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一章
六位活著的護衛回頭瞄了一眼還燃燒著的金色一團,頓覺一股寒意自心間騰起,一時心身皆涼。
心驚膽顫的六人,哪怕停留,立即掠出結界,爭先恐後似的落入了海水中,化為金色光球,向上飛掠。
一時間,海中一團銀光後遠遠的跟著六團金光,似一串泡泡,向著上方冒躥。
當南方的海中泡泡直冒時,在西大陸的地層之底,正自行摸索著行動的麒麟淚滴,也似一個泡泡,溜出了一處暗道,飄落到了一條大河中。
那裡,是西域與北陸的交界線上,其位置,正是在一片連連綿綿的重重山脈裡,其河深達近萬丈,河面水流湍急,河底的水流亦是流速直快。
「小淚,你離開暗道,進入河流中啦。」早望眼欲穿的隨風,望著再也不是窄窄的漆黑四壁,欣喜的站了起來。
一個多月的黑暗日子,漫無目的行走,已經令兩人決議改變路線,此刻,終於快要重見天日時,隨風也終於有了絲絲高興。
「可惜,我竟不知這是哪。」小淚有些懊惱。
早知如此,當初,他應該去轉轉大陸的地下河道的。
小淚心中第一次冒出的後悔。
可惜,天下沒有後悔藥。
也許,當年應該鑽到地面下去看看的。
「上去,找到有樹的地方,我來查。」隨風撇撇嘴角,暗中也冒出的相似感慨來。
小淚沒應,而麒麟淚滴卻已經以全速向上疾躥。
穿過長長的一段水路,在無聲無息中,隱形著的麒麟滴躍出的河面,落到了高高的空中,不再動。
「嘩啦」,河水湍湍,轉角處波拍河岸,水花亂濺。
河寬過千丈,河道兩旁儘是參天樹木,遠遠的,有猿嘯獸鳴聲不絕於耳,更有鳥雀的呼朋引伴聲。
隨風接手了麒麟淚滴,飛著落到了近森林的岸邊,停穩後,輕輕一晃身,落到了外界的空氣中。
一出麒麟淚,隨風一擺身,隨著光芒閃過,露出本體來,化為一棵垂柳釘立在草叢中,其樹枝與樹身從小小的身形一路狂長,片刻後,便與周圍的古木一樣高大。
變化好,隨風搖拽著枝條,將聲音傳向了四面八方。
一個時辰二個時辰三個時辰,轉眼,便過了數個時辰,其天色從原本的明亮轉為了黑暗。
隨風沒有反應。
「小風風,你還活著沒?」小淚受不了,忍不住詢問。
「十萬里之內,沒有消息。」隨風晃晃枝葉:「這裡是西與北的交界線上,我們飄到魔獸山脈來了。」
「你究竟能聽到多少萬里?」小淚直接將那話當作是空氣。
「給我時間,我可將滿大陸的事全聽來。」隨風神氣的甩了高高的枝頭。
「再廢話,我丟下你自己走。」小淚沒好氣的甩下一句:「先找西、北兩個地方,再不行就往東與南。」
「我知道啦,就你會欺負我。」隨風嘟嚷著,乖乖的與植物交流去了。
一天,二天,三天……
轉眼過了十天,隨風一直如生了根般的釘立著。
當第十三天的太陽剛冒出頭時,一身露出的隨風一收枝葉,又化為了小小的孩童樣來。
「小淚,去煙城。」隨風晃著小身子奔回空間,小臉笑開了花。
「煙城,確定?」小淚的聲音可是有著懷疑,他沒形體,有形的話,肯定可見是挑眉挑眼的。
「煙城中最好的湖,我們去過的那裡,要快。」隨風已顧不得那話裡的挑釁,心心唸唸的皆是那裡的人。
「我明白。」小淚亦不在鬥嘴,一劃到了空中,以流星趕月之速,直赴東南方向。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日昇月落的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秋季的九月,落葉喬木開始黃葉紛飛,也給季節帶來了點點蕭瑟之意。
而在平淡無奇的日子裡,玄武卻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幾件令滿大陸的人驚訝不已的大事,成為茶前飯後的主題。
其第一件,是東方大陸天圓地方山脈中那傳聞恆古未開的一處秘境,在本年七月現身,其護地濃霧中的結界已經肉眼可見。
各大世家在聞悉後,震驚之餘的同時,幾乎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紛紛派人前往東方山脈探視,各大小世家與散修之類的強者,也摩拳擦掌的趕去看熱鬧。
而且,那總數加起來時當為相當龐大的隊伍,正前前後後的自大陸各處趕往天圓地方的現形秘境之地。
也因此,大陸中到處可見急掠的成群修煉者。
第二件麼,便是受人敬仰與期待的聖殿巫子雪念殿下終於不負眾望,一舉突破聖階,時齡三十二歲,成為玄武大陸最年輕的聖者。
同時,聖殿在召告巫子突破聖階時,也同時將另一事通告天下,言明巫子在沖階時受驚而傷,之後將閉關恢復,不召見任何聖殿成員,所有事務交由智聖執掌,所有秘令由身旁的護衛傳達。
