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
「對!」東方的人群中響起一聲響亮的回答。
花英年與身後的一群人怔了怔。
「閣下的藥劑水平很高,在這三瓶中,你的藥劑是好的一瓶,」看了眼東方,收回視線,相思互頓了一秒,還是決定直言:「只是,因你的對藥材入鼎的火候掌握的不到位,原本可成為神品的藥劑生生降下一級,成了聖品,這也是一瓶失敗的藥劑。」
「失敗?」花英年有些小懞:「無天,你說,這瓶藥劑還可達到更高一層?」
「嗯,」相思點頭,又對東方笑了笑:「抱歉,我的話很傷人,若有得罪處,請見諒,你就當什麼也沒聽過。」
「無天閣下,阿爾。金沙懇請賜教!」人群中,一位中年的白袍男子深深的彎下腰,恭聽指點。
花英年立即一按桌面,一時間,整個場中的鏡面一閃,瞬間浮出煉藥的影像。
阿爾世家的藥劑師?
「賜教說不上,只能說是一點經驗,」遙看一眼人,相思沒看屏,只看著平舉著的藥劑:「你的還陽草加得太早,讓藥劑的烈性提高了一分,下次再下遲三線香時間,而冰參下得晚了半刻,失去了最好的融合與穩定藥性的功能,你的藥劑最終因平衡度不合格,降下一級。」
「還有,你的那棵冰參太差,都不到百年;還陽草又過好,五十年生;那株逐露草應是午後所採,上面沒有晨時的露珠,靈氣不夠。」頓了頓,又接下:「將三種藥換換品質,這藥劑,也可以到達神品。」
阿爾。金沙呆了,直著眼,沒了反應。
「無天,你沒有看過影像,怎麼會知道?」花英年差點想衝上去捉住人,將那顆腦袋砸開檢查一遍,看看裡面的成分。
怎麼知道?
貌似她自從到尊階後,對於各種藥劑的成分,聞聞味就知道了,神階以後,好似只要看過聞過,腦子裡自然能湧出各種信息。
丫丫的,她不正常了?
「聞過味,看過色,分辯一下,就分析出來,有什麼不對?」心微微一震,相思顰顰眉:「或者說,我說的不對?」
「不,您對我所用藥材的分析,一絲不差。」恍然回神後,阿爾。金沙再次深深的韉躬:「感謝您的慷慨指正,阿爾。金沙受益非淺,自此後,有大人身影處,阿爾。金沙願侍席以敬。」
還好還好,不是惱羞成怒。
「不必客氣,坐在主評台上,無天只是盡本份而已,可當不起敬稱。」相思慶幸的笑笑,背皮有點發麻。
「無天閣下即是主評,可有膽鑒定毒劑?」一聲帶著譏笑的女子聲,輕然自空中落下。
「唰……」一瞬間,滿場視線驀然一轉,又一次齊齊的投上了賽台的上方。
還是不肯死心麼?
眉峰一翹,相思悠悠的輕笑著,卻是沒有抬眸去瞧來人,懶懶的坐著,甚至好整以暇的傾斜在椅子內,用手支著下巴,等著人來找碴。
那聲音的主人,在最後一字的尾音未盡時,如閃電劈過,在光芒一亮後,已浮飄在了賽台邊緣,正面對著主評台。
一身暗紅鎧甲,長髮一半盤起,珠釵點綴,未束的一半長垂過腰,身段曲線分明,面容妖媚,正是青家公主青語鳴。
如果不是因為衣與發皆略偏於暗色,只論身段與面相,闖入場中的青語鳴,與她的侄女兒雷傲鳴可謂是平分秋色。
而舉目觀視的眾人,瞳孔中一印出那暗紅人影時,便在頃刻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視線收回,全部改為垂眉偷窺之態。
青語鳴挑眉而視,一臉挑釁之色。
挑釁?
輸的不服氣,所以來找場子?
