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但是,相思的手背也才那麼大,哪怕走的再慢,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
『嗡』轉眼間後,那房子撞到了隱形鎧甲與護腕的交接處,如撞上了一座大山,退了一分。
雪裡青被震的氣息一湧,差點壓不住的吐出上躥到了喉間的一口鮮血,直到了停了一下,穩定了氣息後,才再次轉向。
默記著第一次的方位,雪裡青慢慢的走向另一角,然而,在再次行了一下後,又一次被擋了回來。
雪裡青只是無聲的再次休息了一會,又再次尋找路線。
有道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就算是一個小小的手背,也是寬似一個世界,以那種蝸牛的速度,更是需要費好一把勁兒。
也不過是片刻時間,雪裡青已經失敗了無數,在不氣餒的重複中,終於,銀色的房子傾向了手指的方向。
再次反需了數次,終於,移動的城堡轉到了對著相思食指的空際。
而那一片,藍色的藥劑淡化,花流年、雪裡紅的身形再次露出,兩人無聲的坐起,臉色比第一次時略有好轉。
花流年、雪裡紅不出聲,靜靜的等候著。
慢慢的,慢慢的,雪裡青操縱著的房子,走過了手背的一段距離,移到了邊緣處,只差一點,便可離開隱形鎧甲的護腕。
外面,便是被銀色圈著的一片領域,因為禁忌是銀色,所以,雖然暗道內一片漆黑,而圈內雖說不如白晝,光線很柔各,將裡面的一切照得真切。
同時,透過銀色的光圈,可見外面的水與四方的石壁面,不過,那是指能在黑暗中行動自如的修煉者,非修煉者,什麼也看不清。
雪裡青見沒有阻擋,稍稍了加快了一點速度,在慢慢的一個騰移後,銀色一點輕輕一動,落天了相思的手指指甲處。
柔和的銀光一亮,一時間,雪裡青、雪裡紅、花流年在瞬間瞇了瞇眼。
「無天!」睜眼,三人同時看到了外面的情景,驚得同時變了臉色。
銀光圈裡,三人平浮,三束烏黑的長髮垂下,最長的那一束髮俏在圈底逶堆成疊,餘下的兩把豎直懸空。
最下方的銀面紅袍者,一手抓圓形盾,一手攬抱著懷中的人,上面的兩人,一個仰著,雙手平放;一個伏著,只露出後背;三人卻如睡著了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唯一能看清面孔的那人,臉色慘白,眼角與臉側有著紅色痕跡。
觸目驚心。
花流年、雪裡青、雪裡紅驀然大驚。
重傷!
生死邊緣。
瞧到那情景,三人腦子裡有瞬間的空白。
還好還好,還活著。
只要還活著,就好。
「活著就好,活著就好。」花流年情不自禁的伸手撫著胸,急急的喘了口氣,總算將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那是,聖者的禁忌結界。」雪裡紅盯著那層銀光,神色複雜。
那一位,是守護麼?
他記得,第一次見面時,這人也是被銀光護著從天降下。
曾經,那少年笑意盈盈,縱是惱怒時也是風華灼灼,何曾見過這般模樣?那時的情形,必定是凶險萬分,才會如此。
雪裡紅瞧著那張失色的面孔,只覺心口一陣陣的抽痛。
曾經,他們說,會護他,可是,究竟是誰護了誰?
雪裡青癡癡的盯著那絕美的人,心疼的在滴血。
那人,總是捨身護著身邊的人。
能遇上他,是一生的榮幸。
花流年斂下美目,遮住了眸子中泛起的酸澀。
「這一次,我絕不會再如萬餘前年一樣忍氣吞聲。」良久後,雪裡青雙目迸出如刀芒似的寒意:「這一筆帳,我會慢慢的清算,若不能十倍討還,絕不罷休!」
「青弟,」花流年輕輕的一顫,定定的望著那終於要爆發的兄弟,欣慰的笑了:「我們,忍得夠久了!」
「父親,必然會支持的。」雪裡紅望著自家大哥,眼中一片鼓勵:「新舊兩筆帳同時清算罷,這一次,那人竟然已經出手,想必也做好了與我們兩家撕破臉的準備,我們也就不必留情,可以放開手腳的出擊。」
「出去後,就行動。」花流年點頭,又糾起眉:「只是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要不,還可以傳訊給我大哥,請他來護一下無天。」
「年大哥,我們先等,等到弄清了位置,再請人秘密來相護。」雪裡紅盯著銀光之外的地方,心情有些沉重。
「嗯,我們要盡快的養好傷,都別亂動,好好的呆著。」雪裡青將銀色小房子移動,浮到了空處停著,很安靜的臥下。
花流年、雪裡紅默默的躺下,三人再次灑出藥劑。
在無聲之中,地面上的天又亮了。
而地層之底,仍然如舊。
在日與夜的交替中,銀色光圈在縱橫的暗通中折轉飄遊,曲折的走向北方方位,其相隔很遠的地方,麒麟淚滴亦隨水而行,也傾向北方。
兩兩自行,距離卻是遙不可及。
花流年、雪裡青、雪裡紅使用藥劑後,便自行以修煉的方式恢復身體,每天都會空出時間,觀測有沒到地頭。
雖然每次都發現換了地方,三人都沒有失望,仍然重複著。
時來時往,轉眼,便過了半個月。
當第十六天到來時,銀色光圈內終於有了變化。
外界的時間,正是近黃昏時,銀圈內,帶著面具的紅梨落,在悄然中動了動了身子,也傳出了一氣息。
那氣息,彷彿是煉閉氣功的人,終於忍耐到了極限一樣,是長長的一口呼吸,而隨著那一變化,那一雙劍眉下的眼,在長長睫毛輕顫後,悄然睜開。
千雪,千雪……
只一睜眼,紅梨落瞬間神智全回,頓然又緊了緊手臂,感應到懷中與手臂彎中滿滿的沒有空虛感時,才悄然放下心。
千雪,能與你同去死神門前走一遭,真好!
