淒慘,而她,作為女兒,什麼忙都幫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從浴池裡出去,丫鬟扶著她輕輕的從台階邁下,長長的白色的綾裙及地…。清冷的夜風吹開她的垂落在胸前的頭髮,一縷一縷的髮絲吹成小卷,在白皙的吹彈可破的肌膚上,輕輕的撩撥著。

    眼中無神,突然間,兩個粗使的婢女蹲在台階腳下,因為這裡很少主子過來,奴才們自然是憊懶了些,有了空兒就偷閒,聊的興高采烈。

    「聽說了麼,皇甫大將軍向皇上奏請要娶肖家的小姐了——」

    「是真的麼,之前不是說在宴會上皇上做媒親自賜婚將軍都推辭了麼——現在怎麼又肯——」

    「那怎麼知道,男人都是花心的,今天一個樣,明天說不定又是另一個模樣——據說,那位將軍和咱們王爺是情敵,都喜歡咱們的王妃——」

    「是不是真的,你打哪兒聽來的,這種話不能亂說,不過,聽說,咱們的王妃美若天仙,性子溫柔嫻靜,有幾個男人喜歡就不足為奇了——」

    「聽說那皇甫將軍也是萬里挑一的美男子,。但說起來。我還是更喜歡咱們王爺那種類型的男人」

    夏子漓身後的侍女假意的咳嗽幾聲用以提醒下面兩個不只死活的丫鬟。

    兩個毫不知發生何事的丫鬟,惶然中,站起來一看,才發現上面有人,映入眼簾的一抹嬌小卻宛若謫仙的女子,白色的綾裙在夜風中素白飄逸,青絲亂舞,飄飄若仙。

    「這是王妃娘娘——」

    能貼身侍候的侍女自然要高人一等,輕輕扶著夏子漓走近,口氣中無不驕傲。

    兩個粗使婢女驚呆在原地,半響才回過頭來,趕緊行禮

    「奴婢參見王妃娘娘——」

    夏子漓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走開

    而她聽到皇甫昊三個字心顫動了一下,疼的厲害,如刀在心上反覆的割,撕成一片一片,她不想哭,也不想再開口。

    曾經在相府的大門前他抱著她說,無論是悲傷還是快樂都會陪在她身邊的昊哥哥。永遠等著她的昊哥哥。終於,在一次背棄了她之後,再次拋棄了她。

    安靜的步子在暗夜裡,一步一步,許久,淚水依然無聲從眼眶裡奪目而出,流進嘴裡,鹹鹹的,酸澀的,疼痛的。

    見沒人讓她們起身,兩個丫鬟便自行起來,感慨地看著夏子漓的背影

    「剛才是王妃麼。是我們的王妃麼,果真好漂亮。終於看到我們的王妃了」其中的一個丫鬟眼睛直直盯著夏子漓離去的方向無不興奮的說道

    「是啊。可是好奇怪。王妃娘娘看起來都不怎麼開心…」另一個丫鬟停在原地,目光望過去,則微微崛起了嘴

    *王府內,一盞紅燭。

    墨雲軒整個人倚在坐榻,手中甩弄著一串黑色的瑪瑙珠子,月白色的錦袍鋪開,眉宇微微的蹙起,燭火側下,劃下大片大片的陰影。

    「王爺…。」藍影快速的進屋,半跪在地上,聲音鏗鏘有力

    「找到了麼——」半斂的黑眸突然抬起,薄唇輕啟,目光如炬。

    「屬下不負王爺所望。經過兩天一夜,終於找到了宅公子…」宅笑天是精武世家唯一的傳人,精武世家是天下最精於毒和暗器的傳統世家,最擅長製作各種毒藥,研製解藥,並精於醫術,兵刃,只不過這精武世家代代單傳,所有的技法只傳於一人,所以要找到這人實屬不易,而且,宅笑天天性孤僻,行為乖張,喜浪跡江湖,行蹤不定。

    視金錢為糞土,且最討厭結交權貴,做事喜隨心情,若是心情不好,縱然皇帝老兒也不買半分的帳。

    但是卻肯屈就為墨雲軒做事,只因為一點,曾經墨雲軒隨性赴覃山,在覃山之頂,輸了一盤棋,下棋之前,雙方打賭,若誰輸則不在出道德範圍之外差遣對方一年,然後,一向自負的他,以一子之差輸給了墨雲軒。

    輸得心服口服

    「王爺為什麼會…」

    「當初,西月國進獻這種毒藥本王就有所懷疑,現在不得不早做準備…」墨雲軒眼眸幽深,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暗。

    「如果拿藥的是寧王,王爺認為他是用來對付您還是對付皇上…」藍影沉默了下

    「如果給藥的是西月國的皇上,再讓這西月國公主帶入,那麼你又猜測他要對付的是誰呢——」黑暗中,那雙黑眸湛亮,唇角忽然扯起一個譏誚的弧度,

    「當然是沐軒國——這種毒藥一旦不小心入口或者有傷口的人沾上皮膚就會慢慢的腐蝕,一個中毒的人可以傳給很多人。極其陰毒」

    「有解藥嗎?」

    「有。目前只有一顆,只有預防沒有治療之效…」說著,藍影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紫檀木的盒子。「這是宅公子讓我帶給王爺的——」

