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垂老矣的北唐黎艱難的癱坐在床頭,梁栩栩嫌惡的瞪了北唐黎一眼,而後媚笑這坐到床邊,喂北唐黎喝粥。
雖然她極度厭惡著眼前的老頭,卻不得不奉命行事。
儘管蓮馥弦死了,北唐逸卻始終沒有放棄王位,他是想站在權利的頂端給蓮馥弦看看,他這個風吼國第一勇士,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站上那個制高點,他想要蓮馥弦後悔,想要蓮馥弦後悔曾經的一切,他甚至希望,蓮馥弦會因此活過來。
有些人活著心卻死了,有些人死了,卻成為了活著的人永遠的念想。
這就是北唐逸如今的狀態,他活著,卻不如死了,所以,他瘋了,他被想要登上王位的執念逼瘋了,準確的說,他是被蓮馥弦逼瘋了。
因為蓮馥弦的不愛,讓他徹底瘋魔。
情愛當真是砒霜毒藥,中了毒就是中了毒,根本沒有解藥可解,沒有情面可留。
陪在這樣的北唐逸身旁,梁栩栩突然就沒那麼想報仇了,她累了,一次次的輸給梁以歡,一次次的將身邊的人推向深淵,她的心再也無法承受了。
她的生母為了她犧牲自己,她的父親為了她與北唐逸勾結,而她卻為了報仇將自己變成了傀儡。
剛開始,她還會用怨恨支撐著自己,勸慰自己終有一天會打敗梁以歡,為母親報仇!
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考,她突然發現,一直以來梁以歡都沒什麼錯,錯的是自己,是的,若不是她爭強好勝,若不是她先對梁以歡存有殺機,她有怎麼會落得如此田地。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因她的私語害了自己的生母,她突然就覺得好恨自己。
或許是因為她與北唐逸相處太久了,以至於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是一個比自己還要瘋狂的男人,是一個可以用自己的靈魂去愛蓮馥弦的男人是的,她愛上他了。
多麼的荒唐,身為火之傀儡的自己竟然愛上主人。
北唐逸並非是真正的火族繼承人,他是個半族人,一半的火族血統,一半的人族血統,以他的天資跟能力,想要完全的控制火之傀儡根本是不可能的。
火之傀儡會隨著日月交替而越來越強大,若是主人的修為跟不上進度,是會被傀儡反噬而亡的。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心甘情願,北唐逸早就被她吞噬,而她也早就自由了。
人真的很奇怪,那麼輕而易舉的愛上一個人,卻要用一生一世去忘記。
或許是她寂寞了太久,或許是他們兩個人太像,總之,她還是愛上他了。
可是,她卻在卑微的伺候著他的父親,並將自己的身體獻給了這個骯髒年邁的老頭子!
北唐黎虛弱的吞嚥著她餵入口中的稀粥,驀地咳嗽起來,衝口而出的嘔吐物,令梁栩栩忍不住捏住了鼻子,轉過頭去。
北唐黎冷眼睨著梁栩栩,一邊咳嗽一邊叫道:「你……你是不是嫌棄朕?!」
梁栩栩連忙賠笑道:「國主,您想到哪裡去了,臣妾哪裡會嫌棄國主呢,」她輕笑著抬手撫了撫北唐黎的胸口,將身子靠上他的身體,強壓下心底的不適,將北唐逸吩咐的話帶到,「國主,方才大皇子來過,他說他有法子能治好您的身體。」
北唐黎怒不可遏的推開梁栩栩,「他有法子?若不是他,朕怎麼會變成一個連床都不能下的廢人!朕沒有殺他,是顧念父子之情,他若是還想害朕,就休怪朕不念」
還未等北唐黎說完,梁栩栩已經笑著吻上他的唇,將他下面的話語吞沒在自己的口中,天知道她是多麼的噁心這個男人,可是為了北唐逸,她什麼都可以犧牲。
只要不讓她死,她什麼都可以為了北唐逸犧牲,她不是怕死,而是怕死後,再也見不到那個在走火入魔中還念念不忘蓮馥弦的癡情人。
北唐黎已經老得不能再碰女色了,卻在梁栩栩的癡纏下老當益壯了一回,然而這樣的老當益壯是要付出代價的。
翌日,宮內便傳出國主病危的消息。
為此身為皇子的北唐冥夜、北唐春與北唐逸同時趕到了北唐黎的寢宮門口,等待他的傳召。
當然身為冥王妃的梁以歡也跟了過來。
太醫們來回的奔走,太監宮女亂作一團,有的端藥,有的端著洗臉水,還有的在負責打掃北唐黎嘔出的殘渣。
而嗨寶,正是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切,嗨寶不明所以得問道:「娘,我們在哪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已經三天沒有聽過嗨寶開口的梁以歡,一聽到嗨寶的聲音,頓時驚喜的揚起唇來,險些就要不顧有其他人在場與嗨寶對話,還好她及時冷靜下來,欣喜的默念道:「嗨寶,你終於醒了,知不知道你昏睡了整整三天,嚇壞娘了。」
嗨寶嘿嘿一笑,努力的揉了揉眼睛,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輕輕哦了一聲,「哦,原來這裡是國主爺爺的寢宮,娘,國主爺爺是不是有危險了?」
