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護士或者家屬在走廊裡經過,瞥見這兩個堂而皇之的接吻的人,臉色紅了一下趕緊加快腳步離開了。舒骺豞曶年輕的小護士們走遠了還不忘了回頭看上一眼,這個男人的背影,好迷人!
裴承宣鬆開莫離染,撫著她的臉頰深情的說:「傻丫頭,我知道你還喜歡我。不許離開,聽見沒?」
她望著他,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急了,捧著她的臉急切的說:「莫離染,他救了你的命,你可以用別的還,不是非要用自己的感情來還不可——」
「可是他只要我還這個……」
「你傻啊,他就是吃定你會心軟,所以拿這個逼你!」他將她的臉按在自己懷中,貼著自己心口的位置,「一個人可以放棄財富和名利,但是如果連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堅守,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麼意義?漭」
她抵著他的肩窩,無聲的流淚,「可是你沒有看見昨晚他鮮血滿身的場景……是我害他差點死了,在他傷還沒好的時候我說不出口拒絕的話……」
「莫離染——」
「你不明白!如果我現在告訴他我不答應和他在一起,他不會這麼乖乖的治療的!剛剛我想追出來跟你解釋,他為了拉住我,竟然不顧自己剛剛縫好的傷口,掙扎著坐起來……如果我當時追出來了,他一定會折騰得自己傷口裂開……劌」
她抬頭望著裴承宣,「他的傷口剛剛縫好,你知道撕裂之後會是什麼結果嗎?他會死!他昨晚已經差一點搭上了一條命,難道我現在要逼死他嗎!」
低頭看著莫離染被淚水打濕的臉頰,他知道她現在有多矛盾。沒有人在面對自己救命恩人的時候還能那麼冷血無情,何況那個恩人還是一直對她情有獨鍾的男人——
「告訴他,明天你會去學校,這段時間讓僕人照顧他就好了。等他傷好了,你必須跟他說清楚。」
他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這個辦法,那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不只是他女人的救命恩人,更是他同父異母的兄弟。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在重傷之時再次被情傷擊垮,這種事,他也做不出來。
「雖然我同情他現在的處境,但是我不會因為這樣就讓你離開我。」裴承宣握住她的下巴,溫柔的看著她,「什麼都可以讓,唯獨妻子不能讓。」
妻子……
莫離染望著他,不覺露出微笑。可是她真的可以一輩子做他的妻子麼?那個威脅短信,那些用母親來威脅她的人,應該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她的微笑讓他緊繃的心弦終於放鬆了下來,不過她猶豫不決的模樣也讓他無法完全的安心。女人就是這樣,對待感情永遠做不到男人那麼灑脫。
他握住她的手指,拉開自己的領口,將她的手指從他領口探進去。大庭廣眾之下,她羞赧的想縮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握緊,一點也掙不開——
「他為你受了傷,我何嘗不是?我的傷口是你親手刺下的,你更應該補償我不是嗎?」他帶著一點小委屈的情緒看著她,溫柔的說。只要能留住她,他不介意耍耍流氓扮無賴神馬的。
莫離染冰涼的手指在他溫暖的肌膚上滑過,觸碰到他胸口的傷痕,不由得顫了下。雖然傷口已經結了痂,但是那道傷痕,也許一輩子都會留下。她輕輕的撫摸著那道傷痕,抬頭看了一眼他,紅著臉說:「你跟我耍無賴——」
「本來就是無賴,而且,這輩子我賴定你了——」他鬆了口氣,瞧這樣子應該是已經不打算離開他了。
「可是我不好意思跟他說……我說不出口……」
「乖乖在這兒等我,我去。」裴承宣寵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樑,然後如釋重負的走進病房。看著他倨傲的背影,莫離染安心的舒了口氣。
