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送於不送
後世有人評價賈詡,如果他是三國第二謀事,那麼絕對沒人可以稱第一。也許有人不同意,但他就是最典型意義上的謀士,不像諸葛亮身擔丞相之職,重在治國安邦,也不像周瑜承荷將帥之任,長於領兵作戰。他的身份永遠是在幕後。所以後來我們才都說,導致天下三分的罪魁禍首,幕後最大的黑手就是——賈詡。
此時賈詡冷臉無色,不反對也不贊成,兩眼泛灰,緩緩道:「不要小看張浪這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平定徐揚兩州,本身就代表著實力。張浪富有野心,善玩謀弄權,又極懂的收攏人心。如若讓其進京,不處理好關係,無異於引狼如室。」
李催雖殘暴不忍,卻對賈詡言聽計從,驚道:「這當如何是好,聖旨已快馬而出,昭告天下?」
賈詡閃著精芒的雙眼,沉思不到三秒冷靜道:「只要觀其反應就知其意,如若張浪攜帶重兵入中原,可知其豺狼野心,必借送回玉璽之名,一來得到官位品奉,二來極為可能得獻帝密旨於主公不利,在想深一層,最怕的是為了達到政治目地,迎天子下江南。」
李催滿臉驚訝,沉思半響,隨即疑問道:「如若無帶多少兵馬或多帶兵馬某當何為呢?」
賈詡自信道:「以張浪之能,想來不大可能帶少數兵馬進入長安。因為這明顯是自找死路,聞張浪與曹操素有過節,加此時呂布已平定,大軍休整,只要放出消息,操必舉兗州之眾,而入長安,牽制南軍,那時張浪插翅難飛。又因其誅殺袁術,與袁紹結仇,河內之兵呼之欲出,張浪不可能會如此不智;假如真的帶了大量兵馬,主公更不必擔心,先可派人連絡各門軍閥盜匪,多送金銀,不用正面交戰,只要半路打劫輜重糧草等,從中打擊士氣霍亂軍情。其中,江南至中原,路途千里,就算張浪兵馬精良有素,有古人言,強龍不壓地頭蛇,南軍跋涉北上,加上一路騷亂,戰力大跌,不足為慮;且可假獻帝之名,令其軍隊不得進長安,只要張浪帶少數親兵一進城,必可先下手為強,聯合曹操,袁紹等軍隊,以牽制南軍,便可擊之,得玉璽。」
李催聞言眼神一亮,眉頭頓開。大呼妙計不於。
當賈詡回到府氐,踏進書房,侍從退去時,視左右無人,忽然狠狠擊拳,使勁搓手,來回跺步,胸中十分激動,興奮異常。忍不住大聲吶喊道:「蒼生見憐,蒼生見憐。」話間忍不住眼淚滿襟,失聲痛哭。接著忽然兩手舉天,聲音啞哽喃喃自語道:「蒼生見憐,扶我大漢,願徐州張浪,或兗州曹操,河北袁紹等早日帶兵長驅直入長安,掃平狼子,禍國之臣,以安天下百姓。還我大漢太平。此天幸,吾皇之幸,天下蒼生之幸。」聲音越說越大,越說越高亢,最後失聲痛哭不餘。
又想到,以張浪或曹操之能,必有應付辦法,郭氾,李催絕不是對手。興奮間,不自覺間浮白三大碗,爛醉如泥,臉帶淚水,又縱聲哭泣道:「先皇啊,詡罪臣之首,有愧在天的列祖列宗啊,如若不是保殘命,為官權所動,說動李,郭二賊子以入長安,不會出現如此之亂,更不會生靈塗炭,先皇啊。」賈詡大聲悲嚎,淚流滿面,撕啞痛泣,真是聞者心傷,見者流淚。
是啊,賈詡之罪,一何大哉!自古兆亂,未有如此之甚。看當時的情況,董卓已去,王允為人正直有幹才,朝中尚有皇甫嵩、朱俊等名將,關中精兵數萬,而宦官已除,即使不能復振漢朝,一時安定還是可以的。正是因為賈詡說動李催,郭汜兩人為報董卓之仇,帶兵而入長安,圍城十日,布敗走。後來兩人驕橫縱殺,做威做福,使中央政府開始政令不行天下,威信喪失殆盡,各地諸侯已經根本不再把皇帝和中央政府當回事了。關東豪傑乘動亂之機,開始大規模攻城掠地行為,以壯大自己的勢力。在此以前,各地諸侯還不敢很明目張膽地進行此類舉動,正是賈詡的這個建議,使東漢天下陷入了空前的混亂狀態。
賈詡設計讓李、郭進軍洛陽開始到三國歸晉,期間的戰亂長達九十餘年,民力物力,消耗殆盡。尤其糟糕的,由於長達九十年的分裂,在漢末之初,一些具有非凡才能的政略家、戰略家全數死光。當政權落在一些紈褲子弟手中,無經國之遠謨,無防患之預備,弄到骨肉相殘,蕭牆禍起。不到二十年,種種矛盾之下終於暴發了八王之亂,到後來五胡亂華三百年,南北陷入長時間分裂局面,這一切,可以說絕大部分是因為賈詡的一句話引起的。
