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正如越北閣下所說,遲早都是要跟大家見面的,我也現醜了,奈何家世平平,加之年少,不敢隨意攜帶貴重之物,身邊所有也就普通的很,恐是入不了各位的法眼。」淺笑嫣然中,展開精神力,取出了從未在世人面前展示的藥爐。
壁面瑩光層層,小小巧巧的小圓爐,浮在空中,在離火珠的光芒下,耀出紫紅的片片光輝,豎直而立,三足形如虎頭,雖然個頭不大,更沒有花紋裝飾,卻是自然大氣,威儀自生。
今日是比試,頂多煉幾顆丹丸,小藥爐足矣。
「刻時匆忙,難登大雅之堂。」相思伸手,托住了小藥爐的一隻足,慢騰騰的轉了數圈,似笑非笑的看著越北。
「寒炎紫玉?」越北渾身一顫,兩眼瞬間發直。
寒炎紫玉?
先有萬藥之王水中月,再來個能承一切火焰的寶玉之爐,這小丫頭是打哪裡冒出來的?
藍天瞪著眉毛彎彎的人,恨不得跳下拎來好好的審問頓。
觀席上的眾人,瞬間瞪圓了眼,一眨不眨的瞅著那一抹最令人崇敬的顏色,呼吸有些不順。
「尋常之物,難及閣下的珍品。」輕輕的將藥爐放下,又走至了桌旁,取出一盒不死草,向著呆愣著的人揚了揚:「因我尚未成年,就不敢妄用靈火了,雖然有比較過得去的幾樣藥材,但還是希望閣下手下留情,別煉製出等階太高的藥來,令我下不了台。」
「你……」只一眼便辯清是何物的越北,差點被口水嗆著,心有不甘,卻是無可奈何,狠狠瞪了莫忘,相思兩眼,轉身悶然的去搗藥。
水中月,不死草。
果然是好藥。
無數的視線,全部集中到了同一個人身上。
丫的,敢跟她比寶?
受打擊了是不是?
等會還得給他來個更狠的,一定要將其打擊的死死的。
看著氣得肝都疼了的越北,相思愉快的搗藥,取藥,忙碌不停,將周圍的一切無視之。
水中月的籽研粉末,根莖斷成小細塊,不死草剪成一小斷,裝後好放置另一邊的桌子上,而後,成百成千需要加工的藥草一樣接一樣的取了出來,處理後又轉移,轉眼間,一張桌子滿滿的全是小玉瓶與盒子。
馬上要進入煉製了。
好在是只準備煉二粒,材料不需太多,否則,一定會累死。
放下最後一隻小瓶子,相思伸伸懶腰,一抬眸,突然發現,越北正盯著她,眼裡神色隱晦不明。
「越北閣下不開始製藥,這是在等我麼?可真是令人受寵若驚。」相思吐出一口氣,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很想知道,閣下是用何種火焰製藥而已。」越北看著她,眸子中帶著諷嘲:「想必是有名的靈火,我想再開開眼界。」
相思離開桌子,走到擺著號牌的桌子前,一回頭,燦然一笑:「有請閣下拭目以待。」
那笑,如三月的東風拂過弱柳,輕輕柔柔;似夏日的晨光初照大地,明媚爽朗;又宛若隱藏於冰雪中的冬季,含蓄深沉。
剎那間,無意中抬頭和那原本目光就留注在光潔石壁面的人,眸中映著那如銀華鋪灑了大地,能醉萬物的一笑,全部恍然失神。
燦爛的笑容中,寶石般的黑瞳裡更有一份意味深長,對視著那雙明目,越北有瞬間的怔然,突然的,一股不安與恐慌頓然的彌上了心頭。
圓形台上的氣氛,亦在無聲中產生了微妙的變化,變得有些壓抑,而空氣中更是滋生出絲絲緊張。
莫忘、盛華、木輕風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視線全部投注到了同一個人身上。
或許有幾分真材實料,但,一個小孩子,再厲害,又能比得了台上至少有千餘年經驗的宗師階人麼?
他真是多心了。
「如此,期待閣下的驚人風采。」自嘲的在心中暗笑一下,不安之情一掃而空,越北細瞇了一下眼:「希望閣下別令我等失望。」
驚人風采麼,那是一定的,只希望他有那份承受力。
「放心,必不令閣下失望。」又對視足足有一秒的時間,相思轉頭。
「噗!」越北的心,陡然的又跳快了幾分。
而收回視線的相思,嘴角噙著盈盈笑意,抬起纖纖素手,轉眼間,一隻青銅色的小香爐,輕輕的落到了放著號碼牌的桌面上,端端正正的擺放在正中,同時,一束三支的線香飄在了空中。
祭爐?