容玉珩一直在等著莫離染進來,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他欣喜的盯著門口,以為心心唸唸的那個人回來了。沒想到出現在眼前的會是裴承宣——
「莫兒呢?」容玉珩臉上的溫柔瞬間凝固,漠視著這個玉樹臨風的男人走進來。自從知道裴承宣和莫離染髮生關係之後他對這個大哥已經再沒有任何兄弟情誼可言。搶走了他心愛的女人,這樣的大哥,要與不要都一樣。
裴承宣的目光在他胸口的繃帶處掃過,落在他臉上,「莫離染的假期已經過了,現在是回學校繼續軍訓的時候了。從明天開始,她會住在學校宿舍。」
「裴承宣,你故意的——」容玉珩冷冷的看著裴承宣,一向溫柔的他很少露出這種冷清的神色。裴承宣瞳孔微縮,知道自己這樣做會傷了他的心,可是自己別無選擇——
「你可以繼續用你的傷口來威脅她,讓她留在醫院照顧你。不過我先告訴你,作為北隅大學的教官,我有權力讓莫離染的同學為她受罪。她明天若是不準時出現在學校,那麼她一定會連累她的十九個同伴受折磨——」
「卑鄙!」
「如果你想讓莫離染對十九個同學心存愧疚的話,隨便你耍什麼小手段威脅她,我無所謂。只不過,你要是這樣做了,她還會一心一意的留在你身邊照顧你麼?」
裴承宣冷漠的看著已經憤怒的容玉珩,心底竟然有一絲絲的歉疚。不管怎麼說,這個人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為了不讓莫離染在容玉珩面前難做人,他裴承宣可以將一切罪名扛在自己頭上。卑鄙就卑鄙吧,人這一輩子總得為自己活。如果不能和喜歡的女人結婚生子,人生的意義何在?
「裴承宣,我這輩子最不幸的事就是有你這樣的大哥。」容玉珩冷笑著,將自己的憤怒壓下,「從你出現的時候我就已經向你展示了我對莫離染的愛,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愛她,可是你卻在明知道我愛著她的情況下從我身邊將她搶走——」
「呵,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禮義廉恥這四個字嗎!搶自己兄弟喜歡的人,你還配站在這裡跟我說什麼威脅?我威脅了又如何?至少我搭上了自己的命,我付出了我可以付出的一切,你呢?你除了用卑鄙的手段得到她的人,你還做了什麼?」
容玉珩的一席話如同鋒利的針一樣刺中了裴承宣的心臟,戳中了他最不願提及的痛處。這就是他之所以不許莫離染留在容玉珩身邊的緣故,這就是他之所以害怕莫離染會離開自己的原因!
正因為自己付出的沒有眼前這個男人多,正因為自己什麼都沒有為那個女人做過,所以內心深處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比不過這個男人……
在容玉珩面前,他對莫離染的愛雖然是真摯的,但卻是卑微的。曾經在她難過的時候,他沒有呵護過她;在她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沒有及時出現;甚至於,從一開始他就在不停的捉弄她,百般的惡作劇……
「如果昨晚是我在那兒,我一樣可以救她——」裴承宣眸中帶著一絲冷冽和自信,緩緩地說,「而且我不會讓自己受傷。你是救了她沒錯,可是你也賺夠了她的心痛和眼淚。就憑我可以讓她萬無一失,就憑我可以不讓自己出事,不讓她為我擔心流淚——我就已經勝過你百倍。」
容玉珩捏緊手指,憤怒的看著裴承宣!
「作為一個男人,能保護自己的女人很重要,更重要的是要保護好自己,別讓她為你擔心落淚。像這種躺在病床上等著她照顧的事,這輩子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裴承宣淡漠的勾唇,「想重新搶回她是麼?先讓自己強大起來再說,如果你只會躺在病床上威脅她,那麼我很遺憾的告訴你,你這輩子都沒有機會——」
該死!容玉珩緊緊揪著床單,濃烈的怒火讓他傷口隱隱作痛!
「容玉珩,你聽好了——你可以威脅她,但你威脅不到我。而我,不會任由我的女人被任何人威脅——」
裴承宣高傲的甩下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容玉珩抬手按著胸口的傷,一雙好看的眼睛裡射出嗜血的光芒。裴承宣,你說得沒錯,我除了槍法好一點,功夫壓根不是你的對手。不過,你還沒有跟我囂張的資格!哼,等著給你那群飯桶部下買墓地吧!
