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可惜,沒時間收集血液了。
「老泥鰍,你竟然親手宰了你效忠的公子。」收起死掉的鱉,相思好整以暇的站在下方,笑咪咪的出聲:「我準備留他一口氣的,你意然殺人滅口啊,你作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
「無知的小輩,找死!」隱身中的沙成,聽的那一聲「老泥鰍」,氣得滿臉青鐵,差點一佛升天,二佛出竅,厲喝著出聲後,身子卻是在空中飄忽了幾下,變換了幾個站立點後,最後直追而下。
還想追殺她?
看不見的時候都躲過了一擊,現在都能看到了,還能讓他得逞麼?
「老泥鰍,你以下犯上,殺了沙飛,東海沙府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還不快跑,留在這裡才是找死。」相思往旁邊移了移,似沒發現空中的人一般,故意閉上了雙眼,豎直了雙耳。
距離如此近,只在意念閃動間,沙成已經到了相思的頭頂上空。
「小心。」蘭西大急,長長指甲如剪子,剪向了沙成。
從背後襲來,距離頭頂,三丈,二丈,一丈……
閉上眼的瞬間,相思突然發現,雖然看不見來人,但卻能清晰的感應到來人的行動,黑色面具能捕捉到似是撕裂時空時的波動,雖然很微少,卻令她能分析清相距的距離遠近。
能辨別襲來的方位與距離,相思不慌不忙的開始算計出手的最佳時機。
一丈。
在相距一丈遠時,仍然未見對方有所行動,沙成悄然雙接近了半丈,隨即,隱在空中的他,悄然的舉起了兩隻手。
半丈。
在沙成舉起手的瞬間,相思突然的一旋身,雙目霍然一睜,兩道紅光如脫弦的箭,「咻」的一下直射沙成的兩眼。
「破影……」陡然的一聲清喝,相思用出黑曜的本體技能,專破壞意識的一招精神攻擊。
而蘭西的指之刃,如影而至,也追到了沙成身後。
上當了。
被突然亮起的紅光一射,沙成耳中「嗡」的一響,視黑夜如白晝的雙眼頓然一片黑暗,腦子裡閃過三個字,身形向高空躥去。
「回去。」蘭西橙衣飄閃間,到了沙成前方,一團濃厚的橙色力量照著他劈頭蓋臉的狂砸。
一片橙色倏地的一閃,隱形中的沙成,驀然的現出已經撐起保護罩的身形,急忙的揮出一道玄力相迎,身形再次改向逃躥。
想跑?沒門。
兩打一,如果還讓他跑了,她就將名字倒過來寫。
往空中一跳,召喚出銀光閃閃的螺旋槍尖的長槍,彈指將一點黑色與玄力一起注入槍尖,令其泛起濛濛的光澤。
做好前奏工作後,相思與雙手執柄,斜傾著身子,人亦化為槍,向著剛轉身的沙成當胸直刺。
蘭西身形往高空倒飛直上,長指甲突然的自空中一閃而過,點上了沙成的光罩。
「彭彭」橙色相撞,炸起兩聲悶響。
「啪」,沙成的橙色罩,突的裂開了道道細痕。
「哧」銀槍扎到了有裂縫的保護圈上,沒入一寸有餘,而在銀槍尖扎入沙成保護圈的瞬間,一點黑色自槍尖脫離,頃刻間,橙色之內,一片黑色驟然躥起,化為了一片火海。
「好狠毒的丫頭。」驀然的,一聲細若蚊吟的傳音響在了相思的耳邊。
在那似千年寒鐵一般陰冷、暗沉的男子嗓音響起的瞬間,一道寒冰冰的精神力量,蠻橫的撞向相思的意識。
精神攻擊,尊階的意識偷襲。
「轟」,在那冰寒的攻擊力下,相思似乎聽到了一聲山崩地裂的巨響,感覺頭部像被人在用萬萬根針狂扎般,在「嗡」的晃響聲中,意識一片空白。
剎那間,劇烈的痛,襲遍全身。
「嘶!」低低的痛嘶了一聲,相思咬住了嘴唇。
在遭受了突然的一回襲擊,此刻,她那面具後的臉,早已經白的沒有半分血色,那舉著的槍,槍身微微的顫抖著,再無力遞進半分;骨骼似被輾碎過,彷彿一動,便會散架;彷彿承愛了千年的磨難般,全身軟綿的使不出力氣,雙目中一片黯然、頹廢之色。
是他,凌風堡的全過,竟然是他在暗中偷襲,那聲音,她在船上偷窺時「聽」過,太熟悉了。
今日力薄,難以抗衡,帳,記下了。
相思累的想直接倒下去,卻仍是吃力的撐著身子,憑著一份意志力睜著眼,狠狠的盯著虛空。
「竟然能在本尊者的攻擊下完好無損,倒是小看了你。」陰沉的聲音,突的又起:「本尊者也想看看你能支撐到何時,再接一招。」
話起的同時,與聲音一樣陰寒的一股意識,如排山倒海般,又一次向著已經疲憊不堪的相思撲去。
「哧」,同一刻,那被黑色包裹著的沙成,突的撤了自己的保護罩,向下方的仙湖疾躥,槍尖脫離了光罩,陡然下沉。
全過全過……
他日,必不會讓他好過。
緊握住下沉的銀槍,指尖僵直髮白,相思狠狠的念著全過的名字,拼盡全力的凝集住所有的精神力,以護住靈台,準備接受那沉重的一擊。
冷冰冰的攻擊力,越過了虛空,一路無阻,瞬間便到了相思頭頂。
