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紫狐裘&回唐府
還未開口,凌司夜便一眼凌厲地掃了過來。
「殿下,娘娘泡很久了,該起了。」桂嬤嬤瞇眼笑了笑,擱下那衣裳,自覺地退了出去,伺候了幾日,雲容可沒少教她東宮的規矩。
「還不起嗎?」凌司夜挑眉看向唐夢。
「殿下,明日幾時回唐府?」唐夢轉開了話題。
「等你睡夠了吧。」凌司夜走近,眸中掠過一絲曖昧的笑意。
「臣妾想和殿下商量件事。」唐夢心中暗罵,仍是好聲好氣說到。
「難不成你不想回去了?」凌司夜故作若有所思。
「就想請殿下幫個小忙。」唐夢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小忙?」凌司夜甚是玩味,緩緩蹲了下來,大手拂過水面。
「明日我娘若是問起來,由我來解釋。」唐夢連忙開口。
凌司夜卻是笑了起來,「你打算如何解釋呢?」
「殿下放心,不該說的,臣妾定不會說的,殿下答應吧?」唐夢一臉無害地笑到。
「你準備一直泡下去嗎?」凌司夜站了起來,避而不答。
「殿下,意下如何?」唐夢追問到。
「一會再說,先起來。」凌司夜微蹙眉。
「殿下先去用餐吧,臣妾一會就到。」唐夢笑著說到,仍是不動。
「你這一身上下哪一處本太子沒碰過,還怕被看?」凌司夜甚是認真地問到。
「你給我出去!」唐夢終於忍不住,也不知道是氣紅了臉,還是羞紅的,這傢伙就是有如此本事,不知羞恥的話都能說得那麼認真。
「快點。」凌司夜冷冷說罷,看了她一眼才走了出去。
每每都是這樣,好聲好氣地說著,虛情假意地談著,到最後總要有個人先發火,把真實面目暴露出來。
穿戴整齊後,唐夢才慢悠悠地走了出來,不甘不願已經不知所蹤了,凌司夜親自在門外等著。
「那兩丫頭呢?」沒見到人,唐夢心下隱隱不安了起來。
「取外袍去了。」凌司夜淡淡說罷,便牽著她往大廳走。
唐夢微微一愣,眸中掠過一絲複雜,想縮回手,卻還是任由他牽著了。
「對了,父王要你過幾日去趟大理寺,把玉邪的案子結了。」凌司夜說到。
「怎麼結?」唐夢沒好氣道。
「唐大人定自有辦法吧。」凌司夜笑了起來,似乎很久沒這樣稱呼她了。
唐夢撇了撇嘴,試探地問到,「李公公還沒尋到玉邪的下落嗎?」
他一直在找,不曾瞞過她,只是,那麼久了,黑色紙鳶真的是唐影嗎?還是白狄的人?
「還不知道。」凌司夜淡淡答到。
這時,不甘不願迎面而來,不願手中捧著一件華麗的紫狐裘。
唐夢微蹙眉頭,道:「拿錯了,去換一件來。」
這袍子不是她的,似乎是件正品,如此罕見的東西,凌司夜所有亦不稀奇。
「是。」兩婢女連忙點頭,退了下去,這袍子就一直擱屋裡,還以為就是娘娘的呢。
凌司夜看了唐夢一眼,沒說什麼,仍是朝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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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九。
天氣已微微回暖了,陽光甚好,大街小巷中熱熱鬧鬧,多了好些叫賣花燈的小販,新春喜慶氣氛仍未散去,元宵節快到了。
華麗的九龍明黃馬車出了宮門緩緩朝唐府方向而去,車上,唐夢終於又換回了那一身男裝,素顏朝天,髮絲高束,一襲白衣翩翩。凌司夜亦是難得的白衣玉帶,僅此而已,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依舊自然流露,光華自燦。
唐夢微蹙著眉頭,任由他擁著,一路上都沉默不言,心中隱隱不安,到了唐府,該如何面對眾人,還有,唐影。
毫無疑問,她撒了一個天大的謊,而今身後這罪魁禍首正帶著她去徹底捅碎這個謊言。
「想什麼呢?」凌司夜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淡淡問到。
「沒什麼。」唐夢不著痕跡地撥開他的手。
「你爹娘應該高興。」凌司夜說著,替她拉上裘袍。
唐夢冷冷一笑,道,「高攀上殿下,唐夢也應該高興。」
「知道就好。」凌司夜冷哼。
「殿下定還有要事忙吧,唐府蓬蓽之所,要不,殿下還是別進去吧,過幾日再來接臣妾,如何?」唐夢試探地問到。
「你打算待幾日?」凌司夜蹙眉問到。
「你答應了?」唐夢一喜。
「反正閒來無事,多陪你幾日也無妨,想必唐夫人也不會介意本太子多留幾日的吧?」凌司夜笑到。
「第一回省親還是別留著過夜,不吉利。」唐夢的語氣沉了下來,撥開他那又纏上來的手。
「還痛嗎?」凌司夜的手再次覆上,輕輕撫在她心口上,這傷該好了吧。
「謝殿下關心,還好。」唐夢沉著眸子,冷不防重重地往他身上靠去。
心口上的疼痛頓時湧起,凌司夜忍不住悶哼一聲,微蹙起了眉頭來。
「殿下的傷也該嗎?」唐夢這才懶懶轉過身來,輕輕在他心口上拍了拍,一臉甚是關切地問到,她的傷口早連疤痕都沒了,這傢伙上過一次藥後,就不上了,偏偏要留下她的作惡的罪證,連手背上的傷也一樣。
「愛妃不妨自己察看察看。」凌司夜拉住她的手,往衣內探去。
唐夢一驚,驟然運氣,勉強能同他僵持住。
「你說的不敢,似乎效用只有一次?」凌司夜挑眉問到,方要用勁,唐夢連忙求饒:「臣妾以後不敢了!」
想起幾次被反衝回來的力道,心有餘悸,不敢再動氣。
凌司夜瞇眼一笑,放開了她的手,沒再多為難。
唐夢連忙起身,坐到一旁去,理了理一身凌亂的衣裳,心下微微感慨,早就知道不能同他正面對抗了,怎麼偏偏就沉不住氣呢?
