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床頭抱著抱枕看片子的慕悅然，眼睛不覺瞇起，就快要睡著了。
擱在膝蓋上的筆記本差點就要滑落，她才伸手扶了一把。
叮——
一聲輕微的提示音，那聲音她熟悉的，目光抬起看向屏幕，把之前最小化的遊戲窗口點開。
「最近比較忙。糌」
一行簡短的深粉色密聊出現屏幕左下角的聊天框裡。
她頓時睡意消了一些，把筆記本擺好，靠著床頭坐好，纖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字楮。
「哦，原來是這樣，當然是現實的事更重要……」
看時間，已經快凌晨。
「你那邊現在是晚飯時間了吧？吃晚飯了麼？」她又問。
無聊到都快要睡著了，好不容易來個能聊天說話的朋友，她的興致就起來了。
「我現在在國內，時間跟你們同步。」
那邊回過來。
「啊，回來探親麼？！」
慕悅然驚訝，她知道這個在遊戲上認識的朋友是在國外生活的中國人，但是大家是因為網絡遊戲認識的，向來都不會刻意去探究彼此在現實中的事。
「不，回國工作了。」
慕悅然看著屏幕，並沒有問他是在哪個城市，只是突然覺得心裡有些開心，因為這人是她在遊戲裡玩得比較好的朋友，對她一直不錯的，從國外到國內，即使沒有想過要見面，可是那種更靠近了一些感覺，蠻好的。
「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一直注意著密聊對話框，他這麼一問，她還有些莫名，抬眸看屏幕，才發現，自己的遊戲角色站在白雪皚皚的山巔，而身邊，多了一匹黑馬，一個著深色勁裝的俠士坐於其上，握著韁繩俯視著她的角色。
「沒事做，掛機而已。」她說。
下一秒，屏幕中央顯示一行提示「聽弦斷邀請你同乘」。
聽弦斷，是他的遊戲名字。
慕悅然點了「接受」。
「時差沒有倒回來，載著你到處逛逛吧。」他說。
有人載著不用自己操作再省心不過，慕悅然樂得輕鬆。
白雪皚皚的山巔，天空正飄著雪，陽光投下來，映出七彩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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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悅然的心情，似乎比之前剛回來時好點，手指頓在鍵盤上，想了想，敲出：「……今天晚上有點不開心。」
「嗯？」
「我喜歡的人，回來了。」
「回來了還不開心？」
「開心，但又……說不出來。」慕悅然自己也混亂。
「順其自然吧，現在你們這些小孩子，天天想著情跟愛。」
「什麼小孩子，哥哥，我快大三了好吧。」慕悅然不樂意。
「嗯，是，在古代你這都是晚婚的年紀了。」
慕悅然看著屏幕，突然笑了。
其實在遊戲裡一起玩的朋友中，她跟這人聊天的時候並不多，她能感覺得到他的性格是有些清冷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每次跟他說話，總是會被他的某一句逗笑，心情還不錯。
而且他是個話不多的人，接觸那麼久，感覺很可靠，她有時候會把他當哥哥一樣發發牢***，反正彼此在現實中不認識，不擔心對他講的小秘密會被人知道。
她也沒有細說，他也不會往下問，就這樣載著她在雪山策馬奔馳了好一會，有一搭沒一搭說些不著邊際的，最後他說累了，就下了。
下線之前，慕悅然對他說了聲「謝謝」，他回說「傻瓜」。
翌日
昨夜果然沒睡好，心裡裝著事，翻來覆去，明明困卻一直半夢半醒，好痛苦。
慕悅然硬是在床上賴到快午飯才起來，覺得整個人都沒精神。
聽到房中的響動，門外有人輕聲敲門：「小姐，您起床了嗎？」
「嗯——」
慕悅然懶洋洋應一聲，伸懶腰，覺得肩酸背痛的。
「小姐，剛剛少奶奶吩咐說，請您一起過去用午飯reads;。」
「知道了。」
慕悅然下來洗漱，順便抓過手機來看。
沒有任何人聯繫過她。
弄好了換了裙子，她去雲汐那邊樓裡，才一進門就看到小不點慕斯言笑著向她跑來，蹬蹬蹬走路有點不穩，她趕緊彎身伸手護著，小傢伙撲在她懷裡，咯咯直笑。
她在他粉嘟嘟的臉蛋上親了一口：「我家言言好乖，知道來迎接姑姑了。」
