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了,我每日自己敷藥就可,慢慢地傷痕就會變淺、消失。」紫蘇莞爾一笑,並不記恨紫遇的傷害。
畢竟與她曾受的苦難相比,紫蘇臉上的傷根本微不足道。
「幾日前,父皇離開了楚宮,前往郊外的湯陰宮靜養了。」幽魅的紫眸緊緊注視著紫蘇,千容淺長歎一聲,透著些許無奈。
這些日子,她一直深居王府,與千容淺多日未見,自是不清楚朝局的走向。
不過,他肯放楚皇離宮,著實出乎紫蘇的預料,「為什麼?你不怕」
「燕洵是他率領一眾老臣,威脅要將討逆的檄文分發至各郡本王縱然囚著父皇,將他捏在掌心,但無法壓服朝臣們,無法堵住百姓們的悠悠之口,一切都是枉然」犀利的眸光在紫眸深處綻放,俊美無儔的臉龐上籠罩著一層陰雲,「所以,本王與他們只得妥協,互讓一步。本王放父皇出宮,他們臣服於本王」
震驚之色掠過眸底,紫蘇怎也想不到燕洵竟會有如此大的動作。
而此番過後,他顯然已站在了千容淺的對立面,成為他的勁敵。
望著那雙紫眸中隱隱浮動的怒意,紫蘇陡然一驚,心頭微微發顫,深濃的憂慮繼而顯露在那張素淨的美顏上。
千容淺不悅地瞇起了雙眸,將紫蘇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她在為燕洵擔憂。
「本王從未想到,有一日,燕洵會起而反對本王。」低沉的嗓音中透出一股陰鬱之氣,他俯下身,逼近紫蘇眼前,「你說,本王該怎麼辦?」
駭然地瞪大了那雙澄澈的美眸,紫蘇緊張地抓住了千容淺的手臂,言辭凌亂地懇求:「殿下不要殺他,千萬不要」
大掌摩挲著紫蘇的臉頰,一股寒意伴隨著指尖而襲向紫蘇。
「本王暫時不會殺他,因為朝局未穩,因為太子還在外逃這些朝臣們敢向本王叫囂,原因很簡單,他們還心存奢望不過待到風波平息,本王會與他們再行清算。」鬼魅的笑意攀上唇角,千容淺向來嫉惡如仇,他豈會輕言原諒。
「殿下」粉潤的唇瓣驚恐地顫抖著,紫蘇攥緊了他的袖口。
雖然深知千容淺醉心權謀,政事上決不允許他人插手過問,何況她不過是一介女流。
然而,紫蘇耐不住忐忑不安的心緒,終是再次勸說:「請殿下不要傷害燕洵性命,給我一日時間,我願勸他歸隱放權。」
聞言,千容淺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複雜難測,喜怒難辨,冷薄雙唇抿成了一字型。
難言的酸澀與落寞在心底交纏,燕洵讓他品嚐到了嫉妒與挫敗的滋味。
紫蘇對燕洵的信任與維護,遠遠超過對他的。
但凡他們二人針鋒相對、有了衝突,紫蘇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站在燕洵一邊。
「歸隱,放權?紫蘇你太天真了,男人的野心與抱負,你瞭解嗎?」千容淺哂笑著搖了搖頭,雙手扶住了紫蘇的肩膀,低聲地問。
「殿下,男人的野心與抱負也許我不懂。但燕洵絕非貪戀權勢之人只要你不殺陛下,他絕對會甘心放權他雖聯絡朝臣威逼你,只是想要救陛下性命,別無他求。」紫蘇斬釘截鐵地應答,為燕洵極力爭辯。
「你太緊張了」斂起慍怒與不甘,千容淺神色復歸平靜,「急什麼,本王說要殺他了嗎?」
千容淺陡然間的情緒波動,讓紫蘇捉摸不透,只能茫然無措地看著他。
「紫蘇,人的心真的很難看透。」他似有所悟地感慨,這個道理既說給自己聽,亦說給紫蘇聽,「切莫輕信任何人。」
話音落下,千容淺起身離開長塌,走向了紫蘇的妝台,狀似無意地問:「你喜歡繡香包嗎?」
「殿下喜歡香包?若是喜歡,我可以給你做一個。」不明白他何時對香包感興趣了,紫蘇柔語道。
深邃的眼眸瞥見了那擺放在妝盒中的鴛鴦梳子,記憶一幕幕在腦海中閃回。
千容淺記得這對梳子,是當年他們三人出遊時,紫蘇從一位瞎眼老太中買回的。
面色晦暗地皺起了眉心,他冷冷地拒絕:「不本王最討厭香包!以後,也不許你再做香包!」
盯著他偉岸而孤寂的背影,聽到他似乎暗含惱怒的命令,紫蘇愣在了原地,困惑地攥緊了指尖
