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剎為帝,尊為後情斷龍脈頂(2)
直插雲霄的龍脈頂,離滿天的星辰是那麼近,彷彿觸手可及一般。
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夜夜他都會來,她也會來,有時候溫存,有時候嬉鬧,有時候甚至也會吵架,甚至會大打出手。
在這龍脈頂渡過了太多太多的日子了,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那一絲不苟的太后此時正睡在他們腳下,他們卻是放肆地相擁,耳鬢廝磨。
用白素的話來講這是偷情,用司夜的話來說這不是偷情,兩個人的事情不讓別人知道,算什麼偷?
兩個人就這麼憑欄而立,望著腳下夜景,就連天邊的星辰都似乎在他們腳下了。
雲霧不斷從腳下漂浮上來,越來越冷了。
司夜不由得將白素擁緊,大手隨即覆了過來,白素心下一緊張,不著痕跡地推看他的手,自己亦不敢在放小腹上覆去了,尋了話題,問到:「你到底是什麼出身嗎?這一身功夫哪裡來的呀?」
「亦屬魔道,尋仇而來的。」司夜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
白素驟然蹙眉,道:「難不成同皇族有仇?」
「正是,同你亦有仇。」司夜仍舊冷著語氣。
「好啊,你這是利用我啦?到時候再一腳把我踹開,告訴我真相,讓我傷心欲絕?」白素說著轉過身來,甚是認真地看著司夜,又問到:「老實交待,是不是就這麼打算的?」
「哈哈,真聰明,一猜就對。」司夜笑著,捏了捏她那嬌小的鼻尖。
「那你到時候踹我的時候輕點吧。」白素無奈地搖了搖頭,又轉過身去了。
「你對我下手的時候何曾輕過?」司夜說著牽著白素的手覆到自己心口上,這裡的傷口可是一直都留著呢!
「你就看在我是女人的面子下,下手輕點唄。」白素說得很不經意,根本就不認真,亦不當一回事。
「哈哈,到時候再說。」司夜大笑了起來,這一笑更是代表著方才認真所說的不過是場玩笑罷了,說罷,側臉貼著白素的側臉,***流連著,溫存寵溺。
「被鬧啦,你休想***話題,每每問你你都這麼躲,難不成還真是有什麼隱情?」白素認真問到,確是好幾回問起他的身世,他不是開玩笑便是支開話題。
「方纔不是老實同你交待了嗎?我呀,同魔剎皇室有不共戴天之仇,就是尋仇而來的,想奪了帝位,奪了你魔尊,一雪恥辱!」司夜還是那開玩笑的語氣。
白素沉默了良久,看著腳下的夜景,雙眸骨碌轉著,真不知道怎麼從他口中套出話來了,心下隱隱有一絲不安,這傢伙向來什麼事情都不會瞞著她的,為何偏偏是這身世?
遲疑了須臾,又笑了起來,學著他那開玩笑的口吻,道:「難不成你真是人族,拍我恥笑你這身份?」
人族,是魔剎帝國裡最底層的種族,世世代代為奴役,不得翻身。
「你看我像嗎?」司夜低聲問到。
「你呀,不像人,更不像魔。」白素脫口而出,這便是她對他的感覺,這傢伙手段狠辣,殘酷,從來不留情面,平日裡一言不發,卻同血影的一言不發不一樣,血影是天生話少,而他卻是城府計算,諳熟言多必失的道理。
「如何不像了?」司夜冷笑著問到。
「因為你無情,不會真正笑,更不會哭。」白素回答到。
司夜卻是漸漸將她擁緊,低聲在她耳畔問到,「你倒是說說,我如何無情了?」
白素一怔,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嗯?」司夜的吻落了下來,就落在她耳廓上,惹得她心頭一緊,伸手推開他。
手反倒是被他握了去,再次問到,「女人啊,你倒是說說,我如何無情了?」
「你又如何有情了?」白素反問到。
情,這個字很難界定的。
他想說他對她有情嗎?
這下子倒是司夜無話了,同她十指相扣地,遲遲沒有開口。
「你也算是有情吧,同我偷情的情。」白素笑了起來。
「真不知道羞恥。」司夜冷哼。
「還不同你學的。」白素反駁,心下突然沉了,他對她的情,算是情嗎?
