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不許說不捨
過龍脈,由孤村出萬重大山便到了狄胡境內了。
之前眾魔者商議,決定將這片大陸還給人族統治,而玉邪不過是回來暫代王上一職。
狄胡同天朝的風俗完全不一樣,最明顯的便是建築風格了。
廣袤的草原上鮮少有固定的建築,有也都是一些寺廟罷了,狄胡人喜歡住帳篷,紮營在水草鮮美的地方,逐水草而居。
玉邪帶林若雪回來之前,早已令人在這草原最美麗的湖泊畔修建了一座行宮,因這湖泊的名字——新月湖而命名而新月宮。
湖泊的名字因其形狀像是一彎月牙而得名,而這行宮特意因名字而建造,就是一個掛著的月牙形狀。
立在廣袤的草原上,十分高大而雄偉,遠遠地就可以看得到,尤其是夜裡,整座宮殿的燈火都點燃的時候,更是如這名字一樣,像是那天上的月兒掉落在草原上。
夢生早已滿月,由奶娘帶著,玉邪和林若雪這才好不容易有個獨處的機會,這個時候,夫妻二人最是無奈,心思、精力、時間都在孩子身上,鮮少有時間單獨處處,說說心裡話。
此時,兩人正做在這新月宮頂,林若雪裹著暖暖的裘袍,蜷縮在玉邪懷裡。
北方呼呼地吹著,兩人卻誰都不想回屋裡去。
「也不知道夢生什麼時候才能長大。」林若雪感慨道。
玉邪不由得笑了起來,道:「這可一點也不像你啊!」
「等她大了,懂事了,我們就帶她到處走,也不回龍脈了。」林若雪說道。
「為什麼?」玉邪不解得問到。
「就是不想回去了,做個簡簡單單的老百姓,多好。」林若雪說道。
「血影應該會一直睡在龍脈裡吧。」玉邪亦是突然感慨了起來,一年多,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了。
「咱就像漣俏和寧洛那樣,靜悄悄的走,累了再回去。」林若雪說道。
「也不知道白素和凌司夜到底何時才會回來,他倆應該會共同統治龍脈了,也不知道狄胡讓給誰,最終拍板的,還得得他倆來。」玉邪說道。
「寧親王和淑太后挺好的,就差他們都沒後人可繼位了。」林若雪說道。
「鳳舞呢,那丫頭認真起來也不是那麼任性。」玉邪笑著說道。
「那倒是可以,等白素回來了,我就同她說。」林若雪急急說道。
「怕是凌司夜才是正主,你怎麼老是白素這白素那的。」玉邪說著寵溺地睨了她一眼,自然知曉她同白素的感情。
「我就是認白素是龍脈的正主,凌司夜他再怎麼著也只是魔剎,尊上才是正主子!」林若雪反駁道。
「呵呵,怕是魔道這規矩要變了。」玉邪笑了起來。
林若雪這才歎了口氣,道:「也不知道還會不會以魔剎為國名。」
「對了,太虛呢?這幾日龍脈來的消息怎麼都沒提到他?」玉邪問道。
「不是說也離開了嗎?就在漣俏他們走後的一日,就不見人影了,連句話都沒留下,沒消息怕是真沒回去了吧。」林若雪抱怨道。
「也不知道寧洛現在怎樣了,魔者若未壽終而亡大多有幾世輪迴,記憶尚且在,人族就忘情了。」玉邪淡淡說道。
「這一世最後的幾年能遇上,他們都各自有勇氣在一起,這就夠了。」林若雪說道。
「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一次了。」玉邪說道。
「要是有緣,一定能遇上,漣俏當時還說了,想像我一樣走遍天下,浪跡天涯呢!我看他們此時定在旅途中了。」林若雪又感慨了起來。
「想走就直接說嘛。」玉邪樂了。
「就是想走啊,到處逛逛去,就但但這狄胡大陸,就好多地方我沒走過的呢。」林若雪也不再繞彎子了,狄胡朝內的事宜已經基本處理妥當了,其實已經可以交給淑太后和寧親王了。
「北方,雪山腳下,還有山的背面,東方,草原邊緣,臨海的地方,很多小部落,離這裡太遠太遠了,雖是歸屬狄胡,卻並不是完全處在狄胡統治下的,那些地方我也沒去過。」玉邪說道,
「就是嘛,走吧,反正夢生也滿月很久了,可以帶出去了。」林若雪早已心動了。
「你確定你能蠻得了淑太后?」玉邪打趣地問道,這太后娘娘可是把夢生當成是親孫女一樣疼愛,日夜不離。
「只要你答應,咱尋個機會,讓鳳舞幫忙支開她。」林若雪低聲說道。
而就在這個時候,淑太后的聲音從樓道口傳來了。
林若雪一驚,連忙裝束,賴著玉邪懷裡了,玉邪心下無奈,他又得挨罵了。
「不是說了嗎?她現在的身子還不能太操勞,帶孩子多累呀,你別老是纏著她,夫妻倆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現在顧好她的身子骨要緊!」淑太后低聲,一上來就抱怨玉邪,不問是非。
玉邪也不怪他,在他的世界裡,林若雪總是沒錯的,錯的只會是他。
「是是是,下回不敢了。」連忙答道,心下感激著老太太,如果她在,那些個老媽子和婢女怎麼可能那麼盡心盡力。
「還不走,小心點,別吵醒她了,夢生都已經睡著了,一會兒進屋也小心點!」淑太后又交待道。
玉邪點了點頭,這才抱著林若雪起身來,往樓下去。
而淑太后卻沒有走,站在高高的屋頂,望著龍脈的方向,龍脈頂的燈火不知道何時才會又亮起,她同七魔七煞說好的了,只要司夜和白素回來,就點燃龍脈燈。
白素那肚子都七個多月了,也不知道身子骨怎麼樣了,司夜這孩子自小養尊處優,怎麼懂得照顧呢?
