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為我受了那麼多苦,我還沒有好好孝順你,你怎麼能走呢。舒骺豞曶」裴承宣握住裴琳的手,堅定的說:「媽,你會看著我成家,看著我生子,還會看著我孩子長大。」
「你都二十五了,我的傻兒子,是時候成家了。」裴琳輕撫著他的臉,語重心長地說:「雖然這些年你都在軍營裡,我跟你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不過我看得出來,這麼多年你沒遇到過能讓你動心的女人。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出現了,你要是還不去追,難道要任由緣分遠走嗎?」
裴承宣正想說自己跟莫離染真的不是那麼回事,聽裴琳又說,「人家玉珩就比你做得好多了。溫柔不說,一個大老闆還親自送這丫頭來醫院,看看人家,多貼心。你要是再不爭取,等人家成了你弟妹,看你怎麼辦——」
容玉珩?裴承宣看了一眼裴琳,微笑著沒吱聲。
「媽,我給你倒杯水。」他站起來走到窗邊倒水,卻留意看了眼樓下。果然看見那死丫頭跟容玉珩在樓下小徑上甜蜜的散步。莫離染,你是有多慾求不滿,整天跟那男人呆在一塊兒,膩不膩惚!
該死的,等你去了學校,不好好折磨你我就不叫裴承宣!
裴琳以為裴承宣是因為莫離染不想結婚才逃避她的勸慰,所以更加語重心長的說:「承宣,你要娶一個女人還不容易嗎?軍婚受法律保護,你看上的人,即使她不答應,你也能辦結婚證——」
「媽,你越說越遠了。」裴承宣的目光從樓下那兩人身上移回來,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遞給裴琳溫。
「既能徹底擺脫陳媛珂,又能給自己一個溫暖的家,還能讓你這病重的媽滿意,有什麼不好呢?只是結個婚而已,你就不能成全了我的心願嗎?」裴琳用心良苦的看著這兒子,歎了口氣。
裴承宣無奈的對著裴琳微笑,搖頭道:「我說媽啊,您怎麼就看上這丫頭了?也不過是剛剛碰上了一面,怎麼就認定她會是你兒媳婦呢?」
「這叫有眼緣。我不管,你娶別人我都不會高興的,你說得沒錯,我還就認定這丫頭了。」裴琳不依不饒的看著他,不像個母親,倒像個耍孩子脾氣的小姑娘了。
「好了,媽,我會看著辦。現在您啊跟我回病房,好好休養。」裴承宣笑瞇瞇的將裴琳攙扶起來,往她病房走去。
裴琳望著前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莫離染,等你成了我裴家的人,咱再好好玩兒——
樓下,莫離染和容玉珩正要出門的時候,眼尖的莫離染看見醫院後面的草坪上走過來一個人,模糊的身影有點像容霖。
「珩哥哥,那是不是伯父?」莫離染拉住容玉珩,他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最近爸天天都會來醫院看二媽。」容玉珩並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攬著莫離染的肩往外走去。
看得出,他心裡其實是不希望看見容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多寬容的人也無法頃刻間接受老爸忘記去世的老媽,跟別人在一起——
「聽雲卿說,伯父準備這兩天將伯母接回家?」莫離染試探著問道。
「對,也許爸今天來醫院就是接二媽回家的。不過莊園裡別墅有好幾套,她們母子倆未必會和我們住在一塊兒。」容玉珩溫柔微笑著說。
莫離染抬頭對他一笑,然後看著遠方,鎖眉沉思——
那個裴琳,她隱約有些熟悉,好像是在一年前的拍賣會上見過。如果記得不錯,裴琳有一個身份是知名的史學家。
一個女人三番兩次接近容家又離開,現在重新歸來,還染了重病,這些事發生在平常人身上是不奇怪,但是放在一個史學家身上,就未免太惹人遐想聯翩了。
莫離染心底有些擔心。如果這個裴琳也是為了西漢陵墓而來,她就得加快勘察的速度了。如果被裴琳發現,她就沒法跟黑豹交待了——
站在醫院門口等司機將車開過來的時候,莫離染瞥見了從另一邊走過來的丁教官。她規規矩矩的打招呼,「教官好。」
「小莫啊,來這兒看阿姨的是不是?」丁教官樂呵呵的笑了,「看來你和首長的關係是不一樣啊!」
你是還不知道你家首長也住院了,不然能生吞活剝了我——
「教官,你手裡拿的是什麼?」