「閣下,本少何時說過本少是大會主評了呢?」挑挑眉,相思對那份態度視而不見,還是不溫不火的一臉平靜:「本少亦並未收到花城邀請出席大會主評的請束,若是大會主評,當盛會開始時必會到場,而本少可是剛至,閣下憑何認定本少是主評之一?」
「無天所言符實,」花英年神色慎重至極:「無天閣下蹤跡變幻難尋,花城並未發出正式邀請,若能預知無天閣下出席,家父必會率花城所屬的各位藥劑師全全到場,與各位閣下一起探討藥劑領域的奧秘。」
「即不是主評,何以坐席台上?又何以評鑒藥劑?」大刺刺的掃過主評區一遍,青語鳴嘴角一彎,譏嘲之色更濃:「或者是說,自詡集最優秀藥劑師於一城的花城,也是浪得虛名,以至需要臨時搬人來評定最終結果?」
好嘛,一桿子掃過,全部被列入了拍下水的對象。
眼一瞇,相思淺淺的笑開了。
「嘶……」而周圍一大片的人被驚的一個激靈,呼吸陡滯。
花英年的臉色驀然一陰,滿面慍怒,亦是同一刻,主評台上的氣氛一凝,上空漫起了一陣陣的煞氣。
「閣下還真是孤陋寡聞至極,」眼見氣息不對,相思只得出面頂上:「在藥劑領域,本少略有見解,花城的各位閣下心懷寬廣,本著達者為師之言,奉本少為上賓,那是禮儀之道。閣下詆毀花城榮譽,意欲離間本少與花城的交情,其言險惡,其心可誅。」
花英年、花流年、雪裡青、雪裡紅四人,陰沉的目光如炷,不善的盯著無中生有,故意搗亂的人。
「傳言水無天一代天才,原來也只不過是伶牙利齒之輩。」微微一凜,情知若真將事鬧僵,自己不好交待,青語鳴也只得將花城的人擠出攻擊範圍。
無恥!
雪裡紅滿是寒意的眸子瞟了一眼不知廉恥的女子一眼,狠狠的暗罵一句。
伶牙利齒,好似,她的牙還真是不錯。
「這一次閣下可沒看走眼,」將陰損當賲贊,沾沾自喜的相思,兩眼光華流轉生輝:「本少的一口好牙,可是曾得師尊親口誇讚過,那可是有目共睹的事實,本少的眾位師兄與師姐都嫉妒不已。由此可見,閣下的眼還沒瞎,竟發現了本少最引以為傲的一點優勢。」
主台之上的人,飛快的看了一眼,雖然只看到前方的一排背影,沒有看到真正的本人,卻是瞬間神色安寧,不再煞氣沖天。
「無天的牙確是好牙。」花流年款款而言:「形如貝,潔如皎月,整齊如一,高低平齊,挑不出一絲缺陷。」
「金口玉牙,一言定優劣,無天的牙,比貝比珍貴。」花英年毫不吝嗇的奉上讚美。
汗,咋成了誇牙大賽了?
相思有些汗汗的訕笑了一下,有點擔心招來口水無數。
「竟是金口玉牙,怎會連一份毒藥劑都不敢評鑒?」找到一絲縫隙,青語鳴見機擠身而入的接過話頭:「若能評鑒出本公主手中的毒藥劑,本公主便心服口服。」
樹大招風,果然是真理。
這丫的不讓她丟臉,肯定是不會善罷干體的了。
「身為花城大會的上賓,既評鑒了一份醫傷的藥劑,再評鑒一份毒劑,那也無不可之事,」瞅一眼某人的架式,相思放下手臂,坐正身子:「即是要鑒定,一切按規矩來,你的毒藥劑現在在何處?」
「如此,還有幾分宗師風範,」冷哼一聲,一手抬,青語鳴托著掌心的一隻小瓶:「需要鑒定的便是此藥。」
那小瓶,只有成人大拇指大,裝著一滴暗紅色的液體,因為瓶身透明,裡面的顏色也分為明白清晰。
那一滴液體,正是暮煙女巫子的獨門之藥……煙鎖迷情。
還想用舊招麼?
