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鍾坤偉從急診科手術室裡出來的時候。!。
他堂而皇之的告訴孫建光的大女兒孫玉蘭,孫建光的搶救手術十分的成功,已經轉危為安,渡過了難過。
孫玉蘭得知父親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正喜極而泣,卻發現鍾主任遞來的入院轉科通知有異,因為父親受的是外傷,既然搶救回來了,那自然該轉入普通外科才對,可是面明明白白的寫著轉入省附屬醫的心臟當外。
當孫玉蘭向鍾坤偉發起詢問的時候,鍾坤偉並沒有直接告訴她實情,只是塘塞一句在手術過程中,發現孫建光的心臟可能有點問題,但至於是什麼問題,問題有多嚴重,那必須得心臟外科的專家才能確診。
他的話說得十分的正式與華麗,但不管說得多好聽,都只為了摭蓋他無能的事實。
孫玉蘭無奈,只能和醫護人員及警察們一起把父親送到了心臟外科。
入住心臟外科後,心臟外科的龐主任已經第一時間前來接手,並對孫建光展開檢查。
只是,當龐主任把聽診器落到孫建光的左側胸腔裡,不由嚇了一跳。
正常的心臟一般都是長在左胸腔的,照理而言在這裡可以聽到清晰響亮的跳聲,可是孫建光的胸口心跳聲完全聽不到了,從事心臟外科工作已經數十年的龐主任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他趕緊的下醫囑對孫建光展開系統檢查,然後在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立即把電話打給了主持孫建光外傷手術的鍾坤偉。
對著別人,鍾坤偉也許還能含糊其詞,但是對於龐主任,他只能如實的告訴他自己在孫建光胸腔裡看到情況。
只是當他說完這個情況後,卻被龐主任隆重的鄙視了,因為無能並不是你的錯,可是明明無能又想掩蓋這種無能,真的是罪大惡極。
鍾坤偉正確的做法應該在發現胸腔內的情況有異的時候,第一時間通知心臟外科來會診,也許,在心臟外科的醫生幫助下,能第一時間解決這個腫瘤,避免造成患者二次手術。縱然不能當場解決,那也能讓心臟外科的醫生更徹底的瞭解患者的情況,從而更好的開展診治工作,可是現在這樣草草的就做了修復,你個老混蛋是獨善其身了,可是給別人卻造成了其大的麻煩。
龐主任並沒有去聽鍾坤偉那番套詞,聽完了病情介紹後,二話不說就「啪」地掛了電話。
儘管鍾坤偉給他送來了一個大麻煩,但他卻並沒有想過把這個麻煩踢給別的醫生,因為已經實在無人可踢了。
心臟外科,完全就是孫建光的終點站,他能不能活著離開,那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有了鍾坤偉的口供……不,應該說是病情介紹,檢查不但有系統,而且具有針對性。
所以沒多一會兒,各項檢查結果就出來了,龐主任對孫建光的診斷也已經有了結論:心臟巨大腫瘤。
經過x光片,b超,t,ri等的檢查發現,原本在孫建光胸腔左側的心臟竟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不會跳動的如足球般大小的囊塊,初步估計這個腫塊不低於十公斤,幾乎是正常心臟的兩倍大。
在心臟多普勒儀器的顯示下,那個類似球形的腫瘤位於原來的左側心房壁,直徑約有十厘米左右,隨著心跳帶著輕輕的微顫,隨時有脫落碎破的可能,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孫建光必死無疑。
龐主任立即召集全科室的精英骨幹開會,研究孫建光的治療方案。
這樣病情,基本沒有疑慮,只有一個辦法能夠進行治療,那就是手術,把這個巨大的腫瘤切掉,並修復受損的心臟。
然而這種手術,必須在建立體外循環的情況下進行,但現在心臟不知道被腫瘤擠壓到了哪裡,找到心臟雖然容易,再在找到這個不知是否受損心臟後再從心臟裡找到心肺大血管建立體外循環,那就使手術升到了一個極高的難度。而這個,也僅僅是第一步,算是術前準備而已。
儘管難度很高,但心臟外科的專家卻還能應付,勉強開展手術,可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項檢查報告從檢驗科傳回來,孫建光是嚴重肝素耐藥體質。
眾所周知,心臟外科手術體外循環建立之前,必須採用有效的抗凝後才能進行,一般情況下常規採用肝素這種藥物來抗凝,然而患者對肝素的抗凝的敏感性差異很大,有極少數的患者甚至是對肝素耐藥。
如果對肝素耐藥,血液就不能抗凝,那麼在體外循環期間可因抗凝不足而導致凝血因子耗竭,廣泛血栓形成,甚至發生體外循環後凝血病。
肝素的應用過程中極少數病人會出現耐藥的現象,但是很不幸,孫建光這倒霉催就是其中一個。
肝素嚴重耐藥,那抗凝就得不到保障,抗凝得不到保障,那就無法建立體外循環,不能建立體外循環,那這個手術的難度就高到了必須是心臟不停跳狀態進行。
然而對於這種心臟不停跳動的狀態下進行的手術,整個心外科只有龐主任一人有過類似的經驗,而且次數少得可憐!
