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這一場理不斷,理還亂的糾纏即將上演著!
夕陽餘暉,蒼鬱的樹葉也染上了黃色,風吹過,偶有幾片從樹上輕盈的飄落,楚晚幽半臥軟榻上面,素手撐著頭,微笑地看著傲人正在宮女的幫助下試穿著朝服和金冠。
離登基大典還差三天,所有的一切事務都準備的妥妥當當了,她的傲人也終於要登上這歷史舞台。
「太后,您看皇上身上的朝服還需要修改嗎?」女官恭敬的問道。
太后?楚晚幽失笑,宮中所有的人這幾天也都知道了登基的是傲人,所有的人都稱她為太后了,這讓她啼笑皆非,但是在這樣的環境裡面,自然得入鄉隨俗,她的兒子是皇帝,她本來就應該是太后。
「不必了,就這樣了,不需要改了。」看著傲人身穿金色的龍袍,頭戴金冠的走來,雖然他還很小,不足兩歲,但那張俊俏的臉蛋有著不符合小孩子的沉靜,在這身衣服襯托下,倒也帝王氣勢十足。
「是」女官們恭敬的退至一旁。
殿外守候著的太監小跑的進來,恭敬的說道:「啟稟太后,古國古帝和祥雲國雋帝的使節軍已經在京城郊外了,即將要進入京城,吳大人在外請示太后,太后是否移駕親往?」
楚晚幽斂下眼,沉思了半響後,她淡淡的說道:「讓吳大人和周統領迎他們入驛宮就行了。」和他們之間的牽扯就等傲人登基後,再說吧。
「是」太監恭敬的彎腰退出去傳達旨意。
京城主大街上,處處張燈結綵,人群聳動,熱鬧的場面哪裡還看得出來當日戰爭逃亡的場景。
新皇后天就要登基了,京城戒備森嚴,但也有條不紊,街邊商舖林立,百姓們也都看個熱鬧。
此時大批的禁軍開道,把主大道清空了出來,歡迎兩國皇帝進入。
「真是想不到,前段時間,兩國都還進攻我們,現在就又相安無事,還親自前來道賀新皇登基,真是世事難料。」
人群裡,一名老者暗自搖頭,歎息的說道。
「反正不管誰當皇帝,只要沒有戰爭,我們百姓過上安穩的日子就行了。」旁邊的人聽見老者的歎息,也出腔說道。
「是啊,只要我們過上安穩的日子,誰當皇帝都跟我們沒有關係。」
人群中,很多人看著眼前的情景,說出心裡最現實的話。
落霞染紅了半邊天,一陣微風吹來,帶著些許的涼意,但此刻的京城主街道上,卻是熱鬧非凡,奏樂聲,馬啼聲,腳步聲從城門緩緩而來。
宮清雋坐在車輦內,心裡百感交集,一路走來,從鐵城入關,再到京城,中間經歷七八個城,抵達每個城的時候,當地的官員表現出來的有禮恭迎態度,卻又不會讓人感覺到奉承,這其中的拿捏度,讓他驚訝,在這麼短時間內,她更換了一個國家,卻還能讓百姓安定,平息百姓的恐慌,還能對各地官員調教有度,她治國能力讓他驚歎。
「瑞豐國禮部尚書吳承貴。」「瑞豐國禁軍統領周大東。」「代表我皇恭迎雋帝陛下大駕,雋帝金安!」
禮部吳大人從轎中出來,大東從馬上下來,兩人都抱拳恭敬有禮的說道。
車輦內傳來宮清雋的聲音:「兩位大人免禮。」一個半月時間,她是如何做到把瑞豐國治理的有條有序,嚴謹卻又不會讓人感覺到酷吏,就連前來迎駕的兩人身份也夠安排的很是巧妙。
禮部,禁軍,一文臣,一武將,兩人的語氣恭敬有禮,卻又不卑不亢。
也許,他在她身上看到的,只是一角,卻自認為瞭解她的全部,她,是個謎,無法猜測、看透的謎。
「謝陛下,陛下請。」
圓月高掛在上空,天地間彷彿蓋起了一片輕紗,在這涼爽清明的夜裡,讓人心清氣爽,晚雲飄過之後,月色如水一樣的讓夜朦朧而夢幻。
兩國皇帝都安置在了驛宮,瑞豐國的士兵守衛森嚴,來回巡視著。
古燁靜站在窗前,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聽著身後三人的話,心裡泛著一連串的漣漪。
站在他身後的四君子之弄竹,弄蘭,弄梅三人臉上也都有著嚴肅。
「每一個城,每一天都定時發放賑糧,百姓安穩平定。」弄蘭說道。
「城與城之間通關盤查將士的態度嚴謹中透出溫和。」弄竹說道。「商戶繁榮,一路走來,每個城主街上的商人都捨得把大把的銀子拿出來開舖周轉。」
三人說完,神情都有著驚訝,短短時間內,瑞豐國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在他們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她能做到這些,暗中必然有著一個非常強大的暗組織。」古燁淡淡的說道。
「可是時間這麼短,她又如何辦到的?」弄梅不解。
古燁嘴角一挑,瑞豐國能在短短時間內,有了一個斬新的風貌,不只是她這一個多月來的努力,而是她目光遠大,一早就安排了這條後路,因為她知道,她一定會贏。
他和宮清雋都是她棋盤上的棋子。
「不管如何,但是今天兩國皇帝親臨,她竟然沒有親自出現相迎,是否說不過去?」弄梅皺眉說道。
在她心裡,楚晚幽能有今日的成就,確實讓人震驚,但是她別忘了,如果不是主子突然改變主意了,她不可能拿下瑞豐國,又豈會過兩天就登基的楚帝?
