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駕車的黑鎧護衛已經坐在駕轅之位上,負責大會評審的人員與特邀評審人員全部坐在了馬車之內,現在,只差器王城的老大和幾位主負責人。
日上三桿,辰時之末。
飲過早茶,來如意攜著藍天,踏出內院,與等候在內院外的一堆人,終於晃出了城主府,在府前眾人見禮後,被恭敬的目光注視中,蹬車起程,亦奔向城西方向。
而相思,仍然藏在了藍天的袖子中。
金,固、銳利之氣,煉器師的作品中不可缺的成分之一,西方屬金,暗合了煉器所需之五行之一,因而,器王城的煉器大會的地址,便設在城西那銳金之地。
馬蹄得得,車輪轆轆,如水西去。
來如意、藍天兩人坐在馬車中,老眼相對,氣息有些冷清。
「小丫頭,出來陪爺爺說說話,好不好?」受不了那份沉寂,藍天抬起左袖,視線落在空蕩蕩的袖子裡。
哼哼,才不要呢。
此刻,坐在隱形房子銀階上的相思,正研究著取出來放在地面上的霜冰鳳凰蛋,對著外面的人皺皺鼻子,當作沒聽見。
相思可是還記仇呢。
昨晚為慶祝時,來如意可是招了器王城中眾多很有頭臉的人到場,包括負責拍賣會的幾大負責人員,還有那跟相思打了架的火炎也隨著師父、師叔們到場。
天生懶得跟人打交道,更對人際公關無愛的相思,為了不掃那二老的興,她仍然捨命陪君子。
宴豐人樂,慶祝會可是一片火熱,而見酒繞道而行,一直避而不喝的相思,卻被喝的正酣的兩人聯手捉住,任憑她好說歹說,都沒有逃離惡運,硬是被捏著鼻子灌下幾杯。
被酒灌的暈乎的相思,費了好大勁才免除那宿酒不醒的後果,今兒爬起來,頭卻仍然有點點沉。
在早茶時,相思可是也沒給那兩人好臉色。
合夥灌她酒,這會兒又想她。
打一拳送一個甜棗,她堅決不接受。
瞅瞅,相思鼻子哼哼,臭著一張臉,不理。
「藍兄,小丫頭記仇呢,咱們兩把老骨頭將這位活寶小祖宗給得罪啦。」來如意撓頭,訕笑。
他昨晚都幹什麼了?
竟跟那老東西合夥,硬灌小寶貝兒的酒?
「還不是你這老傢伙幹的好事,我都被你給陷害得不招人喜。」一想著那張抵死不喝酒的小臉,藍天心裡後悔的連腸子都青了。
他不就是想瞧瞧小傢伙醉酒的樣子麼?
器王城的小子們都是千杯不醉,他覺得無趣嘛,前一天晚上那小東西喝醉後,醉醺醺的,小臉紅撲撲的,嗓聲都帶著醉意的可愛模樣,招人疼的不得了,那小嘴裡崩出來的話更是新奇,他不就想逮著機會再見見麼?
他哪知道這後果?
如要知道能被嫌棄,他也不幹這種天怒人怨的事兒。
「小丫頭醉酒的模樣多有趣。只灌點酒,應該不至於被人嫌吧?」自知理虧,來如意悶悶的瞅瞅瞧不到人影的地方,趕緊的招供。
灌她酒,就只為看她醉酒後的小模樣?
丫的,難道不會改個時間麼?
明知她會醉,還在大會前夜灌酒,這都安的什麼心?
擦,她不會是在前一天喝醉後做了什麼奇怪的舉動的吧?天,千萬不要出現那種醉後大放厥詞的舉動啊。
想不出被灌酒的理由,一聽來如意所說,相思腦子裡不期然的浮上某些穿越者醉酒後豪情大發,狂唱「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的情景,只一瞬間,背皮立馬就一陣麻涼。
「我說你出什麼主意不好,怎麼就整出這麼一個餿主意來?」藍天差點跳腳:「你被嫌沒事兒,你有兒子孫子的一大堆,不怕寂寞,我僅一個寶貝兒,若到大會結束後小丫頭還沒消氣,我跟你沒完。」
可惜可惜,以後很難見到那千載難逢的有趣事兒了。
「僅此一回,下不為例。」不敢惹天生護短的老友,來如意也見好就收,卻是仍禁不住惋惜:「可惜,再聽不到那『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的豪語,可惜了一位『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的小酒友啊。」
我的天!
原來真的是她酒後失態了!
一瞬間,心弦「崩」的斷裂一根,相思直接傻掉。
「『千金散盡還復來』小丫頭散的何止千金?」藍天瞪眼:「一塊水晶一百二十兆,有多少個千?近一兩丈寬的水晶,那是多少兆?」
他們只不過給拍下了幾樣礦石相贈,結果卻換來了免費贈送的一堆水晶石,那萬萬金都不止了。
不過,也只有他的小丫頭才有那麼大方,換作別人,怕是連巴掌大的一小塊都捨不得,而且,送誰一塊也會讓誰欠下天大的人情。
他的乖孫就是好。
倍覺有面子的藍天,驕傲的笑容在不知不覺中就爬上了嘴角。
還拿她的『光榮事跡』來說事兒?
