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小千雪,你一路都在哭,」紫極無語的再次狂瞪眼:「而且,回來後你又躲在小屋子裡不肯出來。」
這不是他的錯,怎麼可以怨他?
委屈,他真的很委屈。
鬱悶的紫極,聲音都悶悶的。
「小千雪,我跟你一起去。」紅梨落的聲音輕輕飄起。
他的叔父,踏遍了大陸都無音迅,生死牌在,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他的叔父是自己走進了結界。
這樣也好,剛好有伴同行。
「梨落,那裡,你去後就再不能回來。」水空明先一步出聲阻止:「沉淪之地,不是誰都可以自由出入的。」
「紅衣哥哥,你想找叔父對不對?」轉眸,對上紅梨落:「我去找母親,一起打聽連城叔父的消息,你在聖殿等我回來。」
「也好。」沉默了片刻,紅梨落點點頭。
「紫極,」相思突然起很重要的問題:「沉淪之地竟然也是大陸的一角,為什麼要從結界進去?如果在兩地來回,有沒時間限制?」
這個小島是被封印的,那個地方該不會也是被某人給一怒之下封印了吧?
想著,相思暗自抹了一把冷汗。
「沉淪之地,確切的該叫沉淪之島,」紫極幽幽吐一口氣:「曾是無數信奉黑暗女神之人聚集之地,數代以前,發生爆亂,曾差點引起整個大陸動盪,當時第三代的『言』為大陸和平,將其整個島封印,放於了虛海之內,自後,一直至今。」
「有雙靈之血的封印之地,後繼者,可以自由出入,沒有時間限制,只是,一萬年只有三次往返機會,用完後只能等年限過後再來,包括我們兩人也是。」紫極頓一頓:「既使你不去找母親,我們也得去那裡一回,你的一位新夥伴在哪裡等你去接離。」
新夥伴麼?
上次給她找了個伴靈,不知那未來的一個會是什麼意想不到的驚喜。
心情變好的相思,心中有一份期待,一高興,探過身子,抓過桌上的茶,「咕嚨」一聲,一口氣就幹掉了一杯。
「七鳳凰,回去後就給我收拾行李,我會擇日出發沉淪之地。」喝過茶的相思,一抹嘴角的水跡,立馬變得雄赳赳氣昂昂。
「千雪,小千雪……」倏然的,在守護鳳凰還沒來得及答話,一聲急切的呼喚,自遠遠的地方飄來。
誰?
房間內的人,渾身一震,黑鳳一閃身,全身戒備的站到了房門前。
他也來了。
「別攔他,讓他進來。」相思訝異的挑眉。
黑鳳拉開了門。
「小千雪……」聲音再響,已經到了靜樓前,隨即,又一路接近房間,在眨間便到了門口。
「千雪兒……」如水藍袍晃過人眼,美麗的男子直接闖入了房間,目光在見到紫極懷中的人時,驀然的收住了腳,紅眸中溢出滿滿的激動。
「唰唰」,風起聲中,鬼臉、慕景同時飛身進入了房間內,三人站成了一條一直線。
水空明雙目低垂,神色莫明的黯然。
「千雪兒,讓知秋叔叔抱抱。」一步一步的走近,知秋輕輕的向著那一抹白影伸出手:「知秋叔叔剛剛才知道,千雪兒是小相思,是慕雨姐姐的孩子,給抱抱。」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的孩子竟然就在身邊數月,而他一無所知,若非今日入城,那他又得要何時才能明白?
他來得太遲了,竟未能站在她的孩子身後,為她雪恨。
心中酸楚,直湧心頭,知秋的眼中一片澀意。
又來一個熟人,她的母親,究竟傾了多少男兒?
相思突然無語,從紫極身上伸出雙手,迎上了知秋的懷抱。
「千雪,小千雪兒……」如珍似寶的抱住軟軟的小身子,撫著那帶著濕潤的長髮,知秋蹭著相思的小臉,柔柔的低喚,吐在了那小小的玉耳旁。
師尊與眾長老,竟然都沒有告訴他,小師妹不是小師妹,是他最愛的雨姐姐的唯一骨肉。
曾經在常青數月,他閉關出外,來回的奔波,聚少離多,若他知道,她的孩子一直在他身邊,他,哪怕是天大的事,也絕不離常青半步,他會守在內院裡,守著心愛的人孩子在五老院裡來回穿梭,陪著笑陪著樂,便再無所求。
好在,他今天來了。
從盛會大館追到李氏世家前,再追至司馬氏世家處,再轉來北街,終是見她的孩子了,真好。
知秋擁著懷中的人,再也捨不得放開。
這些人,竟然全來搶他的小契主。
他還是趕緊帶著人跑吧。
「好啦,你願望達到,該放開我的小契主了。」紫極氣哼哼的一伸手,又再次將人給抱回,一把拎了兔兔塞到抱著人的懷裡,轉身閃到了門外:「你們自己回花島,我跟我的小契主去外面逛逛就回。」
「島主……」黑鳳急急的叫喚起來。
「小千雪……」數道人影追到了門外。
倏然的,原本在主坐後的晴紫、墨墨、翡翠、小白的身影同時被片片閃耀的銀華包裹,剎那間消失。
「走了。」空中傳出淡淡的兩字。
所有人抬頭,卻只有空蕩蕩的無盡的虛空。
歲月如白駒過隙,轉眼間,離花島滅司馬氏與李氏直系已經過了兩個多月,在兩個月的時間內,大陸在經歷了無比的震驚與驚悚之後,已經平靜如初。
