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單子默的愧疚
今夜似乎注定是無眠之夜。
了無睡意的雲夢涵在府裡遊蕩著，卻剛好看見同樣前方樹下抬頭望月的單子默。
她躡手躡腳的走向他，剛準備來個突襲，他卻已經轉過頭來，「這麼鬼鬼祟祟做什麼？」
雲夢涵無趣的聳聳肩，「準備嚇你的，竟然被你發現了。」
「雖然對於武功我不算精通，但內力足夠聽到你的腳步。」
雲夢涵抬頭看著月亮，「問你個問題好嗎？」
「想知道靈兒給的半個玉珮是怎麼回事嗎？」單子默接著道。
「你大概是這裡最瞭解我的一個。」在這個時代還有如此知心的人，她挺知足。
單子默扯出一個淡笑，「那是太上皇臨終前將這個分給他最愛的兩個孫兒。一個是太子，另一個便是師兄。」
「這個玉珮包含著一個意思。得此者得天下。」
雲夢涵靈光一閃，「我明白了。太子擔心赫連軒跟他搶江山對嗎？所以……他……」讓她偷的便是在赫連軒手上的另半塊玉珮。
單子默點頭，隨後笑道，「就算師兄有心奪他的江山，即使有了靈兒偷的半塊玉珮也沒有用。」
「為什麼？」不是說得此者得江山嗎？
「因為師兄手上的半塊玉珮早在太上皇給他後的第二年就遺失了。而且誰也不知道那玉珮有什麼含義，師兄認為根本沒有任何的含義，因為是很普通的玉珮。」
丟了？這結果真是跌破眼鏡，如果她告訴赫連闊屬於赫連軒的另半邊玉珮丟了，他是不會信的吧。
她深深歎了口氣，「江山？有什麼好的？坐上那個位置，得到了最高的權利又怎麼樣？在那個位置的人不是稱孤就是道寡，得到了天下的同時也失去了一切。」
單子默盯著雲夢涵，「你所說的每句話都會讓我詫異，有時我會想，什麼樣的家庭可以養成你這樣的性格。不畏強權，無男女之分，有時候想法比男子的還要讓人驚歎。」
雲夢涵笑道，「別研究我了，我呢是研究不透的。」向來只有現代人研究古人，他一個幾千年前的古人怎麼可能研究出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新型人類呢。
「你欠了靈兒什麼？」
單子默驚訝的盯著雲夢涵：「你……」
「你看她的眼神裡沒有一刻不是帶著內疚的。你好像想為她做一切，不是因為男女之情，倒像是彌補。」雲夢涵看著單子默越來越瞪大的眼睛，「難道不是嗎？」
除了師兄，從未有任何一個人如此瞭解過他。他心的痛也從未對任何一個人說起過。可是眼前這個女子卻將她看得一清二楚。如果說之前還因為她是太子派過來的人而心存防備，這個時候他的心防被完全放下。
「如果不是我，靈兒不會嫁給太子。如果不是我，師兄跟靈兒不會被活生生的拆散。」單子默的眼裡充滿深深的懊悔。
雲夢涵沒有打斷，只是靜靜的聽著。
「師兄跟太子同時愛上了一個人，也就是靈兒。那時候，我整天跟著師兄。他跟靈兒在一起的時候，我幾乎一直在旁邊。我當然也知道太子對靈兒的心，只要是師兄的。太子都費盡心思想要搶。只要是師兄會的，他也費盡心思的想要做的比師兄更好。除了權勢以外，他什麼都比不起師兄。」
「有一次在街上，我們與太子相撞。太子的人故意挑釁，我一時氣急說出了今生最後悔的一番話。」
單子默停止說話，深深的吸著氣，懊悔的神色也跟著漫延。
雲夢涵靜靜的等著，等他說。心理學，要想解開一個人的心結，首先要讓他先面對自己的心結。
「我對太子說，『你除了權勢比師兄大，其他的什麼都比不上。武功，你沒有他強，能力也一樣。甚至連女人也搶不過師兄。靈兒愛的是師兄不是你這個會得到皇位的太子』！」
「太子真的被我逼怒了。第二天便去請皇上賜婚。在京城沒有人不知道師兄與靈兒的事情。皇上自是不肯，可是皇上還有個母后。」
單子默的眼中滿是痛楚，「如果不是我的那番話。靈兒便不會被逼的嫁給太子。如果不是我的挑釁，師兄和靈兒不會被硬生重的分開。我的衝動毀了兩個人的幸福。我想彌補，但是犯下的卻是無法彌補的錯。」
雲夢涵輕輕的走近單子默，伸手抱著他，給他力量。
雖然在這個時代，這樣的舉動過於親近。但此時，她只想陪著他。
這一刻，單子默全然崩潰，「我永遠也忘不掉，師兄知道皇上賜婚那一刻，臉上的震驚和沉痛。我怎麼也忘不掉，太子跟靈兒大婚的那一天，師兄將自己埋到河中幾乎死去。我也忘不掉，靈兒眼裡晶瑩的淚水，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因為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激怒了太子，師兄跟靈兒不會被拆開，他們的幸福不會被一點點的毀掉。」
「不是你的錯！」雲夢涵大聲吼道，「即使沒有你，太子也不會如此輕易的放過靈兒的。他好勝心那麼強，沒有你，他還會用其他的方法得到靈兒。」
「是我激怒了他，是我說他連個女人都搶不過師兄，所以他才……」
「我說了！不是你！」雲夢涵鬆開單子默，盯著懊悔的他，「你只不過是一個導火線而已。如果沒有你，他還會這麼做，只不過他會去找另一個導火線。」
「可是……」
「你現在懊悔有什麼用？靈兒和赫連軒從未怪過你不是嗎？」
「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痛苦。如果他們怪我，怨我，我還好受點。他們越是如此對我，我越是內疚。」
「他們是怪你，怨你，是因為他們知道，這件事根本不是你的錯。所以他們無法去怪你，怨你。子默，如果，如果你是赫連軒。你會恨單子默嗎？」
單子默愣在原地。
「換個角度想一想，你會發現，這真的不是你的錯。你這樣只是自我折磨。」
「這不是你的錯。」雲夢涵重覆著。
單子默靜靜的站著，思考著。心情平覆了很多，「我無法一下子原諒自己，但是我肯定的是，如果我是赫連軒，我不會恨單子默。」
這已經算是成功了一半，雲夢涵綻開笑臉，「再好好想想吧。」
「夢涵，謝謝你。」單子默綻開一個解脫般的笑容，至少現在他的心沒有那麼的沉重。
「這麼客氣做什麼。」雲夢涵不在意的搖頭，「這是朋友之間應該的，話說你跟赫連軒那傢伙明明是出自同一個師父。為什麼他就那麼沒良心呢？幫他還不停的罵我。真是太沒禮貌了。還是你最好。」
雲夢涵並沒有發覺，自己無意中總是提到赫連軒。
單子默笑著，「師兄面惡心善，只是易怒了些而已。」
「善？他這種冷血無情的人全天下找不到第二個。我可不想跟你誇他，我要回房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說著轉身離開，並沒有看到身後那雙充滿寵愛的笑眼。單子默有意要阻止心裡那不應該有的情愫，無奈它早已生根發芽。
而他充滿愛意的雙眼落到了遠處的一雙眼睛內，望星黯然的眸裡浸滿失落。她不是早已經決定就這樣靜靜的注視著他就好，為什麼在看到他為另一個人而心動時還要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