可惜,她不是不識藥之人。
「在何時何地煉製成功?」遠遠的掃一眼,相思不悅的挑起眉,沒說接也沒說不接。
「一年前所制。」想也沒想,青語鳴答的爽快。
「一年前所制?」冷冷的睨目,相思面如止水:「那也是說,閣下並沒有參入這次大會,手中的藥劑也不是今次大會的參入之作?」
「不錯。」青語鳴冷笑著接應。
「花美人,小雪雪,」笑容一斂,眸子中劃過寒涼,向後招招小手;「我不瞭解大會的規矩,你們兩個來給我解說一下,評鑒師評鑒的是誰的作品,非參賽人員是否也可將藥劑送上主評台來要求評定。」
「不能,」花流年稍稍前移一步:「花城自自立以來,每一任藥劑師大會的作品,有資格送至主台上者,必須是當著滿場來賓完成,花城大會上從不評鑒任何非入會人員的作品,若有私自藥劑需請評斷,可執貼至花城藥劑師駐地見負責人,至時自會安排專人鑒定。」
「無天,」雪裡紅看著某有些懶意,移到椅後給揉肩鬆骨提神:「我不瞭解花城大會的具體事,不過,我所見過的幾場大會,主評評的都是入會人員的藥劑,從沒有見過場外有人厚顏送上藥劑來撓亂大會規矩。」
「咯」,青語鳴俏面一黑,響起輕輕的一聲硌牙音。
可愛的娃子,越來越招人疼了。
「閣下,可聽得明白?」衝著即將下雨的臉擠擠眉,暗樂不已的相思,笑吟吟的開口:「花城有花城的規矩,本少只是客人,不能接下你的藥劑,若本少一意孤行,那是對大會的不敬,也是對滿場來賓不敬,甚至可說是間接的挑起了閣下家族與花城的事非,兩家若因此有所不快,那後果,可不是本少願見之事。」
「水無天,你沒本事就承認,想搬弄事非,引得我青家與花城反目,你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眼角一緊,青語鳴陰森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了主台紫袍人身上:「你怕本公主的毒藥劑,不敢接受,卻拿大會規矩來拒絕,令本公主都覺得丟臉。」
「呼」,悄然的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四周再無聲息。
丫丫的靠!
竟然被人叫陣的鄙視了?
相思一瞪眼,一時竟哭笑不得。
敢在花城放肆?
真是瞎了狗眼了。
花流年一怒,身形一動,自桌面上越過,金色一劃,在頃刻間便飄到賽場上方,與人遙遙對峙。
「女人,放尊重些,這是花城,還輪不到你來對本家的客人指手畫腳。」慍怒在漫面,殺氣騰騰的花流年,緊盯著對面的女子,沒有半分好顏色:「你來的正好,本公子剛好有筆帳要跟你這女人算算。」
「本公子也有一筆帳需要找人算算。」瞧瞧了場中,雪裡青一晃身,亦在瞬間飄到了花流年身側:「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清算一下,也省得時間長了會忘記。」
「絲絲……」原本換了一口氣的旁觀者,心臟一抽,再次噤聲。
唉……
這都是啥跟啥?
她都還沒怒啦,那兩人咋就蹦出去了?
那女人的人緣,可見真的是一路差差差到了底。
「英年公子,竟出挑戰的傢伙了,」眼角抽抽,相思側首,一臉看好戲的神色:「你說,如果是一對一的動手,誰會贏?」
這人,還真是唯恐不亂。
「不用毒,青弟、年弟任何人出戰都不會輸。」四視一眼,看著那風淡雲輕的表情,花英年有些無語。
「哦,毒啊,」相思瞭然的頷首:「不過,不是有本少在麼,那女人撒毒,我丟解毒的藥劑就可以了。」
但願你能行。
花英年暗抹一把冷汗,心中沒多少底。
竟然已經查探出始末來了麼?
為何一直到如今才有反應?
「想以多欺少?」而青語鳴,卻在兩人臨近時,心中一緊,立即緊握小瓶子,暗中做好應策準備。
「以多對少?那可是某些自以為是的人最愛的把戲,剛好今天心情不錯,正好可以試試。」雪裡青盯著那握瓶子的一隻手,皮笑肉不笑。
「對於撓亂大會的破壞者,只要能將人丟出會場即可,至於需出動多少人,花城從來不在意,本公子也不在意這些。」花流年更乾脆,連點顧慮都沒有。
「很好,是你們自動送上門來,可別怨本公主不留情。」對峙著兩人,青語鳴眼中一片陰森,分出的視線仍緊盯著兩人身後的台上,口中更是毫不留情的奚落:「自己不敢來,讓別人上場,真是個膽小怕事的窩囊鬼。」
呃?
她膽小?
被那視線臨身,相思摸摸小下巴,低眉深思。
「無天確實是很膽小,小到敢去劫別人的新郎。」花流年挑挑眉,眼角一片笑意。
「你……」羞憤如潮沖上心房,青語鳴終於受不了的拔身而起:「竟然還想嘗嘗舊滋味,本公主成全你們。」
「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