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別人的故事
故事再淒美,再悲傷,亦是別人的。
他們只是聽故事的人罷了。
「你就想親親你!」凌司夜笑著又是重重在她額上印了一吻,道:「想查下去嗎?關於唐夢和唐影?」
唐夢蹙眉,思索了須臾,卻道:「不是我該知道的事情,我不想知道,那是屬於唐夢的,不是我的。」
「你現在,亦是唐夢。」凌司夜直視她的眼睛。
「真正的唐夢已經死了,我不來,一切也改變不了,見到唐影就告訴他吧。」唐夢淡淡說到。
「應該很快就能見面了吧。」凌司夜唇畔泛起一抹釋懷的笑意,現在更是確定,他選定這個女人,不會有錯的!
「不管他是敵是友,我們先告訴他好不好?」唐夢問到,唐影的身影依舊撲朔迷離著呢。
「那是當然。」凌司夜認真答到,隱隱期待著。
「真想知道真正的唐夢是個什麼樣的人,忘情沒有反噬,這段記憶應該已經不是被毒壓抑住的吧,或許,是唐夢她自己帶走的吧。」唐夢低聲,似乎自言自語。
「若是換成是你我,你會不會記得起來,不用解藥,就把我想起來了。」凌司夜問到。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要是死了,也一定要把這些記憶帶走的,下一輩若是還遇到你,就一定能認出你來的。」唐夢笑著說到。
「傻瓜,還有孟婆那忘情水呢,你若不喝,就得在忘川河裡關三千年。」凌司夜亦是笑了。
「傳說你也信。」唐夢不由得睨了他一眼。
「你不也信下輩子嗎?」凌司夜問到。
「那就都信吧,我要是先死了,就不過奈何橋,在橋上等你三年。」唐夢仍是笑著。
「等我一起喝那忘情水嗎?」凌司夜問到。
「不是。」唐夢咧了咧嘴,低聲,「等你來把孟婆殺了。」
凌司夜不由得笑了起來,牽著她的手,十指相扣,唐夢亦是笑,玩笑罷了。
下輩子太久了,何況,這輩子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誰也不知道,哪一日誰會先忘記了誰,就想真正的唐夢那樣,就那麼無聲無息地走了,誰也不知道,留下唐影一人孤孤單單地等著,滄海桑田、地老天荒。
「父皇應該是牽制住唐夫人了。」凌司夜轉移了話題,雖是玩笑話,卻莫名覺得沉重。
「你真打算同空山井水不犯河水?我看你父皇不一定能拿下空山,李公公都沒聲沒息的。」唐夢說到。
「你呢?」凌司夜反問到。
「當個掌門,似乎也不錯。」唐夢瞇眼,笑得一臉無害。
凌司夜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語,他知道父皇得不到的東西便會毀了,空山之事,不勞他操心,如今盡快找到血狐要緊。
兩人就這麼十指相扣朝前而出,折回訣別鎮,在往北便入狄胡疆內了吧!
那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往孤村,入萬重大山,路程算起來,也就三四日吧。
「喂,若雪那邊有消息了嗎?」唐夢突然想起這事來,似乎好幾日未曾問起了。
「追到一座空鎮子裡,那批人被困了幾日又全被放回來了,也不知道那鎮子裡到底有什麼。」凌司夜如實說到。
「放回來了?」唐夢蹙眉。
「嗯,都被父皇殺了。」凌司夜心下自是懷疑著,父皇似乎一直在隱瞞著什麼事。
「會不會就是鬼宗?」唐夢問到。
「可能,還在查?」凌司夜淡淡說到,只聽過白狄的魔道,還不曾聽過鬼宗。
帝都。
唐府。盛夏將至,花園裡一派勃勃生機。
太子殿下下落不明,唐府上下數百人皆被軟禁於唐府,唐七少成了天下通緝之人。
半年內,唐夢和唐影皆成了天下通緝之人了。
院子中的小亭子裡,唐大將軍仍是一言不發,靜靜地飲著酒。
這幾日來皆是這樣,唐夫人靜靜地陪在他身邊,心中卻是五味雜陳,真相不能說出口,一直只能是瞞著。
何況,這一回,到底是天幀帝的意思,還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後知後覺,太小看這個臭名昭著的太子殿下了。
越來越有一種無力感,這個女兒,看似一直在她掌控之中,其實,早已脫離了很遠很遠。
「相公,夠了。」終於是攔下了唐大將軍手的酒。
「呵呵,皇上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唐大將軍無奈的笑了起來。
「怕是為了空山吧。」唐夫人淡淡答到。
「他不會為難夢兒吧!」唐大將軍急急問到,根本就不相信自己的女兒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何況她不是已經懷了殿下的孩子了嗎?