「哦,你說這個啊,本來我是不能給別人看的,不過看在你即將是特種部隊一員的份兒上,給你瞅瞅。」丁教官將手裡的檔案遞給莫離染,一邊翻開一邊誇張的說:「小莫,你看看這個叫凌玲珊的女犯,長得跟你一模一樣哎!」
看見自己兩年前的照片,莫離染心中一緊,瞳孔微縮。好在她沒有露出破綻,丁教官就越發相信她不是那個犯人了。
早在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對這件事做好了心理準備。
容玉珩手指輕顫了下,走過去攬住莫離染的肩,微笑著對丁教官說:「這不應該是警局的絕密檔案嗎?你拿這個來醫院是——」
「首長已經接了這個案子,剛剛從警局過來,他們讓我交給首長的。我這不是順道來看看阿姨嘛,哈哈,就帶過來了!」
丁教官樂呵呵的微笑,很自信的瞥了一眼檔案,然後說:「殘忍的女人,那麼好的一個教授就被她害死了,那教授還曾經是首長的老師呢,我相信首長一定會為他報仇的!就算她逃到天邊,咱首長一出馬絕對不出兩個月就將她緝捕歸案!」
「當然,大哥他絕對有這個實力。」容玉珩微微一笑,然後看著開過來的車說:「不好意思,我們的車來了,先走了——」
丁教官拍了拍莫離染的肩,爽快的大笑:「好,回頭見啊小莫,等你這新兵蛋子去了軍營,我一定要好好整整你,哈哈哈……」
莫離染微笑著點頭,然後隨容玉珩一起上車了。
看著丁教官的身影進入醫院大門,莫離染的眼神瞬間暗淡下來。裴承宣竟然接了她的案子……他竟然成了逮捕她這個兇手歸案的男人……
「兩年前,我曾經調查過凌玲珊。」容玉珩側眸對莫離染溫柔微笑,可是這溫和的話語卻讓她背脊一僵,驀地盯著他。「因為她和你長得很像,所以我受到你伯父的囑托,替他調查那個女孩兒的身世。天底下不可能有兩個毫無血緣的人長得那麼相似,對吧?你伯父偏偏有一個走丟的女兒,今年正好二十一歲。」
莫離染驚愕的望著容玉珩,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你伯父臨終前求我找到那個女孩子,好好照顧她,保護她。於是在你伯父死後,我親自去了燕承市一段時間,調查命案的真相。」
容玉珩的目光掠過莫離染的臉,落在她脖子上那個心形的吊墜上。那東西,他見過,在莫林風給他的照片中見過。莫林風說,那是他當年送給妻子的結婚週年禮物——
可是凌玲珊從來不知道這些,所以在她殺人後,母親將項鏈給她,她從此一直將項鏈帶在身上。於是當她第一次出現在機場的時候,容玉珩已經認出了她——
「調查的結果呢?」莫離染抓住容玉珩的胳膊,懷著絲絲期待望著他。如果他能拿出證據證明她是出於自衛才殺人,她願意馬上去自首……
「從同學口中,我知道那個教授曾經私底下誘逼女學生和他發生過關係。也許那個女孩子就是受害者。但根據警局的化驗,教授死之前並沒有射過精,因此無法斷定他是欲對女孩兒不軌才被殺害。而現在並沒有證據證明女孩兒是自衛才殺人,加上已經過去兩年了,如果女孩兒被緝捕歸案,所有的證據都對她不利——」
「她會因殺人而判刑……即使她說自己當時正在遭受教授性侵,也不能為自己減刑,是嗎?」莫離染淡淡微笑,抬頭看著他。如果不是這些證據對自己不利,當初怎麼會逃走,而且一逃就是兩年……
「裴承宣之所以接了這個案子,是因為他身邊有一個跟兇手一模一樣的你。如果我是那個女孩兒,我會遠離所有軍人。很多時候,跟一個人走得越近,內心的秘密就越容易暴露。很顯然,裴承宣不是那個可以靠近的人。」容玉珩語重心長的說,目光落在莫離染身上。
莫離染點點頭,敷衍的說:「是這樣,還好我跟那個女孩子沒關係,不然有一個裴承宣在身邊,早晚會死在他手裡。」
雖然是在敷衍容玉珩,可是這話卻是真的。從今天開始,她會離裴承宣遠遠的,躲著他,防著他。既然他接了那個案子,就一定會懷疑自己。如果下次自己再失控,再在他面前露出破綻,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嗎?
「莫兒,讓我抱抱。」容玉珩伸出手臂,一臉的疲累,溫柔說:「最近工作好煩瑣,借我靠一會兒?」
「好。」莫離染沒有拒絕,順從的坐過去讓他抱著。被他溫柔的氣息籠罩著,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實。彷彿有他在,她便不懼任何風雨。因為她現在已經知道,這個男人沒有嫌棄凌玲珊是殺人犯,他甚至想找到她,保護她——
靠在他懷裡,她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