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弄菊眼神看了一眼古燁，輕點了點頭，單手微抬：「楚姑娘但說無妨。」
「好，三題兩勝，分別在詩詞歌賦裡面由弄菊公子選。」楚晚幽也乾脆利落的說出她的心思。
她取巧之說，卻讓在場的人都驚訝，因為弄菊最擅長，最厲害的正是詩詞歌賦！
所以，她的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包含古燁！
審視地看了一眼楚晚幽表露出來的從容淡定，古燁心裡生出疑惑，他原本估計她一定會說要和弄菊比琴棋書畫。
因為女人都比較傾向於琴棋書畫，她卻說詩詞歌賦？她心裡想什麼？
長孫衍也愣住了，詩詞歌賦？晚幽沒說錯？古家四君子，弄菊弄文，弄竹弄武，弄梅弄毒，弄蘭弄醫，各有所長，且都是各中翹楚，天下人皆知，晚幽不是不知道，為何明知道勝算不大，還要一試？
弄菊皺眉：「楚姑娘確定嗎？」雖然她對平王爺說的那兩句話讓他心裡佩服不已，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勝他，在這方面，他有他的自信。
看著他們幾個的神色變化，楚晚幽微笑著點點頭：
「我非常確定，還是說弄菊公子你不確定？」語氣中隱含著淡淡的調侃之意，雖然這樣勝之不武，不過，兵家有雲，兵不厭詐，這句話她向來信奉。
聽著她語氣裡面的淡淡調侃之意，弄菊沉吟半響，心裡的疑惑加深，雖然知道她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意圖，可是一時半會，他也猜測不出來她到底所為何？
對於她說的，他也對自己有著絕對的自信，不管如何，這場切磋是一定要進行的，更何況就算她有意圖，他也沒想過自己會輸給她。
「既然如此，那就依楚姑娘的意思，不知楚姑娘第一局想比什麼？」
「隨便，你都作主吧，這題你先，我後。」楚晚幽身形不動，語氣沉穩。
弄菊看向長孫衍，微微一笑：「那第一題就請衍公子命題吧！」如果不是因為主子突然改變主意折回，此刻他已經和主子回到了汾安了，除非她真的有神能，能神機妙算，作好準備等他。
否則他也想看看這個楚姑娘到底還有多少讓人震驚的地方？
「這……」長孫衍驚訝地抬眸，目光剛好迎上了弄菊投遞過來的目光，看著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心裡不由得為晚幽浮出幾分擔憂。
三題兩勝，如此精短，晚幽似乎勝券在握。
低下頭，仔細想了想……
「既然弄菊公子這樣說，長孫衍，那你就出題吧！」長孫衍的遲疑盡露楚晚幽眼中。
長孫衍抬頭，看著她表現出來的平靜，心裡的擔憂也稍放鬆一些，看來她已經想好了對付弄菊的法子了，可是她怎麼會？低眉想了想：「那就以戰為題，二位意下如何？」晚幽的謀略、心計都是絕頂，相比之下，這題應該會比詠花賦月來的容易一些吧？長孫衍暗忖。
「弄菊沒問題。」弄菊看了一眼坐在那兒神色悠閒的主子，心裡暗忖長孫衍的心思。
戰？他還真是無事無刻不在想著國事！
「我也沒問題。」楚晚幽表態，腦子裡面則開始搜刮起了記憶裡面關於戰爭的詩句。
她用古人對付古人，手段雖然不光彩，但是她現在需要的是不斷的增加她的籌碼，這樣，她到時才有足夠的籌碼也古燁真正的交戰，她值多少，必須要她自己擺出來，而不是讓別人來審視她值多少。
要知道，現在暗處還不知道有多少目光在盯著她？
她既然選了顯統國，也意味著選擇與古燁對上了。
從現在開始，無時無刻，她和古燁都是在較量，在戰鬥！兩人對戰，過程不重要，輸贏才最重要。
「萬鼓雷鳴天地動，橫掃千軍山河吼。金戈鐵馬真英雄，傲立蒼穹青史名。」弄菊看了一眼長孫衍，朗朗出聲，眉眼間一掃平常的清冷之色，隱含的豪氣也盡露無疑。
長孫衍心裡微慍，好狂的口氣，他在暗寓古家的實力和未來嗎？萬鼓，橫掃，真英雄，青史名？
古燁掀開杯蓋，悠閒地品著他手中的香茗，對於弄菊的詩，置若未聞，只不過他似笑非笑的笑容讓長孫衍看了刺眼。
楚晚幽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杯，唇角似笑似諷，淡淡地說道：「挽弓當挽強，用劍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這幾句用來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她的話一出，廂房內寂靜。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古家主，不知您以為如何？」長孫衍溫文爾雅的臉龐閃耀著奇彩，目光灼熱的看向坐在那兒斂下了眼的古燁，毫不掩飾他飛揚的心情。
弄菊從怔愣中回神，心裡默念著她剛才的詩句，驚訝的睜大眼，雖然她的詩表面看上去，氣勢上稍差，可是卻有著一針見血的氣勢，雙重涵義，若有所指的一擊擊中……
如果不是她直接擊向主子，單憑她這首詩，他心裡就佩服萬分。