傍晚
紫蘇一如往常地煎好了湯藥,親自前往流嵐軒。
剛踏入內殿,只見一位裝束怪異的男子坐在塌邊,似乎在給紫遇放血。
繼而,他從竹筐中取出了一條蛇,對著紫遇的手腕咬下去。
「啊」指尖摀住紅唇,遂才沒有發出驚呼聲,紫蘇從未見過如此治病之法。
默默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紫蘇已猜測到他應當就是那位號稱蠱王的醫者。
餘光早已瞥見了那抹淡雅的倩影,薛欽雖表面不動神色,卻還是被紫蘇翩躚輕靈的姿態驚艷了眼眸。而她在這。
他吹起口哨,咬著紫遇手腕的蛇聽話的鬆了口,乖順地鑽回了竹筐中,朗潤的聲音溢出:「站在殿門口的姑娘是何人?」
「打擾你治病了,我是息紫蘇,紫遇的妹妹。」紫蘇緩步走向塌邊,輕柔的嗓音在殿內迴盪。
薛欽迫不及待地轉過頭,想要近距離地看清紫蘇的容貌。
狹長的鳳目專注地望著她,陰邪的眸光落在她素淨出塵的美顏上。
她與紫遇的容貌頗為相似,唯獨那雙灰綠色的眼眸,好似一泓泉水,清澈透亮,熠熠發光。
眼前的女子身著一絲素色紗衣,飄逸的衣擺在微風的吹拂下微微揚動,散出淡淡的仙氣,清冷孤艷的氣質攝人心魄。
紫蘇不喜歡他過於**的視線,讓她感到不適,欲轉身離開:「既然你在治病,那我不打擾了。」
「等等」躺在榻上的紫遇睜開了緊閉的眼簾,她費力的撐起身子,攔住了紫蘇,「我還沒喝藥呢。」
薛欽自是明白她的用意,唇邊勾出一抹笑。』
收回了邁步的步履,紫蘇將藥碗端著塌邊,無視薛欽火熱的目光,「我以為有了這位高人醫治,我的湯藥就變多餘了。」
「豈會呢?我看了姑娘的用藥,十分恰當。縱然我開始為你姐姐解毒,但你的湯藥仍然有效用,這二者並不衝突。」熾熱而激賞的視線未曾從紫蘇身上移開半分,薛欽被她骨子裡的那份冷傲深深吸引。
紫蘇並未理會他,只是扶著紫遇,餵她喝藥。
這時,那條臥在竹籃中的響尾蛇突然竄出,游動至紫蘇腳邊。
濕滑的觸感纏繞上腳踝,紫蘇垂下眼簾,當吐著信子的黑色攀上她的小腿時,她驚慌地大呼:「啊」v8ag。
為了掙脫它的糾纏,她趕忙揚起腿,想要將之甩掉,誰料,那條響尾蛇卻攀附地更加牢了。
紫蘇心中焦急,整個人因重心不穩重重地跌向一旁。
薛欽見狀,弓起指節貼在唇邊,吹起了口哨,下一刻,那條蛇乖乖地離開了紫蘇,重新爬回了竹筐中。
「姑娘見諒」他三兩步跨至紫蘇身邊,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大掌趁機扣緊了她纖細的皓腕,將她的脈象摸清,「這蛇嗅覺極為靈敏,可能是嗅到了姑娘身上的香氣,誤以為有敵人靠近姑娘可曾傷到了?我真是抱歉。」
「沒有。」紫蘇驚魂稍定,她匆匆地後退一步,拉開了與薛欽的距離,「我先走了。」
看著她匆忙遠去的身影,薛欽惋惜不捨地歎了口氣,「何必如此行色匆匆」
「怎樣?捨不得了?」紫遇坐起身,披上了外衣,從薛欽那滿意的神情上,已然得到了答案,「我可曾騙你?她是不是七竅玲瓏心?」
「沒錯,她果真是七竅玲瓏心。」薛欽總是質疑他人的話,卻對自己的判斷充滿深信不疑,「她的脈象異於常人,弦脈空浮時緩時急,絕對錯不了。」
「那好,這樁交易,咱們是做定了。」紫遇滿心期待,神色驟變陰狠地說:「我真想將她的心掏出來,好好看看,是紅的,還是黑的。」
「這可不易要讓九皇子點頭應允剖開這樣一位美人兒的心,只怕難如登天」薛欽不如紫遇那般信心十足,反倒有些擔憂。
紫蘇這般的女子,只怕九皇子也是喜歡得很,怎肯輕易捨棄?
「放心,我自有辦法。」六百個日日夜夜,紫遇苦等著這一天的到來,她早已是成竹在胸。
「好,我靜候佳音。」重新坐在床榻上,薛欽倒想看看紫遇有何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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