一到車上,莫離染就迫不及待的打開保溫盒開動。一天一夜沒吃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面前放著這麼美味的東西還不開動,那是白癡才會幹的事。
一邊開車一邊側眸看著身邊的女人狼吞虎嚥,裴承宣笑得很溫柔,「沒人跟你搶,慢慢吃。」不過看著喜歡的人愛吃自己親手做的東西,心裡很暖有木有啊!
「你餓一天一夜試試!」莫離染回了一句,然後繼續埋頭吃,「你廚藝真好,怎麼隨便做點東西都這麼好吃!」
「那是因為有我的愛在裡面。」裴承宣挑眉一笑,然後有些糾結的問她,「都餓成這樣了怎麼不去吃東西?」
這得餓成什麼樣才會有如此狼狽的吃相?他看著都心疼。
「你沒來之前我不餓啊,」莫離染看著他,紅著臉說:「都愁壞了,哪兒有心情吃東西。裴承宣,我不是真的想跟你分開,只是因為答應了容玉珩,所以我很矛盾……其實想到要和你分開我也很糾結的……」
「好了別解釋了,」他點點頭,勾唇寵溺的笑著,「我都知道。」
「那我明天真的要去學校嗎?你確定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故意整我了?」
「去做做樣子就ok了,我才懶得整你——」他斜了一眼她怯怯的模樣,「只要你別再給我折騰出什麼ど蛾子,我就拜謝您大恩了。」
「你說話要講理好不好,到底是誰整天吃飽了沒事做故意整我啊?還說我折騰,要不是因為你,我才沒心情折騰!」
裴承宣睨了一眼口若懸河的她,嘖嘖,這剛剛離開醫院就活蹦亂跳找虐了,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哭哭啼啼的……
「莫離染,你已經被記大過一次了,以後要是不好好表現,隨時等著接受懲罰吧。」他眉眼輕揚,帥氣的說。
某人一頭霧水,「我怎麼了?憑什麼記大過?」
「哼,你問我怎麼了?」他嘴角噙著一抹笑,看著前方的紅綠燈,「聽好了,不管什麼情況下都不能說分手,這是第一;不准發生什麼事都不能對別的男人投懷送抱,這是第二;至於其他的規章制度,以後再慢慢修訂——」
「……」莫離染服了他,直接無視。人家都是結婚後約法三章,他這倒好,直接給她規定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尼瑪,當夫妻兩個人相處是敵後作戰呢?是不是以後還得扛槍扛炮給他站崗啊!
容玉珩讓醫生將自己的手機送過來了,然後漠視了站在一邊語重心長的叮囑他不要碰手機的醫生,翻開電話本找人。
醫生見狀,只好無奈的出去了。
「不論你用什麼方法,最短的時間內將昨晚行兇那四人的幕後者揪出來。」容玉珩冷漠的看著天花板,嗓音冷冽。
「我立刻讓人去查。」蔣欣岑握著電話緩緩坐下來,說:「聽說裴承宣今天一整天都在查那四個人的來歷,但是那四個人好像不是北隅島的人,查遍了也沒有那四個人的檔案和戶籍,所以裴承宣查了一天也沒有結果。」
容玉珩淡漠的輕應了一聲,腦海裡搜索著幕後者可能會是哪些人——
「聽說您受傷了……現在怎麼樣?」蔣欣岑坐在沙發上略顯不安的握著手機。每一次跟這個冷血的老大通話,他就格外的緊張。當年親眼見過這人單槍匹馬解決了黑道老大一家,那場景,他到現在都不能忘記。偶爾一次還會做惡夢,夢裡自己也被這男人追殺,醒來的時候往往都是汗流浹背——
「這點傷,還要不了我的命。」容玉珩瞳孔微縮,低頭看了一眼傷口,不屑的冷哼。
「是是,」蔣欣岑一腦門子都是冷汗,警惕小心的說,「您要我查幕後者?難道那四個人不是您自己安排的嗎?」
蔣欣岑顯得十分的詫異,他一直以為是容玉珩為了將莫離染搶到手所以才故意擺了這麼一招苦肉計,所以他一直沒有擔心過容玉珩會有什麼性命之憂——
現在看起來,好像不是那麼回事……
「我還不屑於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心愛的女人。」容玉珩冷嗤一聲,他可不會忘記那四個男人逼得莫兒脫了衣裳,如果是他指使那幾個人動的手,那幾個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碰莫兒一下?
