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嘿。」珍妮停下腳步,和詹姆斯打了個招呼,「你還沒吃晚飯嗎?」
詹姆斯衝她舉了舉手裡的漢堡,「很明顯,我是錯過飯點了,不過你有機會的話,也別錯過這家的漢堡,就在兩條街外,吉姆的廚房,雙倍芝士,大量酸黃瓜,如果有什麼東西值得你破戒的話,一定就是這傢伙了。」
「謝謝。」珍妮失笑,不過詹姆斯的話的確讓她感覺到胃部的空虛——一般說來,劇院是不包晚飯的,在大半天的排練以後,她的肚子已經咕咕作響了。「當我不需要上台演出的那天,肯定去享用一次。」
「你們這些可憐的女演員。」詹姆斯習以為常地聳聳肩,「對自己放鬆點吧,現在你在演的是音樂劇,如果這時候你都這麼虐待自己,拍電影的時候你該怎麼辦?只喝水嗎?」
珍妮這幾天的排練都還比較順利,不過詹姆斯不像以前那樣經常來視察她的排練進度,兩人幾天沒見,感覺上都有些不願打個招呼就離開,珍妮知道這是對彼此有好感的表現,不過很可惜的是按照切薩雷的時間表,這份好感是不會有繼續發展下去的機會了。「也許我的話很掃興,不過事實上,維持身材是個長期工作,你知道人體對於鹽分是會上癮的,如果你開了戒,吃了一個好吃的漢堡,那麼你對鹽分和糖分的渴望就會毀掉你繼續吃沙拉的能力,所以——」
詹姆堵住耳朵做了個鬼臉,「就讓我快樂的變胖吧,he11,我只是個可憐的劇院經理而已。」
珍妮大笑,她想走,但還是有點邁不開腳步,「下週一黛德麗會開個派對,你會去嗎?」
週一一般是票房的低點,也是很多劇團成員休息的日子。
「本來應該會去。」詹姆看了看她,又扮了個鬼臉,「但既然你去,我就得改主意了——你知道我在酒後會做出些不得體的事。」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談起聖誕派對上的那兩個吻,事實上珍妮對此也是有感覺,就是詹姆斯後來應該對當天的兩次偷吻感到後悔,他那時候是有幾分醉意了。所以這幾天他對她就特別正經,甚至不再耍賤,這都是為了重新把兩個人的關係確定下來,回到專業範疇。像他這樣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劇院經理的精英,肯定是不會放任自己被下半.身牽著鼻子走,然後把專業和感情攪和到一起,給他們都很重視的這一亮相添加不穩定因素。
所以說成年人的感情世界比較複雜,詹姆從開始**-澄清是玩笑-談論珍妮的洛克希對他的重要性-表示六個月後再追求她-偷吻兩次,這期間感性和理性的交戰可以寫出一個短篇小說了,珍妮作為沒喝酒的旁觀者,事後想想也能明白理智在酒精和欲.望之間掙扎的艱難,更是理解詹姆對那天表現的後悔,她認可地點點頭,用調侃化解,「是的,如果你再來一次的話,估計劇團裡會流傳我之所以上位是因為睡了你的流言。」
詹姆哈哈大笑,「哦,這倒沒什麼,我們都知道在我的劇院裡,我享有對旗下演員的初.夜權。」
兩人對視一笑,倒是覺得少了一層隱約的尷尬,詹姆關切地問她,「你和同事相處得還好吧?我是說,沒出現什麼bu11y事件吧?」
珍妮想了一下,「大概有一些很零星的舉動,但沒有太多,放心吧,沒什麼我不能應付的。」
「是的,你的交際能力不錯,」詹姆說,他現在很明顯又是在『和珍妮多聊一會』的**以及『你不能和你的重要演員攪在一起』的理智之間來回拉鋸了,所以完全是心不在焉,想到哪裡說到哪裡。「我是說,我和黛德麗關係不錯,但我居然沒有收到她週一派對的邀約,而她卻邀了你。」
珍妮也不是第一次目睹到自己的美麗對別人造成的影響了,不能否認,她的虛榮心得到一定的滿足,也想要大發慈悲放走詹姆,免得他繼續受她的『折磨』,但詹姆的話卻讓她心中一動。