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會回來,更不是他們此時在修魔塔的第幾層了。
然而,有一個人,他也想知道。
是太虛。
他並沒有離開,而是混入侍衛裡到了奴宮魔塔了。
知曉墮魔之地後,寧洛就布下了重兵把守奴宮,更是同漣俏一起布下了多重結界,就等著白素和凌司夜出來後,徹底封死魔塔了。
以他的估計,凌司夜和白素如果順利的話,應該到了幻界了,活地圖已經幫不到他們了。
若要出幻界,只能靠他們的悟性了,只盼他們兩人心所念之處是個好地方了。
夜正深,寒星稀疏,太虛道長獨自一人,小心翼翼地在魔塔後面坐著,感受著。
沒有任何墮魔之地的氣息,或許他是多想了吧。
羲風的墮魔之印都沒有完全形成,裡頭關著的人怕是有心無力了,那麼多年過去了,他這個守護者著實不想再回去了。
待龍脈頂的燈亮了,寧洛和漣俏一定還會回來吧,同白素和凌司夜一起封了這塔樓。
而只有到那個時候,他也才能真正放心離去,去過他逍遙的日子,或者就回那深峽谷裡,或者就偷偷跟著他的徒兒去。
太虛就這麼坐著,坐著,總是一坐就是一整夜,一整日。
而漣俏和寧洛,其實也沒有走多遠,一路從龍脈往狄胡向東走,此時正在一個村莊裡。
寧洛一路懸壺行醫,漣俏則是幫著尋藥草,兩人配合即為默契。
都不知道日行善,恕孽罪,息天怒這方法有沒有效果,只是,兩人做得開心,過得坦然。
或許,這樣的意義更大,這輩子都還未過完呢,多想下輩子所什麼?
夜已經神了,兩人這才得閒,送出了最後一包藥草,就掛在一個小帳篷前面,是白日裡來尋寧洛看病的一個老者。
「終於搞定了,走吧!」漣俏說著,拍了拍手,一手,一身的藥味。
「累嗎?我背你?」寧洛淡淡問道,總是這樣,白日裡看病開藥,夜裡還有將送上幾貼藥材,才靜靜離去,繼續往前行。
「不累,同你在一起,做什麼都不累。」漣俏並不遮掩什麼,也不知道羞,現在不說,心裡話留著什麼時候說呢?
寧洛似乎早已習慣了她這麼直接而坦誠,笑了笑,問道:「是不是同我在一起也不會感覺到餓呢?」
「有那麼一點點餓了……」漣俏低聲,怎麼可能真不害羞嘛。
寧洛笑著,遞上了乾糧,道:「給,這乾糧先吃,一會兒到前面鎮子上去,給你尋好吃的。」
漣俏接過,習慣地掰成了兩半,還了寧洛一半。
兩人十分的默契,從來就不會有人推脫什麼,寧洛邊吃著,邊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原本都說服自己了,每每這個時候,卻十分的不捨得。
「看啥呢?不許看了。」漣俏轉過身去,逕自收拾起包裹來。
只是,寧洛終究是忍不住,從身後抱住她,淡淡道:「還是捨不得……」
漣俏微微一僵,心口頓時泛酸,雙眸一下子濕了。
「都說好了,不許提這事的,不許說捨不得的!」低聲,哭腔濃了。
寧洛沒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她。
是啊,說好了,不許提的,就當忘記了吧。
就當什麼都不知道,一日一日痛痛快快地過。
等真到那一日了,再悲傷,或許,就會從此悲傷了,所以,現在要珍惜快樂的時光,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