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夕陽的光芒,將常青的內的樹木渡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而通往內院的大門處,亦是一片寧靜,守護們站如青松,那供通傳的兩人歇憩的門旁座椅裡,正值勤的羅列悠閒而閒致。
好閒致的人。
感歎一句,相思如一片輕無所重,卻不帶任何一點氣息的鴻毛,自空中飄下,在白影一閃時,便降到了距地不足一丈的地方。
而在她降下的瞬間,白光、黑光一亮,小白露形停在了主人腳下,墨墨閃到了小白身側。
相思輕輕的落下,坐到了小白背上,笑咪咪的看向了大門前。
雪虎凌凌,白袍勝雪,白面掩臉,懷抱粉白一團,閒如雲鶴,雅似清霜,紅唇笑,笑得狹足。
「嘶」人影一現,一剎那間,兩列鎧甲在身的護衛和羅列,瞳孔一縮,又爆睜了雙眼,驀然張大了嘴,抽氣如潮起。
「呼」,羅列一蹦,又在瞬間躥了起來。
賓果!
嚇到一批了!
「數年不見,羅列閣下跟各位可安好?」心中偷笑著的相思,衝著那目瞪口呆的一群人,微微啟唇:「五位長老跟校長閣下可好?」
「你是哪位閣下?」羅列爆鼓著兩眼,一片傻愣。
她是哪位?
佛說,馬上說。
驀然一笑,相思一拍小白,往前一躥,越過了大門,只一瞬間便消失在了林木道中。
「茶靈千雪,來看望五位師尊和校長哥哥。」一句虛若輕煙的清亮悅耳之音,慢慢的飄向了那一群人的耳中。
「千雪?!」一剎那間,羅列、幾十位護衛渾身一顫,如遭雷擊。
嗚,別吼那麼大聲,會嚇到她的。
如果被人聽到了,她還怎麼嚇人呢?
耳靈目靈,可聽數百里之外聲音的相思,聽到那早被自己拋遠的地方傳出的尖叫聲,撇撇嘴,趕緊的一鬆兔兔,一手拎小白,一手拉著墨墨,帶著人盡飛掠,而兔兔,側自己緊緊的附在主人的懷中,小蹄子揪著了白衫。
一團白影,只一晃,便到了五老院其中的一處院外,而還沒等那勘測的鏡子映出影子,便躥出的院子中。
白光一亮,乍然停下,而相思又坐在了小白背上,嘴角一翹,發自內心的微笑,滿了面具後的滿臉,也溢盈了雙眼。
「藥老頭,小丫頭我回來嘍!」衝著裡面一聲清吼,相思又悠悠的開始打量院子。
然而,卻在抬眸的瞬間,雙眼陡然睜大,視線便死死的膠在了正對院門的地方,再也移不開。
那裡,正是她曾擺桌設座的廊道,那裡,桌椅仍在,同時,那裡,正坐著人,人,不多,僅僅只有三位。
那裡,對方外面的主座,相思最熟悉的,長年一身藥味,一身素袍四季不改的藥癡,悠閒端坐,嘴角抿著一縷幸福的笑容,正側看著左側。
左方的椅子坐著的,亦是相思無比熟悉的人,正是俏婆婆烏雲雅,而此刻,她的雙腿上,還坐著一個人,一個很小很小,頭挽雙環,身著藍色裙子的女娃娃。
那小娃娃正背靠著烏雲雅的胸膛,雙眼盯著前方的桌面上,那桌上麼,則是一桌滿滿的食物,即有肉類亦有麵包,還有各種水果。
一瞬間,相思傻呆呆,連眼珠都停止了轉動。
誰?!
亦是在那一聲清吼響起的瞬間,藥癡、烏雲雅猛然一抖身,驀然轉稱了視線。
「小丫頭?!」一剎那間,藥癡、烏雲雅兩人的眼一悸,一聲驚叫後,便直了眼,保持著了那嘴微張的姿勢。
同一刻,那小小的娃兒亦轉過了頭,她,嫩如春草,黑眼粉面,活脫脫是烏雲雅的縮影。
相思只呆看著,連呼吸都彷彿停止。
海無涯,思念亦無邊。
山有稜,牽掛卻無境。
當那思念了無數次的人,悄然出現時,互相牽掛著的人,反而沒有任何反應,雙方只無語對望。
怔怔的藥癡,在愣神了足有一個呼吸的時間後,僵直的身子自桌後躥出,只一晃,便落在了帶著一人端坐雪虎的白袍少年面前。
「小丫頭,是你麼?真的是你麼?」伸手,卻又僵在了半空,藥癡竟不敢再去碰,怕那是鏡中月水中花。
「老頭,你說,這一身打扮,除了那茶靈千雪,可還有人敢冒充?」幽幽的一吐氣,相思回神,眉眸含笑:「老頭,成親的喜酒,小師妹出生的喜宴,我都沒喝到,你跟俏婆婆是不是要補請一下?」
「小丫頭,真的是你?」烏雲雅一晃身,抱著愛女,一掠而至,臉上驚喜如海浪重疊著。
「小丫頭,你終於回來了。」而藥癡滯停的雙手一探,一把拎過了虎背上的人,一收臂,抱在了懷中。
動作嫻熟,再不見半點滯停,亦無一點顧忌,跟曾經一樣,更沒覺有半絲不妥。
我的娘。
好在有先見之明。
「老頭,婆婆,這大陸上,除了你們的弟子我,可是再沒人敢對你們大呼小叫了,可能是有三年多沒聽到,你們不習慣啦。」心中為自己未雨先綢的改了男裝而驕傲了一把的相思,衝著兩人眨眼,向著那小小的娃娃伸手:「寶貝小師妹,哥哥抱抱!」
兔兔識趣的退到了主人的肩上。
確實是。
好久沒聽過那親切的呼聲了。
藥癡淺笑,眼中一片懷念。
「你是誰?」小小的娃兒眨眨眼,呀呀學語的年齡,奶聲奶氣的聲音,吐字異常清晰,卻也相當給面子的張開了玉筍似的小手臂。
哇,卡啦伊的娃。
「你的小師兄哥哥。」笑得彎了眉的相思,心不跳,面不改色,一低頭,不客氣就狂啃了幾下。
「吧唧……」,聲音清脆。
藥癡一旋身,抱著人飛回原位,烏雲雅緊隨其後,一落座,兩人的視線,就直直的盯著那張帶面具的臉。
小白、墨墨一見沒表現的機會,很聰明的一似形,回到了主人身邊。
呃,咋了?
