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八章
當夜幕臨時,天虹、天晴站起了身。
隨風坐在天虹背上,紫極足踏大地,挺立似青松。
隨著時間的流轉,空中那透明色如長流的細水,一圈圈的注入羽鎧,其漫過的地方,自鎧角之角,正一點一點的往上移。
當小鼎爐化到第七鍋液體時,羽鎧上新增的液體終於到達了腑下一尺處。
在小鼎爐中的液體融合後,相思將其傾入大鼎爐中,也收了小爐底的火焰,默默的關注天空。
經七個時辰的反覆,時間已經到了半夜的寅時。
羽鎧上的透明色在一點一點上爬,當兩個時辰後,新一天的光明再次得回大地時,那透明色也終於滲到了羽鎧最頂端的一線上,七角星內液體一滯,停止再次添加。
同一刻,正在上升著的一抹水線一退,「嘩」的一聲後,又回到了爐子中,卻是不多,漫開還不足覆蓋住鼎爐鼎到的底部。
相思也不管鼎爐中液體如何,立即一揚手,將空中的熾白一團一送,再次將羽鎧包裹住。
這便是最後一步,重新融合成型定形。
這次,應該不會又如當初一樣,再嚇她了吧?
將火焰送出後,相思瞅瞅後,不期然的又想到了第一次煉製羽鎧的情景,不由的嘴角一動,泛起一絲複雜的笑容。
低首,召回爐底的火焰,玉掌輕動,用玄力將鼎爐中的融液取出放到空中冷卻,以待回收。
春日的早晨,臨湖的岸上,微風輕輕的拂過,帶著露水的氣息和著湖水的潮息合成了寒涼。
站著的人與獸,神色平靜。
在稍候了片刻後,空中的熾白火焰一滯,緊跟著「呼」的一聲後,一團銀色離火而上,騰飛到了更高的上方。
紫極、隨風昂著頭,四隻眼睛中一片精光灼灼。
銀光只停了片刻,突的一散,「唰」的一聲,羽鎧在跳躍的光芒中陣陣迴旋,那透明色與乳白色,也似流水奔騰,在片片回躥。
這情形,咋就這麼相似?
相思終於忍不住的擰起眉。
然而,卻還沒她舒開眉峰,空中旋轉了無數個回合的羽鎧,突一晃,又一次騰空而上。
亦在騰起的瞬間,銀光一迸,化為月華鋪灑開來,同一刻,一片紫、藍、金三色光芒憑空而現,驟然合為一團,在頃刻間便將騰起的羽鎧裹住。
呃?
這個,又是三色?
相思眨眼,表示,又糊塗了。
成功。
紫極眼一亮,嘴角翹起一抹弧度。
哈,好運的人。
真的讓人嫉妒。
隨風斜瞟一眼,吸吸鼻子,眸子中隱有喜色。
紫、藍、金色只上浮了不過幾丈遠,隨之一停,靜靜的飄浮不動,再過了數秒之後,雲團又一乍,如潮水般恍然散開,一霎時,便露出中間的羽鎧來。
那件羽鎧,外形未變,裙角飛飛,長袖飄飄,披坎長垂,衣角邊擺的鳳凰尾翎若隱若現,一圈圈如水的藍色、比黃金更艷的金色、明媚的紫色,來來回回的在表面上炫轉,那光澤,耀的人睜不開眼。
哦,成功了。
相思眨眨眼,兩手齊舉。
試想,連從沒聽過的聖靈寶器都鑄成了,羽鎧升到極品,好似也就是很正常的事了。
此刻,雖然還是沒弄明白為什麼會出現三色而不是只有紫色,便是,相思還是很平靜。
「呼」混沌火召回,縮回一縷後隱去。
「唰」,光芒跳躍中,三色護著的羽鎧,翩然落下,輕輕的落在了那小小的手掌上方。
拿著軟軟的衣服,聞著淡淡的香味,相思心情很好,立即將兩隻鼎爐一收,連帶將所有用品全部收起,笑吟吟的轉身。
「睡覺去?」紫極、隨風同時一晃身,笑咪咪的落下,異口同聲的蹦出一句。
「嗯,睡覺去。」眼微微一瞇,相思抓過小傢伙抱著,自己飛向九色彩鎧的人:「養足精神,準備迎接那一群龜孫子。」
伸手攬起一抹紫色,紫極一轉身,化為一點彩光晃過虛空,只在頃刻間便自兩隻美麗的魔獸眼前消失。
時光如梭,在不知不覺中,便已經到了夏季的六月。
夏日的太陽,很明媚很燦爛,那被炎炎夏陽普照著的地方,散發著如火如荼的熱情與火辣的氣息。
但是,在這種火熱的天氣裡,雷氏家族聖地中卻漫著濃濃的陰鬱,其整個家族的主建群內的重重院落,每一處皆處於一片寂靜中,即使處處人影幜幜,無論遠近,都聽不到大聲喧嘩,縱有聲音,也似是在竊竊私語。
那種情況,已經持續了數個月。
致於造成那一景像的人,則是因為雷家最高掌權者,雷家的族主,那位長居大陸聖地的言主回到家族中。
雷家族主回家族,那本是天在的喜事,原本雷家也是處處歡欣鼓舞的一派繁華,然而,卻在二月突臨的那一場黑暗之後,雷家族主指令族人全力查探而無任何結果後,一時大發雷霆,震怒聖地。
那一場震怒,雷氏族主直接一揮手拍碎了議事的主院,並當場拍死長老二人,執事弟子數十人,自那後,雷氏聖地處處沉靜,再也無人敢撞鐵板,說話行事都是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惹怒族主。