只有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傢伙，她的那些不開心才會淡去。
「糖，姑姑，糖糖——」小傢伙向她伸手。
後面的雲汐無語地笑了，寵溺的語氣：「姑姑沒有那麼多糖了，言言吃多了，肚子會痛痛哦。」
其實慕悅然兜裡有，但聽雲汐這麼說，就沒拿出來
tang，將小傢伙抱起往沙發那邊去放下，「言言乖乖吃飯飯了，姑姑就給糖糖。」
傭人已經在準備午飯，小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吃了糖就什麼都吃不下了。
雲汐接過傭人弄好的一碗雞蛋羹，自己先試一試溫度燙不燙，慕悅然就幫忙給小傢伙的脖子圍上印有卡通圖案的圍嘴。
哄著他吃好了，讓小涵進來暫時照顧著，兩大人才安心坐下吃午飯。
門外有腳步聲，不一會，一人走了進來，雲汐跟慕悅然同時轉頭看。
「我還以為你今天中午不回來了——」
雲汐站起來，她面前的人，正是慕彥沉。
「哥。」慕悅然喊。
「事情忙完正好路過，回來看看你們。」
慕彥沉脫了外套隨手放一旁，直接就往兒子所在的沙發走過去了。
小傢伙一聽到爸爸的聲音，立刻興奮起來，睜著漆黑純淨的大眼望著，手裡的玩具也不管了。
慕彥沉長臂一伸，將他撈起來抱在懷裡，親了一口：「言言在家乖不乖？」
小傢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雲汐讓小涵去多拿一副碗筷進來，慕彥沉卻轉身對她們說：「你們吃吧，我剛才跟人談事情剛喝了些東西，還不餓。」
然後抱著慕斯言往外面的露台走去了。
「我哥好愛言言啊——」慕悅然繼續吃飯。
「那不是，他現在眼裡都是言言。」雲汐盛湯，放在慕悅然跟前。
「汐姐，你這是在吃言言的醋嗎？」慕悅然賊笑。
「才不會，有人接手照顧那調皮的小傢伙，我樂得輕鬆，巴不得他當個奶爸好了。」雲汐笑。
「對了，岑津的爸爸最近剛出院，岑津說邀請去他們家吃飯，我也正好帶言言去看看他們兩老，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岑津家？」慕悅然夾菜的筷子一頓。
「對啊，好久以前不是就說過帶你去一次，結果一直沒去成，岑伯伯是你的導師，怕什麼。」
雲汐喝著湯，看她。
「……好，去就去嘛，看望一下老師慰問一下，也是應該的。」慕悅然點頭。
「那汐姐，該準備什麼你跟我說說，這些我不大懂——」
「放心，我自己會準備好的，你只要人跟著我一起去就可以了，來，喝湯。」雲汐笑。
「今天飯菜好吃嗎？」
房中，慕斯言小朋友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慕彥沉轉身，環上妻子的腰reads;。
也就是懷孕那段時間腰圍變了，現在過去一年多，她跟以前一樣瘦。
「剛剛讓你吃你不吃。」雲汐抬頭與他相對。
「我確實不餓，只是想知道你吃得香不香。」他抬手捏她的臉。
「要不然有人要說我心裡只有兒子了。」
雲汐一怔：「你怎麼知道？」
那是她跟慕悅然瞎聊的話。
慕彥沉笑了：「那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了表示我不是個有了兒子忘了老婆的人，我決定帶你去『雲歸』住兩天。」
「言言怎麼辦？」
「也一起去，讓小涵照顧著，我陪你看海。」
慕家的車行駛在寧城市區繁華的街道。
後座上，雲汐抱著的慕斯言自言自語說一些不大聽得懂的話，玩著手裡的玩具。慕悅然坐旁邊，轉頭看車窗外，似乎沒什麼異樣，但其實她心情有點緊張。
這是她第一次去岑津家。
一年多前就提過，一直沒有去成，這一次……她感覺自己比以前要膽小了很多。
「少奶奶，小姐，到了。」司機說。
車子停穩，慕悅然回神，看到車窗外那一幢並不陌生的小別墅。
她想起雨夜的時候，自己在這裡等他，要一個回答，最後哭著跑走；也記得雲汐不見的時候，她來這裡等他，然後跟他一起出去尋找。
但是，她從沒有進去過這裡面。
下車的同時，面前別墅的大門打開，她抬頭，看到岑津從門裡出來，淡笑著說：「歡迎來家裡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