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確定,莎莉,但我有理由相信你的問題之一可能是多重人格症候群。」在羅傑的診所裡,莎莉和羅傑在辦公桌前彼此對坐,金斯頓則在辦公室邊來回走動,莎莉看了看金斯頓,她怯懦地往邊上移了移。而羅傑立刻示意金斯頓坐下,「你說你不記得探訪你的繼父,你也許是對的,因為當時當家作主的很可能並不是你,而是你的另一個人格。」
金斯頓顯然只是很勉強才被羅傑的話說服,他依然懷疑地看著莎莉,莎莉眼神躲閃、雙肩繃緊,羅傑歎了口氣,轉向了金斯頓,「警探,如果你一直不能配合,那麼我只能請你稍後觀看錄像帶了。」
他英雄救美式的舉動讓莎莉對他更多了一份依賴,她的表情有了細微的轉變,這是一個側面取景的鏡頭,羅傑和莎莉都在景中,但觀眾的眼神自然地匯聚到了莎莉身上,莎莉的面部表情明確地傳遞出了她對於羅傑的愛慕,而羅傑和金斯頓都留意到了這點。
金斯頓看來更加懷疑莎莉和羅傑的關係了,但他並沒有表現得太明顯,而是勉強自己坐了下來,但即使如此,莎莉也不能放鬆到進入催眠狀態,羅傑只好把金斯頓趕出了房間,「你可以通過錄像帶回看。」
這是一段羅傑和金斯頓的衝突戲,但鏡頭遠處的莎莉一樣很有存在感,當羅傑和金斯頓對峙時,她轉過頭來迷茫朦朧地看著金斯頓,在那麼一瞬間,她的氣質完全跳脫出了莎莉本人的懦弱、平凡,而變得神秘又邪惡,似乎在莎莉的表象下,有另一個平靜的行兇者在窺視著金斯頓——而她甚至還微微笑了一下,這一笑使得『莎莉』更有魅力,但同時也讓她的整個多重人格症候群變得沒那麼可信了。
在這一瞬間的交流中,金斯頓看起來更加深了自己的懷疑,但他把眼光調回羅傑臉上時,觀眾卻又可以從他臉上讀出他的思緒:金斯頓認為羅傑已經徹底迷戀上了莎莉,在這件事上,他已經不可救藥了。
「好吧。」他說,被羅傑推出了辦公室,「我等著你的錄像帶。」
劇情在此分為了兩條線,第一條是羅傑一次次和莎莉的治癒性談話,在莎莉對過去的回憶中,觀眾清楚地看到她的四個人格是因為怎樣的原因而逐漸分裂出來,第二條線則是金斯頓對這樁殺人案的調查,還有莎莉的多重人格症候群在當地激起的熱潮,當然,還有一次又一次的庭審——莎莉因為這疾病成為了當地居民同情的對象,而金斯頓卻越來越懷疑這所有的多重人格症候群只是她的謊言,通過走訪莎莉的童年鄰居、前夫、朋友和同事,他勾勒出了另一幅莎莉的生活圖像:在這幅圖像中,莎莉的繼父雖然為人粗魯,但並沒有莎莉回憶中的家暴行為,相反,他和莎莉的母親關係不錯,莎莉的母親患有憂鬱症,他對她一直都很包容。
因為莎莉幼年的經歷,她對性.愛感到恐懼,所以分裂出了代表她□□的貝蕾。而娜拉的分裂則源於莎莉前夫的庸俗,莎莉的前夫拒絕和她有精神層次的往來和交流,他們之間只有獸性的交往,事實上,莎莉的前夫是貝蕾為她勾搭來的,所以,當莎莉發覺自己和丈夫毫無共同語言,丈夫對她的夢想完全沒有興趣的時候,她分裂出了娜拉,一個學識淵博的圖書館員。——但金斯頓的調查證明,莎莉的前夫對她照料頗周,而且本人是大學畢業生,這在影片的時代背景中,足以表達出他的博學了。
而莎莉在生產後分裂出了戴芮,因為她母親一直患有憂鬱症,無法很好地照料她,導致莎莉和孩子們相處時總是緊張不安,她不知道該如何給予孩子們一個正常的童年,這份對於自己童年缺失的焦慮,促使她分裂出了最為天真善良的戴芮,戴芮本身就是孩子,她總是無憂無慮,但也顯得笨拙無知,一些對於娜拉來說輕而易舉的問題,完全超出了戴芮的知識範圍。但戴芮也是唯一一個一直保持清醒的意識,雖然她不能總是掌握主導權,但其餘人格掌控身體時,戴芮總是在她們身後掌握著她們的做法。
「戴芮,」羅傑語氣和緩地說,「很高興我們又見面了——」
不能不說,克裡斯托弗的演技不錯,他把自己對戴芮的愛慕和罪惡感都掩藏得很好,肢體語言克制,但眼神依然狂熱執迷,比起羅傑對待貝蕾的輕視和心動,對莎莉的憐憫與疏離,對娜拉的戒備,克裡斯托弗的確在兩個人的對手戲中演出了多角戀的感覺。他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也算是實至名歸,羅伯特認為他是配得上這個提名的,然而,和珍妮弗灑脫自如的人格轉換相比,作為方法派大師來說,羅伯特到底還是有偏向的——正因為他是方法派大師,他才能欣賞到珍妮弗表演中的含金量。
