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宮,伏羲殿
紫蘇靜靜地坐在內殿火紅的帷幔之中,今日,她與千容淺在百官面前正式行了大婚之禮。舒殘顎副
不過,在她的要求下,儀式從簡到不能再簡。
紫蘇只是想向眾臣宣告她嫁於楚王,為腹中的孩子謀得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纖柔的素手沿著小腹來回撫摸,她私心地利用了千容淺,然而此舉實屬無奈。
她不敢直言相告,她不敢以孩子的性命去做賭注。
千容淺再喜歡她,意她,也斷然不會容忍秦王的子嗣。
此刻,她不只是個女人,更是個母親。
對千容淺的愧疚也許將會永遠折磨著她的心,但這是她必須承受的。
更讓紫蘇緊張的是,她不知該如何面對與千容淺的新婚之夜。
唯一肯定的是,她不能拒絕他,甚至必須與他有肌膚之親。
仰起頭,滿眼的紅艷刺痛了她的雙眸,紫蘇扯下了頭上蓋著的精緻紅紗。
這個場景比起多年前那個雪夜,她與千容淺的大婚慶典,熱鬧了些,喜慶了些,然則,心頭仍是縈繞著點點酸楚。
悄然地,一滴清淚奪眶而出,沾濕了紫蘇的指尖。
這時,垂落的幕簾被掀開,那抹偉岸挺拔的身子緩步走了進來。
千容淺出神地凝望著紫蘇被脂粉稍加裝點的絕美容顏,心口脹滿了濃濃的幸福。
驀地,紫蘇抬眸,那雙漾著點點淚光的灰綠色美眸靜靜地回望著他,複雜紛繁的思緒化作了這一瞬的凝視。
她掙扎著,猶豫著,有一霎那,她想要站起身,告訴他事實真相,告訴他其實自己騙了他,利用了他的感情。
只因,此刻,那雙幽魅紫眸中湧動著的款款深情,只因,此刻那張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浮現出的醉人笑意。
一切,仿若回到了他們初遇的那一年。
若隱若現的笑紋噙上唇畔,千容淺緩步地靠近紫蘇,大掌輕輕地拿起了被她扯下的紅蓋頭,低沉的嗓音溫柔地響起:「要等著本王去掀蓋頭的。」
紫蘇輕搖螓首,狀似無意地打趣道:「你已經掀過了難不成要掀第二次?」
「當年,那一晚不能作數」眸光倏然一暗,千容淺還是將紅絲蓋頭覆在了紫蘇的頭上,「那時,你與本王都不是真心地想要與彼此在一起那個婚典不能作數。」
「我是!」看著淡紅色的輕紗重新遮住了視線,粉潤的櫻唇微啟,紫蘇道出了驚人之語。
「什麼?」千容淺不敢置信地低呼,他激動地握住了紫蘇的素指,「你說什麼?你是」
「對,當年那場大婚之禮是我真心想要的即便那之後我要死去但在那一刻,我是真心的那是我夢寐以求的」提及往事,紫蘇的心中不免泛起縷縷酸楚,卻也多了幾分釋然與豁達。
「如今呢?」難言的悔恨在苛責著千容淺,他在紫蘇身旁坐了下來,屏息凝神地發問。於只禮的。
「如今我不嫁你,卻也離不開楚國,離不開楚宮,對嗎?」紫蘇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粉唇輕啟。
「對。」千容淺斬釘截鐵地應道,將大掌覆上了紫蘇的手背,「縱然你答應嫁給本王是出於無奈本王亦不在意。」
如此卑微地祈求情愛,根本不像當年的蛇蠍老九,更不像威震四方的九皇子,心疼地撫上了他的眉宇,「殿下你不該這樣的
你的傲然,你的瀟灑,都去了哪裡?」
「沒有你的日子已經所有的自傲與倔強,全部磨光了」他翻過紫蘇的掌心,緊貼在臉側,細細地摩挲,貪婪地感受著那溫柔的觸感
倏然間,千容淺從床榻上站起,孤身坐在了圓桌旁,斟滿了酒盞,一杯一杯地啜飲起來
翌日
紫蘇從夢境中醒來,她看了看身旁的空蕩,似乎只有棉枕上的褶皺證明昨夜千容淺確實睡在這裡。
她該慶幸的,昨夜千容淺醉了,醉得很徹底,他們雖然同塌而眠,但他卻沒有碰紫蘇。
如此一來,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只是不知,今夜,當他清醒之時,紫蘇該如何應對
夜色徐徐落下,籠罩著肅穆瑰麗的宮闈。
