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試著忘記
「你就是個磨人精!」玉邪寵溺地罵了一聲,雙唇便覆了下來,卻是溫柔無比,林若雪眸子掠過一絲無奈,緩緩地閉上了。
唐影,是不是嫁人了,幸福了,就可以忘記你的臉了呢?
門外,唐影微微歎了口氣,這才邁開步子朝樓下而去。
下了樓,繞過幾道迴廊,到了內廳,最裡面的屋子前兩位守衛見了他,連忙推開,心中皆是詫異,唐公子不是來過一回了嗎?
屋內,歐陽晴明正端坐在琴台旁,一臉閒適地輕佻著琴弦,一見唐影進來,連忙站了起來,沒敢開口,不知來者究竟是哪一位。
「確實是玉邪。」唐影淡淡地開了口,回復了那一貫低沉地很好聽的聲音。
「玉邪?」歐陽晴明大驚,這麼久了,只知曉老闆救的人是四王子。
「還有其他人見過他嗎?」唐影問到。
「沒有,除了林姑娘和兩名侍衛,老闆不許任何人上去,屬下都未曾見過他呢!」歐陽晴明答到。
「守護好,無論何事,任何人都不許靠近。」凌司夜的手腕他再清楚不過了!
「少主,不動手嗎?」歐陽晴明不解。
「等唐夢的案子結了。」她的事,永遠比他的重要。
歐陽晴明一臉為難,「可是宗主他……」
「你說了?」唐影微微蹙眉。
「屬下不敢,宗主什麼都不知道!」歐陽晴明連忙答到。
唐影這才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轉身便要走。
「少主,若是老闆問起來……」歐陽晴明糾結著清秀的眉頭,老闆可是剛剛才交待不許說玉邪一事的,老闆剛走不久,少主就來見玉邪了!
「我來尋若雪的。」唐影淡淡說到,沒有止步,走了出去。
御書房。
無情坐在高大的暖塌上,低著頭,小手緊緊地相互握著,心中忐忑不安,一旁徐公公老早就送來的糕點未曾動過,他也不知道皇帝為什麼要找他來。
一旁,梨花大案,金龍寶座,天幀帝仍舊專注在奏折之上,都整整一個下午了。
一室寂靜地可怕,只要他同天幀帝二人。
無情小心翼翼地稍稍抬起頭,朝天幀帝看了過去,一身墨色宮裝,腰纏金龍於腰帶,墨發高束,鬢邊有些發白,俊朗的眉頭微微蹙著,雙眸沉斂,不怒自威。
突然,天幀帝抬起頭來,無情連忙低頭,心下慌了起來,孩子最直接的感覺,這個皇帝比太子要可怕很多很多。
天幀帝合上案前的奏折,挑了挑眉,起身朝無情走了來。
「皇上。」無情連忙跳下暖塌,慌張地下跪。
「不是讓你坐嗎?」天幀帝眸子掠過不悅。
「是。」無情連忙平身,看了看身旁暖塌,小臉上儘是糾結,不是如何是好,那暖塌太高,方纔還是徐公公抱他上去的。
天幀帝卻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把將無情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問到,「今年幾歲了?」
「五歲。」無情如實回答。
「年紀這麼小呀,父母呢?」天幀帝隱隱歎息。
「都死了。」依舊如實回答。
「怎麼死的?」天幀帝追問到。
「不知道。」仍是如實。
「太子在哪裡救了你?」
「破廟裡。」還是如實,雲姨交待過的,在皇帝面前不能說謊,更不能洩露殿下任何秘密。
天幀帝點了點頭,又問到,「你這麼小的年紀在東宮能做什麼?」
「端茶倒水。」很多都是雲姨幫著的。
天幀帝卻是冷哼了一聲,「東宮何時需要一個五歲的娃娃端茶倒水了?」
無情心一慌,不知如何回答。
天幀帝放開了無情,站起身來,冷冷道,「來人啊!」
門外侯著的徐公公連忙小跑了進來,身後卻是凌司夜和雲容。
無情一見雲容,眼淚一下子便滿了上來,想立馬就跑過去,卻還是動都不敢亂動。
「父王召兒臣來,不知有何要事?」凌司夜瞥了無情一眼,笑著問到。
「就是想跟你要個人。」天幀帝坐了下來。
「無情嗎?一個小孩子罷了,父王留在身旁只會礙手礙腳。」凌司夜無關緊要地說著,閒散地坐了下來。
「留在你東宮裡端茶倒水你倒是不嫌礙手礙腳?」天幀帝反問到。
「這孩子同兒臣還蠻有緣分的,留在身邊,雲容調教著呢。」凌司夜笑得很是好看。
無情在一旁聽著明白,他就知道,太子不會不用他的。
「是嘛,朕看著也喜歡的緊,讓他跟朕身邊,你看可好。」天幀帝問到。
「父王喜歡便好。」凌司夜仍是笑。
天幀帝走到無情跟前,大手輕輕攫取他那小小的下頜來,細細地打量了起來,似乎稍稍用力便能將他捏得粉碎一般。
「徐公公。」
「奴才在。」
「這孩子以後就由你來調教了。」天幀帝說罷,親自將無情抱了下來,而此事無情已是一身僵硬,在宮裡待那麼久了,跟在徐公公意味著什麼,他懂的。