事實上,在多重人格這種角色的表演上,大部分製片方都會選擇表現派的演員出演,甚至於說在好萊塢,這就等於是找外援——雖然表現派和體驗派一直都是各有高手,但毫無疑問,好萊塢的體驗派、方法派大師一直是層出不窮,而說起表現派,那就首推英國演藝界了,英國演藝圈的演員多數是科班出身,運用精妙、到位的表情和出眾的台詞功底來塑造戲劇性、魅力十足的角色,比如說朱迪.丹奇就是很好的例子,還有傑瑞米.艾恩斯、瑪吉.史密斯,都是英倫表現派大師級人物,他們的角色都很有腔調,很有魅力,但又清楚地讓人意識到這是影視角色,和觀眾的距離感較強。而在多重人格角色的塑造中,選用表現派演員是很有便利性的,比如說莎莉,如果用表現派來塑造的話,可以輕鬆地塑造出五位個性截然不同的女性,但弱點就是表演痕跡較強,觀眾無法聯繫到實際,少了一份體驗派能提供的親近感和代入感。
但即使有這樣的弱點,考慮到演員的負擔,表現派演員仍然幾乎是唯一的選擇——只有方法派演員才知道,對於方法派來說,要吃透、模擬一個角色,並不是那麼簡單的,由於劇情中設定的多重人格真正是獨立人格,而非一個人的幾個側面,這就等於要做五份功課,吃透五個角色——這還不算結束,在表演中還要能夠自如地瞬間切換五種表演狀態,也就是說,珍妮弗在表演中幾乎不需要建築角色,即使是對羅伯特來說,這也幾乎是不可思議的。雖然方法派號召讓演員在表演中一直維持著角色狀態,也就是說,演出租車司機時,一直保持出租車司機的狀態,就把自己當個司機來生活,但事實上在日常生活中依然有很多因素會讓你有些出戲,在上鏡以前,總是需要一定的時間,不多,幾分鐘就好,讓演員協調狀態,調整成電影裡的角色,再投入去表演。
能不能毫無準備地切換呢?羅伯特又一次按了暫停,他試著模仿了一下,在自己的表演生涯中兩個刻骨銘心的角色中進行切換——《出租車司機》中的特拉維斯和《教父》的維托.柯里昂,即使三十多年過去了,這兩個角色依然在他腦中縈繞不去,往往是他午夜夢迴中的『自己』,這就是角色在方法派演員心中留下的痕跡。
「你在和我說話嗎?」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的,那個矛盾的特拉維斯又回到了德尼羅身上,他對著那面無形的鏡子,念叨出了《出租車司機》的經典台詞,然後迅速地切換到青年維托的精神世界——
「nah。」德尼羅搖了搖頭,自嘲地笑了起來:毫無疑問,他笑場了,這兩個角色是如此的不同,他不可能上一秒是個迷茫而憤世嫉俗的出租車司機,下一秒又是那個野心勃勃的青年教父。
「這女孩值得影評人們的瘋狂吹捧。」他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綜藝》的封面,這本雜誌上刊登的影評羅伯特最近已經看了好幾遍了。「我還拿不準她是怎麼做到這點的,她完全呈現出了方法派的效果,這絕不是表現派——而且她今年才25歲,這是她的第一部藝術片……但可以肯定的是,之前她演過太多商業片了,如果她能多演些有藝術性的影片,《第五個莎莉》會在評論界和業界掀起比現在更大的風暴,她會得到遠比現在更多的讚譽——是的,現在這些誇獎對於她辦到的事來說完全還不足夠,不過當然,好萊塢從來不缺少被埋沒的天才,對於大部分表演權威來說,珍妮弗在商業上實在是太過成功了,但不論如何,即使他們不對外承認,也沒法騙過自己,這女孩的確做到了我們都做不到的事……」
他又按下了播放鍵,摸著下巴饒有興致地觀賞起了珍妮弗的表演,克裡斯托弗的表演質量也很高,但在珍妮弗的『表演奇跡』下,他的上佳表現被壓制得暗淡無光——起碼對於德尼羅來說是如此,畢竟,克裡斯托弗那個層次的表演,他可以輕易做到,甚至自忖由自己去搭戲的話,真實的蒼老感,和戴芮對比的背德感都會更加自然,效果更好。但假設把莎莉轉變性別給他演……也許用燃燒自己的決心,他可以做到一口氣吃透五個人格,但要像是影片中這樣在一個長鏡頭裡完成切換,他知道起碼現在他是完成不了的。
「嗨,羅傑。」戴芮微笑著打斷了羅傑的話,她拍了拍身邊的座墊,「坐到我身邊來好嗎——我好想念你。」
羅傑有些掙扎,他憂慮地瞟了攝影機一眼,像是在擔心自己會做出什麼不得體的舉動,但最終還是嚥下了反對的話語,坐到了戴芮身邊。
戴芮把頭靠上了他的肩膀,「我終於能和你說話了——我一直看著你,但我說的話你都聽不見。」
在被囚禁於羅傑診所的時間裡,戴芮對羅傑也產生了對於長輩的依戀和信賴,他們的關係並不存在男女肉.欲的成分,對於戴芮來說更像是一份親情,而對於羅傑來說則是一份危險又吸引,讓他奮不顧身飛蛾撲火的迷戀。但在戴芮跟前,他把自己控制得很好,他讓戴芮靠了一下,便抽出了手,「我也……很想念你,戴芮,但我們可以之後再聊天,現在我需要你配合我回答一些問題——你一直都能看到別的人格在做什麼嗎?」
