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放愛自由
清冷的月光，斜映在灰白的石牆上；蕭瑟的夜風，帶來陣陣刺骨的寒意。
在這座幽閉的地牢裡，一切都顯得如此冰冷淒清，唯一能讓人感到一絲溫暖的，就只有牆邊那盞隨風搖曳，像是隨時會熄滅的燭光。
白依霜蜷縮著身子，倚著地牢角落的牆邊而坐，低垂的眼眸哪兒也不看，就這麼失神的望著地面。
一陣寒風從唯一的那扇小窗灌了進來，令她不禁瑟瑟發抖。
看著如此的白依霜，走進地牢的雲夢涵不禁有些同情。
「你……還好嗎？」若兒已經平安，現在要做的就是處理傷害若兒的人。來之前，她是那樣的怨恨，以前見到白依霜會氣的出手掐死她。
可當她真正見到只不過才兩三天時間，就如此憔悴的白依霜。她看起來真的很狼狽。
聽到腳步身，低著頭的白依霜抬頭，見到了來者是雲夢涵，更看到了她眼裡的同情，輕勾嘴角，「你這是在同情我嗎？」
「不是同情。」雲夢涵回答，「只是可憐。」
「不需要你來可憐我！」白依霜仍氣勢凌人，「雲夢涵你別得意，就算沒有殺死你，你也不會得到軒的愛的。他前段時間對你，只不過是因為上官靈的不在才這樣的。」
「我知道。」雲夢涵平靜的點頭，表示贊同她的話。
白依霜一臉的驚愕，她沒有想到，雲夢涵會絲豪不猶豫的同意她所說的話。她等待的是她回駁的話，甚至連回駁她所說的話她都已經想好。
雲夢涵看清了她眼裡的驚訝，「不光是我們，在這個王府，甚至在整個皇宮裡。所有人都知道，赫連軒愛的只有上官靈。所以，我從未覺得他愛我，也不可能愛我。昨天不可能，今天不可能，未來更不可能。」
替靈兒接生的時候，她早已經看得清清楚楚了。他說他愛靈兒，今生惟愛。
「那你來做什麼？」白依霜一臉的敵意，「是來替若兒報仇的嗎？」
「剛開始是這麼想的，但是現在不是了。本來我已經想好了，先將你毒打一頓，然後再將你弄死。」雲夢涵一點也不隱瞞自己的想法。
白依霜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我不會哼一聲的，你動手吧。」
只是，她不甘心的是，為什麼軒沒有來？遺憾的是無法再見他最後一面。
看到她向牢門外看去的眼神，雲夢涵猜測著，「你在看誰？赫連軒嗎？」
被猜中心思的白依霜一聲不哼，只是靜靜的瞪著雲夢涵。
雲夢涵掏出鑰匙步入牢中，「不用看了，他去了太子府。走之前說過，我可以隨便怎麼處置你。」
瞬間，白依霜臉色慘白，，她這個正福晉就真的一點也不重要了嗎？
雲夢涵伸手想要扶住白依霜微微顫抖的身子，卻被白依霜一把推開，「不用你假惺惺。」
雲夢涵識趣的收回自己的手，「將你毒打一頓，然後再弄死，是我來這裡之前的想法。現在，我只想放你離開，給你自由。」
「放我離開？給我自由？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會這麼好心？」對她的話白依霜百分百不信。
雲夢涵重重的點頭，「給你自由。」
白依霜一副明白的模樣，「你是想趕我離開，然後一個人霸佔軒對嗎？你果然是個小人，現在府裡只有我們兩個夫人，如果我走了，軒就是你一個人的了。」
雲夢涵深歎了一口氣，「我從未這麼想過。即使，即使這麼想過，我也不會去做。」
看著白依霜疑惑的眼神，雲夢涵再次開口，「知道我跟你的區別嗎？我在乎的是心，我愛一個人，想要擁有的不止是身體，軀殼這麼簡單，我要的是心，一個完完整整，除了我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的心。赫連軒的心早已經給了上官靈，所以，我從未想要霸佔他。」
「你卻不同，即使得到的只是軀殼，你也不在乎，你要的只是他這個人。」雲夢涵停頓了下道，「我放你走，只是想讓你自由。即使沒有我，你還是無法得到赫連軒。得不到心的丈夫，你還是不停的擔心，他會不會被其他的人搶走，等待你的，只有辛苦。」
白依霜雖然討厭雲夢涵卻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
「我從見軒的第一面就愛上了他。即使知道他愛的是上官靈，我還是義無所顧的嫁給了他。做了他將近一年有名無份的妻子。終於，在一天晚上，他要了我。」白依霜冷笑一聲，「在上官靈嫁給太子的那個晚上，他發了瘋似的要了我。」
看著白依霜惆悵痛楚的臉，雲夢涵心緊緊一抽。
