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這……」周圍的禁軍有些遲疑。
「還不快去?」楚晚幽銳利的眼神一瞥,為首的統領深看了一眼兩人,目光最後落在了宮清雋身上,眼中微有遲疑後才語氣不明的說道:「兩位稍等,等本將去稟報皇上。」
經過了祭祖,朝天等一系列的登基事宜後,新帝登基已經完畢。
正宮金鑾殿上。
寬敞的金鑾殿內,是帝王早朝議事的地方,此時是祥雲國第六任皇帝宮清雋登基為帝第一次在這個向征至高無上皇權的地方接受朝中百官、各方將領的朝拜。
大殿中間,鋪著紅色繡著金雲圖案的地毯,由殿門口直達最上方的金龍椅上,鮮明的紅與炫金搭配在一起,彰顯著皇室的華貴奢侈氣勢。
大的離譜的殿內最高層,擺放著一張鎏金座椅,龍頭鑲嵌著各種珠寶,宮清雋端坐在龍椅上俯視著大殿的眾人,接受著所有的人匍匐在他的腳下,至此以後,他就是至高無上的帝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不約而同的呼喊聲一傳出,響徹整座大殿,磅礡砣的氣勢震憾人心。
宮清雋平抬雙手,明黃色繡著紋案的袖袍寬大到幾乎著地,朗聲說道:「眾位愛卿平身。」
「謝皇上!」所有的人都恭敬的出聲,聲音整齊。
待到眾人起身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後。
「顯統國使節衍公子,瑞豐國使節敏公主,古家使節弄菊公子覲見!」
站在宮清雋下方位的太監高呼出聲。
隨著太監話音剛落,從殿門口華貴的地毯上走來三個人影,兩男一女!
三人都是正裝華服,並列而行,左起是長孫衍,中間的是皇甫千敏,右邊的是弄菊,三人緩步走近。
「參見雋帝。」三人都是彎腰低頭,並沒有行跪禮。
宮清雋再次平抬雙手,朗聲回道:「平身,賜座三位使節。」
很快就有幾名太監搬了三張座椅放在了百官最前方。
「謝雋帝。」三人落座。
這時,炫金地毯盡頭匆匆走來一名禁軍模樣的人,來人單膝跪地,神色驚懼不安,聲音也有些顫抖地說道「皇上,末將有要事啟奏。」
來人的驚懼不安盡落在場人的眼中,所有的人低頭靜候著皇上的回答,也都在心裡揣測著這名禁軍所要稟報的究竟是什麼要事?竟然令他如此神情?
宮清雋斂下眼,一絲幾乎看不清的弧度在他的唇畔微漾,紅潤的唇開啟,緩慢的吐出了個字:「准奏」
跪在那兒的人,聽到皇上的話後,大熱天的,額際上竟然滴下一滴滴的汗珠,不知情的人以為他是緊張,實際上他是全身冒冷汗,他知道他的話有可能一說出,他就是砍頭的下場。
跪在地上的人,叫楊佼,現是正宮禁軍小領隊,他原本是守皇宮城門的一名小兵,有一次因為粗心大意而使得五皇子的寶駒受驚,當時如果不是太子仁厚,為他求情,他早就被震怒的五皇子當場斬殺了,哪裡還能活到現在?還能晉陞成為正宮禁軍小隊長?
楊佼想到這裡,心一橫,死就死了,咬咬牙說道:「啟稟皇上,太子宮清雋求見皇上。」
他非常確定,他剛才在外面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太子,那坐在這裡面的是誰?
他不是傻子,在這皇宮後宛,不可能會有人偷龍轉鳳,那麼這事極有可能是皇室秘事……
而他的話音還沒有落完,整個大殿內霎時寂靜一片,幾秒鐘後,在場所有人心中都意識到楊佼說的話中的意思後,大臣們面面相覷,
就連坐在那兒的長孫衍、皇甫千敏和弄菊也都互相對視了一眼。
「什麼?」宮清玉震驚出聲,弧疑看向站在他身側的宮清僕,再看看端坐在高位的皇上,什麼?太子皇兄求見?他耳朵沒聽錯?
宮清僕皺眉,冷漠的臉上也出現一絲裂痕。
大殿內氣氛詭異的嚇人,所有的人都盯著坐在高位上的皇帝。
宮清雋半斂著的眼眸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什麼?線條優美的唇微啟,再次吐出一字:「小趙子,宣!」
現場嘩然……
大臣們已經控制不了的開始交頭接耳的議論紛紛起來。
宮清僕和宮清玉兩人交換著驚疑的眼神。
而坐在座椅上的三人卻都微皺起了眉。
「是,皇上」站在那兒的太監總管微愣後,立馬就回神,扯開喉嚨喊道:「宣宮清雋。」他聰明的漏掉太子這個稱謂!
大殿裡面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地毯上的盡頭……
殿外的禁軍聽到了裡面的宣昭聲後,都收起了指著兩人的刀劍。
「你準備好了嗎?宮清雋。」楚晚幽冷淡地問道。
宮清雋只感覺鼻子酸楚的讓他難受,俊臉低下,兩滴淚不受控制的滴在了楚晚幽的頸脖子裡面……
「我……已經沒有別的路了。」男兒流血不流淚,這個道理他明白,可是現在他此刻的哀莫沒有人能瞭解,他自小就被立為太子,過著高高在上的生活,雖然三皇弟和五皇弟就算對他這個太子身份不以為然,但是至少他也得到了他們的尊敬。
父皇說不上有多疼他,但也算是包容他。
按資質來說,他確實不是當帝王的材料,這點不只是朝野上下的人都心知肚明,他自己也非常清楚。
他曾經也和所有對他有懷疑的人一樣對父皇非立他為儲君的決定感到不解?他曾經也質問過父皇,為什麼立他為太子?
