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弄菊看著主子陰晴不定的神色，別說主子了，就是他都無法置信世上怎麼會有這樣詭異的事情？
忍不住的看了一眼主子的書桌上擺著的字樣，他的心裡同樣疑惑不淺！
她那日在中玄城雅茗居贏她應該是僥倖成份居多，但他不可否認她贏他兩局確實是實力……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主子親自過問此事，他也希望主子能發現其中的疑點！
外面的雨漸漸小，直至停了下來。
古燁翻閱著手中的卷宗，目光越往下看，劍眉就越緊鎖，看完後，眉宇間已經打上了一個死結了。
啪！他合上了手中的卷宗，不只是他俊美的臉上陰暗不定，黑眸也越發的冷凝。
下了近兩個小時的雨終於停了，泥土的芬芳撲鼻而來，樹葉經過雨水沖刷，更加青翠嫩綠、晶瑩剔透，空氣裡也帶著一股清新濕潤的香味。
夏天的悶熱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雨衝散了不少，此時天色偏西，天被陣雨沖刷過後似乎也格外的澄清！
微風迎面而來，陣陣涼爽拂過，別有一番清涼。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楚晚幽心情也被這涼爽的空氣影響，心情愉悅，忍不住把心裡想起的這麼話說了出來，此時因為雨後，這股清爽冷不防的還真有秋天的感覺。
這座府邸環境非常的優美，幽靜也悠然，與長孫衍的品味倒也相符，楚晚幽暗忖。
而些時，長孫衍滿腹心事的走來，看著坐在亭中的人時，腳步停了下來，向來掛著笑容的臉上有著緊繃，目光冷凝的讓一眾下人婢女們都自覺的迴避……
心裡也都在暗忖主子為何如此神色？
長孫衍心情沉重，他沒想到宸竟然會這樣對他！
「參見公子。」一直站在楚晚幽身後的兩名丫環抬眼看到來人連忙上前行禮。
「嗯，你們都下去吧！」長孫衍臉色微柔，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微笑著吩咐道。
「是，公子！」兩名婢女都退了下去。
楚晚幽放下手中的書卷，緩緩抬頭：「你似乎遇到了麻煩？」
長孫衍一愣，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睛，不自然的避開她的眼神，淡淡一笑轉開話題：「這裡幽靜雅致，不知道晚幽可喜歡？」
「不錯，你是個很懂得享受安靜的人，這裡與你在鴻陽城的別院差不多。」說起鴻陽城，楚晚幽想起了福伯，心裡一動，或許她該去李家村看看福伯，不過這也要等到鳳修宸召見她之後才能有時間回去看看。
在這個世界，她把有福伯的地方當成家了。
「鳳帝不答案我的條件？」應該不可能，以她的推測，鳳修宸不可能會捨得放過她這個機會。
長孫衍斂下眼：「不是，宸他……」
「嗯？」既然不是鳳修宸不答應，那他為何冷著一張臉？
看著她眸底的詢問，長孫衍眸中難掩黯然，他沒想到宸會如此逼他，雖然宸的目的是為他好，可是他還是傷了他……
楚晚幽隨意的掃了長孫衍一眼，站起身，似是無意的出聲：「是為我嗎？」
長孫衍心頭一驚，倏地抬眸，看著她說道：「不是，不是因為你，是因為……明天皇上想為我設宴接風，也意味著選妻宴。」他不能再讓晚幽想起那些不該再去想起的回憶，既然過去了，就過去了，這對她不公平，所以他漏掉了最重要的環節沒有告訴她。
指婚？楚晚幽詫異的挑眉，看著長孫衍的苦惱，原來如此，她都忘了這古代的婚姻制度了，以長孫衍的身份，他的婚事，已經構成國事了，鳳修宸有絕對過問的權利。
不過，既然他不喜歡，以他的地位，鳳修宸應該不會逼著他娶吧？
想到這裡，楚晚幽斂下眼淡淡的說道：「既然不中意，就再選選。」雖然她心裡想著長孫衍如果結了婚，對她來說也好，這樣至少斷了他對自己這一絲剛剛冒出來的情愫。
她對他並沒有男女感覺！
但是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如果可以，她還是希望他能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既然這個不喜歡，那就再挑選下一個！
以他的條件，他的妻子人選必定是千挑萬選出來的。
看著她的雲淡風輕，長孫衍心裡湧出微微的苦澀，他在她的心裡真的沒有一絲存在，否則她就不會如此毫不在乎了。
「如果……如果我說，我對你動情了呢？晚幽，我可以嗎？」長孫衍起身，走過去，看著她認真的問道。
楚晚幽蹙眉看著向她走來的長孫衍，身形頎長優雅，一身華服彰顯尊貴，如墨髮絲束著髮冠，五官清朗，魅惑的眸子，再加上已成習慣的淺笑，柔和了他眼中的深沉銳氣，宛如畫中走出來的的風雅貴公子，此時那雙魅惑人心的眸子如同撥開雲霧的清月，清晰，明朗地表達著他的認真。
楚晚幽靜立在那兒看著他站定在離她只有約一米的距離，那雙平常飄渺如風的眸子正凝視著她，帶著期待、忐忑不安……
