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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歸&魔 文 / 貓小貓

    第一百六十九章歸&魔

    「你和大哥哥不會就是來找這狐狸的吧!」小娃娃一臉驚訝地問到。

    「真聰明!」唐夢捏了捏她的小鼻尖,笑著說到。

    「是誰中了毒了嗎?」小娃娃好奇地問到,心下早就不安了起來。

    「嗯……」唐夢卻是遲疑了,怎麼同她說呢?血狐是天幀帝讓凌司夜尋的,為的是開啟淑妃陵,而唐影似乎也在尋血狐,為何而尋雖不清楚,但同空山,亦同白狄皆是托不了干係,且這一路並不單單是為血狐而來,唐影引這凌司夜一路追蹤,凌司夜從最初想逮捕唐影,到現在就為弄清楚他的目的,還有白狄的陰謀。

    這其中錯綜複雜,她自己有時候會有迷茫,都會不清楚方向,這不是能同這孩子說的,即便說了,她亦是明白不了的。

    小娃娃眨巴地大眼睛盯著唐夢看,等著她的回答。

    見唐夢支支吾吾著,便又開了口,道:「中了什麼毒,說不定夕兒可以解開的,那就不用傷了那小狐狸了!」

    「嗯……忘情,聽過沒有?」唐夢純粹就是敷衍,那血狐之血正是估計是拿來腐蝕千年玄鐵的吧,天幀帝似乎還害怕黑勾玉無法將那玄鐵墓門完全融掉,只是,之前收到消息天幀帝已經放棄了黑勾玉,這裡頭定有諸多蹊蹺的,只是目前凌司夜同她皆是無暇顧及,已經很久沒有收到東宮的消息了,宮裡的情形如何亦是未知數,她更願意把希望寄托在紫閣。

    「忘情?」小娃娃一手支著下頜,一臉若有所思。

    忘情,忘情,忘情。

    好生熟悉啊,突然有這麼一種感覺,時候曾經亦是這般為這「忘情」二字蹙眉思索。

    「嗯,聽過忘情水的故事嗎?」唐夢又問到。

    「沒有。」小娃娃搖了搖頭,從小就沒有誰會給她將故事的。

    「傳說地獄裡有一條路,名叫黃泉路,路上要過一座橋,名曰奈何橋,這橋邊有就住著一個老婆婆,大家都叫她孟婆婆,想要過橋到往生台的人就要喝下她的忘情水,忘記這一生所有的人,所有事。忘情之毒就跟這忘情水很像,喝了就會忘記你對心裡最惦記的那個人的情意。」唐夢很有耐心地解釋著。

    小娃娃卻突然將她抓緊,莫名的暈眩,心口處隱隱有些疼痛。

    「怎麼了?」唐夢連忙將她扶住,蹙眉問到。

    「難過。」小娃娃脫口而出,最直接的感覺,很難過。

    「哪裡不舒服了嗎?餓了,還是著涼了?」唐夢急了,摸了摸她的額頭,這會兒可不是生病的時候啊!

    「沒有,就是不想喝那忘情水,夢姐姐,可以不喝忘情水嗎?」小娃娃看著唐夢,認真問到,她不要忘記師父,第一個對她好的人,第一個哄她睡覺的人,第一個教她武功的人,第一個讓她有莫名的依賴的人,下輩子她也不要忘記。

    「傻孩子,傳說而已,你還真當真了呀!」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原本微慌張的心這才定了下來,這孩子怎麼就那麼認真了!

    「你說呀,可以不喝嗎?下輩子還可以記住師父嗎?」小娃娃不僅認真,更是倔強了起來。

    「你記得上輩子的事嗎?遇到了什麼人,經歷過了什麼?」唐夢亦是認真問到,在她的觀念裡,從來不會給孩子任何幻象,任何對虛假故事的期盼,不想多年後,這孩子恍然大悟,原來當年夢姐姐是安慰她的,是騙她的。

    從來就不知道地孟婆和忘情水這才傳說的真假,只知道,從來就沒有遇到有人記得上輩子的事情的。

    上輩子已經過去了,下輩子,太過遙遠而虛幻了不管真真假假,這輩子努力去過,用心去過,對得起自己便好。

    「記得了……」小娃娃有些失落,自是明白夢姐姐如此問的意思。

    什麼都記不住了,只有,一些瞬間的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一些莫名其妙的能力。

    「那便是傳說罷了,這輩子好好過,才幾歲的孩子就想著下輩子了。」唐夢不由得笑了起來。

    小娃娃重重地點頭,很認真,然而,心中仍舊是暗暗下定決心,有些記憶一定一定要帶走,一直帶著,不管有沒有輪迴轉世,甚至不管自己存在不存在。

    唐夢沒有說話,眸中隱隱掠過了一絲複雜,突然就想起了真正的唐夢來,那個女子,中了忘情之毒,究竟為何會喪命與西界門前,唐夫人那晚也出現過,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方才才狠心打消了夕兒對傳說的期盼,此時,自己卻是突然希望真正的唐夢能帶走那段記憶,一直帶著,天上人間,生生死死,或許,某一世,某個回眸,某次駐足,就再相遇了。

