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連番鬥智5
一直沒有接話的程昱終於開口說道:「程普這五千人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用地好,絕對能收到奇兵的效果。當司馬懿的主力大軍被牽制在城裡大戰,中軍主營空虛時,他忽然殺向曹軍大寨,雖說不能把司馬懿怎麼樣,但至少也會嚇出司馬懿一身冷汗。」
高覽狠狠地一拍掌,高聲道:「如此一來,司馬懿再無全力攻打我懷縣。主公無憂矣。」
張浪樂呵呵的笑了兩聲,不再說話。
接下來張浪又與高覽、黃蓋、橋蕤等眾部將商討在城裡混戰的細節方面。
次日一早,懷縣又一次響起攻城的號角聲,曹兵攻城大隊已經開赴而來。不過經過數日浴血奮戰,江東軍已經完全習慣這種精神緊繃、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所有調動的人馬都顯的有條不絮,大氣從容。
司馬懿騎在一頭高大俊馬上,緊隨其後地是十餘員身材高大地健將。後面則是密密麻麻的曹兵軍隊,灰煙滾滾,旗幟隨風飄揚。漫山遍野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正當司馬懿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之時,一個偏將急匆匆上來,打碎了他本想一鼓作氣拿下懷縣地美夢。那偏將道:「大人,江東軍忽然大開東西兩門,城上並無士兵把守。南北兩門同樣也看不到一絲人影,情況頗為詭異。」
司馬懿身後眾將一臉驚訝,其中有一人興奮扯開嗓子道:「大人,一定是江東軍抵擋不住我軍進攻,要開城納降了。」
司馬懿雖然臉上仍是十分平靜,但眼裡不可控制的閃過一絲驚訝之色,他完全沒有理會那個偏將近乎白癡的語言,馬鞭一揮,把手一揚道:「走,我們上前看看。」
那偏將自討沒趣,乖乖的和一幫人跟在司馬懿後面,到達前線陣地。
司馬懿在離懷縣城一箭之地停了下來,瞇著眼睛打量東門情況,果然就如斥侯所說的一模一樣。整個城防靜悄悄的一個人影也沒有,似乎江東軍一夜之間從懷縣蒸發一樣,無影無蹤。這與前幾日爭天奪地,拚死拚活的戰爭場面顯成極為鮮明的對比。
「奇怪了,怎麼會這樣?郭嘉、程昱他們在搞什麼主計?」司馬懿喃喃自語道。
朱胡不想放過這個表現機會,誇誇其談道:「大人,這應該是敵軍的疑兵之計,想通過裝神弄鬼的手段,來嚇阻我軍,大人千萬不要上當。」
有一偏將明顯是想拍司馬懿馬屁道:「這是當然,大人智謀無雙,怎麼會上當呢。」
司馬懿道:「敵將郭嘉素來以奇謀著稱,今日他這樣大開城門,必然有所圖謀。想騙我們進城,一決死戰。」
朱胡道:「大人言之有理。」
司馬懿沉思半刻道:「既然想與我軍一決死戰,郭嘉必然會聚中兵力,選擇一至兩個主戰場。但由於他們兵力並不佔優,自然會想方設法彌補。東西南北城門大開,無非是想分散我們進入懷縣地士兵,好讓他們以多欺少。這樣看來,四個城門之中必然有二至三處是個漏洞。」
朱胡趕緊拍馬屁道:「大人神算,事情應該就是這樣。」
司馬懿不理朱胡的阿諛奉承之色,沉聲下令道:「朱胡、祖郎、耿紀、焦炳四將聽令。」
被司馬懿點到的四將同應一聲:「末將在。」
司馬懿沉聲道:「你們各領一千人馬,朱胡進東門、祖郎走西門,耿紀殺南門,焦炳沖北門。你們此時探清敵軍兵力是首要任務,千萬不要戀戰。待事成之後,算你們一功。」
四將同時應喝一聲,威風凌凌的踏步而去。
少時,數聲炮響,曹營之中殺出幾枚人馬,向懷縣各城門飛去。
朱胡進東門、祖郎走西門,一路毫無阻擋,便衝到城裡。抬頭觀望,四處人跡飄渺,毫無動靜,正當兩人疑惑間,忽然炮聲一響,金鼓三通,早已埋伏等候多時的江東軍從街道、房角、屋裡、樹簷等地方衝出,四面八向全是身揮戰甲、手拿兵器的江東士兵。朱胡、祖郎放眼望去,旗幟四處飄揚、滿天紅色,耳裡又傳來排山倒海的戰鼓、號角聲。
江東軍聲嘶力竭的吶喊衝來,氣勢如虹,有如萬人齊聲大喊之勢。
朱胡、祖郎兩人驚呆,心中暗暗叫苦連天,轉身拔馬就走。
與朱胡、祖郎的情況恰恰有些相反,耿紀、焦炳帶領一千人馬在南北門雖然遇到阻截,但所遇到的阻力明顯小於東西門,不過就算如此,其中的過程也是讓朱胡、祖郎驚出一身冷汗。
江東軍雖劣勢已生,但士兵卻十分頑強,每個人都將生死至之度外。
很快各個城裡的情況都傳到司馬懿耳裡。
原本可以大舉進攻,司馬懿卻在此時忽然變的有些畏縮了。
郭嘉是把重兵放在東西門,放棄對南北門的防守嗎?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但如果真是這樣,那問題就出來了。既然郭嘉大開城門,無非就是想引誘自己在條件未成熟的情況下進城,然後用計埋伏誘殺。
但是以他的聰明才智,絕對不可能做的這明顯啊?稍微有點頭腦的人就看的出來。東西兩門兵力相當強盛,南北兩門看起來也不弱,假如不是自己清楚江東軍的底細,還真以為他們兵強力壯呢。
那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司馬懿苦思冥想。照理來說,東西兩門既然表現出如此強大的戰鬥力,那麼應該就往南北兩門進攻,但郭嘉為人詭計多端,萬一做個假象,東西兩門只是強個外殼,裡面卻空無一物?