看著這個褪去身後最後一層面紗，用真實性情站在她面前的長孫衍，楚晚幽腦子裡面同時想起了那個站在窗外，任由夕陽余暈傾瀉在他身上，暈起一層薄光的卻猶自面帶輕愁看著窗外的長孫衍……她不否認，長孫衍舉手投足間的從容和溫潤如玉般的清雅是令人賞心悅目的，可是也僅此而已！
她對他並沒有男女之情，她如同欣賞風景一樣的欣賞著他的出色，可是她卻從來沒想過擁有這道風景。
「長孫衍，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以為的動情只是你的錯覺？而不是你真的對我動情！」楚晚幽收回目光，看著遠方，平靜地說道。
長孫衍苦笑：「錯覺嗎？我也希望是錯覺。」可是他很清楚，不是錯覺。
「那麼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對你無心！」楚晚幽回過頭來，清冷的目光中平靜似水。
「無心……」長孫衍垂下頭，低低地重複著，他似乎聽過這樣的對話。
倏地抬頭：「雋帝也對你動情？」當日她回給宮清雋最後的話就是：她無心！
楚晚幽輕搖了搖頭：「他對我並沒有動情，他的是錯覺，是目的。」宮清雋就只想著要留下她，不惜拿出後位，他的誠意固然十足，可是可惜卻不是她要的。
「但我此刻是真心的。」長孫衍認真的說道，如果他再不說，也許明天過後，他就再也資格對她說這些話了。
「我知道，但是我對你也無心。」她的心早就沒了，又何以裝下他的一片真心？她活著，也是在找她的心，想要找到她那顆心，打開那個讓她一直滯留在世上的心結！
長孫衍的心，她要不起，給不了他回應，趁他的感情還沒有正式開始的時候，就揮刀斬了這情絲，對他和她來說，都是好事！
「無心……」長孫衍垂下眸子，品嚐著他心裡的失落和苦澀，自己不是早就想過這個結果嗎？為何心裡的失落感會壓的讓他感覺到了心悶？
古燁坐在首位上，眸光掃了一眼弄梅：「宣下一位。」
「是。」弄梅點頭，翻開手中的冊子，聲音冷冽：「傳南院清月閣侍人。」
不一會兒，一位穿著紅衣，面容清美絕麗的女子走進來，恭敬地跪地請安道：「妾見過爺，爺萬福。」
「抬起頭來。」古燁端坐著，面無表情的出聲。
「是」刑素膽怯的抬頭，一抬頭就看到端坐在高位的男人射過來的寒眸，讓她心裡顫抖，又不敢低下頭，她雖然不知道為何爺會宣她來到主院大廳，但是她也不會傻的以為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能讓爺親自過問，證明這事非同小可。
看著跪在堂下的臉，古燁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就立馬收回了視線，沒有再看第二眼。
「侍夫人閨名刑素，黑河國刑家次女，年十九歲，鳳號一年顯統國送來的秀女，如今位於後院南院清月閣侍夫人。」弄梅看了一眼主子，盡職的解釋道。
古燁再次掃了一眼跪在堂下的女子了，突然出聲：「你和楚晚幽很熟？」
刑素呆住了，等到她回神的時候，更呆了，爺剛才說的是楚晚幽？
刑素心裡驚訝，晚幽？那個與她一起被送入古家，卻因為不受寵而遣散，後來被貶入美人院的黑河第一世家楚家嫡小姐楚晚幽？主子為何問起她？她該要如何回答？
「如實回答。」古燁聲音一冷，讓刑素驀地一驚，在心裡飛快的思索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回爺，妾與楚晚幽皆是來自黑河國，刑家與楚家也素有交情，所以妾與她也算有點交情。」其實她和晚幽的交情算是好的，畢竟兩人年紀不相上下，又都是背井離鄉的來到汾安古家，偶爾走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想起晚幽的下場，刑素只能為她暗自歎息，當年晚幽跑來找她，讓她替她向主子求情，不要遣散她，她自認為主子絕非講情面的人，所以好言相勸，可是她不聽，自己跑去衝撞主子，最後被主子貶入了美人院……
她同情她的遭遇，也盡她所能的打點銀兩給美人院的管事嬤嬤，讓她盡量讓晚幽少接客……
難道是這裡出了問題？刑素想到這裡，心裡一驚，連忙抬頭看向高坐在上方面無表情的俊美男人，心裡暗自叫糟！
一直盯著她看的弄梅捕捉到了她眉眼間的異樣，冷眸一亮，緩緩的出聲：「只是這樣嗎？侍夫人，主子在這裡親自過問此事，你應該知道如若不是心裡有底，你以為會宣你問話？把你和楚晚幽之間的交情全部說出來，也許主子會饒過你，但是如果你再隱瞞，後果……」
弄梅刻意拖長的語氣讓刑冰心頭一凜，想到爺的無情，嚇的連忙跪伏在地急切的出聲：「回爺，妾想起來了，晚幽和妾私交不錯，在晚幽還沒有被爺貶到美人院的時候，妾偶爾和晚幽一起談心，妾的琴也是晚幽指導，才能有所進步的，還有……」說到這時在，刑素後面的話停了音。
「還有什麼？」古燁一直面無表情的神情聽到這裡，終於有些變了，完美的唇微勾起，眸光一閃，冷冷地問道。
刑素不敢抬頭，否則她就會看到古燁眼裡的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