凌司夜看了他一眼,不悅地訓斥到,「還不快謝恩!?」
無情只覺得自己眼裡的淚就要忍不住了,朝雲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雲容卻亦是低聲訓斥,「你這孩子,還不快謝恩,這宮裡有多少奴才想跟著徐公公呢!」
「謝皇上恩德!」無情這才跪了下去,磕頭謝恩,低下頭,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帶下去吧。」天幀帝回到了書桌,看都不再看無情一眼。
徐公公連忙帶著無情,快步走了出去。
一到門口,便急急替他擦去了眼淚,「你這孩子,不要命了嗎?哭什麼哭,雲容沒交待過嗎?在皇上面前不准哭!」
無情連忙拚命地抹去眼淚,道:「徐公公,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噓……」徐公公連忙把他拉開,低聲道,「你方才回答地都很好,放心,皇上不會留你的。」
「真的?!」無情一臉驚喜。
「噓……」徐公公瞪了他一眼,沒在開口。
屋內。
天幀帝在凌司夜對面坐了下來,雲容連忙上前倒茶。
「父王,刺殺婉兒那刺客有消息了嗎?」凌司夜認真問到。
「皇榜都張貼出去了,這千絲紙是白狄王室御用之物金蟬千絲,朕不希望跟白狄有一絲一毫的牽扯!」天幀帝把玩著手中的紙鳶,眸子掠過一絲狠絕。
「白狄……」凌司夜若有所思,這個國家在西邊,尚武,國家雖小,兵力卻不容小視,同天朝斷交已久,鮮有人知曉真正的原因。
天幀帝抿了口熱茶,卻突然轉移了話題,「怎麼突然留下那孩子了?」
「這孩子挺機靈的,就留下了。」凌司夜笑著答到。
「你十六歲便有側妃,至今十年了,一個子息都沒有,需要朕在提醒你一回嗎?」天幀帝眸中掠過了不悅。
「兒臣盡力!」凌司夜仍是笑著,十年來,不曾被天幀帝抓主過任何把柄,包括孩子一事,天幀帝想要的,他偏偏一樣都不會給,除了這張笑臉。
不過幾句閒聊後,天幀帝便沒再多問什麼了,雲容留了下來,凌司夜踏出門便見徐公公帶著無情侯在不遠處。
「走吧。」駐足,冷冷說罷便走,看都沒看無情一眼。
「去吧去吧,殿下不會不要你的。」徐公公笑著推了推無情。
「雲姨呢?」無情卻朝御書房內看去。
「一會就回去了,快跟殿下去吧。」
「我要等雲姨。」無情沒動,清澈的眸子滿是執著。
徐公公無奈,聳了聳肩便逕自進了屋。
幾日後,風雪停,天又晴了,帝都裡的大街小巷恢復了熱鬧繁華景象,年關了,人人都置辦年貨準備過大年。
大小酒樓茶館,一如既往地八卦著帝都裡,宮廷裡的事兒。
太子妃遇刺一事早已經不再有人談起了,正熱門的話題是白宮的賭王大賽,歷年都會有五人角逐的,今日卻限定了三個名額,且早早頂了人選。
「你們說這三人會有會有太子殿下在內?」臨窗的男子問到。
小二送上茶點來,插了一句,「我看今年也不會有,太子參賽了,誰還敢贏啊?」
「我看不見得,今年那三人的身份遲遲才定下,而且沒公開,我看準是外族人!」對坐的男子說到。
「聽說這白宮的老闆可是很得太子賞識,指不定這白宮背後的人就是太子了!」又有人端著茶盞湊了過來。
「我看就是,白宮能白黑兩道通吃,一點兒麻煩都沒惹上,沒太子撐腰,能那麼順順利利的?」臨窗的男子點頭贊成。
……
話匣子又這麼打開了,人越湊越多,卻不見樓下,不遠處一輛奢華無比的馬車緩緩朝白宮放下而去。
白宮的正門,粗大的乳白色石柱支撐的寬大門廊,那麼的氣勢恢宏,帝都內除了皇宮大門,怕是再無那一貴族宅邸比得上了。
門前,人來人往,進進出出,那五六個守衛看著前方那輛華麗的馬車卻無動於衷。
車沒有朝大門而來,卻是拐進了另一旁的一條小巷子裡,繞道了後門。
大老闆百里醉,孤身一人,親自在後面等候多時了,一見那馬車,淡藍色的眸子裡一絲玩味掠過而過。
車一停,百里醉便連忙上前,「主子要上樓,還是屬下……」
「上前看看。」車簾掀起,正是當朝太子凌司夜。
「是。」百里醉連忙打開後門,朝裡走兩三步,右拐,一個專用通道直接能到二樓貴賓區。
二樓,不似一樓那樣完全開放的大賭場,而是僅有五間房間,由西至東依序是:貴賓室、紅室、藍室、綠室和東室,東室是最裡的一個房間,百里醉的書房。
所有的隨從都留在樓梯口看守,另一旁的公共樓梯亦有專人把守,前幾日起,為準備賭王大賽,二樓便已經不對外開放了。
凌司夜再書桌前坐了下來,隨意地翻看了幾本賬本,一年前他便是白宮真正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