千雪,竟能在最後時刻趕到你身邊,真好。
千雪,將來還能與你再次聯手,真好。
平順下視線,望著胸前只看見了一束黑髮的腦袋,紅梨落心中一片喜悅,唇角眸裡,溢出劫後餘生的笑意。
在欣慰過後,紅梨落閉上了眼,慢慢的檢巡了一遍自己的身體,而才一檢視,他那長長的劍眉就挑了起來。
如果沒有面具,必然可見,那眉,直直斜飛入髮鬢間。
他的傷,不說很重,也不算輕,因為曾置身於力量交峰中心,聖者的毀滅力量,沒有將其身軀給爆掉,而身體的肌能卻大大受損。
不僅是骨骼有部分碎化,更還有大面積的肌肉受損僵化,經脈萎縮變細,內肺也不同程度的受的震傷。
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因為,聖者的身體,強韌性極好,只要假以時期,也是可以自行修復的,身體上的傷,只要過些日子,便可復原。
他挑眉的是,是因為他接下來應對的事。
只能如此了。
紅梨落默默的沉思了一會兒,打定主意後,又舒開了眉。
在放鬆全身,回復了一下後,輕輕的放鬆了手臂,身子往下移了一分,在感覺懷中抱著人並沒有跟著下沉後,才將手臂全放開,飄浮著站直。
「焰,這次辛苦你了。」站定後,紅梨落將金色圓盾舉到眼前看了看,像對老朋友一樣的打了個招呼。
圓形金盾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在銀光一閃後,慢慢縮小,一直縮到了小巴掌大時才停止,隨即一個撲,直接落入他的袖子中藏了起來。
「千雪,要早些醒來,你的靈兒還傷著,不可以沉睡太久,」抖了抖袖子,紅梨落側移著站立,手指輕輕的撫上了那絕色小臉,一遍遍的來回,似乎是要將那臉印到手指上去。
「千雪,要早些醒來,」呢喃的細訴聲,輕輕柔柔:「五年了,有五年沒有聽到你喚我,我想你的聲音,想看你的笑臉,想你沏的茶。」
五年,一晃而過。
他念了五年,想了五年。
當初,他不辭而別,先一步來了這裡,他重返時可曾怨他拒了他?
就算怨他,他也不悔。
就如,他時常在想念他的時候,一個人在心中暗念著那個名字,想著那個小小的小人,舉著雙纖手泡茶的模樣,憶著那小傢伙說過,會一直泡茶給他喝的承諾,雖然心中很苦,可是,他心甘情願。
撫摸著那細嫩的肌膚,手指畫過那秀氣的眉,長長的睫毛,紅梨落滿心滿眼只有那個人那張臉,一時竟癡了。
銀色房子內,花流年一睜眼便如往常一樣看向了外面,這一回,卻在睜眼的瞬間,一時呆了。
「青弟,老ど,快看快看,那人醒來了!」頓了約有近十秒後,花流年才反應過來,一時急急的嚷了起來。
同一刻,彷彿是感應了什麼,正在細語的紅梨落驀然一側頭,犀利的眼神直直的落到了小房子停著的地方。
嘶……
一霎時,花流年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可是千雪的朋友在暗處麼?
紅梨落只看了一下便斂了眼,又細細的畫著那張臉,只是,再也不呼喚那個名字,只在心中默念。
「無天醒了?」雪裡青、雪裡紅同時霍然開眼,疾速探視。
「不是無天?」雪裡紅失望的皺了皺眉。
竟然可以那般親近。
他,都沒有摸過那小臉。
「那人,好似跟無天很熟。」雪裡青盯著那人的手,揪起了心。
應該很熟,否則,又怎會趕到西海,又怎麼會一起被結界保護著。
「不熟,又怎會與無天在一起。」突的悸了悸心,花流年也有幾分黯然。
「不管熟不熟,只要不傷害無天就好。」雪裡紅頓了頓,深口氣。
是呢,不管如何,只要不傷害他們在意的人便好。
花流年,雪裡青想了想,倍覺有理,便不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