一時滿大陸震驚了,而在震驚過後,有好事者發揮八卦之才,傾盡全力的挖掘內幕,在無所不及極事的努力中,終於不負苦功,爆出的消息直驚得人反而閉口不問,即是相聚討論到時也主動繞過那一節。
其第三件,則是以藥草為生的笑氏世家,在繼老祖宗之後,又有一人成功突破聖階,其笑氏家族便有了二位聖者坐鎮,笑家也一躍成為僅次於花城與雲城兩家的最大世家。
也因聖殿巫子與笑氏世家的聖者問世,大陸原本二十九聖升為三十二聖,之所以是三十二而非三十一,那是因為,巫子的一位契獸也跟著主人進階了。
三件大事,沒有任何懷疑的,以風靡之事轟動了大陸,而令有一件,卻令既是遲鈍的人也嗅到了詭異的危險氣息。
在大陸為三件事紛紛暗揣猜測時,各大城中的美人樓內,卻暗暗傳出了一份誘人的懸賞令,其條件足以令無數人瘋狂。
只不過,那份懸賞令在一出後,也是真正的懸而不落實,縱是不要命的散修人員也遲遲不敢應接。
同時,在悄然的無聲無息中,大陸的各大中小城鎮中多出無數忙碌的身影,而西大陸與臨虛海的邊境線上更是時有人影出沒。
在風雲紛紛中,煙城水氏世家還是一如既往的生存著,其水家中除了為數有限的那三人外,無人知道,那與各大事件皆有直接聯繫的當事人正藏在自個的眼皮底下。
水家人不急,不過,水飄零卻急了,急得差點心臟上火,之因為,眼看已經是第二個了,結界將在不久後消失,而床上的人卻還沒有一絲要醒的跡象。
就如此刻,剛剛給施了一回藥劑的水飄零,瞧著那與之前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的人,滿心滿眼的擔憂。
時間距相思初到水家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一個月加十天,加上最初飄流的一個月零二天,便是七十二天。
今日,是九月十九,亦是太陽才剛冒出個頭的清晨。
揭起被角遮住兩人,水飄零沒有立刻離開,慢慢的坐在一側,伸出白藕似的玉手,輕輕的撫摸著相思的頭。
經過一個月多的日子,對於相思的感情,水飄零從最初的敬畏到後來的憐惜,再到後來,便已經是憐愛了,而且,還是那種姐姐對兄弟般的疼愛。
也從最初只輕輕的碰一頭發與肌膚,到現在已經會情不禁的就去撫摸一番,以示心中關懷。
「小無天,你快些醒來,好不好?」手指撫過長髮,轉移到那嫩嫩的臉蛋上,水飄零低低的歎息著:「你再不醒來,姐姐可能真要送你去湖裡睡。」
她可沒嚇人,如果人再不醒,她真的要準備將人移動銀鈴中去,送到湖裡去藏著,畢竟,她感悟已經一個多月了,再感悟下去,那理由,甭說自家哥哥不信,連她自己都說服不了。
縱是水家大小姐,她也不能任性的霸佔了整個內院,不許其他人入內來修煉。
所以,為了安全,水飄零已做好轉移的打算。
隱在床頭上方虛空中那銀色房子裡的花流年與雪家兩兄弟,瞅到正對人說話的女子,俱是「唉」了一聲。
何時才可離開這裡?
三人望望外面,再望望房子的虛空,無語長歎。
一直以來,三人都是呆在院門前的銀色石階上,日夜皆是,堅決的不肯移去屋子的房間內。
外面,水飄零還在一下一下的輕觸著那傾城的面孔,而在無聲中,相思遮在被子底的手指動了動。
亦是在無人察覺的時候,勻均的氣息微微的滯了滯。
「小無天啊小無天,跟你說話你不應時,有時真想揍你一頓,」沒有發覺的水飄零,那纖細的手捏住一隻小鼻子,自己也跟著皺皺鼻子:「可是,一見你這張臉,又下不了手,你說,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模模糊糊中,相思好似聽到耳邊有人說話,但是,她的意識不清醒,眼皮也沒有動,當鼻子被捏住時,呼吸受到了堵塞。
一時間,受到了刺激的相思,氣息一重,那兩隻眼皮在微微的一顫後,緩緩的緩緩的張開了一絲縫。
思維不清晰,啟開的眼縫也是被外界的亮光反射著看不清景物,相思啟開眼縫後,仍然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小無天,你要醒了嗎?」水飄零的視線不期然的瞧到了那一點變化,頓時手一鬆,驚喜的大叫了起來。
醒了?
終於要醒了嗎?
「無天……」花流年、雪裡青、雪裡紅三人聽到外面的尖叫,頓時齊齊的站了起來,引頸探望。
刺耳的聲音,震的相思聽到了「嗡嗡」的耳鳴聲,卻是什麼聲音也沒發出,眼皮動了一動後,又沉了下去。
房間內的光線雖然不算明亮,但是,對於剛醒的人來說,仍然很刺眼,有二個月多月沒見光的相思,更加不適應。
而相思,如果真要說有什麼意思的話,唯一的就是,想閉著眼睡覺,至於那神志什麼的,都是一片模糊不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