此刻,正是太陽爬到了近半中天的上午近午時的時分,那令雷氏籠上暗色的主腦人物,正帶著貼身隨叢,負手立在內院重地內的最中央的一處主院的一處停子內。
那主院很精緻,牆壁一片琉璃鎏金色,院子中亭閣石橋遍佈,其花草樹木俱是大陸上最珍貴的品種,處處彰顯著華貴。
雷蒂斯。雷佳斯閱紫袍在身,望著不遠處穿流而過的流水,雖然那銀色的面具掩住了臉,看不到面上的表情,但是,如果不論其週身的氣息,看面相的話,從他抿起的唇角與流露著厲色的眸中也可看出,他老人家的心情欠佳。
至於他那位從來不離身的隨從,跟著他曾出現在花城城主府過的那錦袍中年男子,則默然的垂手立在一邊。
雷佳斯閱的心情,確是很差,差得以至於近一個月沒有召侍寵,週身散發無形的陰鬱與冰寒之息,每至一處,其地便會一片寒意。
聖者,可以任意的控制住自己的心跳與呼吸,因而,院子內除了那濃烈的寒意,再無其他聲音,至於護衛什麼的,方圓十里之內的人早全部撤退,周圍是死一般的寂靜。
「雷印,西海那邊可有線索?」良久良久後,負手而立的雷佳斯閱終於轉首望向了一側的男子,聲音一片冰意。
「回言主,還是沒有。」聽到詢問,雷印微微抬首後,又飛快的垂眸。
「花城、雲城與其他世家可有動靜?」眼一沉,雷佳斯閱的聲音更陰:「傲鳴丫頭帶著阿加力,可到達西海?」
「沒有,除了都在關注西海之外,一切正常。」雷印回答,顯得有些機械:「阿加力傳訊回報,再過二日便可到達西海,小公主一路安好。」
「以我的名義,擇合適的時間遞帖去藥聖、器聖、笑聖、茶聖與滿香樓樓主,約其七月初七在花樓品茗。」微微一頓,思索了一會,雷佳斯閱驀然轉身,眸中精華厲厲如電。
「言主?」雷印不敢致信的抬起了首:「您是何等的身份,這下帖,恐怕……」
族主是何身份?
玄武大陸的第一人,聖地之中掌權者,竟親自下帖去請人品茗,那豈不是自降身份?
此時,雷印真的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了,而本想說的話,卻在見到那凌厲的視線時,又猛的縮了嘴。
「調本家的一位聖者去西海督察,密令派往西海淚泉眼的虎氏聖者,如果水無天真出現在那裡,」語氣一頓,陡然寒意如潮,聲厲如斯:「不問其因,就地格殺!」
就地……格殺?!
「言主,」雷印的一凝神,就是一個泠泠的寒顫,語氣一片惶急:「水無天還暫時不能死,您能否收回成令?」
「怎麼?」雷佳斯閱眸子一緊,隱隱有殺人的趨勢。
「言主,水無天身死事少,可您的丹藥還未尋到合適的人煉製,」一瞬間,雷印背上滲出了密密的汗水,立即便一片誠惶誠恐:「為丹藥,言主您看,能否待確認下水無天的身份後才決定?或者,可等他成功煉製好您所需要的丹藥後,再秘密的處理掉?」
「丹藥之事,都待了數千萬年,我不介意再待幾千萬年,」雷佳斯閱冷冷的抬首,爆起的殺氣減弱了幾分:「但是,不管是與不是,水無天都不可再留,他多留一天,便多一份危險,而他,就算不是那人,也很難為我所用,即如此,不如早處理,以去心頭之患。」
「言主,小公主那裡,該如何是好?」默默點頭,雷印不得不承認,那是最好的辦法,只是,唯有雷家那位小公主,他還是有些惦記。
「動手的時候,將丫頭支開,」冷睨了一眼,雷佳斯閱滿面的不悅:「沒有聖者相助,水無天縱有天大的本事也支持不到十息時間,如果兩族的聖者連個神階的小子都奈何不了,那也不必回來見我。」
原來如此。
族主心意已定,水無天必死無疑。
「言主,只怕小公主不肯就範。」恍然明白了主子下帖的目的,雷印一個冷顫,又滲出的一身薄汗。
「由不得她,按我說的傳密令即可,就算丫頭親眼見了,說是失手。」雷佳斯閱冷眼一掃,對身旁的人微有不滿之意。
「是!」眉眼一斂,雷印再次盡職於隨侍之職,唯有心中一片懼意。
不過就是如此。
「那些魚童小寵,可準備好?」在決定了一直沒有下定決心的事後,雷佳斯閱頓覺那長久壓抑在心頭的郁氣頓去,一時精神大好,只想找個軟香溫玉來發洩,以慰一餘月來的苦悶。
「早已經備好,一直在偏房候著。」雷印微微一抬眸,神容恭敬的指望向主院後的地方。
「傳密令,不可誤。」雷佳斯閱瞅一眼,丟下一句話,也不用聖者的速度,反而慢悠悠的掠向雷印所指置小寵的院落。
雷印目送著主人遠去,才悄然掠出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