僅僅只有一次,還是在那名海外回來的老教授的協助下勉完成的。
現在,那個老教授已經壽終正寢了,龐主任雖然有勇氣這台手術,但成功的把握……他跟本就不敢說!
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病例,如此大的心臟腫瘤可說是十年不遇的,龐主任非常願意挑戰這種難度等級的手術,可問題是獨木難撐大梁,光靠他一個人,那是不行的,所以最終,他只能搖頭歎息。
在龐主任苦惱與糾結的時候,他一手一腳帶出來的學生,鄭錦安主治醫生低聲在他耳際提醒道:「主任,你是不是忘了,中西醫科室那個古醫生,他可是完成了一例心臟不停跳搭橋術。而且現在心臟不停跳的手術,在咱們醫院正作為重要項目開展著。」
龐主任聞言不由苦笑,他怎麼會把古楓這小子給忘了呢?
在一得知孫建光是肝素耐藥體質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心臟不停跳手術,然後想到了古楓!
只是這個小子給他的印像,原本只是介乎是好壞之間,可是經過了瑞典皇子托拉夫的手術之後,龐主任對古楓的印像就有點變質了。
不過,他之所以對古楓有意見,並不完全是眼紅他完成了心臟不停跳搭橋術,也不是因為他成為了重點手術項目的副組長,而是因為古楓不管是在做托拉夫那例手術,還是在之後周院長領導開展的重點手術項目的研究中,古楓都沒有主動來找過他。
古楓的這種態度,讓龐主任以為這小子居高自傲,眼高於頂,完全不把他這個心外科主任放在眼裡。
現在,讓他拉下老臉來去請古楓協助自己開展手術,他真的不情願也不好意思,而且更怕熱臉貼冷屁股,要知道全院下誰不知道那小子的臭脾氣,他要是牛起來,那是連院長大人的面子也不給的。
鄭錦安見自己的老師臉色變來變去,彷彿極為猶豫,始終無法下決定的樣子。
想到老師對自己的栽培,從學校到醫院,從住院醫到主治,老師可說是嘔心瀝血,費煞苦心,現在老師有事,自然是弟子服其勞!
深知此次手術對龐主任意味著什麼的鄭錦安這就主動開口道:「主任,要不我去找一下古楓,跟他說一下!」
自己帶出來的學生,果然貼心,龐主任自己親自去請,確實有點拉不下面子,可是由鄭錦安出面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了,但還是有些猶豫的道:「錦安,你說這小子願意來嗎?」
鄭錦安想當然的道:「主任,這是科室之間正常的會診,他有什麼不肯來的?」
龐主任搖搖頭道:「這可不見得。」
鄭錦安道,「不管怎樣,也要去試一下,如果主任可以完成這個手術,在心臟外科領域就更進一步了,省人民醫心外科那些人也不敢再說我們省附屬醫心外科是吃老米的了。」
龐主任想到省人民醫心外科主任每次見到他時那種奚落與嘲諷的話語,終於點頭道:「行,你去!」
鄭錦安點點頭,「那一會兒我去跟家屬交待一下病情,然後就去請古醫生!」
龐主任頜首,又問道:「病人的家屬都來了嗎?」
鄭錦安搖頭,「只有他的大女兒來了,她說她的妹妹正在國外趕回來。不過,我聽說這個市長……」
龐主任擺了擺手,「在我的眼中,只有病人與病種,沒有身份,不管他是市長,還是階下囚,只要來了這裡,那我們就必須盡自己的全力去治療他的疾病。」
鄭錦安心中一稟,忙道:「知道了,主任。」
龐主任道:「那行,你去,和家屬好好溝通一下,古楓那邊,更要好好溝通,他雖然還只是個住院醫,級別比你低,但他是一個科室的負責人,還有院士與博士的頭銜,背後更站著周院長,——要比你高很多,假以時日就可能跟你平級,所以你要和他交好,切勿為敵!」
鄭錦安識得輕重,趕緊點頭稱是,然後離開了主任辦公室,找病人家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