「是的。」戴芮點了點頭。
「那麼你能告訴我,上個月2號——也就是莎莉跌進水裡的那天,你們都做了什麼嗎?」
莎莉在上個月患了一場感冒,同時還介入了一場公車糾紛事件,羅傑這是在測試戴芮是否真的對於任何事件都有意識。
「那天莎莉休假,一開始是貝蕾,她在百樂門歌舞廳尋歡作樂,然後莎莉回來了,她想回家,所以我們上了公車。」戴芮很清晰地回憶,「在公車上有人對莎莉動手動腳,莎莉感到害怕,金妮就出來把那人教訓了一頓,她做得有些過分,所以我去了警察局,出來以後我很想玩水,所以我跳進了湖裡,但娜拉討厭水,她說我們不會游泳,她把我使勁推出去,最後莎莉又回來了,她不知道我把衣服放在那裡,以為自己又一次試圖自殺,就那樣衝回家裡,最後她得了感冒。」
鏡頭切換到了法院,法官和陪審團饒有興致地觀看著錄像帶,羅傑對著錄像帶講解,「公車司機和當地居民的證詞證明了波特小姐的話,這說明波特小姐具有解離型人格障礙,她無法決定自己在某一時刻的所作所為。」
莎莉也一臉震駭地望著錄像帶中戴芮的說辭,羅傑看了她一眼,繼續說,「也無法保有這方面的記憶,所以當她供稱對於案發當日下午的行蹤毫無記憶時,她並沒有說謊。她沒有保有記憶,但戴芮.波特小姐有。」
在觀眾席中,金斯頓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莎莉則坐在證人席上,有些駭然地看著電視機,像是還無法接受自己體內有這麼多個人格的存在。法官問道,「那麼你能讓戴芮.波特親自陳述她的口供嗎?」
「在這麼多人的環境裡,也許莎莉無法放鬆到切換人格,」羅傑說,「但我有一份錄像帶——」
他出示了另一份錄像帶,戴芮在羅傑的詢問中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莎莉一直和賴瑞,她前夫,有關於贍養費的爭執,賴瑞也想從她那裡要回他的訂婚戒指,還有他希望由弗瑞德來出莎莉的生活費,我不知道為什麼——」
她有些厭煩地說,「我真的不關心這些事,你知道,就只是聽著而已。這些事通常都是娜拉來處理,她的立場更堅定,也更有知識。那天下午,莎莉和賴瑞約在弗瑞德家附近討論他們的贍養費,賴瑞說要把一切做個瞭解,我們到了附近,賴瑞一直沒有來,然後我們看到一個父親在打他的女兒,這個情景不知道為什麼觸怒了金妮,她忽然跑出來,說要去找弗瑞德報復,我一直在勸服金妮回去,因為我不想她惹來麻煩。但金妮一定要找到弗瑞德——我們到弗瑞德公寓門口的時候,門並沒有關,我看到地上有一灘顏色很深的液體,但金妮忽然摀住了我的眼睛,她讓我『別看』。」
戴芮甜美的聲線模仿著另一個粗魯而有些蘇格蘭口音的腔調,「金妮說,『mate,這不是你該看的,讓我來處理』。」
錄像結束了,陪審團們興致勃勃地交頭接耳,法官也露出了沉思之色,她又轉向了羅傑,「醫生,那麼你能否提供給我金妮的詢問錄像呢?」
「金妮是個很危險的人格,」羅傑說,他又拿出了一卷錄像帶,「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打過一次交道,無法形成有效溝通。」
在錄像帶中,金妮依然穿著病號服,但她正瘋狂地和醫護人員纏鬥,破壞著病房中的傢俱,就像是野獸一樣危險而暴力,她的雙眼在有些模糊的畫面中閃閃發亮,透露著純粹的嗜血和瘋狂。羅傑在畫面邊緣大喊著她的名字,但對局面毫無幫助。
人群的興趣更大了,莎莉開始不安地前後搖晃,法官和陪審團都饒有興致地觀察著她,金斯頓的眉頭越皺越緊,忽然間,莎莉扶著頭呻.吟了起來,當她放下手時,渾身的氣質又有了轉變,嗜血、狂野的眼神重新出現在人前——沒有任何說明,也不需要說服自己,觀眾便可以毫不猶豫地確認,『金妮』現身了。
「放開我,」金妮低沉地說,開始猛力拉動手銬,「放開我!你們以為你們在看什麼?啊?你們這群婊.子……」
污言穢語滔滔不絕地從她口中吐露,她的狂暴和粗野,與剛才莎莉的自卑、怯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幾個法警連忙上前控制住了金妮,庭審陷入了一片混亂,在幾個藝術性的剪接後,法官重重地敲了敲木槌。
「肅靜。」他的聲音做著旁白,畫面則是莎莉的前夫,一個身材矮小的漢子被押入了警署。「鑒於案發時,莎莉.波特小姐為限制行為能力人,她的證詞無效,針對她的指控也不予成立。」