這份似乎很順利,很自然而然,從未經受過任何考驗,她也不知道,當考驗真正來臨的時候,這份情能支持得了多久。
愛,只是這麼愛著,並沒有深愛。
不過是巧合遇到了他,不過是恰好覺得他不錯,似乎就僅此而已。
如果換一個人,換一個人奪得了魔煞的位置,換一個如他一樣張狂不受羈絆,換一個人如他一樣擅長魔尊宮恰巧被她救了。
或許,她一樣會愛上他吧。
一個人在高高的宮殿裡太過孤獨了,只想有個人陪著,尚且不懂真正的情。
而情字對他,又有何意義?
他也不懂,他也不知道換一個人,同她一樣有利用的價值,再同她相似一點點,不如聰明,不如淡然的笑,再比如冷靜,他是不是也會愛上。
愛,也只是愛上而已吧,並為深愛。
方才想都沒想便答應帶她私奔,亦不過是他識破她的考驗,做的一場戲罷了。
方纔的玩笑,才真正不是戲,他確確實實是為復仇而來的。
他的母親是人族,父親是魔族,這不被皇室容許的愛戀以父母雙雙殉情而終結,而他,或許如她所說的,不像人,亦不像魔吧!
「那我又怎麼不像魔了?」司夜再次問到,不再多談那「情」了。
「因為……因為……」白素蹙著秀眉,不知道如何說是好,這只是種感覺而已。
「難不成因為我有情?」司夜打趣地問到。
「魔又不一定都是無情的。」白素白了他一眼,繼續思索著。
司夜不語,看著她,不由得伸手替撫平緊蹙的眉頭,不太喜歡她這幅模樣,希望她笑,悠然淡若的笑。
「魔者,皆各有所司,就想影,他主司血,為血族之首,像你手下七煞,皆各自有獨特的本事,你似乎沒有。」白素終於是說了出來,這亦是她對他的身份存在懷疑的最大原因。
「你如何知道我無所司?」司夜反問到。
「你這一層層打上來,雖我沒親眼看到,下人們可都傳說著,母后也提起過的。」白素解釋到,若原本不是魔者,後來才入了魔道的,到了他這個等級,亦是有所司的!
「要不,咱再打一場?」司夜說著放開了白素。
白素一笑,道:「這天口快亮了,再打下去,母后醒了可不好。」
「就過三招如何?」司夜笑著問到。
「成!」白素立馬答應,她知道,他想告訴她什麼了。
兩人退開,白素還未動手呢,司夜卻是冷不防將手中十分精緻的金色小飛刀射出,十分狠絕而凌厲,根本沒給她任何閃躲的機會。
然而白素卻是一點兒也不驚慌,取下髮髻上一根珠釵來,在面前隨意劃了一個美麗的弧形,只聽得接連幾聲碰撞聲,隨之而來的便是那飛刀落地的聲音了。
她武功不濟,但最擅長的便是防守了,只要她不願意,任何兵器都休想近她的身。
司夜唇畔彎起了優雅的弧度,手中金色小飛刀再次飛射而出,這一次卻是慢了,看得清楚刀影。
白素的動作亦是慢了,只是,任由他看得再認真,亦是無法看出她到底如何將那飛刀一一擊落的,只能聽得聲音。
「還有一招,你再試探什麼呢?」白素問到,顯然是看出了他的意圖了。
「沒什麼。」司夜笑著說到,這一回只有一枚金色小飛刀飛出,他竟然是可以把速度拿捏地如此好,慢的如同是他刺過來的劍一般,看得清清楚楚。
而她,輕易地優雅側身躲過,緩緩將手上的珠釵插回髮髻上,瞇眼對他笑,道:「結束了,你該告訴我了吧?」
「呵呵,總是從你身上學不到什麼,真真奇怪。」司夜笑著走近了。
「學?」白素蹙眉,任由他擁著朝一旁欄杆而去。
「嗯,我來自人族,對魔道好奇就入了魔,從最底層一層層打上來,對手的功夫都盡數學到手了。」司夜如實說到,他從來都是跟對手學的。
「你!?」白素卻是驟然大驚。
「怎麼這麼不經嚇,我又不學不到你的。」司夜隨意撫弄著她軟軟的長髮。
「你這不是學,是盜!」白素仰頭看他,眉頭緊鎖。
這是魔道失傳了數百年的技藝了,竟然是出現在這傢伙身上。
「盜」、「幻」、「忍」一起為魔道三絕的,幻為七煞之一的蝶依的幻術,忍為七煞之一忍的忍術,而盜術是這三絕之首,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她之所以說不是「學」而是「盜」,便是因為這被盜之人的武功便會盡失,如果她這躲避的技能被盜了,她便不再有這技能了。
這正是盜的可怕之處!