「放心吧,就衝著夢兒腹中那皇室血脈,皇上也不會對她怎麼樣的。」唐夫人淡淡說到。
「夫人,或許,我們歸降吧,夢兒若是有個歸屬,就別回空山了。」唐大將軍雖是一臉醉意,雙眸卻是認認真真。
「歸降……」唐夫人遲疑了。
「歸降皇上,我就不信朝廷的力量敵不過戒律堂!為何要死守那些山規不放呢!」唐大將軍情緒有些激動了,他只知道,沒有尋到血狐,夢兒沒有繼承掌門之位,殷娘是不會放過唐府上下的,他並不知道,他的女兒同唐影有過什麼,他的妻子又瞞了他多少事。
「空山歷代掌門的心血不能就這麼毀了,不說這事了。」唐夫人依偎了過去,她突然好想好想休息了。
也不知道血狐之事有沒有進展,如今夢兒下落不明,時間已經剩下不多了,她也不知道待再見殷娘的時候,還有多少底氣告訴她,這是家務事,不勞她操心。
這時,一道白影悄無聲息地掠過,朝留夢閣而去,輕功十分了得,就連唐夫人都沒有察覺的。
留夢閣。
一片黑暗,主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來了。
白影緩緩在水面上落了下來,足尖輕點水面,竟是能支撐住整個人的重量。
俯身,輕輕嗅了嗅那盛開的藍蓮花,唇畔緩緩勾起了一絲笑意來。
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開得那麼好的藍蓮花。
「隱,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和藹的聲音打破了夜寂靜,是孟婆婆,尋了好幾日,終於尋到兒子了。
楚隱緩緩直起身子來,道:「我喜歡這裡。」說罷看都不看孟婆婆一眼,便逕自朝留夢閣而去。
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動,一簇火苗便憑空出現,猶如鬼火一般,縈繞在他身旁。
孟婆婆無奈地搖了搖頭,就立在水中木樁上,等著。
良久,閣內的火滅了,楚隱緩緩走了出來,唇畔依舊噙著笑意。
「隱,這幾日都去哪裡了?」孟婆婆問到。
「落霞莊。」楚隱淡淡說罷,仍是閒適而自在,緩緩飛起,朝府外而去,無論哪裡,他都來去自如。
「還想去哪裡呢?」孟婆婆追了上去。
「東宮。」楚隱答到,東宮的奇花異草應該不少吧。
「鬼宗有客人來了,你不回去見見嗎?」孟婆婆急急問到,就怕一會兒又追不上。
「既有客人來,宗主該回去了。」楚隱說罷,身影卻頓時憑空消失,無影無蹤。
「這孩子!」孟婆婆無奈,遲疑了須臾,還是往西界方向去了,寧洛竟然來了,他來做什麼?
此時的西界正是安靜的時候。
沿著暗河,一路往下,穿過層層毒瘴氣,便可見一處安安靜靜的大宅邸,像是做宮殿,誰都不知道這座宮殿到底有多大,多深。
大門緊閉,門前幾個鬼差模樣的侍衛守著,皆是一臉嚴肅。
水聲漸大,孟婆婆回來了。
靠岸停了下來,瞥了一旁的小舟一眼,看樣子寧洛是獨自一人來了。
「宗主。」門前鬼差皆是恭敬。
「人還在嗎?」孟婆婆問到。
「前日去了奈何橋,就在那邊住下了。」鬼差如實答到。
孟婆婆蹙眉,沒再多問便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是個大花園,燈火輝煌,猶如白晝,這花園出自楚隱之手,天下奇花異草皆在其中。
孟婆婆腳步有些急,直直往裡走。
過了幾座再普通不過的宮殿後,眼前便是一道大鐵門,門上石牌「鬼宗」隱隱透出了一絲隱身來。
「宗主!」守門的是蛇神。
「馬面回來了呀。」孟婆婆笑了笑,對這些手下,一向很慈愛的。
「前日就回來了,跟不上少主。」蛇神笑著打開了鐵門。
「怎麼讓寧洛進去了?」孟婆婆問到。
「攔不住。」蛇神如實回答。
孟婆婆點了點頭,沒再多問,便走了進去。
彷彿是個山洞,越往裡走越狹窄,然而,光線卻是越來越亮。
洞口出處只能容一人過,然而,這洞口外,卻是一片開闊。
前方,一重重宮殿,共有十座,規模一重比一重大,就真如傳說中的一樣,每一座宮殿都有一個閻王把守,正是十殿閻王!
這裡,便是真正的鬼宗了。
一片燈火輝煌,卻是悄無聲息,猶如人間地獄一般死寂,見不到任何人影。
孟婆婆蹙著眉,穿過一重重宮殿,心下納悶著寧洛這幾年來武功進展到底有多塊,竟然破了十殿閻羅,不留任何打鬥的痕跡。
終於在第十殿駐足了。
「宗主,有何吩咐。」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來,只見陰暗處走出了個人來,正是這第十殿的閻王,轉輪王。
「寧洛用了多長的時間過這十殿的?」孟婆婆蹙眉問到。
「一個時辰,宗主,這魔道少主,不得不防。」轉輪王低聲說到,自是明白宗主同白狄魔道的交情的。
孟婆婆看了他一眼,沒說話,仍是直直朝前,腳步顯然慢了。
第十殿後,是一條小路,路口處立著一塊石碑,刻著「黃泉路」三字。
小路兩邊開滿了妖紅似火的彼岸花,很是熱鬧,反倒襯托出這裡的淒涼寂靜。
再往前,便能聽到轟隆隆的水聲了,是一個斷崖,低下萬丈深淵,一側,暗河水傾洩而下,形成了瀑布。
一座長長的鐵索橋延伸到了對面,這便是奈何橋了。
對面,一座小木屋,木屋旁一個土台,為望鄉台。
寧洛就站在土台上,看著對面的孟婆婆,溫文爾雅地笑著。
「婆婆,別來無恙啊!」寧洛走了過來,就站在鐵索橋中央,髮絲衣袍翻飛。
「寧少主恢復地很好啊!」孟婆婆亦是笑著走了過去,寧洛雙腿並非天生殘廢,而是因走火入魔,她本以為醫治好後,多多少少會有些影響,卻沒想到他的武功竟比以前還深不可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