伴隨著金斯頓對前夫賴瑞的審訊畫面,電視新聞做著報道,「警方已經介入調查賴瑞.波特的犯罪嫌疑,在現場發現了符合他尺碼的鞋印……缺乏不在場證明……da表示,如果莎莉.波特能夠治癒精神疾病,找回『金妮』的記憶,那麼她的證詞將被採信,也許她能洗脫她的嫌疑,把前夫送上絞刑架……」
「莎莉,我需要你嘗試著和貝蕾對話。」畫面再一次清晰了起來,羅傑在病房中和莎莉對坐著,莎莉面前擺了五個茶杯,「你們可以一起喝喝茶,你覺得怎麼樣?貝蕾喜歡紅茶不加牛奶……在你心裡,貝蕾現在正坐在你對面……」
這裡進入了一個特效畫面,以羅傑的身軀為屏障點,從他左側拍出時,莎莉好奇而羞澀地打量著對面,而從羅傑的右側身軀拍出時,貝蕾則畫著濃妝,有一下沒一下地擺弄著小咖啡匙。
「嗨……嗨,」莎莉低聲說,「我是莎莉,莎莉.波特,也許你知道我。」
貝蕾的神情有些觸動,「我是貝蕾,我終於認識你了。」
在羅傑的主持下,她們談論到了貝蕾的第一次覺醒:當莎莉在體育課上打量男孩子們,心中因為自己被吸引而感到害怕又羞恥的時候,貝蕾就醒來了,但一開始的幾年中她沒法取代莎莉,只能透過莎莉的眼睛觀望世界。貝蕾第一次拿到主導權,是在莎莉和賴瑞的交.媾中,莎莉害怕得無法面對,於是貝蕾取代她和賴瑞翻雲覆雨,成功地誘惑了賴瑞。
這個話題讓羅傑很不自在,並不止因為貝蕾毫不避諱的粗俗談話,也因為莎莉對性的憧憬和吸引,讓他想到了戴芮和自己的關係。貝蕾似乎也看透了這一點,當羅傑告訴莎莉,她不需要為自己的性需要而羞恥,性不是可怕、暴力的侵犯,而是人類本能的需要,鼓勵莎莉拋開幼時陰影時,他的表現讓人幾乎不忍看——雖然他這麼告訴莎莉,但明顯,羅傑因為自己的需要而羞恥。
然而,不論如何,羅傑的治療還是收到了效果,通過羅傑和莎莉衣著更換暗示出的多次見面以後,莎莉終於開始嘗試著使用貝蕾購買的情.趣用品,當她以莎莉的身份品嚐到第一次高.潮的那一刻,莎莉和貝蕾的人格完成了融合,在莎莉的幻覺中,貝蕾微笑著張開雙手擁抱上來,消失在了她的身體裡……
「god,我對賴瑞感到抱歉。」莎莉對羅傑傾訴著自己的情緒,「有那麼多次,賴瑞指責我和陌生人眉來眼去,而我感到莫名其妙,我們總是為此吵架。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他說得一點都不假……」
她頓了頓,忽然有些羞澀地說,「羅傑,你的上衣很好看。」
在融合了貝蕾以後,她已經不再害羞表達自己對羅傑的好感了,反而是羅傑有些措手不及,他訥訥地道了謝,「謝謝你,那麼現在我們和娜拉談談,好嗎?」
是的,隨著莎莉病情的好轉,羅傑治療的腳步反而也越來越遲疑,他開始做出春.夢,在夢中他先是和戴芮纏綿不已,但稍微找到一點理智以後,立刻把自己性.欲的對象調整成了貝蕾,可在羅傑幻想的高.潮中,最終,他身下的女人還是成了戴芮……這一段迷幻、唯美而熱烈的床.戲張力十足,雖然羅傑身材有些走形,但他的氣質和他和貝蕾、和戴芮彼此強烈的吸引力,卻能讓人忘了這一點,而是沉浸在羅傑痛苦、酸楚卻又不能自拔的迷戀中。
「不能不說。」羅伯特在這一段也微微點了點頭,「克裡斯托弗在這一幕的表現還是不錯的,起碼在珍妮弗的表現中,他還是維持住了自己的存在感……隨著莎莉的一步步治癒,羅傑反倒是一步步走向了崩潰,這條線有些薄弱,但很有趣。」
是的,就如同羅伯特感覺到的那樣,隨著莎莉的好轉,莎莉周圍人的世界似乎反而都走向了低調:羅傑沉浸在自己的心結中無力自拔,莎莉的前夫賴瑞身染謀殺嫌疑,而金斯頓也越來越懷疑莎莉是偽裝精神疾病,真實目的是為了謀取賴瑞的家產。因為賴瑞入獄後,作為他的繼承人,莎莉的雙胞胎兒女會繼承全部財產,而如果同時莎莉恢復正常的話,她將會以監護人的身份得到賴瑞的財產。
「聽著,羅傑。」在莎莉工作的小咖啡館,金斯頓坐到了羅傑對面,「賴瑞告訴我,那天是莎莉打來電話,約他在弗瑞德的公寓見面,莎莉爽約了,他和弗瑞德談了一會——腳印就是當時留下的,但當時弗瑞德還好好的,事實上,他們還達成共識要把莎莉送進福斯特精神病院,會談的氣氛還算是友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羅傑?」
羅傑在金斯頓跟前似乎總是有些心虛,他喝了一口咖啡,「金斯頓,法醫檢驗的結果告訴我們,殺死弗瑞德的是個矮個子男人——女人沒有那麼大的力氣,劈出那樣的傷痕,犯罪心理學的檢驗結果也表示兇手是典型的alpha男性,女性很少在確認兇手死後還那樣對待屍體——即使是金妮也不會,金妮一旦確認自己已經脫離危險,就會停止攻擊——da也確認這事不可能是金妮干的。」