「別這麼看著我,我會害怕的。」被盯得渾身如毛毛蟲爬,相思汗顫顫的抖了一下,立即一抬手,撫去了面具。
「念雪,到母親這裡來。」烏雲雅伸手,抱過了女兒:「小丫頭,哪時回來的?可歇息過?累不累?」
念雪?
「才剛從沉淪返回,還不到一個時辰。想念你們,便先來看看。」心一震,相思深深的凝望了那小小的女娃一眼,才收回視線,側眸迎上藥癡的視線:「見到小師妹,很開心。」
「你說,還不得一個時辰?」藥癡一滯身,聲音抖然提高:「從虛海到常青,你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
烏雲雅亦是渾身一顫,滿眼的震驚。
這個,還算太快。
以麒麟淚飛,只怕是幾分鐘就到了。
「嗯,如果全力,可以在半個時辰之內趕至。」相思點頭:「老頭,別驚訝,等你到了那一層,你也會做到的。」
「我們就不想了,托你小丫頭的福,多了幾千年的壽,至於那一層唯盼念雪能達到。」藥癡抬手,往桌面一伸:「這是這院子中的赤橙果,每年都給你留了一份。」
無聲無息中,桌面上多出了十幾個果子,黃澄澄,光澤瑩亮,個大皮美,與新摘下一般無二。
赤橙果,她愛。
都是有心人。
「老頭,婆婆,你們可好?紅老頭、笑老頭、雲老頭和校長哥哥可好?」伸手,抓過幾個,往小白、兔兔懷中各塞了一個,相思自己也沒形象的狂啃起來。
「都很好。」藥癡摸摸那一頭烏髮,如珍似寶:「就是想念你這小丫頭的緊。好在你平安無事,我們這些老傢伙,也可放下心來了。」
而此刻,那院門外,在愣了足足有近十來個呼吸的時間一,羅列身子「砰」的一下倒回了椅子中。
茶靈……千雪?
端木……千雪!
羅列雙眼發直。
是他,竟是他!
什麼都沒變,只是長大了而已。
他竟從沉淪回來了?!
「長老們,花島端木千雪到…………」呢喃了一聲,羅列陡然一抖身子,又火燒屁股般彈起,爆吼了一聲,向著五老院狂奔。
而那一聲長吼,卻如驚雷,瞬間便響徹了整個常青。
「嘩啦……」
「彭……」
「砰砰……」
「哎喲……」
一剎那間,在無數個角落,亂七八糟的聲音接二連三的炸起,化為了一曲樂章。
「呼呼……」無數人影似潮水般,自各自所在的地方湧出,能飛的盡躍上了高空,不能飛的撒腿狂奔,向著聲源處直掠。
花島,端木千雪?
真的是他?!
而站在中心內字門前的兩列守護,還沒完全清醒,便再次僵住。
「小丫頭……」
內院中,在靜默了數秒後,爆起了陣陣驚呼,幾道人影自那重重建築中電閃而出,卻是有默契的奔向了五老院中的某一院。
「嚓」,正啃著果子的人,被那毫無預兆而陡起的一聲驚得上下顎一合,牙齒全部進入了赤橙果中。
「小丫頭,你從門前走來的?」藥癡、烏雲雅一轉眼,訝然的望著被果子卡牙的人。
我靠,嚇到她了。
她要找人索賠損失費。
「這麼晚才通知,羅列反應慢了一些。」取掉果子,悲催不已的相思,閒閒的丟了一句出來,又繼續自己偉大的事業。
晚?
從南方虛海到常青不到一個時辰,從院門到這需多久?
小傢伙不將人嚇暈就很好了。
烏雲雅抽抽嘴角,徹底無語。
藥癡亦只的狂抽眼的份。
「藥不死,小丫頭在哪?」一聲急吼,一身紅袍的紅無情,自高牆上一躍而至,直掠主樓前。
「小丫頭,在不在?」白袍一蕩,木蘭笑生自藥癡主樓的背後翻出。
「小丫頭呢?」少話的雲天長,簡潔明瞭。
都來了?
「我說,老頭們,你們的靈識該加強一下,」相思笑嘻嘻的瞅著已經見了身形的人:「我都啃完一個赤橙果,再不來,羅列不吼,我自己就要吼幾嗓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