再說,對於莫離染,他從來沒有用過什麼卑鄙至極的手段。唯一算得上手段的就只有將凌清蓉從燕承市接到自己別墅裡。可是,卑鄙的同時他也在為凌清蓉尋最好的醫生治病不是麼?這麼算起來,這點手段壓根不算什麼。
蔣欣岑皺緊眉頭,既然這件事不是老大自己做的,那會是誰?
「難道是安槿笙干的?」蔣欣岑惴惴不安的問道。他記得安槿笙上次說過,如果容玉珩讓人動了夏凝若,他一定會報復在莫離染身上,讓容玉珩也感同身受。前幾天,容玉珩不是帶著莫離染主動接近了夏凝若嗎?
好像就是這兩天,莫離染還參加了一個宴會,中途和夏凝若碰過面——
「憑他安槿笙的勢力和傲氣,至於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容玉珩瞇起雙眸,冷漠的說:「如果安槿笙要動手,他會直接正大光明的來,那才符合他的性情。更何況,他手底下養了那麼多人,只是對付一個弱不禁風的女人而已,還不至於買兇殺人——」
「可是……除了他安槿笙,別人也沒有那個動機不是嗎,老大?和您有恩怨的只有安槿笙,想報復在莫小姐身上的也只有他安槿笙——」蔣欣岑為難的揣測著,他已經再也想不到別人了。
誰說想對莫兒動手的人一定是衝著他容玉珩來的?還有一個裴承宣不是麼。那個男人,比他的敵人多多了——
更何況,他裴承宣還有一個目的不純的母親。
容玉珩緩緩睜開眼睛,冷漠的勾唇,嘴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輕笑,「讓人好好查查裴琳的來歷。」
蔣欣岑猜不透容玉珩的目的,於是不再多問,點頭準備立刻著手去辦——
「瑩雪進行得怎麼樣了?」容玉珩冷淡的問道,彷彿自己完全不知道那個女孩兒心中有他一般。他不愛的人,是否愛他都跟他毫無關係,那個女孩兒會不會傷心難過對他而言更無關緊要。
蔣欣岑眉頭皺得更深,緩緩抬頭望向女兒的房間,那緊閉的房門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很心疼,「瑩雪知道你受傷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出來過……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過東西了……」
蔣欣岑知道容玉珩最反感別人干涉他的事,就連蔣瑩雪喜歡他的事也不喜歡聽任何人提起。所以蔣欣岑似乎怕容玉珩責怪,趕緊補了一句,「不過老大您放心,您交待的事瑩雪都有認真在做。即使今天沒出過房間,她也再跟莫小姐通話——」
「嗯。」容玉珩淡淡的回答了一個字,然後不再說什麼,直接結束了通話。只要不影響任務,其他的事他一概不關心。
「裴承宣,你想查到幕後者是誰?哼,怕是要讓你失望了,估計你這輩子都不會查到真正的幕後者。畢竟母子情深,我想,你即使查到蛛絲馬跡也不會往自己的母親身上查。可是你的好母親,偏偏不是良民——」
容玉珩冷笑著,他完全不在乎莫離染現在是不是跟裴承宣回去了。他清楚,那兩個人想在一起,比登天還難。那兩人之間的阻礙,不只是他一個人——
裴琳的力量,才能真正阻止裴承宣娶莫離染,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等到莫離染被那對母子折騰得心力交瘁的時候,他再給她溫柔的港灣。
蔣欣岑握著電話,僵硬的坐在沙發上。自己已經將瑩雪思念他說得這麼明白了,為什麼他還是一點都不在乎?女兒暗戀了他那麼多年,他怎麼能不關心她的死活!瑩雪為了他一天一夜沒吃東西,難道他都不能多問一句關心的話麼!