再聽到自己所說出的豪語中的某句,相思的心還是忍不的顫。
昨晚回城府,那拍賣會上所拍出的藍礦連同高離拍走的紫色礦石,那魔獸的頭骨,除了被貴賓室中拍去的煉器用品和那金心銀絲礦外,被藍天、來如意兩人全部送到了相思面前。
那一瞬間,相思心裡只冒出一個意思:襲斷,器王城與藥王城襲斷了拍場會。
紫礦是高離特地指名贈她,其他的全是那兩人按排人員拍下來給她在煉器大會上備用。
面對兩人的真情與疼愛,大受感動的相思,立即回禮,一人贈送幾塊純記憶水晶為謝禮,當時驚的兩人差點連眼珠子都掉出眼眶。
至於高離,因為在得到贈送的紫礦時,還收到了由來如意轉達的那份正式拜訪帖,她也就暫時放一邊,等會後再親自回送。
早知道,她就先不送回禮了。
等大會後再送,然後,她拍拍屁股走了人,由他們吹噓去,那多好。
相思有點點後悔了。
「藍兄,我嫉妒你。」一瞬間,什麼都被拋掉,來如意心中只有眼紅一詞:「你白撿了一位天才孫子不說,還是位一身是寶的活寶,我一大堆的兒子孫子徒孫,為什麼就沒有一個有這麼好?火炎那小子我看著順眼,可還是輸給了小丫頭,我,這不公平!」
「什麼不公平?你一堆兒孫,我只一個孫子,你叫什麼屈?」藍天翻個白眼,鄙視他。
「我跟你換。」來如意氣呼呼的一揚脖子:「我拿我那一堆兒孫,換你的小丫頭作孫女兒。」
咚……
相思的心,重重的擊上心口,有要跳出胸腔的趨勢。
「噗」,駕轅的護衛雖然已經自動關閉聽覺,可耳朵中還是一不小心的鑽入了那一句足以令滿大陸轟動的話,立即被口水嗆了個眼冒金花。
「哪涼快你哪邊呆去。」藍天一收袖子,如珍似寶的給揣在了懷裡,卻是對著懷裡的空蕩處微笑:「小丫頭,你將那老傢伙的話當是放屁,你什麼都沒聽到,我可不拿小寶貝換那些五大三粗的臭小子,甭說現在的一堆,再多千兒萬倍的都不換。」
哧,馬車外的護衛再次被嗆到。
天啊,城主家的幾位少爺小少爺外加小小少爺,連同城主的徒子徒孫,公子小姐們竟然被兄弟城的城主給說成了『五大三粗』,還一文不值的給嫌棄了。
這要傳出去,那一堆公子哥兒不敢找這位城主的麻煩,那位倍受寵的小傢伙,只怕會天天被人煩。
護衛抹把汗,然後,立即用「我什麼都不知道」來自我催眠,繼續兩耳不聞車內事的駕車趕路。
噗……
幾乎是在同時,相思也被嗆的口水亂飛,目瞪口呆的盯著已經被遮住視線,只看見一點袖子的房子外的地方。
心有不甘的來如意瞪眼,惡狠狠的瞅著藍天。
誰怕誰?
藍天立即瞪了回去,兩人老眼對老眼,在馬車裡開始打眼戰。
而飛馳的馬車,排成浩浩蕩蕩的長隊,在無數人流與馬車的讓道與側目中,越過了條條大街,跨過了無數建築物,駛近了城西的大會舉近處。
什麼都沒聽到,她真的什麼都沒聽到。
她忙,她沒空聽八卦。
好一會兒後,相思才醒過神兒,抹一把虛汗,開始繼續自己的工作,又琢磨著要用多少蛋殼制鎧。
馬車內,兩人仍然狂瞪眼對視。
「得」整齊的蹄聲中,馬車平平穩穩的停下。
會場,到了。
一瞬間,來如意、藍天同時撇開了眼,結束戰爭。
「來城主、藍城主,可別來無恙?」一聲爽朗的笑音,悠悠的在車外響起。
他來了?!
怎麼辦?
那聲音響起的一剎那間,隱形房子內,正與銀瞳幾人坐在相思身後,托腮無語的銀銀,全身的肌肉繃成了鋼板,臉上也是一片緊張。
誰呢?
相思略略抬了下眼皮,看不到外面,又垂了下去。
「那個,我去睡覺,如果有人問起我,你們就說我在昨晚離開器王城了。」霍然站起了身子,銀銀瞧了瞧相思,立即撒腿就跑。
呃?
這是怎麼回事?
瞅著跑的兔子還快,只一閃已經沒了人影的銀銀,相思愕然。
他竟然也來了?
亦是在聽著那聲音的瞬間,來如意、藍天心中「咯登」一下的響起脆響聲,兩人不由再次望向彼此。
「金目城主駕臨,小小的器王城可謂寒地生輝。」也只是最初的微微一愣,一城之主的來如意,人坐在車內還未動,卻已立即笑語一聲。
金目還是金木?
又姓金?
一方城主,還能得自由雙城以禮相待,究竟是啥來頭?
相思挑眉,將房子移到了藍天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