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閃閃紫色之下,大藥爐的火焰已悄然縮形,小藥爐底的火焰熊熊而燃,鼎中的紫色卻似凝固了般,不動不變。
烤的,咋還沒炸?
等了一會不見異樣,相思不禁納悶了。
隨風、紫極發覺了不對勁,雙雙一身形,一個掠身飄到了藥爐旁,在瞧見小藥爐中的情形時,四隻眼驀的就睜成了銅鈴。
丫丫的,怎麼可能不炸呢?
又怎麼可能沒變化呢?
再瞅瞅,相思就不止納悶那麼簡單了,連腦子都亂作一團漿糊。
若真炸爐,那就證明她的猜測是對的,是其中的一份沒提成為半成品的藥草跟魚童的眼淚相沖;若啥表示也沒有,那她還真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
有蛛絲馬跡可查,總比一團亂麻的好,所以,兩相比較,相思還是能接前一種意外。
「哧」,然而,還沒待她納悶出個結果,小鼎中那凝固了似的液體突的一動,如雲團乍散,紫色片片流動。
「砰」亦在紫色流動的瞬間,一聲爆竹開裂的悶響後,一股濃煙沖天而起,焦味、煙味瞬間撲鼻而至。
小藥爐的火焰在呼呼聲中,化為一小縷,明明滅滅的晃閃不停。
終於,炸了。
皺皺鼻子,相思撫了撫額角,終於放下了懸著的心,長長的噓了一口氣,那因長其勞累而倍顯疲備的臉上也略略的浮過了一點輕鬆的神色。
「千雪……」紫極不放心的轉首,卻在側眸的瞬間,不由的定了眼珠。
高……興?
連連炸爐,還很慶幸,他沒看錯吧?
紫色瞳孔中光芒一跳,紫極驚愕了
轉過眼的隨風,亦將寶石般的雙目睜得滾圓,小小的唇啟開了一條線兒。
精神一鬆,相思感覺到了極度的倦意,只看了看身側一大一小的兩人一眼,也沒力氣深究在想啥,只是召手收回火焰,將合二為一的混沌丟入了小藥爐的鼎中。
呼嘯著的熾白火焰在重回主人手中後,爆漲成一團,落入鼎中後,粘在鼎壁內,將一個鼎化為一鼎白光。
確信鼎中不再有一點藥末時,相思才再次將火收回來,在揭揭眼皮,掃了一眼滿是瓶子的桌面後,略略的挑了挑嘴角,往後一掠退了幾丈,就地盤膝坐了下去。
千雪兒,真的在輕鬆,慶幸?
不會是氣糊塗了吧?
一邊的紫極,在再次重見那張面孔上的神色,終於完全的確定不是眼花,立即如影相隨的追了過去,挨著一邊坐在地面。
隨風撇了撇嘴,不客氣的飛到紫極的肩上。
有事?
本想就此進入修煉的相思,側眸,以目光相詢。
「千雪,沒事吧?」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的紫極,在小心的打量了一回後,才輕聲的問出一句。
「除了感覺累,沒其他的事。」相思不明所以的將人從頭到腳的觀察了一遍後,很正經的給個答案。
「你在炸爐時笑了。」頓了頓,紫極很輕很輕的說出自己所見的事實來。
「嗯,」相思點點頭,有輕笑劃過來眼眸:「最後這次若不炸爐又無故不成,我才會為難,炸了,至少可以尋得到一些根源。」
「那,你確定下是哪種藥不合?」這一次,紫極顯得更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人翻臉。
「還沒有,」相思動動眸,滿面的輕鬆:「只有大致的方向,等我恢復一下,再重新試藥。」
「嗯。」瞧著一張蒼白的小臉,紫極再也捨不得多問,只是輕應了一聲,默默的守著不再吭聲。
累得直想一睡不起的相思,只瞄了一眼,便合目入定。
那一入定,便是整整一天。
而相思,在一睜眼後,如吃了興奮劑一般,二話不說的跳了起來,急三火四的又奔到了桌邊。
陪守了一整天的紫極、隨風無語的對瞪了一回眼,摸摸鼻子,很識趣的滾到體息區旁觀。
隨著相思站到桌邊,空中出現了一片的玉瓶,在整整齊齊的傾身後,一道道細線似瀑布一樣流下,不偏不移的滴落桌面上的空瓶內,而且,那陣式是一批接一批,直至桌上的瓶子再次全部裝上各色液體後才結束。
重取藥汁備用後,相思開始了新一輪的搗藥、煉藥大業。
在井然有序的忙碌中,一樣樣的藥材出現在桌上,一一的落下大小不一的碗中,又在悅耳的玉器相碰聲中化為水汁,全部裝入了器皿之內。
再接著,小藥爐底的火焰開以始了日夜不停的焚燃,桌上亦隨之出現新的藥劑瓶,添加上更多的顏色。
轉眼,便是十天。
第十一天時,藥爐裡的火焰熄了,搗藥聲停止,而濃烈的氣味,再次瀰漫了整個房間。
隨風、紫極再次淹沒在曾經承受了一次的氣味裡。
時似流水,轉眼兒又是五天。
蒼天啊,大地啊,神靈啊,保佑吧,有問題就快爆露,沒問題就快結束,她受不了了哇。
坐在桌邊的相思,瞅著一堆堆用魚童之淚滲合了的試驗藥汁,鳳目瞪成了鬥雞眼,心底一片哀嚎
雖然她已經啟開了耳墜,隔離了氣味的熏染,但是,整個房間內沒新鮮的空氣可以替換,在橙光圈內還是能聞到外面的味道。
「咕咕……」許是上蒼聽到了她無奈的祈禱聲,無數的瓶子中終於有一隻冒起了翻滾了聲。
正哀嚎著的相思,猛的一愣,又在瞬間大喜過望,一彈到了桌面上方,一把將一隻小瓶子揪了起來。
找到源頭了?!