——他在說謊,觀眾意識到了這一點,因為在之前的接觸中,羅傑已經發現金妮是性別認同障礙患者,也就是說,金妮認為自己是被困在女人身體裡的男性,她會定做男裝,穿男鞋。所以,雖然電影沒有點明,但實際上觀眾知道羅傑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鞋印可能是金妮留下的,人也可能是金妮殺的。也許羅傑不願意承認這一點只是因為不想戴芮進監獄。
「看,」金斯頓根本沒理會羅傑的辯解,他認真地盯著羅傑,「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夥計,那娘們在利用你,用她特有的方式。你已經為她分崩離析了,這我看得出來,但她不會給你帶來什麼好影響,羅傑,記住我的話,她不會給你帶來什麼好影響。」
羅傑抿了抿唇,沒有反駁,而是神色複雜地看著金斯頓起身離去,他緩緩地咀嚼著口中的華夫餅,鏡頭慢慢拉遠,在空蕩蕩的咖啡館裡,羅傑看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疲憊。
治療還在繼續,莎莉已經變得大膽而風趣——她融合了貝蕾和娜拉,每多一個人格融合進去,她就多了一份記憶和知識,也變得更加豐滿和有趣,現在她該融合戴芮了,而羅傑因此而變得鬱鬱寡歡,雙眼下方的眼袋和黑眼圈讓讓他看起來更加蒼老了,反而是戴芮和莎莉都很期待這次融合——羅傑帶著莎莉在遊樂園裡玩耍,雖然他心事重重,但莎莉卻明顯在享受著自己的時光,而當羅傑把莎莉帶到了旋轉木馬跟前時,他明顯依依不捨,反而是莎莉迫不及待地奔向了旋轉木馬——這是她生父在失蹤前帶她來過的最後一個娛樂設施,而莎莉在生父失蹤後再一次來到遊樂園時,想坐旋轉木馬,卻被繼父呵斥了一頓,莎莉在大哭中看到了母親恐懼的臉,意識到她的童年已經提前結束了。
「莎莉。」羅傑忍不住叫了一聲。
當莎莉笑著回過頭時,他又擠出了笑臉,「沒什麼,去吧。」
在莎莉放肆的笑聲中,木馬一圈又一圈的旋轉著,羅傑不捨地望著莎莉的身影,他甚至產生了幻覺,在幻覺中他看到了戴芮深情地對他揮手道別,轉身從後頭溫和地抱住了莎莉,消失在了她的身體裡……
羅傑的雙眼濕潤了,但從木馬上下來的莎莉卻顯得更加活潑和幸福,她唇邊帶上了戴芮一樣有些天真的笑容,她已經從那個沉悶無趣的青年婦女,變成了現在這個腳步輕盈、充滿活力,畫著合適的淡妝,容光煥發,談吐有趣的青年女性,她看來幾乎就是個正常人了,甚至也已經不再那麼絕望地依賴著羅傑。
「晚安,醫生。」當他們一起回到診所門口時,莎莉沖羅傑眨了眨眼睛,以貝蕾式的性感說,隨後又爆發出戴芮式調皮天真的笑容,羅傑站在當地,複雜地目送著莎莉和護士自信地談論著今天的政治新聞,走回了自己的床位區。
他又一次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重複著沉悶無聊的日常慣例,當他洗過碗以後,羅傑來到電話機邊上,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金斯頓的電話號碼。「金斯頓,我……我想再瞭解一下賴瑞的供詞。」
很明顯,羅傑是如此牴觸著戴芮的離去,以至於他甚至寧願相信莎莉是在偽裝自己已經被治好,當他從根本就不相信莎莉患有多重人格的金斯頓那裡聽取了賴瑞的供詞以後,羅傑在白紙上寫下了,「第六個莎莉?主謀人格?」的字眼,也許他是在懷疑還有一個沒有露面的人格,這個人格為了報復賴瑞和弗瑞德,拿到賴瑞和弗瑞德的財產(莎莉是雙胞胎的法定監護人,以及弗瑞德的繼承人),策劃了這一系列行動。
在羅傑的幻想裡,第六個莎莉堅定而冷酷,唇邊掛著神秘、平靜的微笑,她先是打電話把賴瑞騙到了弗瑞德的公寓,在賴瑞走後又推出金妮殺害了弗瑞德,然後她有計劃地安排著每個人格輪番上場,誘惑、勾引著羅傑對她產生興趣,『發現』她是個多重人格患者,然後在她被捕以後,關掉了所有人格,只留下她一個人,逼真地扮演著五個人格被慢慢治癒的那一幕,留下五個人格在黑暗中敲打著牢門……
「醫生?」
羅傑忽然從幻想中清醒了過來,他對面坐著的是愉快的莎莉,羅傑立刻收斂了思緒,「今天,讓我們來談談金妮。金妮是你對這個世界的恨意和憤怒的集合體,她代替你保護自己,宣洩你的情緒……」