主子雖然神色沒變，可弄菊卻心頭一凜，跟在主子身邊這麼久，自然知道楚晚幽的話等同於直接挑釁主子的威嚴了。
有如此膽識和氣魄，她還是第一人！老實說，不管她是不是逞一時之勇，還是真有如此的膽識，他都對她另眼相看。
至少，憑心而論，她的詩，得到了他的認同，比起他的詩，少了一分大氣，卻多了一份精幹。
「這局你贏了，楚晚幽，或許本主還真的小看了你。」古燁挑動劍眉，看著楚晚幽的眼中有著興味。
乍聽之下，她矛頭直擊他，可是細想，她所說的很正確，看來她對兵法也有所涉略了！
他說過，他會挖出她的全部。
楚晚幽從容一笑：「我也小看了你啊。」能做到他這樣泰山崩於面前而形色不改，依然悠然處之，也讓她暗自讚賞。
她刻意的試探這個男人的底線，可是越是試探，她就越不敢小看他，隱忍鎮定，心思縝密，而且絕頂聰明！
「弄菊公子以為如何？」長孫衍看向弄菊，詢問他的意見，弄菊的詩勝在霸氣，晚幽的精僻，兩者放在一起比較，很難分出勝負，不過古燁竟然說晚幽勝，倒也讓他刮目相看，如果不是他身份不對，他也會欣賞古燁的王者風範！
弄菊神色恢復清冷：「弄菊贊同家主的話，這局楚姑娘勝。」這局他不一定輸了，可是他佩服，就算他輸，也心服。
「第二題，就以情為題。」古燁突然出聲，語氣中隱含淡淡的命令口吻，彷彿他天生就該是如此說話的人。
楚晚幽蹙眉，情？這不像是古燁的作風吧？
一直站在那兒沒有再開口的弄梅冷漠的臉上浮上幾許驚訝，主子……
長孫衍心猛然一跳，魅眸閃過一絲複雜，古燁什麼意圖？刻意提醒晚幽當初對他的情嗎？
弄菊微微一笑：「那就按家主的意思，第二局，就以情為題吧！楚姑娘請。」雖然他心裡也有些意外於主子的話，不過，他也知道主子這樣做，自有用意！
「情……」楚晚幽微瞇起了眼，心裡冷冷一笑，他也試探她嗎？
「對了，本主說的情，是指男女之情。」似是想了什麼一樣，古燁輕抬眸，幽深的眸子深深地注視著楚晚幽，瞳仁變幻莫測，有著致命的危險光芒。
長孫衍眸子微閃，欲言又此，卻是什麼話都沒有說，只是半斂下眼，掩飾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心情。
楚晚幽與古燁對視幾秒，他能如此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番話，倒還真是出乎她意料呢？男女之情？他指愛情？
這個世上任何人說愛情，都有可能，就是這個心裝天下的男人，卻不可能會有愛情的概念。
不會有情的男人，卻談情？她暗自好笑。
看了一眼突然靜默不語的長孫衍，和似是在深思的弄菊，楚晚幽微微一笑，看來第三題不用比了，她贏了！
掃視了一眼在場幾人，目光平靜的迎上古燁的視線，挑高眉，緩緩地背出了那首感動了無數男女的愛情誓言。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火為竭，冬雷陣陣，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不知這是否能代表男女之間的愛情呢？古家主」
壓下心裡的肉麻感，楚晚幽心想恐怕沒有人能再想出比這個肉麻的情話了，弄菊就算是再厲害，也無法超越。
只不過她還真是佩服自己能背完這首情詩……腦子裡面一閃而過的影子讓楚晚幽斂下眉，愛情……
古燁原本高深莫測的眸子有著驚詫，然後等到明白她說了些什麼後，俊美的臉上竟然微微有些不自然，不動聲色的斂下眼，端起手邊的茶輕啜了一口……
不只是弄菊呆住了，長孫衍也呆了，就連站在一側的弄梅也驚訝！
「弄菊公子，到你了。」
楚晚幽聳聳肩，心情愉悅的看向呆滯在那兒的弄菊，雖然這根本就不能稱之上是比試，她勝也勝的沒有成就感，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倒也是讓弄菊知道這天外有天了，人外有人了，當然，這人自然不是她了。
弄菊無法出聲，依舊呆呆的望著她，心裡品味著她剛才的話……
「這根本就不是詩！」弄梅看了一眼斂著眼，看不出神色的主子，冷冷的說道。
楚晚幽嘴角扯出一抹沒有笑意的弧度：「詩詞歌賦裡面選，並沒有說一定要得是詩啊？弄梅小姐。」
弄梅微微蹙眉，卻沒有反駁楚晚幽的話，目光看向弄菊，弄菊還沒有出詩，他一定還能想出更好的出來。
對於眾人的沉默，楚晚幽不以為意，目光掃到樓下，看著樓下的熱鬧，此時，大堂裡面，對聯，詩詞，書畫，都掛滿了整個大堂了。
學的知識不同，教育不同，自然無法比較！
她所學的，對於這些古人來說無疑是天文了，而他們學的，她自然也不精通了。
不過楚晚幽出身不錯，自小也學這些長大的，雖然這方面的常識也在她的意識中，可是她平常幾乎是把楚晚幽的一切記憶都下意識的存在那兒，偶爾需要的時候，才梳理一下。
她的思維，習慣，都還是用她自己的意識。
如果是小海來到這個還沒有進化的時代，沒有軍火，沒有槍械，沒有化學，恐怕她真的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