    夕陽西下,站在這高高的樹上,終於是可以將一切一覽無餘了。

    涼涼的風習習地吹著,撩起了髮絲。

    前方,放眼望去,天邊,似乎是森林的盡頭,一輪紅日,緩緩而沉,映照出漫天的紅霞,將附近的林子都給染紅了。

    終於看到了水源,就在前方,那是一條瀑布,從高高的山頂傾洩而下,很是奇妙的自然現象,那山望不到頂,似乎從山腰開始就是厚厚的積雪了,竟是能傾洩而下瀑布下來,餘暉映射在水花上,折射出晶亮亮的光。

    溪流的源頭便是那裡了吧,原來那麼近了。

    「夢姐姐,好漂亮啊!」小娃娃看得一臉癡樣,好美啊,從來沒見過瀑布的。

    「嗯,我好久沒有見過瀑布了。」唐夢卻是淡淡說到,她想起來了,這瀑布裡藏著一個巨大的洞穴,過山便是要從這洞穴而過。

    果然是這裡,果然是這片古老的森林,原本還有些懷疑,如今卻是安全確定了。

    那可不是普通的洞穴,洞口雖小,內裡卻是無限的大,包容萬千,他們一行人入洞,她就是在洞裡跌落懸崖的。

    入洞口後往左走沒多遠是一個懸崖,彷彿將整座山給鏤空了一般,她也不知道懸崖下是什麼,她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就直接在西界墓碑前了。

    「夢姐姐我們現在怎麼辦?」小娃娃又問到,她二人此時正在最高的樹上,風再吹得大一點真真一個不小心就會掉下去的。

    「先回船上去看看你大哥哥回來了沒有。」唐夢又朝那瀑布看了一眼,雖是樹林茂密,遮掩了溪流,然而大致的方向還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這個時候追過去,凌司夜那傢伙還不知道在哪裡呢?還是先回船上去,他說要回來定是會回來的,只是早晚的事,萬一失散了,雖有嘯風鷹在,還是很難辦的。

    「嗯。」小娃娃重重地點頭,她還未見過大哥哥真正發怒,不過想想就覺得很恐怖,緊緊地抓住了唐夢,亦是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夢姐姐的輕功這麼了得,什麼時候她才能學會輕功呢?

    唐夢蹙了蹙眉,放開了抓在樹幹上的一手,運足了氣,在樹幹上借足了力,飛出去的時候,身後那樹幹已經是應聲而斷了。

    直直朝溪流方向緩緩落去,白色的身影猶如游龍一般,又猶如九天下凡的神女一般,三千髮絲,輕紗白裙,隨風飄揚。

    一幹不甚高的樹上,一直白色小狐狸,看著唐夢遠去的身影,一身白色皮毛漸漸變幻成了紅色,越來越紅,直到如火焰一般,就像個火球一般,而此時,夕陽已經完全落了山了,天開始暗了下來。

    小狐狸看了良久,終於是箭一般沿著筆直的樹幹直直竄了下去。

    那女人怎麼就給走了呢?

    不是想抓它嗎?

    它可是等著天黑的到來把她引到沼澤裡去的,見這麼一身貴氣而不似雅致的裝扮,一看就不是熟悉山林,常年入山的人,定是很好忽悠的!

    看不到唐夢的蹤影,靈巧的鼻子卻是能輕易嗅到小娃娃的氣息,縱身躍下樹,左邊嗅嗅,右邊聞聞,找對了方向,仍舊是貼著地,尋了過去。

    然而,沒走多久,卻是立馬停止了腳步。

    前方有人,而且是直直朝這邊走來的,天已經將近全黑了,敢入這片林子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迷路了,而另一種是完全熟悉這片迷林之人。

    可惜了,它遇到了第三種人,不是迷路,也不熟悉這迷林,而是純粹路過,想尋個隱蔽的休息之地罷了。

    今夜六月初六夜,天地間魔氣最重之夜。

    小狐狸好不容易才白回來的皮毛因為那腳步一步一步地靠近而又漸漸地紅了起來,它覺得自己的四爪都在發抖,連尖長尖長的鼻子都再抖。

    前面那個人散發出的氣息很恐怖很恐怖!