愛上這麼個冷血的男人,都怪女兒自己識人不清。只是這樣的單戀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呢!
蔣欣岑長長的歎了口氣,望著緊閉的房門,一張佈滿皺紋的臉好像瞬間又蒼老了幾歲。如果當初自己不跟著那個男人闖蕩,也許女兒就不會是這個樣子……
正在他哀歎的時候,那道門忽的開了。望著憔悴不堪卻無比冷漠的女兒,他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感情的傷,做父親的也不好安慰。
「爸,我要去醫院看他。」蔣瑩雪開口便落下了眼淚,強忍著哭出聲的衝動,緊緊握著走廊上的扶手。
「不行!」蔣欣岑毫不猶豫的回絕了這個請求,「你這樣不聽話,會破壞他的計劃,你會害了他!」
「我就去看一眼,就在病房外面看他一眼……」蔣瑩雪的眼淚唰唰的往下掉,哭得楚楚可憐,「爸,求你了……我就想去看看他,我保證不說話,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來……」
「你無緣無故去醫院就已經很讓人起疑心了!絕對不——瑩雪!!你瘋了!!」蔣欣岑一句話還沒說話就看見蔣瑩雪將放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伸出來,指間赫然是一枚雪亮的刀片!一個眨眼的工夫,她毫不猶豫的將刀片劃上自己的手腕——
「爸,送我去醫院。」她無視手腕上噴湧而出的鮮血,對蔣欣岑露出釋然的微笑。這個樣子,她就有理由去醫院陪他了吧!
裴承宣帶莫離染去遛了一圈,散散步,談談情,然後莫離染陪著一天沒吃飯的他去吃了個飯,回到莊園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於是,莫離染回了容家別墅,裴承宣回了南邊的別墅。因為明天要去學校,所以他回去之後就去房間收拾東西了。
裴琳經過裴承宣的房間時,瞥見他在收拾東西,有些好奇的問道:「你不是休假嗎?怎麼又在收拾東西?」
裴承宣回過頭對母親溫柔的笑道,「媽,明天我搬去學校住。」
「軍訓還有幾天就結束了,你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搬到學校去?」裴琳更加好奇,這軍訓都已經過去十一天了,按道理,這兩天就該結束了才對。
「我去陪您的兒媳婦啊!」裴承宣放下手中的衣裳,然後將裴琳扶到房間裡坐下,握著裴琳的肩笑瞇瞇的說:「您不是很喜歡莫離染,非要逼著我將她娶回家嗎?過幾天結婚申請就批下來了——」
裴琳很詫異,更有點驚愕。她記得當時裴承宣明明不想娶莫離染的啊!後來她用了催情藥讓兩人發生了關係,莫離染忘記之後他便說以後不再提起這個事兒。怎麼突然間,結婚申請都已經交上去了?
「承宣,如果你不想娶她那就算了,別強迫自己。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可不能這麼草率的……」
「媽,您放心,我不會娶一個我不愛的人。」裴承宣坐到裴琳身邊,笑著說:「我愛她。」
「……」裴琳更加詫異了,這個清心寡慾的兒子怎麼突然就喜歡上那女人了?難道是因為上過床的關係?
