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賴情呢?這段時間沒見她進宮?」
余繼祖搖了搖頭:「賴情最近心情不好。」
楚晚幽沉默,只能輕歎一聲,情字擾人!
秋末時節,天氣染上了涼意,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晨霧慢慢褪去,綠葉花草上面佈滿了如珍珠似的露珠,在朝陽下映得五光十色,如似血紅的瑪瑙,更像夜空璀璨的繁星。
宮清平身著素衣坐在涼亭裡面,看著似錦朝霞,怔怔出神。
腳步聲傳來,讓他神情有些無奈,賴情似乎是打定主意纏上他了,宮女太監也攔不住她了。
賴情在他對面坐下來,看著他穿著單薄,關心的說道:「天氣涼了,你應該多穿件衣服,我去給你拿。」說完,人就進了內殿。
宮清平無奈歎息一聲,這些日子,他的生活裡多了一個她,無論他如何拒絕,她就是聽而不聞。
內殿,賴情拿起一件衣服,臉上有些苦笑,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他在她心裡就像是生了根,發了芽。
她怎麼努力都清除不了他。
如果可以,她也想瀟灑的放棄,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厚著臉皮纏著他了。
拿著一件薄披風出來,賴**幫他穿上,宮清平率先一步,退開了,讓她的手撲了空。
賴情若無其事一笑,把衣服遞給他,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沉默不語。
宮清平心裡有些懊惱,他並不想傷她,他只是不想她陷的太深,他很清楚,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那種滋味有多痛苦。
他不值得她對他這樣,更不值得她喜歡他。
「我……」
賴情搶先說道:「對不起。」她知道他說的會是什麼,她不想聽到他說對不起,他沒有錯,錯的是她,是她斬不斷自己的情絲。
這幾個月來,她只要有時間就來找他,她知道,他打擾他了。
宮清平低下頭,對這樣的她,他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呵呵,打擾你的清靜了,我先走了。」賴情笑笑,轉過身,腳步沉重的往外走去,眼眶的酸澀讓她想流淚,自從遇見他後,她好像變的都不像是自己了。
看著她黯然的背影,宮清平眉頭染上了輕愁,眸中有著歉意。
楚晚幽看著賴情宛如遊魂一樣無意識的走著,甚至都沒有看見她站在門口處。
她走進去,看著宮清平坐在那兒怔怔發呆,她緩步上前,在宮清平對面坐了下來,歎息道:「賴情真的很喜歡你。」
這段時間,賴情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真的如她自己所說的,不顧一切,一廂情願的對他好。
但事與願違,她追的越緊,宮清平就越後退。
兩個人,一個情竇初開,一腔熱情,一個歷經滄桑,一身疲累,兩人之間橫著的不僅僅是性格的差異,還有閱歷的差異。
這兩人的未來,需要時間沉澱,也許有一天宮清平想開了,也許有一天賴情想開了。
「我知道。」宮清平黯然道,這段時間,無論他傷她多少次,她都是堅強的面對他,從來不曾在他面前軟弱過。
「也許你可以試著重新開始?」楚晚幽看著他,語重心長的說道。
宮清平搖了搖頭,他自己都沒有信心,又何苦拖累別人?
楚晚幽看著他的低沉,眸子微閃,語氣不明的說道:「你會再捲入那些爭鬥裡嗎?」
宮清平自從成為傲人的太傅起,就一直處在深宮,對外面的事也少有接觸,想必還不知道如今的局勢吧?
宮清平驚訝的抬眸注視著她,久久不出聲。
「古燁在古國與瑞豐國兩國交界處,興建皇宮,對祥雲國人心來說,是不小的衝擊。」
楚晚幽平靜的注視著他,看著他由驚訝到了然再到黯然的神情。
「你是我信任的朋友,但你畢竟是祥雲國的皇室出身,所以這件事,我想我有必要要告訴你,未來會發生什麼事,你該如何取捨,你心裡應該要明確。」
宮清平沉默不語,良久後,他才淡淡出聲:「這些都與我沒有關係了。」
經歷這麼多事情,他也想通了,有些事情是注定的,顯統國和瑞豐國不都滅亡了?但兩國的百姓依舊生活的很好。
如果有一天祥雲國真的要滅亡,滅亡的也只不過是一個皇室罷了,對祥雲國的百姓並沒有多大的影響。
楚晚幽移開目光,心情說不清,道不明,宮清平能這樣想開,她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但對宮清雋來說,恐怕宮清平身處的位置和她的信任來說,必定是他將來想要用到的棋子,
她很相信宮清平,但只要他還留在這裡,宮清雋就不會放過他。
如果他繼續留在這裡,或許會受宮清雋的壓力,放棄與她之間的友情,背叛她的信任。
也或者他為了她的友情,而背叛親情,都逃不開這些紛爭。
宮清平看著她眼裡的複雜和凝重,輕歎一聲,也許,該是他離開的時候了。
這樣,對她,對他自己來說,都是好事,他真的累了,不想再捲入這些事情中。
他不能怪晚幽,畢竟她不會主動去對付祥雲國,但古燁和晚幽之間的關係,傲人的存在,還有古燁興建的皇宮就如同一把鋒利無比的刀一寸一寸的逼近了祥雲國的喉口處,以大皇兄和皇上的性子,又豈會眼睜睜的看著刀刃入骨?
天意注定要大統的,再多的抗爭也只不過是增添無辜將士的亡魂罷了,但大皇兄不懂,皇上也不會懂。
他們只知道要保住祖傳下來的江山,保住祥雲國,站在他們的心情來說,也是沒有錯的。
所以這件事,終要了結的!
