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來過的愛
庭院裡只剩下雲夢涵一個人，風越來越大。雲夢涵慶幸外面的燈籠都亮著，恐懼感沒有那麼強。
只是燭光再多在黑夜裡還是顯得太簿弱，她不安的向四周看去。身子仍是止不住打了個冷顫。周圍太安靜了，安靜到連自己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到，有一種窒息感。
突然，一聲巨響打破了沉默跟黑暗，霹靂般的雷聲像要振聾人的耳朵似的，雲夢涵害怕的抱緊自己的身子，「老天爺，你可千萬別辟我，我沒做過什麼壞事的。」
話剛落，又一聲巨響。
雲夢涵身子一縮：「老天爺，別嚇我啊。我是真的沒做什麼壞事，我承認我曾經在上班的時候睡過覺，在公司開大會時偷吃過東西。其他的真的沒做什麼壞事，你可千萬不能劈我。我真的還不想死啊。」
雲夢涵邊說邊抱拳向老天爺做出叩首的模樣。
像是聽到了雲夢涵的禱告一般，雷聲停止了。豆大的雨點卻一顆接著一顆的滴下，雨勢來的又大又猛。
雲夢涵先是用手遮住放在頭上，想要遮住一些。事後才發現根本無拒於事直接放下手，抬頭任雨水滑過臉頰。
「我這是做錯了什麼？來到這個鬼地方，承受著這些非人的虐待。」她自嘲似的發洩著，「人家一穿越眾人疼萬人愛的，偏偏我穿越是他也欺你也害的，是不是真的人品不行啊。」
回答她的只有不停降落的雨滴聲，雲夢涵像是也洩氣了，只是靜靜的跪著，不再開口說話。
庭院的不遠處的牆角站著一個人，從他衣服潮濕的程度可以看出，他從未下雨的之前就已經站在那裡。
赫連軒一動不動的看著遠處的人影，嘴角卻不經意勾起一抹笑容。這個世界上只有她在聽到雷聲時會有那樣的反應了，聽到後面的話卻眉頭微皺，為什麼她說的他都聽不懂呢？
再聽到她後來的自嘲，一抹心疼感湧上心頭。他看不到她累的時候，除了若兒的事情，他更是沒有看過她示弱，表現在痛苦過。可是她一句『他也欺，你也害』的話卻讓他的心微微抽痛。
她說出這句話是怎麼樣的心情？赫連軒為自己幫不上任何忙而感到無力感。
這是注定嗎？他永遠無法為自己在乎的人做些什麼。眼眸因這個認知而充滿說不出的無力感。
正在失神間，赫連軒突然感覺不到雨滴落在身上的感覺。可是雨明明還下著，他疑惑的抬頭，一把雨傘出現在頭頂。
下意識的回過頭來，進入眼裡的是一雙傷心和失落的眼神。
一股自責感湧上心頭，赫連軒變得語塞，「靈……靈兒，你……」
上官靈並沒有對上他滿是愧疚的眼睛，看向遠處雨中的雲夢涵，「其實，我以前就很羨慕她。羨慕她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在別人眼裡看起來是不知死活，但是其實她只是做一個真實的自己而已。」
「這樣的她真的很吸引人。喜歡，她就用盡全心的去對待你。不喜歡，她甚至連跟你說一句話的時間都不想浪費。她就是這樣真實的一個人，就算是對皇阿瑪和皇奶奶，她都選擇做一個真實的自己。她是整個皇親國戚里活的最舒服的一個人。因為她從不用偽裝自己。」
「靈兒……」
上官靈轉回身來看著赫連軒，「這也是她吸引你的地方吧。軒，對你來說，她是第一個違背你命令的人對嗎？」
赫連軒沒有出聲說話。此時的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靈兒是最瞭解他的人，他無法說服自己再對她不誠實。
「你問我有沒有變心時，其實……想得到的是變心的答案吧。」
上官靈充滿苦澀的聲音充斥在赫連軒的眼邊。
聽不到赫連軒的回答，上官靈心裡涼意更濃。她苦笑一聲，「知道嗎？其實，以前。以前我們相愛的時候，我就已經感覺出那不是我想要的。雖然你對我百般好，你做什麼都想到我，照顧到我。但是卻還是少了點什麼，雖然心有遺憾，但是我真的不在意。因為你是在意我的，是愛我的。」
「靈兒……愛，真的有過。」赫連軒聲音低沉略帶著沙啞，如果不是愛，他不會那樣對一個女子。
「我知道有過，也知道那是愛。但是，那不是純粹的愛。如果這一生，夢涵不會出現，我相信你會愛我一輩子。但是夢涵出現了，其實，她才是你心底的真愛。」上官靈有些認命的閉了下眼睛，又重新睜開，「愛有很多，但是真愛卻只有一個。」
赫連軒伸手握住上官靈的手，「靈兒，她只是……」
上官靈伸手摀住他的嘴唇，「不要再自欺人了。連我都承認了，為什麼你還是想否認？」
為什麼想要否認？除了對靈兒的愧疚，還有那股莫名的恐懼意。因為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感，激烈的讓他自己也想推拒千里。
「嫁給太子時，我傷心過，但卻不絕望。因為你愛我。當你娶了夢涵時，我痛心過，但是仍不會嫉妒，因為你愛我。」上官靈喉嚨處像是有人用力的掐住一般，聲音變的顫抖而哽咽，「可是，可是，現在，我真的感覺到絕望了。因為，因為失去了你的愛。」
「靈兒……」赫連軒伸手將看起來像是隨時要倒下的上官靈擁放懷中，「靈兒，我……我……」
說啊，說你還愛著我，說啊！
上官靈心裡吶喊著，即使知道那會是個謊言，但只要是他說出來的，她就滿足了。她明知道不是真的也會當作真的一樣，可是，他卻連一句謊言也不說。
拿著雨傘的手輕輕鬆手，任雨水落在兩人的身上。這樣，她就可以哭了。這樣，她就可以不讓他看出，她的淚了。因為他說過，不希望看到她哭。
上官靈推開赫連軒，「既然沒有了愛，就不要再對我溫柔了。告訴她你的愛吧，因為她也是在乎你的。」
說完轉身離開，一步，兩步……排山倒海的痛襲來，比劍刺進身體內還要疼的痛，比接近地獄還要強烈的絕望。
赫連軒腳下像是生了鐵一樣，轉身看著遠處同樣在雨中的雲夢涵。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失敗，他傷害了他曾經許諾要保護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