黛德麗和詹姆關係友好這她是看得出來的,他們互動的肢體語言很親暱,從詹姆的話和他賤萌的作風來看,他也不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劇院經理,以前黛德麗搞派對都會叫他,受邀是正常,不受邀才不正常。而且,黛德麗叫了她,一個在詹姆堅持下才獲選洛克希的新演員,對她示好意向明顯,那麼用屁股想黛德麗也會把詹姆一起叫上,這樣三方距離拉近得快,很快就能湊出個小團體來。
在豪門少奶群裡歷練了這些年,陳貞對這些事是很敏感的,她吞下本來要說出口的道別,「對了,詹姆,關於第三次試鏡那天,我想問問你,你是不是特地吩咐黛德麗別理我,好讓我更有心理壓力?」
詹姆呃了一聲,「沒有啊,不過她做得不錯,那是個聰明的女孩,她看出我的意圖並且給予配合——為什麼會忽然問起這個?」
「只是對那天她的表現有些介意,」珍妮回答,她也亮出牙齒,「謝謝你,現在我明白了。」
#
經過思考,珍妮還是去了黛德麗的派對。
第一,她不相信黛德麗能在派對上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這是法治社會,派對在她家裡,出任何事她都要負責任的。黛德麗只要有點腦就知道,如果珍妮在她寓所裡受到傷害耽誤了登台計劃,詹姆斯會如何遷怒於她。
第二,她也想看看黛德麗到底想幹什麼,把問題在登台前解決掉,總是勝過到台上了發現服裝被割裂之類的狗血。而且在珍妮來看,黛德麗演的是維爾瑪,兩人間毫無利益衝突,黛德麗和她之間可能存在一些誤會,能解決就解決掉,畢竟她們倆是合作夥伴,沒必要搞得太難看。
說起來也算是文化差異,外國人最愛的社交娛樂肯定就是開派對。雖然珍妮完全不知道一群人打扮起來,拿著酒杯在那聊天有什麼好玩的,但她還是參加了很多拿著酒杯聊天的派對,當然,派對和派對之間也是有區別的呃,層次高如莉莉安的元旦派對,那就是穿小禮服,拿紅酒杯,好萊塢演員那邊的派對就是熱褲美人勁歌熱舞,一堆荷爾蒙過剩的男男女女在舞池裡互相勾搭,基本就是個約.炮平台。
黛德麗這樣的百老匯圈子,藝術氣息更高點,她在蘇活區的公寓雖然並不大,但卻佈置得非常波西米亞,感覺是圖騰博物館,充滿了各種神秘主義的掛毯啊,諸如此類的東西。
珍妮其實在走廊裡就覺得有點不對勁了,一進屋立刻發現自己做了個錯誤的決定。
太臭了。
整間屋子幾乎全是大.麻的臭味,珍妮簡直連呼吸都呼吸不上,在朦朧的燈光裡,一屋子全都是慵懶的肢體交疊,音樂也響得特別空靈……珍妮用不著特別聰明也能明白,她是受邀來了一種特殊的派對。
不論是陳貞還是珍妮,對毒.品都不是太陌生,陳貞前夫家對於這東西是非常嚴防死守的,因為他們經常能聽說某個相熟不相熟的生意夥伴/朋友,家裡的二代被居心叵測的狐朋狗友帶著染上了毒.癮,通常這種故事都伴隨著家財散盡的慘烈結局。陳貞的公公直接就是放了狠話,一旦試過一次被查出來,所有家產全都剝奪,喪失人身自由,去哪裡都永遠擺脫不了監視保鏢。所以不論是她還是她前夫,雖然都有接觸過一些神神秘秘的人來和他們推薦『助興藥物』,但卻是從來沒有起過嘗試的念頭,陳貞為此還和幾個電影學院的老同學斷了聯繫。
至於原主珍妮,她上的是那種貧民校區的公立學校,窮得連戲劇社的經費都湊不出來,學生素質有多差可想而知。整個學校走廊有時候都是這種臭味,直接就有人在校門口賣一小份一小份,二十塊一個小塑料袋的分裝品。原主珍妮學生時代去參加派對的時候也湊熱鬧在水煙筒上吸過幾口,但因為量不足,只有輕微的致幻效果,清醒後又覺得很噁心想吐,外加貧窮(陳貞覺得這是最主要的原因),所以也就只是這樣而已,沒有再深入接觸。但是在這個環境裡她當然是知道這東西有多麼普遍了,事實上在珍妮以前的學校,抽這個就和抽煙一樣,都不當吸.毒看待,一般要去抽更高級的冰.毒、可.卡因,才會引起重視。
