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無法言說的痛
雲夢涵抱著雲若兒來到房間裡，將她放在床邊。伸出手輕輕的擦試她眼角的淚水還有已經紅腫的臉頰骨，心痛的哽咽著，「若兒疼嗎？」
雲若兒輕輕點頭，聲音裡還帶著哭腔，「若兒好害怕。一睜開眼睛姑姑就不見了。壞女人還說姑姑離死已經不遠了。若兒好害怕，怕姑姑像爹娘一樣，丟下若兒一個人。」
她眼裡的無助、害怕緊緊的揪緊雲夢涵的心，她鼻子一酸，眼淚就這樣無預警的滑落。她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經歷過失去父母的痛的她心靈已經受到了巨大的傷害。她的出現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幸運的事情。
「若兒，姑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姑姑永遠也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雲夢涵許下承諾，這將是她用生命許下的諾言。
雲若兒害怕的伸出小手圈住雲夢涵的脖子，淚水流個不停，「姑姑一定不要騙若兒哦，不要丟下若兒一個人。若兒會好好的聽話，做一個好孩子。只是姑姑不丟下若兒，若兒以後不再睡懶覺，也不調皮了，若兒還可以不吃糖了。」
眼淚因她的童言而落的更厲害，她緊緊的將雲若兒擁入懷中，「姑姑不騙若兒。姑姑會永遠陪著若兒，若兒可以睡懶覺，可以調皮，可以吃糖。姑姑不會離開若兒的。」
強大的無助感籠罩著雲夢涵，她應該怎麼做，怎麼做才不會讓若兒擔心害怕。為什麼這個時候，身邊卻連個幫助她的人都沒有。
雲若兒趴在雲夢涵的肩上，輕泣著，「只要姑姑一直陪著若兒，若兒什麼都不怕。」
眼淚止不住的流下，她輕輕的靠著雲若兒的肩，依靠著，這時候她能依靠的也只有小小年紀的她。
慢慢的，依在肩上的若兒停止的哭泣，也沒有回聲。
雲夢涵小心翼翼的將她轉過身來，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眼角未干的淚水刺痛雲夢涵的心。
她將雲若兒放入床上，替她蓋上棉被，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個小小年紀卻被無辜扯牽進紛擾的事非中。
是因為這個身體內留著親情的血液嗎？在此刻，她竟然有一種若兒是她孩子的錯覺。她開始理解做為一個母親想要守護自己孩子的心情。就算是用生命去換來她多一次的呼吸起伏也毫不猶豫的選擇。
突然想起的敲門聲將雲夢涵從思緒裡拉出來，看到雲若兒微皺的眉頭，她連忙起身去開門，停止驚憂雲若兒休息的聲響。
單子默看著門內眼睛紅腫的雲夢涵，心裡一陣慌張和心痛，這是他從未見過的夢涵。眼睛裡閃爍著無助與傷痛。
「夢涵……」
雲夢涵踏出房門，將門從外面拉上，「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他是聽說了剛才她跟白依霜之間發生的事情，不放心想來看一下，卻沒想到看到了脆弱的夢涵。
「聽說，你打了嫂子。你……還好嗎？」單子默遲疑著。
雲夢涵走向院落的樹上，指著牆壁答問道，「好想從這個牆壁翻出去，從此遠離這裡的一切。」
「夢涵……」她一直都是那樣的勇敢，這樣想逃的她從未見過。
「子默，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雲夢涵的一本正經讓單子默意識到這個問題對於她，對於自己很重要。
「你也知道，有刺客的那一天我與一個男子見面，更知道壽辰禮物是我動的手腳。那麼，你後悔嗎？後悔那顆曾經相信我的心，後悔曾經因為我而跳動的心。」雲夢涵目不轉睛的看著單子默，等待著他的回答。
單子默回視雲夢涵，看著她一臉的哀傷與脆弱，心底的情緒再次被牽動……他走進她，輕柔的伸出手放在她的頭上，「你的苦衷是什麼？我可不可以替你分擔你心裡的痛？可不可以分擔你肩上的負擔？那個為你而跳動的心不是曾經，是一直。」
雲夢涵的感情一瞬間崩潰，淚水像是絕堤般湧出來。
她投入單子默的懷中，放聲痛哭。哭出心裡所有的委屈，痛楚，以及無助。
單子默的身子僵硬了片刻，手慢慢的撫上她的背，輕輕的拍打著。不知該說什麼，只能這樣靜靜的陪伴著。
雲夢涵任淚水肆意的流著，緊緊的擁著單子默的身子。除了若兒，她還有一個肩膀可以依靠。至少，還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的苦衷。
過了半柱香，像是哭夠了。雲夢涵的眼淚停下，輕輕的抽離單子默的懷抱，看著他面前濕了一大片的衣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不起，你的衣服。」
「一件衣服而已，沒事的。你呢？好些了嗎？」她因哭泣而越顯得紅腫的眼睛讓他很心疼。
雲夢涵露出笑容，「哭出來好多了。」
「那可以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還有你的苦衷。」單子默問。
苦衷？她可以自私的讓他分擔自己的痛苦與負擔嗎？可是，他就要走了啊。她不可以成為絆住他的石頭。她只要明白，至少在這個時代還有個人，會沒有任何理由的相信她、支持她就夠了。
她緩緩搖頭，「苦衷是無法說出來的。」
「那打白依霜的事情呢？」她從不打人的，聽說這次卻連續打了白依霜兩上巴掌，還是在下人的面前。
雲夢涵眼裡透著堅定，「因為她打了若兒。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若兒！任何人！」她讓單子默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決心，「就算哪一天若兒惹到皇上不開心，皇上因此傷害若兒，我也會拼了性命的保護她。」
她眼裡的堅定嚇到了單子默，那是一種義無反顧。
「若兒有你這個姑姑是她的幸運。」
「有若兒這個侄女才是我一生的幸運。」雲夢涵看向屋裡，「子默，可以幫我個忙嗎？」
「什麼？」
「你五天後才會離開對嗎？麻煩你在這五天的時間裡幫我照顧若兒好嗎？我還有好多的事情沒有做完必須去做，這些天就先麻煩你。等你離開後，我會委託望星幫我照顧的。」她現在是個下等的奴婢，不能好好照顧若兒。
單子默毫不猶豫的點頭，「當然可以。」
「謝謝了，我現在就要去幹活了。但若兒還在睡覺，她醒來發現只有一個人會害怕的。麻煩你幫守著行嗎？」
「你又何必這麼客氣。」單子默深情的盯著雲夢涵，「只要你一句話，我會永遠陪在你的身。」只要她說需要他，他願意只用知已的身份陪著她。他不再奢求太多，只希望陪著她。
「我先去幹活了。」雲夢涵說著轉身離開，留下一臉的失落的單子默。即使是這樣，一句需要他的話都沒法得到。
雲夢涵捂著發痛的心，此時她多麼希望身邊有個陪著自己的人。可是她不能那麼自私，她無法回應他的愛。更不能自私的霸佔他的愛。
哪一天她的心裡不再有那個人的存在，她會豪無顧慮的接受他。只是，那一天會是哪一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