他一邊觀察著莎莉,一邊說,「你恨弗瑞德,弗瑞德是你陰影的來源,你恨你父親奧斯卡,他拋棄了你,你恨賴瑞,他不瞭解你,他糟蹋你,他最終又拋棄了你……你想報復他們嗎?莎莉?」
莎莉浮現出了迷惘之情,「我……我不知道……」
「在你內心深處,有沒有一個聲音讓你對他們施以報復,讓他們付出代價——」羅傑循循善誘地問。
莎莉開始發抖,開始前後搖擺,她的眼神變得血紅,金妮正在從她外表中浮現出來,羅傑警戒地後退了一步,終於放棄了試探莎莉體內是不是存在第六個人格的想法,「但你要知道,莎莉,你有能力保護自己,你是個堅強的女性,你不需要金妮,你可以自己保護自己,是嗎?弗瑞德已經死了,賴瑞也進了監獄,你也不再是個小孩,當別人攻擊你時,你可以舉起拳頭堅強的回擊……」
鏡頭一轉,莎莉開始和羅傑對練拳擊,她一次又一次地揮拳打向羅傑,一開始膽怯,但慢慢地越來越堅定,而面對羅傑的揮拳相向,她也越來越有自信,終於有一天,她用一個假動作,狡猾地打倒了羅傑,把他壓制在了拳擊場中央。
「哈哈哈。」莎莉甩開汗濕的頭髮,仰天大笑了起來,這一刻,她充滿了野性的魅力,有強烈的『金妮』一面,但卻沒有了她的獸性。羅傑喘著氣,抬起頭看著她,肯定地陳述著。「你想起來了。」
莎莉垂下了頭,羅傑想起身,但被莎莉推到了地上,她主動地——夾雜了貝蕾的放浪、戴芮的天真和金妮的野性——主動地靠近了羅傑,低聲說,「你讓我變得完整,醫生。」
羅傑的雙眼瞪得很大,從他的視角拍出去,莎莉的臉越變越大,越來越近——但最終,羅傑在兩人吻上之前逃開了,他慌亂地說,「對不起,莎莉,可我——」
他的情緒顯然也很低落,羅傑語氣絕望地說,「可我對你不是那種感覺……我對你不是那種感覺。」
莎莉的表情有瞬間的僵硬,最終,她恢復了平靜,往後推開了。「好吧,不管你怎麼說……我已經拿回了金妮的回憶。」
在之前的治療過程中,一直在插入警方對於案件的追蹤,而畫面也順理成章地跳到了法庭上,賴瑞蒼白著臉坐在被告席上,看著證人繫上的莎莉面無表情地侃侃而談。
「當金妮來到公寓的時候,她發現了地上的血跡,為了保護戴芮和……我,金妮是保護者——她屏蔽了別人,走進公寓,她發現賴瑞手裡拿著凶器,說著『我要結束這一切』,然後開始攻擊她,金妮和他搏鬥,把他手裡的凶器搶了過來,賴瑞似乎恢復了理智,他逃走了,而金妮也丟下了凶器,離開了公寓。回到家裡以後,她開始清洗身上的血跡,這時愛乾淨的娜拉接管了她,娜拉發現自己手裡攥著一枚襯衫紐扣,於是她把它洗乾淨,隨手放到了盥洗室的針線盒裡。」
「法官大人,我請求傳喚第十六號證物。」檢察官說著,「這是你的襯衫嗎,賴瑞?是你在弗瑞德被害那天穿著的襯衫?」
賴瑞激動地說,「是的,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是我們離婚後我買的襯衫,那天我也穿著它,後來我把它送去補紐扣——但——但她有很多機會闖入我家剪走一枚紐扣,這不說明什麼!」
檢察官露出了勝利的微笑,鏡頭帶到了被告席上的羅傑,他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但莎莉.波特小姐有機會為它抹上血跡,再洗淨晾乾嗎?」
他拿出了一份報告,從中抽出了一張照片,「這是塗了顯影劑的襯衫,賴瑞,它顯示襯衫前襟有大片血跡!呈現噴濺狀——這就是你在殺害弗瑞德時候他留在你身上的證據!」
法庭起了一陣騷動,法官的臉色也變得更加嚴肅,賴瑞彷彿遭遇晴天霹靂,他呆呆地望著da出示的證據,忽然轉身衝向了證人席,「你陷害我!婊.子,你陷害我——」
法警立刻控制住了他的行動,而莎莉則毫無表情地望著賴瑞,她看來就和羅傑幻想中的第六個莎莉一樣,神秘而平靜,又有些說不出的邪惡。羅傑看著這樣的莎莉,表現更為不安,他焦慮地搓了搓臉頰,提前離開了法庭。
賴瑞被捕入獄,他的豐厚家產被莎莉接管,同時莎莉還繼承了弗瑞德的公寓和遺產,拿回了雙胞胎的監護權……報刊雜誌是這麼報道著她:「找回了自我,健康而快樂,展開新生的莎莉.波特。」但與此同時,羅傑卻夜復一夜地失眠,反覆重看戴芮的錄像帶,鑽研著第六個莎莉的理論。觀眾已經無法分辨他到底是真的懷疑有第六個莎莉,還是捨不得戴芮的離去,所以偏執地在騙著自己。在連續的穿插蒙太奇中,莎莉彷彿成了那個健康人,而羅傑才是病人,當對此一無所知的莎莉打電話邀請羅傑過來吃晚飯時,即使已經看過好幾遍,她們也還是忍不住為莎莉捏了把汗:羅傑已經不那麼正常了,如果他做出危害莎莉的事,導致莎莉的多重人格障礙症再度發作該怎麼辦呢?
