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心裡湧上來的極度難堪讓她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恨不得鑽地洞。
但下一刻,她卻驚呆了,因為宮清平低下頭,俯身在她額頭上印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賴情看著他眼裡的憐惜,心裡因為喜悅而漲的痛,她臉嫣紅一片,緩緩的闔上了眼斂,微微啟開的紅唇,無聲的邀請著……
屋外,下起了毛毛細雨,寒風襲人,掩去了屋內的旖旎輕吟!
因為昨夜的細雨,讓天空澄清,朝霞絢爛,而此時屋內床榻上的賴情俏臉上的嫣紅不輸於外面的朝霞。
身後貼著的溫熱身軀讓昨晚發生的事情在她腦中重現,她滿臉通紅,兩眼羞澀難捺中又帶著滿足和喜悅,她,終於成為他的女人了。
她小心翼翼的下床,眼睛瞥見他躺著的地方,床單上那一塊暗紅的血漬,讓她臉更紅,連忙手忙腳亂的穿衣服。
宮清平被賴情穿衣服的聲響驚醒,看著她的背影,神情有片刻的茫然,而後緩緩的斂下眼,決定娶她了,她就是他的妻了,如果這樣能讓她相信他的決心,能讓她心安,提前把這件事情發生也好,只是他要趕緊著手準備成親。
兩人要成親的事情很快就得到了村民的祝福,每個人都把他們的喜事當成是自己家的一樣開心。
中午的太陽暖洋洋的,舒適的讓人想睡覺,今天孩童們沒有坐在木棚內認真的讀書,而是一群人正嘻戲玩鬧著。
木棚裡面倒是坐滿了沿柳村的男女老少。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坐在前面翻著一本舊的不能再舊的書的人,誰也都沒有出聲。
方圓幾十里對婚娶排生辰八字最為精通的人就是沿柳村的柳大根,只要他點出的日子時辰成親的佳偶,都過的合合滿滿的,所以也使得他聲名在外,找他拿喜日子的人不計其數。
柳大根翻著手裡的書,眉頭不自覺的皺起來,剛剛拿到平夫子和情姑娘的生辰八字時,他愣是呆了很久。
不用翻書,他憑第一眼,就看著這兩人的生辰八字極為的……不妥。
現在他幾乎整本書都翻遍了,都沒有找到好日子。
而他的異樣也讓村民們漸漸停了下來。
「大根叔,怎麼啦?平夫子和情姑娘什麼日子成親最好啊?」
「是啊,大根,你找了好久了,你平時拿日子不是不需要翻你的那祖傳書嗎?」
「你知道什麼?這是平夫子成親,我爹當然得找個最好最好的日子了。」
賴情看著皺著眉頭的大根叔,心裡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股緊張不安,小良說她三十歲才能出嫁的話不停的在她耳邊迴盪,她不自覺的拉著了宮清平的衣服。
宮清平回頭看著她緊張不安的樣子,有些詫異,拉過她的手,輕拍著,安撫她。
「大根叔,請問有什麼問題嗎?」宮清平狐疑的問道。
柳大根合上他翻了又翻的書,惋惜的說道:「三個月後勉強有一個日子可以行。」
只不過這個日子他怎麼看都極為的不合,如果按他來看,這兩人近十年內,沒有好日子,而且紅鶯線是偶斷絲連,注定姻緣不順,不僅不順,還有大凶之兆,血光之災。
賴情輕吁一口氣,她就怕聽到她和他八字不合這類的話,幸好不是。
宮清平看著她的明顯鬆了一口氣樣子,其實他並不信這些,但為了不委屈她,他才想三媒六聘,禮數周全的娶她。
「那就三個月後吧。」宮清平微笑地看著賴情,溫潤出聲。
賴情嬌柔的低下了頭,走回木屋內,算是贊同了。
「好,那大家商量一下,該怎樣準備操辦。」
眾人再次七嘴八舌,熱鬧的討論起來,柳大根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宮清平的面相。
他曾經見過平夫子,按面相來說,他必定出身不凡,富貴命,命運卻坎坷不順,姻緣有花,卻不能結果。
今天看到他的生辰八字與他的面容極為相符。
至於情姑娘,如果不是與平夫子紅鶯紅連,她一生皆是大富大貴,但是紅鶯線牽,注定遇劫。
瀑布飛洩,水聲潺潺,煙籠林陌,隱約重疊,幽靜清雅,風景如畫。
精緻華麗的木屋內,宮清僕微微瞇眼,看著沉思中的大皇兄,一時也不急著打斷他的沉思。
古燁的皇宮應該就在這兩天峻工了,還有一個月就是楚帝生辰,以古燁如此急迫的讓皇宮峻工,想必這座皇宮就是他送給楚帝的生辰賀禮了。
到時,他膝下沒有別的子嗣,他冊立楚帝為太子,皇宮又是建立在兩國交界處,他分明是想逼祥雲國出手抵抗,如果這場戰爭真的要發生,他能做的就只是增加兵力,嚴守邊關了,抓緊時間訓練新兵了,他日上戰場,希望能與之一拼。
大皇兄對他這個做法雖然沒有贊同,但是也沒有反對,只是交代他對古國不要輕舉妄動,要耐心等候時機,他一直沒有想出大皇兄所說的時機到底是什麼時機?
而今天大皇兄請他前來,是時機到了嗎?