反而是南北門先示已弱,誘自己大兵進城,然後設計伏殺呢?嗯,有這個可能性。想想郭嘉的奇兵迭起,每次都不按常理出牌,司馬懿越發斷定郭嘉就是用這樣的詭計。
「朱胡、祖郎,耿紀、焦炳,你們再仔細說一下當時的情況,千萬不能有一點紕漏。」生性十分嚴謹的司馬懿十分嚴肅對四將道。
朱胡等四將哪裡敢怠慢,一五一十仔細的當時情景再從實描述一遍。
當朱胡說到東門如何鼓聲震天,殺聲雷動,多少旗號、多少士兵疊加之時,司馬懿兩眼珠不時的轉動,他是越聽越加懷疑。東西兩門的情況相差無幾,都是一副兵力鼎盛模樣,司馬懿幾乎斷定這是郭嘉的詭計,而真正的弱點就是在東西兩門。想到此時,司馬懿臉上露出得意地笑容,哼哼道:「郭嘉啊郭嘉,枉你聰明一時,卻糊塗一世。如此簡單的計謀怎麼能逃出我的法眼,你就等著哭吧。」
司馬懿正要下令,朱胡這時候獻媚道:「大人英明,張浪、郭嘉在別人眼裡多麼歷害,在大人手裡還不是玩物一般,試想想曹永相與張浪多年開戰,還未有一次能像大人一般,殺的張浪落荒而逃,末將能在大人手下辦事,真是上輩子得到的洪福。」
司馬懿為人雖然嚴謹。但不代表他不收馬屁。而且看他樣子,還十分受用。想想也是啊,太行道一役。自己威名遠播,殺的張浪丟盔棄甲,狼狽而逃……正得意間,司馬懿腦裡忽然光芒一閃,等等,什麼?太行道?司馬懿全身上下嚇出一身冷汗,只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立馬濕透,整個人呆滯木愣。
朱胡看著司馬懿發呆的表情,不由小心翼翼道:「大人,怎麼了?」
司馬懿這才回過神來。大呼一聲萬幸,用著讚許眼光看著朱胡道:
「這次還好有朱將軍提醒,不然事情十分嚴重,待事成之後,本將軍算你一功。」
朱胡哪裡知道自己稀里糊塗的就立下什麼功勞,不過這樣功勞來地輕而易舉,不用自己上陣殺敵,拚個你死我活的,不要白不要。他機靈的下跪謝恩。
司馬懿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僥倖道:還好,只差一點又給郭嘉騙了,難怪我怎麼感覺心裡總不太對勁,以郭嘉這麼陰險的人會想出這麼簡單的計策就想騙倒我。這樣的詐敵之術,不要說我,就算一般有些頭腦的將軍、謀士都看的出來,但偏偏如荀攸、荀彧等人一敗再敗。這個郭嘉最是可惡,東西兩門駐有重兵,偏偏卻擺出一付盛氣凌人的感覺,好像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地大軍在東西兩門不成。但恰恰正是因為這樣,反而給自己一種錯覺,以為這只是他們製造出來地假象而已。好讓自己驅大軍殺向東西兩門,假如真是這樣,那自己絕對是中了郭嘉的毒計了。果然不愧人稱鬼才的郭嘉,每次都出奇制勝,當日文和是自己最欽佩地人之一,他水淹下蔡、竟然給郭嘉那小子活學活用,再淹下蔡。難不成這一次他又要學我太行道禦敵之術,實則虛、虛則實,用最最簡單的招數,卻給對手最大的殺招?司馬懿越想越有可能,越想兩腿就越發哆嗦,心頭一陣發涼,冷嗖嗖的。
呵呵,其實這也不能怪司馬懿多疑,真正高手之間的較量,不是多麼華麗的招式,反而是最直接最赤裸的招式更能一針見血。想想郭嘉貴為江東集團的頭號謀事,生平隨張浪南征北戰十餘年,運籌帷幄,獻謀無數,至今未有敗績,這樣的人怎麼會想出那麼簡單的計謀呢?高手之間地較量,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心理戰。試想想,一個正統御方圓、一個奇兵克萬物,這兩人之間,誰更懂心理學呢?答案無疑是喜歡出奇兵的人。因為奇兵先天條件,就是要懂得去揣摩敵將的心理,然後做出致命一擊。無疑在心理較量上,郭嘉是佔有一定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