藍天瞇起了眼,眸中浮起滿意的笑意。
也在這一瞬間,有無數人的眼中劃過了異色,圓形台上卻已經寂寂無聲,只有數處火焰燃燒和鼎爐中「咕咕」的藥汁翻滾聲。
想看她的笑話,他還沒睡醒。
不打擊一下他,那丫的絕對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現在就讓那丫的瞧瞧鳳凰一族的護體本命火。
斜一眼等著看笑話的越北,左手將空中的線香接拿過,抬眸望著對面的石壁,在看台與圓台上無雙眼睛的注視下,右手曲肘,藍色水袖緩緩的上舉,一點點的平伸到了與肩平齊的位置。
靜,整個會館的目光,全在那只水袖上,剎那音,周圍沒了聲響。
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相思偷偷一樂,不再藏著掖著,藍色袖子中的右手一晃而出,手心向天,手指略曲成捧形,意識隨心而動。
「哧!」只有手指大的漆黑一點,如夜幕中的第一顆星星,陡然一現,周圍的空氣,在頃刻間變得灼熱。
「呼」,小小的黑點,見氧氣而長,只一閃,便化為碗大的一團,如一朵濃如墨的烏雲飄在如玉般的小手掌上,一閃一閃的跳躍,一黑一白,形成強列的視覺衝擊。
在黑火的體積增大的瞬間,空氣中的溫度再次上升,那沒有遮掩的本體火焰氣息,令周圍如原野般,幾乎灼燒起來,更以王者般的姿態,凌人的氣勢,霸佔全場,正在煉製藥劑的幾爐爐火,劇烈的一晃,陡然的熄滅。
亦在這黑色地獄火乍現時,無數人的呼吸驀然的一滯,眼中浮現出了震驚,會館中只有呼吸與心跳聲。
「黑色火焰,地獄火!」一聲無法掩飾震驚的驚叫,自近遠遠的最外圍的地方傳出。
「地獄火?靈火榜上排名第二的地獄火?」
「不可能,不可能,沉淪大陸自多少億年前便再沒見過地獄火的影子,怎麼可能在這裡出現?」
「是地獄火,普天之下,唯有地獄火才是獨一無二的全黑色,排名第三的天風黑煞焰,也只有中心一點是黑色而已。」
「不對不對,地獄火是鳳凰一族的本體火焰,沒有火種傳承,可那小傢伙是人類,沒有魔獸的血脈氣息,不可能得到那種火焰。」
「……」
那聲打破沉靜的驚呼,如石擊破水中天,水面炸開了鍋,魚兒開始亂躥,會館開始喧嘩。
鳳凰一族的火焰,真是好東西。
終於將某人打擊到了,人生幸事也。
舉著跳動的火焰,聽著聲聲議論,相思的雙眉彎彎如弦月,嘴角上揚似上翹的船角,整個人變得如沐著春風的花朵,揚溢出迷人的祥和氣息。
地獄火!
圓形台上除了火的主人,另六十六整體呆愣。
竟然還有極品火焰,小丫頭是地底冒出來的麼?
果然是絕世奇寶,假以日期,必成大陸奇芭。
「好,好,好!王階地獄火,小丫頭,好樣的。」藍天眼角狂抽一番後,興奮的拍案叫好。
王階地獄火?
一瞬間,滿會館的人,連同見過了那黑火的水家兄弟位,眼眼再次成了死魚眼,陣陣翻白,而越北的兩眼,已經幾欲凸出眼眶,額間竟滲出了層層細汗。
王階火焰出,地來熄,天火服。
原來如此!
「評審大人,我認輸。」熄了爐火的一位藥劑師,向著評審台一頷首,飛快的收了東西,退到近中心的巨形香爐旁。
「大人,我也認輸。」
「大人,我亦認輸。」
自第一位自動認輸後,轉眼間,又退出二十位。
不戰而屈?
她的火,有那麼厲害麼?
王階火焰?
好似跟以前差不多,沒什麼特別的地方,那等級是哪時上去的,她怎麼不知道?
相思舉著火看看,卻看不出與眾不同處,不禁皺眉。
「許。」藍天一思索,便同意了:「王階火焰前,天火亦難擋其峰,各位繼續努力,希望下屆大會,能再請各位至藥王城。」
「謝大人,我等一定努力。」一群人一低首,紛紛的跳入虛空,轉眼間返抽各人之座處作觀眾。
而觀席之上,各方的聲音再起,幾道炙熱的視線,毫無保留的鎖住了一點藍色。
這麼快就嚇退了一部分麼?
好似還有一張底牌沒出呢。
只是,那麼熱情的盯她,她會不好意思的。
瞅瞅壁面的表情,感覺著那幾道火辣辣的注視,相思有點如坐針氈的感覺,趕緊的執了線香,點燃,隨即收起了黑火。
萬物有靈,開爐必祭。
焚香一柱以敬之,敬天地,敬藥草之靈,敬藥之始祖。
執香,雙手舉過頭,躬腰起身三次,香歸香爐,線香的清香味,散向了空中,道道清煙盤旋而上,在繚繞中化為虛無。
「越北閣下,適才承閣下吉言。」轉身,站至藥爐邊,送了呆愣著的越北一個笑臉:「以後,還請閣下繼續關照。」
嘲笑他,一個小丫頭也敢嘲笑他?
豈有此理。
呆滯的人,被那一聲喚醒,臉從白至青再到黑,如天空中的雲彩般,黑黑白白的一頓變幻。
「擁有火焰並不決定一切,實力才能決定結果。」不服的回瞪一眼,越北飛快的移到藥爐邊,召出火焰,丟入了爐中。
青幽火一入爐,呼的燃燒起來,陰著臉的越北,注水,加藥草,飛快的忙碌起來。
用實力說話?
至理也,甚得她心。
是騾子是馬拉出溜溜就知,她本身擁有了煉製出金色神品藥丹的藥劑宗師水平,再加上藍天強行灌塞的數萬年的寶貴經驗和親身指導,那丫的想以結果來打擊她,難!
手下見真章,這也正合她心,有人送上門來,她不介意再打擊他一下的,就是不知道,那傢伙能不能再承受得住。
不過呢,甭指望她同情。
眨眨眼,瞅瞅面色不善的越北,相思一伸手,召出黑火,「呼」的丟入爐中,倒入無根水,再次取出了切成了一小片的輪迴果藥引,開始心無旁騖的煉製工作。
而在越北、相思兩人行動時,餘下的亦全部投入煉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