他記得,父皇當時告訴他說,只要認真做好他自己就好,不需要去在意別人的質疑!
父皇說這些話時,眼底深處那些的複雜,此刻他才懂!
如果此刻,他再見到父皇,他只想問一句話,那就是,當初立他為太子是不是父皇心裡所謂的補償?
楚晚幽心裡一愣,那溫熱的水滴從她的頸側滑下……
收起悲慟的心情,宮清雋低下頭,聲音低落地說道:
「楚姑娘,真的謝謝你,以免連累你,你在這兒放我下來,讓這些侍衛帶我進去行了。」盯著她的秀髮,清眸中有著感激之情,他和她素無交情,可她卻把他從那間石室帶了出來,不管她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帶他出來?他都真心的感激她沒有讓他死的不明不白!
楚晚幽垂下眼簾,讓人看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她慢慢的鬆開了手……
感覺到了她的鬆手,宮清雋垂著長長的眼睫,微微用力,身子從她背上滑落在地上,抬頭看著兩名侍衛客氣地說道:「我不能走路,請你們扶我去見皇上。」
「這……是」聽到他的話,眾多的禁軍中,走上前兩名,一左一右架起了他。
楚晚幽摸了一把頸側邊的濕意,眸子幽暗,看著被侍衛架起的人,突然冷冷地出聲:「等等……」
兩名禁軍手上的動作停在那兒,宮清雋側首,看著她問道:「楚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走上前,停在他的面前,楚晚幽直勾勾地盯著宮清雋,他純淨的臉上有著視死如歸的神情,再次出聲問了一句她原本就問過,他卻沒有回答的話:「你怕死嗎?」
宮清雋愣了片刻,盯著她,微抿了抿唇,然後看著她,認真的回答:「我怕」
他曾經想過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死法!可是真到面臨生死的時候,他很坦然的面對自己心裡的那絲懼怕。因為他不知道死,究竟是什麼感覺?而且死後,又會到什麼樣的地方?
看著他認真的神情,通透的眸子中的坦然誠實,楚晚幽臉上湧出一抹笑意,傾下身子,在他耳邊喃喃地說了幾句,聲音輕的只有她自己和宮清雋兩人聽得見。
宮清雋聽到她在他耳邊的細語,驚訝的抬頭,看著她臉上的笑容,猛搖頭:「不……」
「閉嘴,既然是我帶你出來的,那麼我也想看看你究竟是否真會死。」楚晚幽抓起宮清雋的兩隻手,往身上一帶,宮清雋再次到了她的背上,然後大步的走上那高高的台階……
她很少起善心的,看在他如此坦白的份上,她不介意送佛送到西,再淌淌這場本就渾濁不堪的渾水!
地毯盡頭緩緩走來的人影,讓大殿裡面死靜死靜的,空氣也彷彿凝固起來了。
長孫衍濃眉深鎖,看清楚走進來的人時,霍地站直身子,震驚地說道:「晚幽?」
瞬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長孫衍回頭,看著端坐在上面的皇帝,魅惑的眸子瞇起,隱隱的冷光從他魅惑的眸子裡面流洩出來……
皇甫千敏、弄菊看清楚那背著一個人的女人走進來的時候,眼裡都有著驚訝!怎麼會是她?
宮清僕看著進來的人後,神情一愣,但他的重點是落在女子身上的人身上,在看到那熟悉的一張臉時,他身子輕微的顫抖了一下……
楚晚幽無視四周緊盯在她身上的眼光,走到龍椅下方,看著坐在龍椅上的宮清雋冷冷一笑,這個男人利用她如此徹底……
不過,很快,他就會知道利用她的代價可也不小。
宮清雋輕輕的揮手,兩邊的禁軍立馬上前,把她背上的宮清雋架了下來。
「各位愛卿,朕給你們介紹,這是朕的二皇弟,也是你們熟悉的那位宮清雋。」坐在龍椅上面的人高深莫測的說道。
他的話音一出,整座大殿陷入再次死靜!
長孫衍複雜的看了一眼楚晚幽後再落在了侍衛架著的宮清雋身上,晚幽和他在一起,那麼昨晚在別院的就不是晚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子皇兄?這……」宮清玉震驚地看清楚被侍衛架著的人,目光落在他的腳上,那裡滲著血,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太上皇駕到!」
宮門口傳來一聲尖銳的呼喊聲驚醒了在場所有的人。
走進來的人正是雄帝,雖然他的袍服上也是繡著金龍,但是他的袍服顏色卻坐在龍椅上面的宮清雋的龍袍要暗淡很多。
被兩名侍衛架著的宮清雋聽到聲響,控制不住的回頭看著從地毯上走來的人,清眸瞬間溫潤,父皇……
「太上皇萬安!」在場的人均請安道。
雄帝目光落在了被侍衛架著的宮清雋身上,眼底深處有一絲複雜,但瞬間就轉換成無情,抬頭看向原本端坐在龍椅上因為他的到來而已經站起了身的皇帝,語氣不明的說道:「雋兒,現在你既已為帝,父皇相信你能處理好每一件事,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