「傻孩子,你不要因為跟她發生關係了就強迫自己跟她在一起,這樣對……」
「不是這麼回事兒,媽,雖然我也一直想著要對她負責,但是現在我想娶她更多的是因為我愛她。她心裡也有我,媽,您就別多想了——」
「……」裴琳訝異的看著裴承宣,她對結婚申請這件事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又來了一個更大的問題?愛?還彼此相愛?「才不到一個月,怎麼就相愛了呢?我記得前幾天你們還互相看不順眼來著……」
「現在我們還是一樣會鬥嘴,會相互找茬兒。」裴承宣幸福的笑著說,「媽,您是過來人,您懂這種感覺。跟她在一起,即使她罵我打我我都甘之如飴,而且很享受那種快樂的滋味。可是一旦她不理我,我便心慌意亂,做什麼都提不起勁——」
裴承宣輕咳了一聲,不好意思的望著裴琳,說:「媽您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有時候一個人想想,真的很傻。電視裡的愛情,都是濃情蜜意、山盟海誓,可是我跟她完全不一樣。我們在一起除了鬥嘴便是互相找茬兒,可是誰也不覺得煩,誰也捨不下對方。也許世上的情侶一直是分兩種的,第一種是相敬如賓你儂我儂,第二種就是我和她這種,明明吵鬧著,卻幸福得心裡都淌著蜜——」
「唉,歡喜冤家?」裴琳有些糾結的看著這個滿臉幸福的兒子,以前他可是從來不在她眼前提起任何女人的,現在竟然什麼都圍繞著那個女人,一開口就說個不停——
看來,他是真的愛上那個女人了。
「或許是吧。」裴承宣點點頭,又說:「至於您覺得我和她太快了,這個倒沒什麼要緊的。媽您要知道,有時候愛情只是一秒鐘的事兒,看對了眼就相愛了,看不順眼了就一拍兩散了。愛情這個東西,不在於時間的長短,只在於兩個人的心是否相通——」
「得,你們這都心有靈犀一點通了。」裴琳汗顏的看著兒子,曾經對感情一竅不通的人,這才十幾天,轉眼就成愛情專家了,一口一個真理——
「算了,隨便你們吧,媽不管,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了。」她捧著裴承宣的手,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背,說:「去學校之後可別再折騰人家了——」
「媽,瞧您說的,好像我有多樂意欺負她一樣。那丫頭,她不存心跟我過不去就好了,我哪兒還有欺負她的份兒。」裴承宣無奈的回答。在他的記憶中,似乎每一次都是那丫頭沒事兒找事兒,自個兒找虐吧?他向來都是被動的懲罰她的——
怎麼現在在所有人眼中都成了他無緣無故欺負人了呢?
「早點睡,我先去休息了。」
「好,晚安——」
一個人坐在偌大的客廳,裴琳端著一杯純度很高的烈酒,拿著一把鋒利的剪刀,將桌子上的照片剪成碎片——
直到已經看不清照片上的人,直到照片成了黃豆一般大小的碎片,她才顫抖著停下,含著眼淚將剪刀扔到桌上。
狠狠將一杯烈酒全部灌入喉中,她才讓自己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瞥一眼桌上的照片碎片,她揚手一揮,碎片頓時四散紛飛,猶如下了一場鵝毛大雪。
「為什麼在我將那小賤人送上我兒子的床之後才知道,那狐媚的小賤人是你的女兒!!為什麼在我發現她是你的女兒時,我的寶貝兒子卻偏偏愛上了她!!」
「我不會讓你的女兒嫁給我唯一的兒子,這輩子不會,下輩子也絕對不會!!」
「想嫁入我裴家的門,凌玲珊,你做夢!!」
寂靜的夜裡,客廳中久久迴響著低低的啜泣聲。美麗的女人跟瘋了一樣坐在沙發上,任由自己被漫天紛飛的碎片淹沒,任由淚水將自己的悲傷洗滌。
「寶貝兒,起床了——」
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莫離染條件反射性的將這好聽的聲音當作了鬧鐘,從被子裡伸出手循著聲音發源地胡亂摸過去,結果摸到了滿手黏黏的東西……
即使在睡夢中,也頓時覺得好恐怖,好噁心!!