已經過了安枕入眠的時辰,紫蘇早早地躺到了床榻上,她的身子最近反應很大,她必須要好好休養。
其實,紫蘇身為醫者,她很明白,以自己的體質,懷孕生子是有極大風險的。
她的心異於常人,虛弱地很,很可能地會撐不過生產時的劇烈陣痛而產生衰竭,進而停止跳動。
但是,只要還有一線生機,她便不想放棄。
正在她陷入深思時,垂落的床幔被一隻大掌給撥開了,千容淺擔憂地觀察著紫蘇的面色,「那麼晚了,還沒睡?」
「殿下」匆忙收回神遊的思緒,紫蘇匆匆起身,欲向他行禮。
然而,千容淺卻攥緊了她的肩膀,偉岸的身子向她壓去,幽魅的紫眸中耀動著火熱的渴望。
「殿下」被那熾熱的眸光燙紅了肌膚,紫蘇驚恐地偏過頭,感到他溫熱的掌心正沿著她的腰身來回摩挲。
千容淺半瞇起眸子,冷薄的唇瓣貼近了紫蘇的耳畔,「我知道你有了身孕」
一句話在紫蘇的心湖激起了層層波瀾,她慌亂地抓住了千容淺的臂彎,仰望著他平靜無波的神色,「你你怎會」13771454
「我並不愚笨,尤其對所愛之人,你的一點一滴,我都會注意到。你最近吃得很少,過往最喜歡的菜卻半口不沾我問過太醫了,他們說有些調味的香料有活血功效會在不經意間讓人流產」暗沉的眸子掩蓋住了太多的情緒,讓人不辨喜怒。
紫蘇終是放棄了掙扎,她無奈地翹起唇角,語意清冷地問:「是,我有身孕了殿下打算如何處置我?」
「哼」笑意平添了幾分苦澀,千容淺搖了搖頭,抓過絲被,細心地為紫蘇蓋好,「自然是讓你安心養胎等著孩子出生,不然呢?」
被她蒙騙,該氣憤非常才對,可如今,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情緒起伏,宛如談論家常一般。
「為什麼?這個孩子是我與秦王的」紫蘇困惑地蹙緊了眉心,宛如碧泓的眸底仍藏著幾分戒備。
「因為他能讓我光明正大地留下你所以,我該感謝他,而絕不會傷害他。」千容淺在紫蘇的身旁平躺下來,大掌攥緊了她的素指,「等到孩子出生,他就是我的子嗣就那麼簡單。」
「可是」這一切正是紫蘇想要的,她要孩子平安健康地長大,只不過,現如今她得到了千容淺的許諾,內心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中。
「睡吧,批了一天的奏疏,我累了。」千容淺不想再談,他翻過身,自然而然地將紫蘇攬入懷中
兩月後
軒轅殿
千容淺不敢置信地看著前方呈遞上來的奏報,震驚地抿緊了冷唇,「怎麼會怎麼會如此之快」
「陛下,秦軍確實在一夕間憑借一場大勝,徹底扭轉了頹勢,現如今匈奴已然俯首請和」太尉胥黎走上前,沉聲稟報。
合上了奏疏,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拂過了絲絲落寞,千容淺明白,一旦秦國擊敗了匈奴大軍,劍鋒便會直指楚國。
對於眼前,楚國即將面臨的危局,朝中上下人人心知肚明,對於眼前君王的冒然攻秦,均是心懷幽怨,卻不敢明言。vmae。
「陛下,齊燕聯軍在邊境亦是連連潰敗不出一月時間,我軍便會與秦軍所有主力在邊疆成對峙之勢,一場大戰不可避免,微臣認為,該當早作準備。」這是預想中的最壞局面,樊籬早有準備,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老臣以為我國國勢來看,不宜與秦國正面交鋒,再掀干戈了!」丞相謹慎地望了那端坐在高台的王者,大膽諫言,「秦王曾經發來國書,要追討我楚國郡主老臣竊以為,因一女子而興起戰事確不明智。陛下可否考慮,將芙姬郡主送還秦王。」
此言一出,太尉胥黎亦連聲附和,「臣以為丞相所言有理。」
於公於私他都希望芙姬郡主可以離開楚宮,不然,她在一日,不然國無寧日,他女兒在後宮也更沒了未來。
「都給寡人閉嘴!」千容淺冷冷地瞪向他們,不悅地低吼,「誰人再敢提及此事,寡人決不輕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