晚飯桌上,莎莉正常、風趣、富有魅力,對兩個孩子母性十足,反而羅傑寡言少語,當他望著莎莉時,時常出現幻覺,尤其是當莎莉露出戴芮那樣天真的微笑時,他更是恍恍惚惚,彷彿看到了戴芮向他奔來。戴芮已經成了他的生命之光,失去她讓羅傑痛不欲生。而莎莉還一無所知地談論著消失的幾個人格,「想到我曾經認為自己是那麼多種身份,真是滑稽,是嗎羅傑?那些我假裝是我朋友的洋娃娃,我為她們編造背景故事,說久了她們就成了真人,事實上她們從未存在——羅傑?」
不知不覺間,羅傑手裡已經拿出了一把槍,而當莎莉的表情轉為驚駭時,他忽然驚覺了這一點——他正舉槍衝著莎莉和他的孩子們。
慘然望著雖然驚慌,但卻毫不猶豫地把孩子們護到自己身後的莎莉,羅傑絕望地笑了,鏡頭偏轉到了置物櫃上,那兒擺了一個花瓶,裡頭插滿了盛放的鮮花,還有一個空的百憂解藥瓶。
一聲槍響,花瓣輕顫,牆面沾上了血跡,孩子們刺耳的號哭聲隨之響起,當鏡頭回到餐桌上方時,莎莉已經把倒地的羅傑摟在了懷裡,為他按壓著腹部的創口,她不斷地搖著頭,羅傑的身子不斷地輕顫,他緊緊地盯著莎莉,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頰,但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跡以後,又嫌惡地把手放下了。
「我……我很抱歉。」他抽搐著說,「我很抱歉。」
在他迷離的幻覺中,戴芮又一次出現在了羅傑的眼前,她純淨而深情地望著羅傑,「你看起來很悲傷。」
羅傑的表情平靜了下來,他唇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這是他們初識時戴芮的話。
戴芮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別那麼悲傷,羅傑。」
羅傑輕輕地呢喃了一句,「yeah,別那麼悲傷,羅傑……」
伴隨著輕柔的絃樂,畫面轉黑,很快又再一次亮起,救護車閃著紅燈,兩個救護人員把羅傑抬出了屋子,莎莉家的保姆正和金斯頓對話,「是的,然後他忽然拿出手槍,我們都很驚慌……」
莎莉呢,她披著毛毯,擁著一對兒女坐在門廊前的鞦韆上,凝視羅傑的擔架。
她的眼神平靜而神秘,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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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段簡直是狗尾續貂。」正當羅伯特.德尼羅拿出投票信函時,美國電影藝術與科學學院——也就是奧斯卡主辦機構的主席弗蘭克.皮爾森也正好結束了自己的觀影歷程,「的確啦,珍妮弗的表演簡直是奇跡,但大衛對驚悚、懸念的喜愛已經完全不知節制了,如果影片去掉金斯頓和第六個莎莉那條線,質量能再上一個台階。現在,它只不過是一部該死的cult片而已。」
作為經驗豐富,本身也有奧斯卡在手的導演、編劇,弗蘭克不否認他對珍妮弗的喜愛,但身為ampas的會長,弗蘭克又深知學院一直反感cult片自然有其原因——由他這樣的演藝界名流以及好萊塢知名娛樂律師、製片高層等人組成的高層群體,人數大約有100多人,對於一些非技術類的重要獎項,他們雖然不是子協會成員,但也有投票權,這是因為和那些或者桀驁不馴,或者拉幫結派,或者隨波逐流的會員們相比,他們的選擇往往是很好的制衡手段。弗蘭克這些評委們投的都是安全票,為的就是確保奧斯卡評選出的結果能兼具藝術、商業、政治的需要,而非僅僅只是演技和公關的平衡。
別小看這100多人,事實上,在候選人接近的時候,這100多張選票的去向幾乎可以左右奧斯卡的走向了。而這也正是他們擁有投票權的初衷:奧斯卡之所以享有世界性的聲譽,和政府的大力扶持是分不開的,所以你不可能看到不符合政治正確的影片獲得最佳影片,比如說今年的最佳影片之爭,《斷背山》的演員表演、導演手法和劇本質量,都高於《撞車》,弗蘭克也認同這一點,但他的選票只會投給《撞車》,因為《撞車》講的是種族歧視和融合,這是美國的政治正確和主旋律,而《斷背山》所代表的敏感一面——lgbt,爭議性太大,幾乎有政治不正確的嫌疑了。