「你似乎懂這東西。」司夜亦是微微蹙起眉頭來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擁有這技能的,入了魔,便突然有了。
「當然懂,魔道任何技能我都瞭解,自小就當史書看的。」白素回答到,牽著他的手來,反反覆覆也瞧著,繼續道:「我為魔尊,魔道任何禁術都奈何不了我的。」
「那什麼奈何得了你呢?」司夜問到。
白素挑眉,道:「這可是秘密,你休想知道。」
「這麼戒備,這心都是我的了,對我還不放心?」司夜邪佞地笑了。她確是個很奇怪的女人,身心都交付與他,卻似乎從未真正屬於他過。
「你憑什麼讓我放心?」白素反問,她確是從未對他真真正正放心過,她何曾對誰放心過了,母后都不能讓她放心,還會有誰可以嗎?
不知道為什麼,不管聊著什麼,閒扯著什麼,似乎總會有意無意就說到了無話可說的境地。
是不是再親暱,即便是將來為他生下孩子了,兩個人之間還是會有不能深談的一些東西呢?
她從未愛過,或許,愛一個人就該是這樣的吧。
他亦從未愛國,也許,愛一個人也不過就這樣吧。
巧好遇到,巧好喜歡。
只要是對的時間,不管人是不是對的,事情總會這麼發生的吧!
「呵呵,以後你會知道。」司夜並沒有在意白素如此不留情面的質問,此時的他,確是沒有什麼可以讓她放心的。
而以後,他還為確定。
白素沒有再說話,朝天邊看了過去,遠處,天地交界處,已經開始泛白,再過不久天就要亮了。
「也不知道影什麼時候回來,都快冬天了。」她突然感慨了。
這個露台,在他還未出現的時候,在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在影還未頻繁地被母后差遣的時候,經常是影帶她上來的,一起看日出,母后暗地裡並不禁止影上到魔尊的宮殿的。
「應該快了吧,捷報連連,邊陲的叛亂也不大,你母后總是這麼小題大做。」司夜淡淡說到,心裡自然清楚太后為何這麼做。怕是這心裡打定了主意要把白素許國血影了,一來得了血族的支持,二來,血影可比他好控制多了。
「母后她疼影嘛!」白素淡淡說到,自然也多多少少猜測到母后的心思,只是,這事無論如何,還是要她點頭了,她倒是要看看母后會如何同她來商量。
或許,不用司夜卻爭什麼,她同母后這麼多年來的平靜很快就要被打破了,一直被軟禁著,她怎麼可能如表面上那麼安分呢?
「那邊,看見了沒?」司夜突然朝下方右側指去,哪裡一片片光亮。
「是夜光林吧,我在影那裡聽一個丫頭說過的。」白素笑著說到,要是她能下去該有多好啊,龍脈四周是一片山林,皇宮天然的屏障,而外才是繁華的街市。
「嗯,那兒有數百顆夜光樹,一道夜裡就一樹光亮,猶如白晝,中央一顆最高大的夜光樹的年紀是最老的,也是最亮的。」司夜說到。
白素沉默著,沒有說話。
「先記著,想去哪裡都先記著,到時候帶你去。」司夜許諾到。
「你可說話算話。」白素說到,很不經意。
「當然。」司夜那深邃的眸子卻掠過了一絲遲疑,怎麼就這麼許諾了呢?他真真沒有決定如何處置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