至於司馬家,花島族人在清理時掘地百丈,將整個地方翻了個底朝天後才放了一把大火,那火整整焚燒了六天七夜才息滅,而火焰之後,曾經顯赫一時世家,連外圍的圍牆都沒留下半丈,唯有一地的殘石黑末。
相比較,李氏世家卻要幸運萬倍,只有直系全部滅亡,居住地仍在,雖然很久才知那也只是一具空殼,不過,卻同樣已經再也擠不上大世家之例。
整整在一夜間,兩大世家從五大世家除名,而花島更以無數天價、宗師階、外加數十王階的強大陣容,震動整個大陸,所有的世家,再次以高山止仰的目光,將花島放在了子子孫孫都不可以得罪的家族宗規之中。
倖存下的三大世家,除了在重整的紅家,另兩大世家噤若寒蟬的亦在最短的時間對族人進行了清洗,剔除了任何一點有可能為家族帶來滅門之禍的存在。
而造成了大陸震動的花島,圍在李氏世家的族人,在司馬家覆滅的當天晚上,無聲無息的撤離,團圍在司馬家的三十萬人馬,亦在火焰熄滅的當天深夜,愣是在無數人的圍觀中,消失在了夜色中。
來無蹤去無影,一切宛如昊花現,不僅大陸上再不見青衣火紋面具人,就連幻海邊緣也不見其人影,一直直到許久後的某一天,才再次有一群人離了花島的鷺鷗堤,一路向著大陸最南方進發。
玄武大陸的四周,是無窮無際的虛海,而在距海灘數萬里之遙,最為人跡罕至的最南方的一處虛海之空,一個巨大的銀色陣紋,高過百丈,寬過六十丈,如一面大鏡子,一端與鱗鱗魚波紋的海面相接,一半浮在半空。
繞著那銀色光陣旋轉一圈,卻是無論從哪一角度看,映在眼前的,都是一方豎直平衡的平滑鏡面,光潔的銀色之中,卻只有流光,不映任何外物之影。
不論是白晝還是黑夜,立在虛海之空的銀光陣紋,都保持著泛光的姿勢,年復年,日復日,孤單的站成一處風景。
季節的時間,正是流金七月之末的一個晴朗的上午,驕陽似火,炙烤萬物,一望無垠的虛海海面上,海水在風中波濤輕湧,泛出點點金光,那巨形銀色陣紋,在陽光中更是散發著璀璨華光。
而此刻,那令人望而生畏的陣前,卻是站著一堆人影,分作兩拔對望,背對鏡子似的陣紋的是一個藍裙飄飄,長髮飛揚,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與其面面相對的則是一群衣衫各異的年長者。
兩群人兩兩相望,無語,而一種名為「愁緒」的情感,在空中縈繞盤旋,不但經久未見,而且,越來越濃。
這些人,終是放不下她啊。
默默的看著送行的人,相思垂眸,眼中有晶瑩的液體在流轉。
那日紫極與她離了伽思城,在外遊玩了一個月,直到六月初時才回到花島,而她回島後便在煉藥與和享受家人的疼愛中,度過了十二歲的生日。
雖然她也不捨得離開祖母長輩們,但她還是選擇了盡早趕赴沉淪之地,那裡有她的母親在等著她去尋找。
今日送行的人,本來有很多,不過另一部分在海灘已經道別,一直送到了結界陣前的,便是眼前的這一些,有花島家的老祖母,三位親祖父,守護七鳳凰,常青五老,外加特地從極寒聖殿趕至的水空明,全部是王階修為。
「千雪兒,」老夫人跨前一步,將愛孫擁在懷裡,再一次語重心長的囑咐:「你答應過祖母,無論結果如何,會在百年之內返回,可不許忘記,祖母和所有的人可是都在等著你。」
為慰老祖母的心,她定下了歸期的百年期限,人生百年苦短,但若是等待,則每一天都很漫長,這些,她懂。
她也希望能在數年之內趕回,更想將日子定的更短一些,只是,她那母親,卻是太倔過頭,當初離島時,竟不知為何,竟將放在祖祠內的生死牌悄悄的帶走,以至家族對其生死不知。
茫茫沉淪地,有多寬多大,她不知,但就算是在玄武小島上要尋一人,也如大海撈針,更何況是那未知之地,還是對其是生是死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所以,她也只能將期限定的長一些。
「祖母,你放心,百年之內,我一定回來,你們等著我的好消息。」擁擁老祖母,相思在安慰祖母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你記得就好。」默默的擁了好一會兒,再次撫撫那張小臉,端木意放下愛孫,退後幾步。
「小千雪,保護好你自己,祖父們等你回來。」端木吉、端木祥、端木如一個一個的撫摸了最小的孫女的長髮,將擔心藏在了心底,只留下慈愛的笑容。
「小丫頭,我老頭替你將那些藥草全整好,等你回來製丹,」藥癡緊接著撫上唯一的小徒兒的小腦袋,滿是牽掛:「你可要早去早回,好好的保護好自己,可別讓人欺負了去。」
「小丫頭,我老頭等你拿煉成的玄王器歸來上煉器工會。」雲天長搶過人來:「你可是老頭的關門弟子,要給老頭爭臉,要早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