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荒廢了的花園
這麼一動,心口上那最大的傷口的血便湧地更是兇猛了,雲容徹底地驚了,不再是那淡淡的神情,急急摀住了桂嬤嬤的傷口,只是,血還是不斷從她手指間湧了出來。
而桂嬤嬤,那蒼白如紙的臉上,仍舊是帶著慈愛的笑容,慈祥不已,只是,卻也是虛弱不已。
一哭一笑亦是齊齊看了過來,早就知道這桂嬤嬤是活不了的,就一直勸說雲容不要白費力氣了,只是,現在,這死生關頭,也終於是冷靜不了!卻是一樣的無能無力。
「雲容啊……」桂嬤嬤的聲音都低了。
「嗯,我聽著。」雲容連忙應到。
「你是個好丫頭……就是……就是別再念著殿下了……殿下他……」桂嬤嬤說得認真,卻無力地繼續不下去。
「我明白。」雲容點頭,明白桂嬤嬤的擔憂。
「還有……還有……嬤嬤我對不住……對不住你,凌妃娘娘的孩子……不怪你……如果見了淑妃,你……你待我跟她說聲對不住……你……」桂嬤嬤看著雲容,似乎還有話要交待,只是,握著她的手卻是緩緩地滑落了下來,重重地垂在地上!
「嬤嬤!」哭笑二人齊聲,跪了下去。
雲容雙眸終於是濕了,聲音有些哽咽,道:「把嬤嬤葬內陵裡吧。」
「雲容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也下來了,皇上知道了什麼了嗎?」
「是啊,雲容姐,你快說呀,是不是殿下出事了,蕭老沒把消息帶到嗎?」
哭笑二人這才敢問,滿腹的疑惑,方才一出陵,便是雲容替桂嬤嬤療傷,根本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問個明白呢!
「先把嬤嬤葬了吧,哭,你來背,肖笑前面帶路。」雲容淡淡說到,眸中隱著悲傷,雖是一直同桂嬤嬤勢不兩立一般,然而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如何會沒有感情,義父疼她,卻是因為她是他的得力助手,而這嬤嬤,更多的卻像個母親一樣。
哭笑不敢再多耽擱,只覺得雲容的反映有些大了,不管是東宮裡的姐妹,還是無淚地宮的弟兄,時常有殉職的,卻是從來未見過她在乎過什麼的。
不管是東宮,還是無淚地宮,不許有情,不許掉落,這些向來都是雲容替殿下教導眾人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呢?
雲容究竟知道了多少事情了呢?
三人的背影緩緩消失在了昏暗的通道裡,很快,這哭笑二人便會知道,他們在這淑妃陵裡半年不到,外頭卻早已暗流洶湧了。
然後,縱使知道了一切,那又如何,何時他們才能出得去呢?
而外頭,第一波暗流最先湧向了唐府!
唐府,仍舊是被一批訓練有素的禁軍團團圍住,任何人皆不可擅自出入,而唐大將軍困與宮內,至於具體的位置,無人知曉。
今日,六月廿六,行動的卻不是空山。
此時的空山正四處尋殷娘的行蹤,已經近半個月了,殷娘並沒有回空山,下落不明。
正值午後,一行人聲勢浩大朝唐府緩緩而來,前後皆是禁軍,中間明黃的馬車,兩邊馬上,一個是李公公,另一個卻不是徐公公,而是惜愛。
若不是太子殿下遇刺,下落不明,見這架勢,大伙都會以為中間那馬車裡的是太子殿下,而非天幀帝。
馬車緩緩在唐府門前停了下來,把守的侍衛早就恭恭敬敬在下了台階,靜候著。
李公公親力親為,替天幀帝架車梯,掀起車簾,惜愛在他什麼跟著,看著,這些小事都還不是她有資格做的,自從東宮事發後,縱使身旁千百婢女侍衛,天幀帝貼身伺候的便只有李公公這麼一人了。
惜愛看著,臉上恭敬,心下卻是冷笑,天幀帝這般提防謹慎,不正是內心畏懼的表現嗎?這麼強勢的一代君主,竟是淪落到如今這般處處提防,戒心滿滿,這個帝位位再尊權再重,壽命再長,那又有何用?最終還不是淪落到孤單一個?
唐府的大門打開,天幀帝步步而上,冷著雙眸,一臉肅然,鬢邊的花白似乎更濃了,眉宇間卻隱著一絲倦意,昨日在紫閣裡大醉,一夜沒有回宮,今早還是李公公去接他過來的,方才就在車裡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這身子骨真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皇上,太虛那邊……」李公公試探地問到,一路而來,沒有說過任何話,就拍擾了皇上休息。
天幀帝卻是蹙眉,不解地看著李公公,他這是何意?
「皇上,您昨夜大醉,那太虛不知有沒有……」李公公仍舊是不敢說得太明白,他擔憂的自然是這天幀帝沒有沒酒後失言之事。
「呵呵,朕還是清醒的。」天幀帝卻是冷笑,大步跨進了那高高的門檻。
身後侍從儘是停在門外,只有惜愛和李公公跟了進去,只是,才沒走幾步,便覺察出了怪異,整座宅邸安安靜靜的,只有鳥叫蟲鳴時常的清晰。
三個人皆是瞬間愣住了!