    或許,確切地說他不是人,而是魔!

    終於,在那腳步聲靠近之前,它悄悄地,無聲無息地,一點一點地挪動了僵硬的身子,躲到了草叢裡去了。

    只見一隻尖頭長靴,玄色調,鑲金絲邊,即便是一針一線都是極其精細,往上,身姿挺拔頎長不已,玄色長褲,束腰緊身衣衫,圖案是遠古的圖騰,大大小小皆是用金絲縫製而成,披風是暗暗的血紅色,很是寬大,再往上,一張清瘦的俊臉,五官輪廓深邃,鼻樑高挺,雙眸深邃,右邊眼角一側紋著一個紅色怪異的圖騰,像是一隻彼岸花,卻又似一朵火焰。

    一切的一切,無不透露出一種氣息來,高貴。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林子裡更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只是,四周原本隱藏著的野獸毒物們卻都安安靜靜了下來,就連一般的蟲鳴也沒了。

    他止步,線條分明的唇畔泛起一絲清冷的笑,掌心彈開,驟然,掌心上燃氣了一朵妖紅的火焰,翻掌覆手之間,便將那朵妖紅火焰直直朝一旁大樹上射了過去,瞬間便化作了點點火星,絲毫無差地落在寬大的樹葉上,不過須臾,火樹銀花,四周頓時被照亮了。

    原來是火魔烈焰啊!

    小狐狸心下這才定了下來,世間多魔者,有的是入魔之人,有的,天生就是魔者。

    火魔,天生為魔,司掌火。

    火魔是個驕傲而懶散的傢伙,不會不惹他,他不會隨意開殺戒的,最怕的就是遇到血魔和紙魔,一個嗜血如命,無法自制,另一個能將一直紙質化作利器,天下任何兵器都抵擋不住。

    風彷彿都停止了,四周安安靜靜,樹上的火靜靜地燃著,彷彿永遠都熄滅不了一般,這火,除非是遇到主掌水的魔者,否者還真輕易滅了不了。

    烈焰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翻身躍上大樹,尋了個舒服的位置懶懶地倚了下來,趕了好幾日的路,好不容易入了山林,今夜定是要好好休息的,主人交待的任務是把太子殿下引過山,這山洞誰都沒過去過,主子這回似乎有些心急冒險了。

    靜靜等待了許久,終於確定那人已經睡著了,小狐狸才敢動,小心翼翼地後退,如非今夜是六月初六之夜,它還真嗅不出什麼來。

    入萬重大山的人似乎越來越多了,不會全都衝著它來吧?

    魔道似乎也活躍了,這個古老的教派,已經銷聲匿跡了上百年了吧,怎麼突然又有魔者出現了?

    是不是魔尊覺醒的時間到了呢?

    千百年輪迴,即便魔尊覺醒了,回來了,又會是誰呢?

    似乎一場大災難又要降臨人世了。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退啊退啊,終於是遠離了那火樹銀花所能照射到的範圍,然而,就在它轉身的瞬間,卻撞到了一個一雙腿,瞬間嗅到了氣息,驚得連看都不敢看,箭一般嗖地一聲便竄得老遠,幸好幸好,夜黑天高,什麼都看不見,似乎沒敢多留,不停息地朝前而去,它暫時不找小娃娃了,這兒的危險太多了,它還是回到山的另一邊去吧!

    方纔那人,一定一定也是魔者,很重很重的嗜血的氣息,它都能想像到他那兩個尖銳的牙齒咬在它身上的感覺,只稍一口,它便也會入魔,永生永世為血魔之奴。

    男子一襲白衣,身姿頎長,臉上帶著一個銀白的蝶形面具,遮擋了一臉的蒼白之色,然而唇畔的毫無血色卻是一覽無餘,雙眸沒了一貫的靜默如水,卻是瞳眸血紅,陰沉著,彷彿失去了一切理智一般。

    六月初六,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魔性儘是顯露。

    當年在奴宮中險些承受不而喪命,是寧洛憐憫了他,引他入魔道,只是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每每會有嗜血的衝動,每每魔性大發便要血流成河。

    那麼多年,百般控制,獨獨這六月初六,如何都控制不住,甚至連自己都喪失了。

    一步一步朝前,陰沉著雙眸看著前方那一樹妖紅的朵朵烈火,還有樹上懶懶躺著的黑衣男子。

    驟然,男子翻身而起,唐影已經站在他面前了,他才察覺出來!