「如果沒被本太子撞破,你不會一輩子都女扮男裝吧?」凌司夜挑眉看著她這俊雅模樣,見過她女裝後,不論她穿什麼,在他眼中都是女子。
「可能吧。」唐夢不經意地答到,映像中唐夫人亦不喜歡她終日男子打扮,上回問她嫁不出去怎麼辦呢?
一輩子女扮男裝?!
她也不知道唐家是否另有安排,也許還沒有,也許有,她沒了那份記憶,應付唐夫人比應付眼前這邪佞太子還難上千萬倍,她只得什麼都不多問,什麼都服從。
「你以為本太子會信嗎?」凌司夜卻笑了起來,「即便是女扮男裝亦要娶妻生子,唐家就不怕我父王再賜婚嗎?」
唐夢沒有回答,心中莫名一痛,想起了唐影來,難道他的存在,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替代她嗎?
他究竟是何人,為何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凌司夜沒發現唐夢的異樣,甚是認真道,「父王,更不會信的。」
唐夢緩過神來,頓時大驚,這話是何意?
「皇上懷疑什麼了?!」
「有什麼可以懷疑的嗎?」凌司夜反問。
「沒有,我也不知道娘有何安排。」唐夢心下戒備起來,事發到現在,都還未知唐夫人的態度呢!
凌司夜微蹙起眉頭,沒再開口,昨日雲容便來報了,父王確實並未多疑,只是,他依舊記得相府裡出現的那個黑衣人,他究竟是誰,竟能有如此身手,會是唐家人嗎?會是白狄皇室的人嗎?
唐夢的身手已讓他詫異了,何況一個能輕易逃過面具殺手圍攻和數十弓箭手的男子!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唐府到了。
那朱紅的正門大開,唐夫人親自站在門前階下,白皙精緻的臉上一貫的柳眉善目,六位公子依次站在她身後,一干侍衛早已跪下,太子殿下還是頭一回親臨臣子宅邸。
見太子下了馬車,眾人齊齊下跪行禮,「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凌司夜掃了眾人一眼,淡淡道:「都平身吧。」
「謝殿下。」眾人這才起身,唐夫人迎了上前,看了正下車來的唐夢一眼,甚是恭敬地道,「殿下,屋裡請。」
凌司夜點了點頭,不理睬唐夢逕自朝屋內而去。
唐夢稍稍抬頭看了唐夫人一眼,心下頓時大驚,立馬低頭,快步追上凌司夜,五年來,第一回看到唐夫人眼中的凌厲,好生可怕!
「都進來吧。」唐夫人淡淡說罷,亦進了屋,六位少爺這才敢抬頭,唐影至今未回,這幾日來,娘就一直沉著臉在大廳裡等了,連惜愛都不敢多話。
一路穿過花園,到處一派新春的喜慶,凌司夜到處打量著,根本無視身後唐夢的提心吊膽。
「你不守信用!」唐夢緊跟在他身後,低聲罵到,昨夜明明答應她,無論如何都要讓唐夫人相信,他強取豪奪,她被逼無奈的,而今自己倒像個小媳婦一般跟在他身後了。
「我只答應你說事實。」凌司夜亦低聲。
「事實就是你強取豪奪,逼迫我!」唐夢厲聲。
「事實還有你瞞住了唐府上下,設計要陷我於兩難,引發天朝和狄胡之戰,然後我好心救了你。」凌司夜心情不錯,在一盆桂花前止步,記得他上回夜訪時,這桂花還未冒新芽呢。
「我不管!」唐夢一急,輕輕扯住了他的衣袖。
「怎麼這麼怕她?」凌司夜回過身,笑著問到,眸中掠過了一絲好奇。
「你答應我的!」唐夢緊鎖著眉頭看著他,本就莫名地慌,方才見了那眼色,更是不知所措,這份陌生的記憶中究竟被抹去了什麼?!唐影知道嗎?
「你娘來了,還不放手?」凌司夜寵溺一笑,朝前邁出步子,眸中一絲冷意一掠即過,唐夫人對這女人做過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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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大廳中。
凌司夜慵懶地坐著,冷冷掃了眾人一眼,輕抿了一口茶才懶懶開了口,「都坐下吧。」
「謝殿下。」唐夫人在右側坐了下來,六個少爺這才依次小心翼翼坐下,雖都在宮裡當初,官職都不如唐夢,見到殿下的機會少之又少。
「你還不過來?」凌司夜蹙眉看向了站著的唐夢。
「是,殿下。」唐夢欠了欠身,走了過去。
凌司夜唇畔不由得浮起一絲笑意,猛地一拉便將她擁入了懷中。
「殿下小心!」唐夫人立馬站了起來,蹙眉道恭敬提醒道,「殿下,夢兒懷著身孕呢,可別動了胎氣。」說罷便上前欲替唐夢把脈。
凌司夜不慌不忙地握住唐夢的手,瞇眼笑道,「夫人教訓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