「你要離開?」賴情震驚的說道。
「是的,以後郡主就不要再來了。」宮清平平靜的說道。
「為什麼?」他在這裡好好的,又為什麼要離開?
「因為我嗎?」賴情想到是這種可能性,俏臉瞬間黯淡無光,他真的這樣厭惡她嗎?
宮清平微頓,斂下眼暗自思索後,既然都要離開了,何不趁機讓她死心?想到這裡,他抬頭冷淡的看著她淡淡的說道:「郡主以後會遇到一個適合郡主的男人。」
賴情聽他這樣一說,臉色變的有些慘白,他真的是因為厭惡她的糾纏才離開的。
淚,無聲的滴落在石桌上,讓宮清平有些不知所措,但為了她好,他只能咬牙硬著心腸讓自己不去理會她此時的淚如雨下。
對於她,他是無奈,不知所措的,她還年輕,何苦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但她對他的真心真意和不顧一切,讓他心裡詫異之外,也有些複雜的感動,他何德何能,讓她對他如此。
這樣,只會讓他歉疚!
「郡主,告辭……」宮清平的話被賴情衝進他懷裡的舉動而驚住了。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喜歡你,也錯了嗎?」賴情衝動的撲進他懷裡,哽咽出聲。
宮清平雙手遲疑了一會兒,毅然推開她,轉身走入內殿,頭也不回的說道:「忘了我吧。」世上比他好的男人很多,她以後會知道的。
而他,歷經滄桑,心累了,疲了,負擔不起她的一腔情意。
賴情被他推開後,腳步嗆踉一退,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空了一樣,無力站著。宮清雋緩緩的出聲道:「你說平王離開了瑞豐國了?」
「回公子,是的。」馮雲低下頭,不敢直視公子微慍的表情,公子一直讓他留意平王的消息,而今平王在這個時期離開瑞豐國,公子不悅,他也估計的到。
宮清雋瞇起眼眸,沉思半響後,沉聲道:「平王現在在何處?」「在陸城。」平王從瑞豐國離開後,就回到了祥雲國,在陸城停了下來,並未直接回京,他只得回來稟報公子。
「陸城?」宮清雋低喃出聲,神情也有些惚恍,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裡。
「你先下去,注意平王的行蹤。」好半響,宮清雋才平復心情,淡淡的說道。
「是」馮雲低頭恭敬的出去了。
宮清雋起身,走出木屋,踱步來到木排上,眺望著前面的前方,四周的景色盡收眼底。
樹葉輕輕地飄落,像翩翩起舞的蝴蝶,因為落葉,山林裡面鋪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地毯。
宮清雋目光落在四常不凋零的鳳血花前,眉頭緊鎖,雙眸卻寒芒閃爍,過了很久後,他才冷聲道:「請皇上來一趟。」
「是」隨著話音剛落,一條黑影轉眼消失。
時間匆匆,秋去了冬來,寒冬刺骨,也代表著又是一個新年了,但這個年過的並不省心。
一切都源於祥雲國在年關將近的時候,頌布了徵兵詔書,在整個祥雲國內徵兵五十萬,比起當初皇甫沐風無視民情徵兵三十萬來說,幾乎多出一半數量。
不僅讓祥雲國百姓陷入驚慌失措中,也讓震驚天下。
金鑾殿上,楚晚幽看著底下的大臣們,神情不明的說道:「對於祥雲國的異動,各位卿家有什麼看法?」
徵兵五十萬?而且是在年關的時候發佈詔書,這對祥雲國百姓來說,是多大的震盪可想而知了。
「啟稟太后,據探子回報,不只是徵兵令,祥雲國的邊關調兵也頻繁發生,似乎毫不避諱他們想發動戰爭的目的。」小良出列,恭敬的說道。
楚晚幽面無表情,難道祥雲國真的想先下手為強?她不相信,以卵擊石的事情,不是宮清雋和宮清僕的作風,這背後一定有陰謀。
宮清平離開瑞豐國三個多月了,祥雲國為何要等到今天才有動靜?而且是如此大的動靜?
事情有些詭異了!
兵部侍郎上前奏道,「啟稟太后,祥雲國既然有意挑起戰爭,我國也需要做好準備。」
「臣亦贊同,萬一戰爭爆發,瑞豐國必定不能坐視不理。」吏部也有人出聲附合。
「臣亦贊同。」
「臣也贊同。」……
朝中大臣大部份都一片倒的要求調兵遣將,做迎戰準備。
楚晚幽瞇眼,看了一眼站在那兒皺眉的伍子昂和沉默的葉翰。
「伍大人,葉大人對這件事如何看待?」希望他們能有一顆清醒的頭腦。
伍子昂出列,抬頭看了楚晚幽一眼,說道:「祥雲國徵兵令出,邊關異動,從表面看來,確實是發動戰爭的前兆,但臣認為,邊關做好準備,是必然的,但不宜大規模的調兵遣將。」
葉翰挑眉看了一眼伍子昂,這人的想法竟然和他一樣,他上前一步接過話道:「只要瑞豐國大規模的調兵遣將,無形中,就等同於迎戰的姿態,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邊關百姓同樣也會惶恐不安,如果祥雲國真是有意引動戰爭,以我國邊關兵防的嚴謹,皆時再調兵也不遲,不知微臣所說的,伍大人是否贊同?否則,實在不宜讓百姓遭受無謂的動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