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城市萬家燈火的場景已然不在了,淒涼敗落的景像在夜幕下讓人看不真切。
天空陰沉沉,月亮隱藏在烏雲下沒有散出絲毫的光亮。
嘩!
下雨了,暴雨。
銀色的絲線密密麻麻的從天空中滑落,擊打在地面上濺起亮晶晶的水花,整個城市都處在朦朧的雨色之中,濃郁的屍臭氣息也被沖淡了很多,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新的味道。
臥房中。
朱文急忙忙的跳下床,將朱鶯抱起到床上讓其躺好,手搭在朱鶯手腕的脈搏上,半晌,又抬起手摸了摸朱鶯的額頭,滑膩的冷汗沾了朱文一手,額頭冰冷異常。
朱文緊張的道:「感覺怎麼樣?」
「好難受,好冷。」短短這一會,朱鶯的嘴唇竟然已經變得煞白,顫聲說道:「剛剛一下子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內勁在我身體裡也瞬間消失了。」
方琴向旁邊靠了靠,看著朱鶯的樣子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彷彿回想起自己當初剛被感染時的樣子。
自己很幸運,被文哥救了,那她呢?
方琴將腳下蜷縮在一起毛毯拿起來,手微微抖動的把毯子蓋在朱鶯身上,朱文拉了拉毯子,將朱鶯完全的裹了起來。
「哥!我是不是被感染了?」朱鶯猛然抓住朱文的手激動的說道:「我是不是快死了?」
朱文搖了搖頭沉聲道:「還不能確定,你跟你嫂子當初的情況有些不同,但願不是吧。」
這時朱文突然將蓋在朱鶯身上的毯子一把拉開,扯掉上身的衣服,連文胸都沒有放過,將朱鶯翻了過來,背部朝上。
「琴你看看,有沒有傷口。」說著朱文拿起床邊櫃子上的應急燈,打開照在朱鶯的玉背上。
方琴趴在朱鶯身上,一寸一寸的看了過去,最後抬起頭十分確定的道:「沒有。」
朱文朱鶯同時鬆了口氣,再次將朱鶯翻了過來,用毯子將朱鶯裹好,期間有一些身體接觸,朱文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又到櫃子裡拿了一床被子冬被過來,將朱鶯蓋的嚴嚴實實才罷休。
一隻手伸到被子中,再次搭在朱鶯手腕的脈搏上,半晌,將手拿了出來,默然不語。
「怎麼樣?」問話的是方琴。
「脈相正常,沒有問題。」朱文搖了搖頭沉重的說道,站起身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伸手拿起櫃子上的煙,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身體微微前傾,雙手支撐著自己的下巴,臉色陰沉的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
「脈相沒有問題就好,說不定過一會就好了。」方琴看了看朱鶯的側臉,又看了看朱文,安慰道。
朱文低下頭,揉了揉自己的臉,抬起頭輕微搖了搖:「脈相沒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我不知道小妹身體到底出了什麼情況,就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幹等著,要是能恢復那還好,要是……」朱文的話沒說完,但是意思誰都懂。
朱鶯躺在床上身體微微抖動,冷汗已經濕透了被子。
「哥,我……」朱鶯叫了一聲,看了一眼旁邊的方琴,欲言又止。
朱文走了過來坐在床邊:「是不是還冷!」
「我……」朱鶯咬了咬蒼白的嘴唇,有看了一眼方琴,最終帶著哭音的說道:「前幾天照顧嫂子的時候,手指不小心被菜刀劃傷了,我一定是感染啦!嗚嗚……」朱鶯還是哭了出來。
朱鶯照顧方琴那段時間裡,吃喝拉撒都是朱鶯來管,每天還要給方琴換衣服洗澡,與方琴身體接觸較多,如果說朱鶯身上真的有傷口,那麼感染的可能很大。
「沒事沒事,別哭別哭。」朱文急忙安慰道:「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七……七天前,嗚嗚……」朱鶯哭哭啼啼答道。
「這麼久了。」朱文皺了皺眉頭:「這麼長時間要是真的感染了應該早就爆發了,怎麼會等到現在?」
……………………
雨停了,天亮了。
朱鶯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哭著哭著就睡著了,方琴就睡在她的旁邊。
朱文一夜沒睡,濃重的黑眼圈掛在臉上,面容憔悴。
睡夢中的方琴身體一個激靈,被生生凍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向旁邊的側臉看去,猛然一聲驚叫。
「文,你快過來!」
朱鶯的臉上,竟然附上了一層白霜,方琴稍稍遲疑了一下,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朱鶯的臉龐,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方琴的指尖進入她的身體,方琴瞬間將手縮了回來,將手指含在口中,驚恐的看著朱鶯。
朱文兩步便從窗邊跑了過來,緊張的問道:「怎麼了?」
方琴拿起朱文的手輕輕的在朱鶯的臉上碰了一下,快速拿開,顫聲說道:「這是朱鶯的臉。」
朱文的手指瞬間便凍麻了,幾個手指放在一起揉搓了一下,手落在朱鶯的被子上,竟然也冰冷異常,似乎還有絲絲的寒氣從裡面向外散出。
「她還活著嗎?」朱文手按在床上,用力的抓著被子,手指硬生生的摳了進去,身體因為過於激動微微有些顫抖。
方琴將一根手指放在朱鶯的鼻子下面試了試,微弱的且冰冷的氣體噴灑在方琴的手指上,呼吸的很慢,很微弱。
「還有呼吸,很微弱。」
朱文推了推朱鶯的身體,口中不停的叫道:「小妹,小妹,醒醒,小妹……」
沒有絲毫的反應,朱鶯……昏迷了。
朱文頹然的坐在床邊默然不語。
方琴看著朱鶯滿臉冰霜的樣子神色複雜,又看了看朱文,卻說不出安慰的話,是個人都看得出來,朱鶯命不久矣。
下午。
寒冷的氣息蔓延整個房間。
牆角,朱文抱著安潔裹著被子坐在椅子上,身體瑟瑟發抖,嘴唇有些發白,朱文現在不再是那個武功絕高的古武修士,方琴也只是一個普通人,房間的溫度已經降到零下20度,牆壁地板上都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他們不抖才怪。
朱鶯臉色煞白,嘴唇青紫,彷彿一個被冰凍的死屍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頭髮眉毛上都掛著亮晶晶的霜花。
「我們……會不會……凍死?」方琴牙齒都在打顫,說話也不利索了。
「要不我們衝出去?」朱文緊了緊抱著方琴的手臂。
喪屍鳥還沒走,只要從裡面敲一敲房門,保證會引來一陣喪屍鳥的猛烈撞擊,朱文已經試了很多次,都是這樣,喪屍鳥真的跟他們耗上了。
方琴搖了搖頭,牙齒打顫:「還是……不要了……出去被喪屍鳥……吃……也是死,還不如……死在這……落個全屍死。」說道這裡,方琴冰冷的唇印在了朱文的臉上,隨後在朱文的耳邊輕輕說道:「死你懷裡……知足了。」
朱文心有慼慼,沒想到自己會是這個死法。
時間在慢慢的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