「啊——」
她尖叫著從床上反彈起來,驚恐的盯著自己黏黏的手……臥槽,這是什麼東西來著!驀地扭頭瞪著床邊彎腰站著的男人,她憤怒的衝他吼,「這是什麼!!」
「事實證明,面對一個白癡得神一樣的女人,再多的浪漫也是枉然。」裴承宣自認倒霉的跨著長腿坐在床沿上,一臉糾結。都說被吵醒了好夢的女人是恐怖的,今天終於發現了,的確好恐怖,一睜開眼睛就跟要吃人一樣大吼大叫……
不就是吵醒了一早上而已麼,以後在一起,吵醒的機會多了呢,他每天五點準時起床,到時候這女人怕是要崩潰了……
「你少來!」莫離染懶得聽他的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將手遞到他眼前問道,「你說這是什麼東西——」
「啊,這個啊?」裴承宣瞥了一眼她手上的粘性物,頓時有了惡作劇的念頭,一臉邪惡的看著她眨眨眼睛,說:「我跟你形容一下,就是進去之前是乾乾淨淨的,出來的時候頭上有白色的液體……」
「混蛋!!」莫離染當即紅了臉,忙扯了床頭櫃上的紙巾拚命擦手,還不忘了狠狠一腳踹在床沿上那某個悠然自得的貨身上!
「哎,你以為是什麼?」裴承宣一見她那麼拚命的擦手,已經知道這丫頭上當了,於是笑得更加邪惡。
「你大早上的發|春,你種馬,你噁心!!」她嫌惡的拚命踹他發洩怒火,他勾著一起笑,將她不安分的腳丫捉住,一邊撓腳心一邊輕歎道,「丫頭,你學壞了——」
「……」草,是誰壞啊尼瑪!!
「我剛剛說的牙刷——」裴承宣挑眉,笑得十分的邪惡,「難道不是嗎,你放進嘴裡之前,它是乾淨的,刷了一會兒出來,牙刷上都是白沫——」
「……」莫離染知道自己再次被玩了,原本羞紅了的臉色更紅了,只想將這魂淡從窗口扔下去,一死百了!他大早上的就是為了來這兒捉弄她嗎,好玩兒嗎?還笑得一臉淫|蕩,該死的,你是有多欲|求不滿!
「哎,白費了我裝溫柔給你擠牙膏,這下好了,都浪費了。」裴承宣這才將一直藏在身後的另一隻手拿出來,手上赫然是一支牙膏和牙刷——
她剛剛摸到的是牙膏……她牙齒不好,所以醫生給她開了醫用牙膏,不是平常那種亮晶晶的草本精華,是白色沒有味道的粘性物……
得,全靠這牙膏,她這下徹底丟人了——
「你滾……裴承宣我討厭你!」莫離染羞赧的重新鑽回被子裡,估計一時半會兒是已經不能見人了。她當時怎麼就那麼不純潔的想到了那個東西呢……她怎麼會將牙膏當作某男的那個什麼東西……
不對,不能怪她,是那貨存心將她往邪路上引的!正常人誰沒事會將牙刷形容得那麼色|情,這貨從來就不是正常人,去你大爺的!
「乖,再不起床去學校就晚了。」他好笑的將牙膏牙刷放在床頭櫃上,然後使勁將她從被子裡拽出來,「好了別害羞了,我錯了行不行?」
「不行!你這麼可惡,你讓我丟臉了……」
「我都已經犧牲自己的假期,決定陪你一塊兒住學校了,還不夠麼?」
他寵溺的撫著她的頭髮,她抬頭詫異的看著他,許久才感動的扎進他懷裡,「你真的要住學校啊?那我以後晚上打開水什麼的……」破學校,非得規定軍訓期間宿舍樓停水,所有學生都得自己下去一樓打水……拜託,她住的樓層那麼高好不好,來回冷水熱水的往上扛,會累死人的。
「打開水、打飯這種事,當然是包在那群閒得沒事幹的教官身上——」他揚眉,反正有一群不使喚白不使喚的傢伙,放在那兒也是浪費。
「可是男教官不允許進女生宿舍呢,怎麼辦?」她撒嬌的仰頭望著他,那模樣是擺明了讓他自己動手。哼,誰讓你剛剛整我來著!