    墨雲軒接過來打開,裡面躺著一顆黑亮如珍珠的藥丸,黑眸拉成狹長,許久,合上盒子。

    突然,門外又快速閃進了人影

    「啟稟王爺,京畿突然發現了大量的流民的屍體,還有不少人鄉民腹痛,嘔吐不止——」

    「西月國的公主現在到了什麼地方——」墨雲軒眼眸沒有半分波動

    「已經到了京畿,抵達皇城——」

    「呵,陣勢擺的挺大啊——」唇角微曲,坐在床榻上的墨雲軒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凜冽的五官此時在燭火下顯得更有立體感,如巧奪天工之手刀刀精心的雕刻而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俊美的非常。

    「聽說,皇上後日會在皇宮裡設宴款待,並邀了所有的親貴大臣——」

    「好啊——,本王也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西月國的寶,人們心中的聖女是何模樣——」

    譏誚的語氣下了床榻,手中依舊把玩著那串珠子,墨雲軒一臉無謂大踏步的向門外走去

    天居院

    房門大開,侍女站在床邊,臉上有些不知所措,見到墨雲軒一臉冷冽的進來,臉上的這種表情就更深了些,輕輕上前兩部行禮。

    墨雲軒走到房中央站定,一看到床上悶悶不樂,把頭倚在床頭臉上無表情的夏子漓,旁邊放著的粥和水一點沒動,眼眸微瞇,俊臉上更是陰沉了下來。

    許久,輕輕揚手,示意侍女退下。

    俊臉上調整成一個柔和的表情,輕輕走上前去,坐上床榻,輕輕把夏子漓摟了,拉近懷裡,將她身上的被子蓋好。

    「怎麼了。還在為你爹爹的事傷心麼…。」

    他抱著她,輕柔的聲音。側了身子,摟住她的肩。

    夏子漓只是一動不動,呆在他懷裡,任他將她怎麼樣,不說話也不反抗,如同一俱無魂的軀體,整個人神情呆滯。

    墨雲軒見此,她無神的模樣,心裡忽然一陣疼痛,神色黯然,低頭輕輕的吻著她的側臉,滿含憐惜。

    「乖。別賭氣好不好…」

    他吻著她,大掌輕輕撫著她冰涼的背脊,手掌中灼熱的溫度想要將她身上的冰冷全部融化。

    夏子漓依舊一動也不動,眸子裡是深深的空洞,暗如墨潭,沒有一點波動,沉寂的如死屍一般。

    墨雲軒的心更是瞬間刺痛,猛烈的揪了起來

    一陣急促的氣息,他將她揉在胸口,抱緊了她,恨不得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他到底都做了什麼,怎麼能將她逼成這樣,心中一陣強烈的自責。

    「明天一早我就去奏請皇上把夏家的人都放了,讓他們官復原職,只要你乖乖吃飯,不再跟著賭氣了,好不好…」

    他語氣溫柔,聲音軟軟,抱著她,彷彿哄小孩一般,細緻,耐心。

    終於,夏子漓長長的睫羽顫動了下。

    雖然只是小小的反應,墨雲軒亦是欣喜的很,至少,他知道她在聽。

    親自端起擱在矮几上稀粥,攪拌了,舀了勺遞到嘴裡試了試溫度,還好,雖然放置了一段時間,但是還是溫熱的,然後喂到她唇邊。

    夏子漓依舊沒有張口,許久,抬起水眸看他,眼神裡稍稍有了一絲清明

    「紫兒呢——?」

    從她回來就沒有看到紫兒,她相信一定是他把她要麼關起來,要麼打發到別處去了。

    既然要放人,那麼這個機會便不能錯了。

    墨雲軒瞬間臉色一沉,這女人,還真是得寸進尺啊。

    不過,現在看著她這樣,他也不敢強硬的拿她怎樣,這是他的命根子,只要她不和他賭氣,吵架,他什麼都可以不計較,由著她。

    「呃。紫兒也回來。」

    他挑了挑眉,乖乖的端著碗,坐在床邊一口一口用勺子舀了遞到她的唇邊,耐心的侍候他的小女人,不敢再多說什麼

    差不多吃了小半碗,勺子又一次遞到唇邊,夏子漓厭煩的別開臉,再不張口。

    「再吃點好不好——」寵溺的語氣,帶著低低的懇求

    此時,這位縱橫天下,叱吒朝野的尊貴的非常的人物就因為一個小女人而被壓制的死死的。

    夏子漓黯然搖頭,推開碗,她真的吃不下了

    墨雲軒也不勉強她,喚了侍女進來,拿了帕子給她擦臉,夏子漓任由著他,完後,才將她放倒在床上,墨雲軒貪婪的看著躺在床上睜著眼,神色淡漠的人兒,白皙的肌膚嫩如豆腐半,香香軟軟,唇卻是艷紅如朱丹。

    「為什麼不睡——」

    他坐在床頭,俯下身,輕輕問道,然後在夏子漓的額頭留下一個吻。

    見夏子漓沒有反應,輕柔的吻繼續向下,貼上她的紅唇,夏子漓嚶嚀一聲,一顆涼涼的東西滑進來,下巴被人一抬,瞬間滾下喉嚨。

    「什麼——」

    她哽噎下喉,蛾眉輕皺,有些難受的問他

    「沒什麼,只有你沒事我才放心——」他薄唇在她耳邊說的煽情,但是夏子漓卻不明所以,有些愣住。

    「快睡覺——」

    這個死男人,又開始一副冷臉,夏子漓輕輕閉了眼,靜默中,感覺有人將她的身上的被子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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