在洛杉磯的圈子裡,其實也是差不多,珍妮重生後去過的派對水煙筒就很常見,當然她是絕不會去碰,只是大環境是這樣,也不可能去指責別人什麼,頂多自己閉嘴就是了,反正她參加的派對也不多,而且一般都走得很早。之前在羅伯的聖誕派對,有人拿這個出來的時候她就先走了,根本不留下來摻和。
不過,這還是她第一次參加這種純以大.麻為主題的派對。而且現在想走也晚了,珍妮已經看到了好幾個同事,當然還有黛德麗,她們也都看到了她。可想而知,她要是立刻轉身走人,以後和這幾個人的關係肯定跌落到冰點。如果這幾個人再宣揚一下,那麼全團8o%(珍妮覺得可能更高)抽過大.麻的人都會覺得她是個矯情的bitch,再然後估計就會出現真正的片場孤立bu11y事件了。
「嘿,黛德麗。」珍妮想了一下,索性堆出笑臉上前和黛德麗招呼,「謝謝你邀我來參加派對。」
抽過這玩意的人反應都是很遲緩的,很多瑜伽大師在冥想之前就會抽這東西,幫助自己進入『禪定』境界,黛德麗過了兩秒鐘才對她露出笑容,她手裡拿著一根煙卷,還沒點燃,看到她來了,就一邊打火,一邊湊在另一個人懷裡的水煙筒上深吸了一口,然後把新煙卷遞給珍妮,「嗨,你來遲了。」
「我對這一帶不是很熟悉,有點迷路。」珍妮說,她推開黛德麗遞來的煙卷,「不,不,謝謝。」
「what?」黛德麗的眼睛稍微瞪大了點,聲音也提高了,「你不抽?」
周圍原本悠閒自在地沉浸在快活世界裡的賓客頓時都看了過來,珍妮認識的那幾個同事紛紛露出『你怎麼這麼裝』的表情。
「我不能。」珍妮說。「你知道我簽了caa,我的經紀人就是個混球——他讓我定期做drugtest。」
要不是她一眨眼間就想到這個借口,珍妮寧可被欺凌也要閃人,但現在她自感是智珠在握,就想博個兩全其美了。
誰知道黛德麗和小夥伴們一聽,紛紛都笑起來,「噢,親愛的,除非你明天就做,否則只是大.麻而已,一周後就檢查不出來了。」
**,一聽都是drugtest的老手了……
珍妮暗罵一聲,搖頭說,「我做的是頭髮檢驗,很抱歉,我不能冒這個風險,經紀人的政策非常嚴格,一次unc1ean,我要罰款六千塊。」
她張口就來地編了一段瞎話,倒是贏得大多數人的同情,但黛德麗看來還是很不滿,她不死心地把煙卷又往珍妮方向湊了湊,「rea11y?」
珍妮現在對她已經是很懷疑並且反感了,她思考片刻,反而不著急走,做了個鬼臉,先拿過來,湊到鼻端假裝貪婪地聞了一下,彷彿要抽,但在最後關頭又拿了開來,把煙捲往地上摔去,刻意粗俗地罵了一聲,「**!我不能——我真的不能。」
大家都笑了起來,有人說,「噢,可憐的小東西。」
黛德麗看來不太高興,但珍妮沒給她說話的餘地,「天啊,對不起,黛德麗,你的地毯——你別動,很抱歉掃了你們的興,我來收拾,我來收拾。」
她彎下腰撿起煙卷,將它掐滅,又去廚房拿了一塊濕布出來擦拭地毯,免得地毯被煙卷烘烤,引起火災。這一群人就像是一條條愜意的魚,饒有興致地斜臥在地毯、蒲團、沙發上,或者是閉目享受,或者是好奇而朦朧地看著她。
珍妮收拾完以後,和黛德麗以及幾個同事打了個招呼就匆匆離去。走到街上以後很久,都覺得她身上還有那股酸臭的味道。她強壓著心中的反感和噁心,一邊走去大路叫車,一邊撥通了莉莉安的電話。
「嘿。」電話一接起來她就說,「聽著,莉兒,有件事我需要你的幫忙……你上次是不是和我說,你有個同學進了實驗室做基礎醫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