「讓他們化了妝再去——」裴承宣將她的小心思看穿了,所以毫無壓力的說:「弄個頭套,一套就ok了。」他一邊說一邊重新拿起牙刷牙膏幫她擠好,然後站起來往洗手間走,「別磨蹭了,趕緊的起來。」
「我不!」莫離染癟嘴,什麼人啊,讓他親自給她打水就那麼為難他麼,哼!
「不管你,五分鐘內洗漱搞定到樓下見我。否則,今兒的軍訓你等死吧,丫頭——」
「……」
四分四十九秒,莫離染已經完全準備好,和裴承宣肩並肩的走出別墅。眼前兩個新兵蛋子齊刷刷的朝裴承宣敬了個禮,嘹亮的聲音響徹雲霄——
「首長好!」
「嗯,新來的?」這兩人很面生,應該是新來的。裴承宣一邊拉開車門讓莫離染上車,一邊回頭對兩個新兵露出微笑,「哪兒的人?」
「報告首長,我們都是燕承市的人!」兩個新兵齊刷刷的回答。莫離染身體一僵,驀地回頭看著那兩人——
她也是燕承市的人……這算是遇見老鄉了嗎?
裴承宣的餘光留意到莫離染的細微動作,抿唇一笑,然後對兩個新兵說:「以後你們代替丁隊長,跟在我身邊。」
兩個新兵面面相覷,這得多大的榮耀才能剛剛加入特種部隊就跟在首長大人身邊啊!
「謝首長栽培!」
車緩緩向莊園外開去,開車的那個新兵有點崇拜偶像的小忐忑,回頭望了一眼裴承宣,紅著臉問道:「聽說首長大人也是燕承市的人——」
裴承宣淡淡的笑了笑,點頭,「嗯,曾經是。」
這三個字讓旁邊坐著的莫離染目瞪口呆。裴承宣他什麼時候是燕承市的人了?這傢伙竟然也是她老鄉來著?
裴承宣側眸瞥了一眼莫離染驚訝的模樣,然後笑道:「記得我曾經問你為什麼知道我的手機密碼嗎?」
莫離染嘴唇囁嚅了一下,望著他沒回答。心底已經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她驚喜的握緊手指,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聖母瑪利亞。」裴承宣寵溺的撫摸著她的頭髮,溫柔的說。
莫離染手指輕輕顫抖了一下,然後撲進他懷中。這是緣分嗎,他不僅是燕承市的人,還是跟她同一個孤兒院的?
聖母瑪利亞是孤兒們對院長的愛稱,那個慈祥的女人對所有的孤兒都很好,簡直跟聖母再世一樣。她之所以知道那個心形的手機密碼,是因為聖母瑪利亞當時說過,只要有愛,哪兒都是天堂,即使只是隨身攜帶的手機,上面也藏著天使的模樣。她說,心中有愛的人看見手機按鍵,就會情不自禁的將5368415連成一條線,那個就是-,那個就是天使——
「在九歲之前,沒跟我媽來北隅市,沒進容家之前,我的家在燕承市那所孤兒院旁邊。一個人閒著沒事,偶爾我也會偷偷溜進孤兒院和那些孩子一塊兒玩。」
裴承宣撫著她的背脊,溫柔的笑——
如果不是因為童年的記憶太多都被歲月抹去了,也許他會記得,自己曾經認識過這樣一個女孩兒……
莫離染乖巧的依偎在他懷中,幸福的閉上眼睛。
如果僅僅是知道這個男人是她的鄰居就已經讓她這麼幸福了,那麼當她想起這個大哥哥曾經對她的保護,她也許會更感動……
那時候,他八歲,她四歲,都還太小,很多事早已經記不清。不過發生過的事總有人記得,不久之後會有那麼一個人,不經意間提起,不經意間讓他和她回憶起往事——
ps:今天因為電腦死機了,寫好的文檔還木有保存就沒了,所以偶是重新寫了第二遍。發晚了,親們不要介意。
【那啥,首長和莫兒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捂臉,更多秘密,請繼續跟文,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