這種感覺,不似一座久有人住的宅邸,倒像是個花園,一個荒廢了的花園!
「奇怪了,也才沒幾日,這花園怎麼突然變了樣子?」惜愛忍不住開了口,心下隱隱不安著。
從大門入便直接到了這花園,原本花叢並不茂密,園中好幾條小石路,分別通往不同的院落,而正對著大門的那條便是通往大廳的。
此時,這整個花園卻是異常的熱鬧,繁花似錦,枝葉繁茂!
「前日我還來過,根本不是這樣子的!」李公公亦是開了口,一臉的震驚。
人呢?
人都到哪裡去了?!
「來人啊!」天幀帝驟然厲聲。
聲落,書名侍衛便到了身後,恭敬待命。
「進去看看!」天幀帝心下戒備的,這覺得這棟宅邸突然陰森了,四下靜地可怕,而花卻開得熱鬧。
宅邸裡究竟出了什麼事,竟是沒有任何動靜,為頭的那批訓練有素的侍衛竟沒有任何察覺!
數名侍衛朝大廳方向急急而去,然後,不過須臾,這只聽一陣慘叫聲傳了過來。
李公公和天幀帝皆是驚地追了過去,惜愛走在後頭,心下越發的不安了,怎麼會這樣?!
已經數日沒有寧洛世子的消息了,他先前不是一直也在這宅邸裡的嗎?
不可能會是他動的手,這麼短的時候,他亦沒有這般能耐吧。
到底會是誰呢?
這更像是空山,可是,不是還有幾日的時間嗎?
若是空山,唐大將軍亦不可能在宮中安然無恙的呀!
滿腹的疑惑,只是,走到了大廳,一切便都揭曉了。
她,瞬間愣了,動彈不得,完全緩不過神來!
眼前,偌大的大廳,不知從何處生長而出的籐蔓,爬滿了整個大廳,每一處牆壁,每一處房梁,都不曾放過,蔓籐上開著大朵大朵的食人花,各種顏色皆有,張著血盆大口,好幾朵都帶著血跡,顯然方纔的數名侍衛皆是葬身花腹之中了!
怎麼會是這樣?!
天幀帝和李公公就站在門外,離得遠遠地,不敢多靠近,兩人臉上亦是難掩的驚慌,而留下的兩三名侍衛卻怯步了,不敢再上前,一步一步後退。
「過去!」李公公出聲呵到。
侍衛大驚,轉身便想逃,只是根本來不及,早被李公公拽住了,狠狠朝大廳裡推了進去!
人一落地,整個大廳裡的籐蔓便都顫動了,好幾條迅速朝四面八方蔓延過來,根本沒給幾個侍衛逃脫的機會,不過須臾之間,幾朵血口大張,利齒滿滿的食人花便是將這幾個人團團抱住了,越抱越緊。
最後什麼都看不見了,只聽得幾聲淒厲的慘叫,聲起即落。
就是這麼利索,屍骨無存,無影無蹤,殘存的只有那滿滿退開的食人花大嘴裡的血跡。
「這……」李公公喃喃開了口,似乎不知道說什麼是好,對眼前的情況喪失了判斷力,從未見過這般情形,這食人花究竟是從何而來,又為何人所操控的?
天幀帝正要開口,卻是驟然拔起惜愛的佩劍來,往腳下一砍,腳下那悄無聲息纏上來的蔓籐就這麼被劈成了數段。
三人連忙後退,而此時整個大廳裡的蔓籐便都顫動了,似乎這才發現了他們的存在,開始朝廳外蔓延而來。
李公公同惜愛連忙護在天幀帝身前,只是天幀帝卻一言不發將二人推開,縱身入大廳,一邊躲,一邊揮劍將四周的蔓籐一一砍斷。
然後,牆壁中的籐蔓卻是不斷地冒出來彷彿永遠滅絕不來一般。
「皇上,依老臣看是要尋出源頭了!」李公公大喊,同天幀帝已經隔著一睹綠牆了,這些蔓籐似乎是要將他們一一隔開似的。
「你差人四處尋尋,看還有沒有生者。」天幀帝厲聲說到,冷冷一呵,便是劈開了背後匯聚而來的蔓籐,朝大廳右側而去,這一屋子的蔓籐大多都是從右側門蔓延而來的。
然而他一走,所用的蔓籐似乎有靈性,竟是盡數追著他而去。
「先出去傳人,自己小心點。」李公公交待了惜愛一句亦是追著天幀帝而去了。
惜愛卻是不急了,凌空高高而起,站在唐府主大殿的屋頂上,便可將整片宅邸看得清清楚楚。
放眼望去,這依舊不再是帝都內顯赫富貴的大府第了,而是一座花園,到處都被籐蔓纏繞著,無論是迴廊小亭,還是屋舍樓台,彷彿是從牆壁裡生長出來的一般,彷彿是一夜之間就蓬勃冒出來的一樣,瞬間就把這偌大的宅邸變成了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