「一個尊者,竟然接二連三的偷襲後輩小孩子,人族的臉面,都被你丟光了。」倏地,一道滿含不屑的女子聲音,幽靈般的響在了空中。
清清淡淡的聲音,清晰的傳遍了每一寸地方,卻是飄渺虛無的令人無法捕捉到主人身在何處,但聽起來,好似其人就在眼前一樣的明朗。
伴著女子嗓音現的瞬間,一股強勢霸道、凌厲狠勁的精神力,憑空而至,如雲霧一般,籠罩在了方圓千丈內的夜空。
那一股陰寒的精神力,在突至的那令人無可反抗的強勢力量中,似小孩子見了長輩一樣,頓然無力的散去。
危險消失,相思頓覺頭頂壓力霍然一輕,緊繃的心終於稍稍的放鬆了一點兒,而剛凝結起的一點精神力,則直接消散,腦袋裡一片迷茫。
卻在這一刻,仙湖之上,也突然的一片沉寂。
那襲向相思的偷襲,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行,其他人未曾覺察出半點,因此,小船的上空,眾人與遠遠的停著的各色光團,並無異樣。
而此刻,聽著那突至的女子話語,感應著那一份強大的意識力,眾人在霎時陷入了無聲中,唯有蘭西,默然的笑彎了眼。
「呼」,火焰中的沙成,疾降中,那漆黑的火苗在晃閃中,發出了呼嘯聲。
石痕突然的一閃身,又一次擋在沙成前,一片橙光,橫掃而出,感應到力量的沙成,帶著火團,改向飄移。
石痕劈空之後,驟然再次疾行阻攔,一躲一攔的在空中左左右右,前前後後,上上下下,沒規則的亂轉。
其他人未動。
「啪噗」,雨點兒滴在沒有撐任何保護罩的相思身上,發出細細的響聲,水珠卻很快融入了衣服中。
相思的衣服,濕漉漉的,被雨淋濕的留海貼上了面具,一滴滴的水珠,順著柔順的長髮滑落,又化為了雨線。
即使已無力,但相思仍筆直著站在空中。
「閣下,何不現身一見?」沉默了片刻後,一道沉穩、平和的男聲,飄忽的出現在了夜空中。
「各位若想見本尊主,可來鴛鴦谷。」飄渺的嗓聲又起:「此次奪寶,本尊主不會參入,按規矩,本洲只取寶物出土之地所應分得的五分之一,各位可有意見?」
鴛鴦洲的統領者?
那傳聞只知其人,不知其面的女強者?
相思渾身一震。
「我等為寶物而來,撓了閣下清修,還請洲主海涵一二。」平和的男聲,變得輕快的幾分:「若寶物出土,不管何人所得,都會按規矩送上其本地應得之數,這一點絕不會食言,洲主請放心。若洲主能親臨共商探寶之事,我等更是歡迎之極。」
「本尊主正在感悟天地之道,無意離谷探寶,不過,本尊主的小女兒,此刻正在各位的眼前,」鴛鴦洲洲主剛透了幾分柔和的聲音,突的又變得湊厲:「剛剛的那位尊者,若再敢偷襲本尊主愛女的朋友,本尊主不介意召令本洲族人到你所效忠之地走一走。」
鴛鴦洲的少主來了?
萬餘年前,傳聞鴛鴦洲的小公主遊歷大陸,卻從來無人見過真面,現在,竟跟人一起來探寶了麼?
那小公主的朋友又是誰?
聞聽鴛鴦洲洲主之言,仙湖之上的人,張目而望,視線投在了某一處。
鴛鴦洲的小公主?
小船上的人,是鴛鴦洲所屬?
而沙府活著的人,卻在瞬間失色,沙成更是突的停滯了動作。
蘭西是鴛鴦洲的直系血脈?
相思不禁又怔了怔。
「母親,東海沙府的人欺負我,沙飛帶人要屠光我的人。」空中的蘭西,突的高呼出聲,聲音中彌滿委屈。
「蘭西寶貝兒,像宰沙飛一樣,將其餘的人全宰光,如果有誰敢阻止,一併殺了。」鴛鴦洲洲主半點不猶豫,聲音響徹夜空:「母親在谷中等你帶朋友回來,現在,你去吧。」
最後一個字落下後,空中寂寂的,再無強悍的精神意識,也無一點回音,彷彿先前的聲音從沒出現過。
沒有殺氣,但是,沙府的人,全部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同時,幾乎不約而同的散向了各方,在離火珠的亮光中,但見道道人影,或奔入雨中或飛快的向仙湖湖面疾降。
隔空傳語,意識越過無數山水還能控制自如,究竟是什麼修為?
真的還只是尊階?
仰望著長空,相思的眉,擰得緊緊的。
「殺!」看著逃躥的人,蘭西什麼也沒多表示,只是輕飄飄的吐了一個字出來。
「是!」小船上的人,紛紛躍出了船艙,全部踏入空中,化為道道光刃,從各方撲向了沙府君階以下的隨從。
頃刻間,夜空中淺藍、蔚藍爆起,蘭西的護衛,如狼似虎般的追入了沙府人群中,開始瘋狂的宰人。
「彭彭」,力量交峰的爆破聲中,響起陣陣哀嗷聲,濃濃的血腥味,點點瀰漫了四周,時不時的見斷肢殘臂在雨中飛落。
遠遠的空中,置身在彩色圓球中的人,仍然未離開,只是默默的觀看著,不出聲不阻止。
又有數點彩色,自船隊的前方一晃而至,落到了先到者的陣中,目光投向了小船上空的戰場。
他們,不一定有錯。
但,伯仁無罪,懷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