宮清雋慵懶起身,看著宮清僕語氣不明的說道:「皇上,做好開戰的準備吧。」而這次開戰,他一定要贏。
宮清僕神情一凜:「大皇兄說的時機就是開戰?」
如果祥雲國率先開戰,瑞豐國又將會如何?祥雲國的實力與古國相差,都有些差入,更何況還有一個瑞豐國?
經過兩年時間整修,瑞豐國的實力已經不輸祥雲國了,如果兩國聯手,祥雲國被兩國夾攻,分散的兵力對抗兩國百萬雄軍,無疑真的是以卵擊石了。
宮清雋挑眉,微微一笑:「難道皇上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古家世世代代只有一個子嗣出現?」他不相信古家那所謂的為了防止手足相殘,所以只出一代只出一個子嗣的借口。
他查過古家從最初的出現到如今,這數百年來的傳聞和史事,他發現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那就是但凡生下古家子嗣的女人在懷孕其間,地位之高,甚至壓過古家主,但最後都會不明不白的死去,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古家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子嗣有可能就是古家的弱點。
宮清僕瞇眼:「皇兄的意思是從楚帝身上下手?但這談何容易?先別說楚晚幽的武功高強,單單就是瑞豐國如今的暗探消息,就無孔不入,更何況還有弄竹,弄蘭在皇宮。」
宮清雋嘴角暗勾,眸子陰鷙,緩緩的說道:「這是祥雲國唯一的時機。」而他更想知道,古燁和她之間到底有多深愛?
「皇兄似乎胸有成竹?」宮清僕審視了一眼宮清雋,神情凝重,如果這件事能辦成,有了楚帝,就算不能讓威脅古燁,但威脅楚晚幽倒是最好的辦法。
宮清雋笑而不語,但笑意卻並未到達眼眸。
沿柳村。
黑夜,已經很深了,伸手不見五指,彷彿天地間就只剩下漆黑一片,木屋裡面突然卻亮起了一盞燭火,在天地都是黑暗的時候,極為的詭異。
不同尋常的生冷氣息讓賴情驚醒,倏地睜開眼睛坐起來。
「怎麼啦?」一旁原本熟睡了的宮清平也醒了過來,看著她不解的問道。
賴情全身僵硬的轉頭,看著木板縫隙中傳過來的光線,讓她背脊一冷,一種莫名的恐懼讓她的心揪了起來,廳中有人,而且不只一人。
宮清平也看到了外面的燭光,心裡一驚,緩緩的坐起身。
他拿起衣服穿了起來:「我去看看。」
賴情也跟著快速的穿起了衣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走到房門,宮清平拉開門。
「參見平王。」大廳裡面坐著的四名黑衣人,其中一人身形嬌小與賴情不相上下,看樣子是個女人,幾人不約而同的起身朝著宮清平恭敬的行禮,其中一人上前說道:「公子讓屬下等來請平王回宮。」
賴情的心瞬間掉入了冰河裡面,門外呼呼的在風襲捲而來,不知道是心冷,還是身體冷,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
宮清雋的陰謀真的在她身上?
宮清平身體有些僵滯,好久才出聲道:「如果我不回呢?」
「那屬下等就得罪了。」
宮清平輕輕一笑,一瞬間如同老了十歲,神情悲哀的讓賴情心口揪痛,她上前一步,怒吼道:「你們想帶走他,除非殺了我。」否則她死也不會讓他回去皇宮成為宮清雋的棋子,或是逼她成為他的棋子,她不能背叛楚姐姐。
「你們今天帶不走我的,除非殺了我。」宮清平看著擋在他前面的賴情,心裡一暖,把她認拉到背後,淡淡的說道。
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數人便攻上來,宮清平被賴情一拉,她上前與兩名黑衣人交起手來。
「住手。」宮清平冷冷的喝斥聲讓黑衣人都停下了手,因為他脖子上架著一把刀。
「滾出去,否則你們帶回去的只是我的屍體。」
賴情迅速退到宮清平的身邊,警惕的看著他們,眼中閃著怒火,這些人真該死。
黑衣人面面相覷,其中一個人打了個眼色給另外一個人。
宮清平手裡的刀掉在了地上,身體也倒在了地上,失去意識前,彷彿從靈魂中生出的一抹悲慟讓人看了鼻酸。
賴情也不例外的倒了下去,心裡大駭,竟然用這種下三流的卑鄙手段,這些人還是不是人?
「你們就暫時留下來充當王爺和安樂郡主。」
「是」一名黑衣男子和那身形嬌小的女子恭敬的應道,兩人隨手一撕,裡面的面容竟然與宮清平和賴情一模一樣。
黑衣人帶起倒在地上的兩人,宛如鬼魅一樣消失在夜裡。
這是一間寬敞明亮的石室,裝飾也極為的華麗,石桌石凳,珠簾後面是一張石床,床上躺著兩人,正是宮清平和賴情。
不輕不重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隨著石門的打開,與宮清平同樣一張臉的宮清雋站在石門外,抬步走進石室,跟在他身後的兩名黑衣男子手裡端著精緻的美食和佳釀。
在石桌前坐下,宮清雋揮揮手,兩人躬身退出石門外,石門再次關了起來。
宮清雋神情悠閒,舉止自在的倒了一杯酒放在鼻間輕輕的嗅著,嘴角一勾,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