    心中頓時大驚,戒備地退得老遠,厲聲道:「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他的聲音低沉地可怕。

    「路人而已!」烈焰極其謹慎,沒想到會在今夜給遇到了影少主,他蒼白的雙唇,血紅的瞳眸,還有低沉冷漠的聲音,無不顯示著他的魔性暴露了。

    或許可以說,此事的這個男子,根本就不再是附著奴宮契約在身,對寧親王和寧洛惟命是從的唐影了。

    唐影那蒼白得毫無一絲血色的唇畔緩緩勾起了一絲冷冷的笑意,就如同盯著獵物一般看著烈焰,靈巧的舌微舔著雙唇,兩隻尖銳的牙齒隱隱可見,渾身上下散發出了極其危險而又詭異的氣息來。

    烈焰連連後退,身後早已燃起了一股沖天的火焰來,正是備戰的架勢。

    影少主根本沒有任何意識的,不得不戰!

    魔道魔尊身旁有七大使者和魔煞,魔煞寧洛已經將火魔、水魔、血魔尋回了,七大使者以血魔為首,然而,這血魔卻尚且不知道魔道的任何事。

    寧洛主子似乎有意瞞著他的。

    「你想做什麼?!」一個凌厲的聲音傳來,隨即便是嘩啦啦的水聲,不知從何處而來,一下子便將烈火身後沖天而上的烈火撲滅了。

    一個身姿如水一般妖嬈輕柔的女子,彷彿憑空出現一般,落在了烈焰身後,一襲水色長裙,一頭如海藻一般柔軟的長髮纏繞到腰上,正是水之魔者,水姬。

    「他想殺我,難不成我要束手就擒嗎?」烈焰怒聲道。

    唐影卻是冷冷一笑,看向了那女子。

    「你少找借口,你不會逃嗎?我不許你傷痕影一絲一毫!」女子依舊厲聲,然而看著唐影的眼色卻是溫柔無比,很久很久沒有見這個男子了,他似乎沒有多少變化,即便是魔性暴露,一貫溫軟的雙眸染上清冷凌厲之色,依舊是那麼令人迷戀。

    「你至今還不對他死心,他心裡就只有……」

    烈焰話語未落,唐影卻早已一手掐住了他的脖頸,動作快得根本就看不到,更別說是躲了。

    水姬仍是就癡愣愣地看著唐影,看著他優雅地低下頭,唇畔勾起一絲邪惑的笑,尖銳的牙齒漸漸露了出來,挨著烈焰的脖頸就要咬下去。

    「死女人,還不救我!」烈焰猛地掙扎,卻是似乎撼動不了,唐影抬起頭,眸中一絲不悅掠過,仍舊死死地掐著他不放。

    水姬這才緩過神來,連忙上前拉扯,「影少主,自己人啊,他是火魔烈焰,自己人,寧洛主子讓我們來引太子殿下入山的!」

    唐影冷冷地看著她,動作不大,優雅無比,依舊是那麼觸不及防,容不得一絲商量,大手早已擒住了水姬的脖頸,根本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看似不著一絲力道,然而二人卻皆都一點兒都掙扎不了。

    冰涼涼的利牙已經抵在烈焰的脖頸上了,即便是嗜血,他依舊能那麼優雅,一如血洗千百禁軍一般,不過須臾之間,便能血流成河。

    「唐夢!」水姬驟然大叫,百般不願意叫這個名字的。

    「唐夢!唐夢!唐夢!」

    唐影驟然怔住,緩緩抬起頭看她,彷彿想起了什麼,彷彿觸碰到了心底的什麼一般,就這麼愣愣看著她,雙手都不由得鬆了。

    烈焰大口喘息著,好險好險,這時第二次見唐影魔性顯露,尚為大發。

    水姬卻是站著不敢動了,只見唐影張開雙臂緩緩將她擁入懷中,一點一點擁抱著,越來越緊,原本嗜血的雙瞳漸漸溫軟了下來,什麼都沒做什麼都不說,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緩緩閉上了雙眸。

    唐夢……

    唯一能將他喚回來的人。

    魔尊、七魔之首,還有魔煞,這三者魔性皆是無法自制的。

    水姬一臉的憐憫,大膽地伸手撫拍著唐影的背,烈焰卻是一臉鄙夷她,躍上樹,懶懶坐著,別過頭,道:「寧洛主子真確定太子殿下就是魔尊?」

    「我怎麼知道,他尋太子殿下回去就為了白狄,沒提過魔尊的事情。」水姬淡淡答到,視線仍舊落在唐影身上,也不知道這一回他要睡多久。

    然而,遠處,一直趕路的唐夢卻是突然止步,方才似乎就是那片迷宮一樣的林子,怎麼就衝起了那麼一股火焰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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