按理來說,她理應親自出來相迎,以示誠意和尊重,但是她卻只是派出禮部和禁軍統領。
古燁淡淡的揚眉,她不出現,是在告訴他,所有的事,都要等到登基大典後再來商談。
抬頭看著天上的圓月,古燁不僅在想,傲人像她,還是像他?
他們的兒子……
三人相視了一眼,主子又出神了,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主子經常這樣,好像有什麼事情困住他一樣。
上次從巨峰山下上來後,最初的兩個月時間,主子雖然也經常出神,但是他不會這樣困擾,可是現在自從在儒城見了楚晚幽後,主子就這樣了。
皇家別院。
小橋流水,亭台樓閣,自成一局的院閣,周圍士兵把守,雅致而清淨。
「這全魚宴,可是平嫂的拿手菜,李公子,請。」楚晚幽微笑著說道。
李澤術舉手示意:「請。」
抬頭打量著她,牡丹粉霞羅衫,逶迤拖地裙,身披金色薄煙紗,低垂鬢髮斜插著一枝簡單卻別緻的髮釵,清艷的容顏不施半點脂粉,如出水芙蓉。
舉手投足間高貴優雅,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虛渺,既清且美,讓他很難想像這樣的一個女人有著那樣說出來都讓人無法相信的傳奇半生。
對於李澤術的打量,楚晚幽淡淡的挑眉,卻並未言語。李澤術收回目光,微微一笑:「李某想說世事難料。」就是他有再遠的目光,也不可能會想到當日那個被困在李家村,性命危在旦夕的女子,如今成為萬萬人之上,日後,她必將成為歷史傳說的人物。
楚晚幽淡然一笑:「前塵往事,過去了就過去了,再憶起時,也只是一種回憶罷了。」她的前半生,楚晚幽的前半生,其實走到如今,一切也真的如煙霧般了,朦朧而漸漸遺忘。
兩人坐定。
李澤術品嚐著杯中的美酒,讚歎地說道:「你會是一個讓後世驚歎的奇女子。」
楚晚幽輕笑,搖了搖頭:「我的成功,你幫我了很大的忙,你的十萬黃金,還對對傲人的照顧,我很感激。」
「這是你的能力,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他只不過是被她半強迫的投資了一筆買賣,而且這買賣如今贏了。「如果你想做瑞豐國首富,我很歡迎。」楚晚幽笑著說道。
「呵呵,李某只是一介普通商人,不適宜站的太高。」李澤術也輕笑出聲。
「那是因為你知道高處不勝寒,才大隱隱於市中,像你這樣懂得審時奪勢,收斂鋒芒的男人,我很少見到。」楚晚幽讚道,任何人都想站地高高的,讓人仰視,而非甘於俯視別人。
李澤術笑而不語,他只是想靠自己的能力做個商人,過他想過的生活罷了。
楚晚幽定定的看著他,不由得的想起了宮清平,神情有些轉淡,宮清平也甘於平凡,可是他卻過不了情關,而使得自己困住了自己。
看著她有些異樣的神情,李澤術並沒有詢問。
如今看著李澤術,再想起宮清平,她心裡有感而發,問道:「李公子,可有心儀的女子?」如果宮清平不是敗在了情這一字上面,如今的宮清平想必也定然依舊過著那平凡安定的生活。
李澤術有些驚訝於她的問題,但還是回答道:「李某只是一介平凡的商人,這幾年一直忙於自己家業,並未留心這些事情。」在旁人眼中,他只不過是靠著祖蔭而家有薄產的普通商人罷了,並不會引起多少人的目光。
看著李澤術的不以為然,楚晚幽輕笑:「你藏的太深了,這樣又怎麼會引起人的注意呢?你該要適當的放射你的光芒,到時,怕不是你不勝煩擾了。」
「李某上有兄長,李家子嗣香火已有繼承。」李澤術淡淡的解釋道,正因為這樣,娶不娶妻,對李家來說,無關緊要,這讓他不會因為成家而有娶妻生子的想法,對於妻子,他隨緣。
楚晚幽眼中有著真心的讚許,出身在鄉紳世家,自幼衣食無憂,卻能對自己要求自強自力,還在讓自己不被財富沖昏頭腦,時刻保持著清醒,知道自己站的位置,確實不是常人所能做到的。
「想必令尊和令堂對你的影響非常大。」才會有如今的他。
李澤術握杯的手微頓,淡然一笑:「確實。」他爹靠先祖蔭庇,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獨立,只會坐吃山空,貪圖享受,至於他娘,懦弱無能的連在自己幼小的兒子面前,都只有無助的面容。
他從小就要求自己長大後,靠雙手,靠自己打造自己的天,他不想隨便娶妻,等到有一天,他遇見一個他想娶的女人,他才會娶。
楚晚幽留意到李澤術的情緒上輕微的起伏,斂下眼,打住了這個突兀的話題。
抬頭看了一眼廳外的天色,她起身道:「傲人還在宮中等著我,後天大典,李公子如果不喜這種場面,不必勉強,只需向侍衛說聲就行了。」她請他前來,是感激之情,但她並不想擾亂他的平靜生活,當然,前提是他心裡真的不想改變現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