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抱著母親最愛的折扇,紫蘇不捨地將其一柄柄投入蓮池中。
這兩日,藉著喪事之際,夫人連番派人來到母親的廂房,名為收拾整理,實則將母親平日裡心愛的東西搶掠搗毀。
一幅幅母親親手描摹的字畫被從牆上扯下來,母親栽種的茉莉花也被無情打碎,似乎有意要除去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紫蘇人單力薄,年幼脆弱,護不住母親心愛之物,只是將母親最愛的折扇偷偷藏入懷中。
奈何,相府再大,卻已沒了她容身之處,何況乎這幾柄折扇?
悲傷的淚水滴滴墜落,紫蘇望著倒影在池面上的自己,淡淡地笑了。
寒冬夜涼,荷花枝頭早已凋落成了枯黃色,紫蘇探出手,想要撫摸枝頭。
跪著的雙膝酸麻地沒了知覺,冷風穿透了她單薄的衣衫,大喇喇地刺痛她的肌膚。
齒間呼出的氣息瞬間凝成了奶白的煙塵,膝蓋已然抵在了池岸的邊緣,紫蘇卻不希望停下來。
興奮地挪動著腳步,嬌小的身子傾斜出去,長臂伸向遠方。
驀地,一個抓空,紫蘇整個人失去平衡,栽倒在蓮池中,「咚」
刺骨的池水沁入她的心肺,麻痺了她的知覺,交錯密佈的蓮花根莖遮蔽了紫蘇的眼簾,她只能望見一片黑暗。
纖薄的衣擺徐徐揚起,紫蘇並不掙扎,任由自己漸漸沉入冰冷孤寂的池底
在意識陷入模糊的瞬間,兩條有力的手臂宛如鐵鎖般纏住了她的腰間,迅速將她帶出了水面。
大掌冷冷地拍打著她慘白的面頰,繼而用力地擠壓著她的胸腔。
「嘔」一股熱流從喉間湧出,紫蘇趴在池邊,開始急促地咳著:「咳咳咳咳」
當她睜開眼簾,入目的是一雙繡金的鉤絲長靴,透著精緻與華貴。
溫雅而性感的嗓音好似柔和的夜色般飄入她的耳畔,「記得,從此刻起,你的命是我的。」
好霸道、好張狂的口吻,紫蘇冷得瑟瑟發抖,艱難地仰起頭,震驚地睜大了那雙灰綠色的眸子。
佇立在她身前的男子,沐浴在月光下,身型頎長而高大,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了難掩的貴氣。
千容淺緩緩轉身,性感的笑紋淺露唇角,紫眸深處耀動著一股魔魅的神采。
紫蘇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子,只見他劍眉舒展,鳳眸狹長,蜂准傲挺,唇若塗脂,美姿儀勝過萬千女子。
千容淺俯下身子,靠近紫蘇身前,修長的指尖叩住她的下頜,似嘲諷,似告誡地說:「你的決心不夠,如若真心尋死,方才就該推開我。」
眼底再次蒙上了淚霧,紫蘇咬緊了下唇,不經意間嗅到了一縷縷清幽的木蘭之香。
千容淺從袖中取出一條絲帕,為她失去淚痕,「哭,是這世間最無用的眼淚,每落一滴,便會多一分脆弱。弱者總是痛哭不止,而強者則會讓他人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