「知道我為什麼一直不懷孕嗎？軒那麼喜歡孩子，跟我也有了夫妻之實」白依霜的眼裡竟是痛楚，聲音苦澀，「因為，因為每次行完事後，他都讓我喝藥。他不要讓除了上官靈以外的任何一個人懷上他的孩子。」
「你……」
「我無所謂，只要呆在他的身邊就好。至少我是他真正唯一的正福晉。可是，可是你的出差打亂了一切。你的出現讓我不再是唯一他的妻子，也讓他對你開始有了興趣。好不容易，上官靈走了，卻又突然出現了一個你，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所以，你就想要殺了我？所以你一直都在針對我？」雲夢涵笑著，「你處處都與我過不去，只是因為我讓你不再是赫連軒唯一的妻子。你這麼就像個笨蛋一樣，因為在他的心裡，只有上官靈才是他心裡下真正的妻子，那個真正想要保護的人。」
白依霜被雲夢涵的汗嚥住，一時間竟然無法回駁。
雲夢涵深深的歎了口氣，「知道嗎？在很久很久以後，是以後哦。會有個地方，那裡，每個男人只可以娶一個女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來說，只有唯一。如果男人不會三妻四妾，即使這個男人不愛這個女人了，他們可以分開。女人還可以繼續去尋找自己的愛。」
白依霜像是看著怪物一般的看著雲夢涵，「你在說什麼糊話呢？男人不會三妻四妾？這是什麼地方？分開後，女人還可以繼續去尋找自己的愛？什麼愛？這些女人都不知道貞潔是怎麼寫嗎？」
就知道跟這些食古不化的古代人說這些也是沒用的。
雲夢涵正色道，「我只想告訴你。雖然我是赫連軒的小妾，但我從未承認過，我是他的妻子。就算我們發生了關係，我也不會跟他怎麼樣。今生，等待我的只有兩個選擇，要不是最後的孤獨終老，要不是遇到一個與我相知的人白頭偕老。我是他的唯一，他也是我的唯一。而你……」停頓了一下，「也應該有你的唯一。」
為什麼她的想法如此奇特？唯一？怎麼會有唯一？就算是窮人家的男子還有三妻四妾，更何況是相王之家了。太子的小妾就有幾十個之多，軒算是最奇的一個，只有一個正福晉和一個小妾。
看來她還是聽不懂自己在說什麼，雲夢涵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對著個古人灌輸二十一世紀的思想。
只是，這時候白依霜地她來說，只是個為情受傷的女人而已。而她，也是個女人，只不過是個思想開放，對愛不像她們如此麻木的女人。
「白依霜，愛也有尊嚴。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放手。」雲夢涵試圖用最簡單的話說出最多的道理來，「就算，我死了又怎麼樣？你也只不過擁有一個空軀殼，一個甚至連孩子都不讓你懷的男人。就算上官靈也死了又怎麼樣？他的心裡仍是只有她。說不定會隨她而去，到時你的愛剩下什麼？你可以愛，但是卻不能任自己的愛被人踐踏。」
「或許你不明白我說的話，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要跟你說這些。」雲夢涵讓開位置，指著地牢的門，「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放下你永遠也得不到的愛，從這裡離開。開始一個新的生活，一個即使沒有愛也可以快樂的生活。還有一個就是，繼續留下。每天為赫連軒軀殼而嫉妒的發瘋的怨婦。」
白依霜猶豫的看著地牢的門。
留下？軒說過，任雲夢涵處置，現在她留下，能夠得到的是什麼？就算是一個軀殼也無法得到吧。
離開？天下這麼大，她該去哪裡？
對於赫連軒的愛，她無法輕易的放手。
可是，雲夢涵說的話卻字字是真。
雲夢涵提步離開，「你可以考慮一段時間，我先離開了。你要是出去，不會有任何人攔你的。」
踏出地牢，任陽光重新散在身上。剛才地牢裡陰冷的濕氣都消失了。
雲夢涵用力的做了個深呼吸，既然知道是得不到的愛，她也要放棄那可笑的感情了。
還好，還好她是個二十一世紀的女子，她知道愛的理智。
還好，還好她還可以抽出身去。
從別人的愛裡抽出身去，將自己放出去的愛也抽出去。現在，她只要守護在這裡的愛，守護好若兒就可以了。
只有不去愛，才不會被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