紫極、隨風亦在瞬間露出狂喜之色。
小樣的,終於露出尾巴了!
敢跟姑娘鬥?
叫你『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晃著手中冒著氣泡的小瓶子,相思心底那叫個樂啊,小嘴一咧,嘴角都快扯到耳根去了。
「千雪,找到了?」紫極一蹦,跨過了虛空,躥到樂歪了嘴的人身邊,語氣中儘是期盼與急灼。
好臭。
「千雪兒,就是這個草有問題?」隨風聞了聞,皺起了小鼻子。
作為植物系的最先古的始祖,隨風對著各類植物的本身氣息是相同的瞭解,就算不能說瞭如指掌,至少可以說**不離十,那一聞,便識出的名稱。
草?
紫極一挑眉,眼中劃過一抹訝異。
草,水系植物,外形似海帶,葉片細長,有波浪形的折疊痕跡,與海帶不同的是,海帶是一株一葉,它則是一株互生數葉。
它,屬水,能中和鹹性、鹼性、烈火性的各種藥草的藥性,其本性平和,主穩定的功效。
丫的,竟是這傢伙在作怪。
「嗯,就是它,」相思撤去耳墜的橙光保護,也跟著分辨了一回後,衝著瓶子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突的挑起了眉:「草?不對啊,這個也是長在水裡的,與美人魚的生活習性相近,怎會藥性不和?」
在解藥中需要草,因它是與『天使的眼淚』裡眾多藥草中的烈陽草藥性相反,也是烈陽的剋星。
美人魚長居水中,本性溫和,其眼淚更是傾向入柔和,與各類水系植物基本上不會有衝突。
草在很大程度上與美人魚的生活、本性相近,如果中和,按常理,是不會出現藥性不和的事例。
可是,眼下,兩種本不會相沖的藥物,卻出現了不和。
揪出罪魁禍首,相思反而迷惑了,拿著瓶子看了又看,聞了又聞,有些懷疑是自己各種感官出了問題。
雖然希望是自己看錯了,可惜,事實不容抵賴,無論看了多少次,聞了多少次,就是那個味。
相思拿著個小瓶子,眉心一蹩,成了「川」字。
「千雪兒,這個我幫不了你。」隨風聳聳小肩膀,無奈的苦笑了一下,身形一動,飄回一邊,繼續當觀眾。
「千雪,這個,我也使不上力。」紫極摸摸下顎,表情訕訕的,與隨風一樣,腳底抹油,選擇迴避。
沒愛心的傢伙。
用眼角的餘光斜瞟了兩個臨陣脫逃的人一眼,相思暗中了嘀咕一聲,一甩袖子兒,丟出的數瓶藥劑,滴出幾滴彩霧後,不管不顧的自低頭去琢磨手頭上的難題了。
隨著彩霧藥滴出現,一股濃郁的香味以狂風掃落葉之勢,襲侵了空氣,將刺鼻的氣味一點一點的吞噬,不過片刻時間後,房間內的空氣一片純淨。
在獨自琢磨了近一個時辰後,相思終於再次起身,一陣瓶碗相碰聲後,七種主藥又一次調和、分份了一回。
隨即,相思也沒給自己休整,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煉藥大戰。
藥草一份份的添加入鼎,當第五天需要添草時,藥鼎迎入的是與其份量相同的一份水中月的葉片。
日子在繁碎的步驟裡化為指間的風飄逝,不知不覺又過了二十天。
已經持續一個多月沒踏出房間一步的相思,整個人在悄然中瘦了一圈,原本就不到成人半個巴掌大的小臉,下巴變得尖尖的,臉上都沒了肉感。
對自己的變化絲毫沒感覺的本人,則是一直緊守著自己的位置,機械的添加著各種藥汁。
一天的時間一晃而過,黃昏過去後,又在眨間的功夫裡,便到了第二十一天的凌晨子夜時分。
藥鼎中的藥液,又是八分滿。
默等著的相思,在藥液平靜後,又召出新的火苗,將小藥爐燒紅透,再次分出的總份量的三分之二過去。
等得差點抓狂的隨風、紫極兩人,終於瞪亮了眼。
分出藥量後,相思在做了數個深呼吸後,拿過了桌上人魚眼淚,傾下了一線,而化為一絲細流添入的淚線,很快與紫色藥液融合成一體,沒有任何的意外。
一抹神彩乍現後,相思再次拿起了青龍之心,慢慢的滴入一抹粉與一線擠成了血水的線流。
「砰」,卻在青龍之心落入鼎中之時,紫色藥液一湧,在翻流的水聲響音還沒傳開時,便騰起了一股濃烈的紫色煙霧。
炸爐。
眉一跳,相思眼一瞪,遍佈著的紅絲瞬間加重成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