不過天地改變了,歷史要從寫了,一卻從新開始了,因為有我們的主人公,九命蟑螂。
第二天,獻帝密書一封,派一心腹之人,日夜快馬至秣陵,以求安國。
同一時間,李催和郭汜軍隊極有默契的雙雙罷戰。
當江東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好似炸開的鍋一樣。激進富有野心而又不甘平淡一派,主送;沉穩而又大智不願冒險一派,不送。眾謀士將軍暄暄吵吵,送於不送,各執一詞,爭的面紅耳赤,差點翻臉,只是還沒有統一的說法。而張浪冷眼旁觀,讓他們各舒已見後,在說出自己心中想法不遲。
同意送玉璽回長安的眾謀事將軍,以郭嘉為首,只見他難有臉紅耳赤,激動萬分道:「此真乃天賜良機給主公,如若不好好把握,後悔莫及。獻帝最少是名義上的天子,雖然其對地方勢力軍閥等控制能力江河日下,但還是具有一定威信。就好比春秋東周列國一樣。只要主公能送回玉璽,天子必大賞主公,領牧徐揚兩州,名至實歸;然後可迎帝於秣陵,挾天子以令諸侯,以達到不戰而驅人之兵的最高政治目的,足可掃平列強,安定江山。」
而不願意冒險的,先徐庶為首一派。雖為別駕從事,但卻是張浪的高級幕僚,信心也日積月累,表現十分沉著,兩手負背,俊朗的臉上沉聲反擊道:「我軍連年征戰,徐州雖谷石豐盛,但征戰豫章諸郡之時,也有接濟不上時候。加上主公新平江南,政寬體合,鐵庫空虛。如果要北上長安,若無有大隊前往,則不能自保,試想誰不對玉璽虎視眈眈,更是無法平定李催、郭汜之亂;假若派大軍護送,則孤軍深入,又怕補給不濟;就算到了長安,迎了獻皇至秣陵,到時做事縮手縮腿,一弄不好,反弄個奸臣之名,名惡千古。」
張昭也在旁邊幫徐庶說話道:「不錯,主公入長安,實乃不智之舉。試想江東新平,如若無主公在這裡指揮大局,這當如何是好?再說歷代王國,關中,河北皆為國室之地,中原經濟文化中心,而建都江南,無有先列,天子怎肯遷移至南,就算聖上肯,下面文武百官也一定不肯。」
不同意送回玉璽的眾人,聞後連連出聲應和。
張浪從案上端起茶,喝上一口。又饒有興趣的望著面紅耳赤的眾人。
郭嘉神色極為不悅,對徐庶張昭保守之勢深有不滿,語音尖銳道:「江東蓬勃發展,政穩民和,呈強力上升之勢,此正是主公一展鴻圖之時。李郭之亂,正給主公這樣的機會,此時朝綱不振,漢室名存實亡,有遠見各諸侯,無不想挾天子而號令天下。李郭之亂平定前後,必八方風雨會長安,軍閥之首能來則來,不能來者也會秘密派使者前來觀察朝庭動靜,以便做出下一步決斷。主公送玉璽回長安,名置實歸,賞領徐揚兩州,還可從政治上,出現多重扶擇。遠交近攻,戰略盟友等等。而軍資更不是問題,可從各地插調谷石,加上主公近來削兵減員,可有富餘,而淮南徐州之地,更是可抽調財力,以助主公北上長安。」
田豐聽的頗頗點頭,隨後補充道:「但凡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反之前怕狼,後怕虎,如何成事?風險越大,回報越高,只要準備考慮周密,迎帝於江南,也不是不可能。雖漢室不興,但各軍閥名義上也是漢臣,也不敢公然反對聖命,誰想背上一個叛臣罪名?所以送回玉璽之事大有可為。」
贊同張浪帶兵進長安的眾人,也大聲稱是。
徐庶反擊道:「正因為如此,獻帝到江南後,只怕主公反不好做事,如若依舊我行我素,置聖命於不顧,挾天子令諸侯,無異董卓、李催、郭汜諸賊,膽寒人心;如若從之,怎可安定天下,救蒼生百姓於水火之中?」
兩個陣營裡來回唇槍舌戰,口沫橫飛,各據一理,誰也不讓誰。
張浪見事情在發展下去,只怕個個都要翻臉,這才慢吞吞的站了起來,兩眼光芒一掃,不怒不威。
感覺到張浪動作,除了幾個爭的臉紅耳赤無暇分心外,無論是誰心中壓迫感頓增,場面一下從熱哄哄變冷冷清清,個個鴉雀無聲。郭嘉、徐庶等也感有驚奇,回頭望去,這才發現張浪正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們,黑眸的雙眼裡,不帶一點感情,幾人心中沒來的一陣膽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