「如果大衛能抽掉這條線該有多好?」弗蘭克有些煩躁地站起身走了兩步,「表現手法精緻、節奏掌控得當,鏡頭語言豐滿——他甚至能因此拿到一個最佳導演的提名,女性的自我發現和解放——多好的題目,珍妮弗的影后幾乎就已經到手了,當然,她的年紀還很輕,如果不是瑞茜事件,我也不會有這樣的考慮……但不論如何,如果大衛能抽掉這條線,那麼在瑞茜事件後我肯定會號召評審團投給珍妮弗,但現在一切全亂了套,投給瑞茜,奧斯卡肯定會和醜聞纏繞在一起,但投給珍妮?她太年輕了,這會是個不好的例子,而且這是部cult片!它的立意實在是太低俗了,不,不如說它除了本身以外根本毫無立意,大衛的老毛病,主旨混亂……」
他心煩意亂地搖著頭,「但珍妮弗的表演的確可圈可點……」
經過一番混亂的思考,弗蘭克來到電腦跟前,生疏地操作著鼠標,打開了學院的內部文件,「提名階段的投票,在1600張選票裡,珍妮弗拿到了350張第一名,298張第二名,376張第三名,214張第四名,96張第五名,266張選票上沒有她的名字……以票數第二進入了提名……」
按照奧斯卡複雜的計算法,從第一名到第五名都是有效的投票,雖然凱拉.奈特莉拿到了400張第一名,但由於700多人的選票沒有她的名字,所以她是擦邊入選的,弗蘭克只要掃上一眼就能知道,這純粹是公關入選的結果。
「這麼算,她起碼會有400多張第五名。」之前200多沒有她名字的選票,按照常理計算,在這一次投票中也會把她列為第五名,畢竟人的想法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中就被轉變,弗蘭克計算了一番,確認在400多張第五名的排列中,珍妮弗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拿到獎項——
「好吧,珍妮弗第一好了,第二就朱迪吧,她也不可能拿獎的。」沒有人敢給院長打公關電話,弗蘭克不需要考慮人際關係,所以這個決定還算是下得輕鬆,和羅伯特.德尼羅一樣,他畢竟也是個藝術家,雖然有政治考慮,但也不願投出沒有鑒賞力的選票,「究竟是菲麗希緹還是瑞茜,就看上帝更偏愛誰……呵呵,或者說,公關更偏愛誰……好吧,現在來考慮最佳女配角,唔,瑞切爾是猶太人……」
他皺了皺眉:弗蘭克的血統和猶太毫無關聯。「好吧,看在上帝份上,瑞切爾不缺選票……」
「湯姆,」在好萊塢的豪宅中,又一個羅伯特——羅伯特.艾格聲調愉快地撥出了一個電話,「我想和你談談這一屆的奧斯卡……」
「喬治,」《綜藝》影評人德裡克.埃利也在聯絡自己的好友,「關於這一屆奧斯卡……」
在起起伏伏的暗潮中,例行的評選月正式結束,在頒獎晚會召開前三天,普華永道事務所專門開闢了一個房間來做選票計算、點選,在這三天中,兩位專職會計師會按照公式點選選票,計算出奧斯卡二十多個獎項的歸屬。——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意味著幾乎是長達三天的長時間加班,以及和家人分離,只能在事務所中打盹的封閉生活。為了確保奧斯卡的保密性,會計師從開始點票起,直到他們拿起裝著結果的小箱子前往奧斯卡會場,這期間的任何時間都不會離開事務所,甚至不會和同事交談。
「你聽說了今年的新聞嗎?」邁克爾伸了個懶腰,問著自己的老搭檔——他們兩人已經連續搭檔第十年負責計票了。「瑞茜.威瑟斯彭事件,man,瞧瞧這些選票,它們中藏了多少骯髒的小秘密啊?」
他的搭檔愛德華呵呵笑了幾聲,「開始計算吧,邁克爾,你知道我們是不被允許擁有傾向性的——看看時鐘,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前頭還有最佳男主角、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這塊硬骨頭呢。」
由於計算公式的複雜,初步計票結果不能說明什麼,即使是他們兩人也需要經過一系列的計算,才能排列出最終的順序,求出得獎人選這個解。
「ok、ok。」邁克爾拿過紙片瞥了一眼,他彷彿是有了個初步的估算,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古怪,「——不管怎麼說,今年的這個投票數據——嗯……的確和提名選的順序有很大的不同……」
他搖了搖頭,低聲地嘀咕了一句,「odd……」,便垂下頭,投入了緊張的計算中。
作者有話要說:註:1這裡提到的幾部影片都是經典,不需要我多介紹了吧,教父啊,出租車司機什麼的……都是好經典的影片。
還有幾個演員,羅伯特德尼羅也不需要介紹了吧,傑裡米艾恩斯,鐵叔,我超愛他,瑪吉.史密斯就是演麥格教授的老太太~
弗蘭克當過學院主席,但不知道2006年主席是不是他
lgbt之前解釋過吧?就是性取向異於常人的群體組合——
更新了,今天單更,不過字數已經足夠多了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