梁以歡輕歎口氣,默念道:「萬年冰霜沒了,我不敢貿然為他手術,本以為他能多撐幾日,誰知道」
「碰!」驀地,寢宮內傳來藥碗破碎的聲音。
只聽北唐黎嘶啞的喊聲從內裡傳了出來,「給朕滾,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統統都給朕拖下去,滿門抄斬!」
幾名侍衛將寢宮內的太醫拖了出來,太醫們不斷的求饒哭喊,希望北唐黎能饒他們一命,被拖出寢宮時見到北唐逸兄弟三人,高聲哀嚎著:「王爺,王爺救命啊,國主的病情世間無解啊,微臣已經盡力還是不得其法,不求自己苟活,但求全家平安啊!」
北唐逸猙獰的揚起唇來,對著那太醫啐了一口道:「呸,沒用的東西!」
北唐冥夜緊握雙拳,不顧侍衛的阻攔衝進了北唐黎的寢宮,短短一個月不見,北唐黎老的險些讓他認不出了。
可是此時,北唐冥夜已經無暇顧及北唐黎蒼老的面容,單膝下跪,替那太醫求情道:「父皇,父皇請您息怒,太醫已經盡力,罪不該死啊!」
北唐黎顫慄著指著那太醫消失的方向,怒聲道:「他罪不該死,朕就該死了?!」
北唐逸連忙上千扶住北唐黎,不懷好意的挑唆道:「父皇息怒,二弟這是可憐那些無用的奴才。」
北唐黎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用力撫著心口努叫:「他可憐他們,怎麼就不可憐可憐朕,朕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他倒好,拋下軍中事務,就知道圍著女人!」
「父皇!」北唐冥夜不悅的瞪了北唐逸一眼,而後有些無奈的望著北唐黎道,「父皇您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暴戾,您不是嘗嘗教導孩兒,要近忠臣遠小人嗎?為何您要抄了那些盡全力為您醫治的太醫,信任那個害您之人呢!」
「混賬!」北唐黎驀地吐出一口鮮血,他用力抓了抓頭,揪下一撮花白的頭髮,他吃力的倚著床頭,大口喘息道,「朕知道,你本事大,大到可以數落起朕來了,朕告訴你,雖然皇位繼承人朕還沒有宣佈,但是那個人那個人絕不是你!」
北唐冥夜痛心疾首的望著北唐黎,狠擲衣袂道:「這樣的皇位,兒臣不稀罕!父皇,那害神木有摧殘人心之作用,現在的您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受百姓愛戴,受朝臣擁戴的國主了,兒臣希望您能醒悟過來,不要在被小人所害!」他若有所指的看了看北唐逸,緩緩閉上眼眸。
嗨寶看著性情大變的北唐黎,陷入了深思當中,在他印象中的國主爺爺,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難道人在受到某種巨大的變故時,就會性情大變?
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還是說,眼前的北唐黎才是真正的北唐黎,曾經的那些都是北唐黎故意塑造的?
嗨寶越想越覺得可怕,越想越覺得詭異。
直到現在,嗨寶還記得那種猶如芒刺在背心底發涼的感覺,它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在嗨寶陷入深思的時候,北唐逸悄悄湊近北唐黎的耳邊,小聲的說著什麼,說話的時候還刻意撐開靜音屏障,不讓旁人竊聽。
北唐黎原本暗淡的眸子豁然一亮,只見他瞪大那雙滿是皺眉的雙眼看向梁以歡的肚子,眸中的貪婪跟渴望讓梁以歡與嗨寶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原來是這樣,原來竟是這樣!嗨寶恍然大悟的看向北唐黎,它終於知道北唐黎為何會突然反常,也終於想明白了當年發生在丞相府害死莊皇后的那場火災是誰指使。
冥冥之中,上天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北唐黎跟北唐逸成為父子並非是一種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它終於明白,為何四大神族會出現在斬仙國跟風吼國的後宮,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配合自己的母親,讓母親變得更強大,讓母親更容易跟自己融合。
天道,這一切都是天道的安排,天道這是跟四大神族打了個賭,若四大神族被梁以歡制服,它就會被梁以歡的身體融掉,若是四大神族贏了,四大神族則會吞噬自己,稱霸風吼斬仙兩國!
天道啊天道,你真是用心良苦,為了讓它安於天命,竟然佈置了如此一道精妙的棋局!
北唐逸輕笑著睨向梁以歡,她以為他真的能被她輕而易舉的擺平?
笑話,真是笑話,他為了成為真正的第一個勇士,拋卻了人類的血統,以魔火焚燒肉身,才將自己變成了半邊魔鬼半邊完好的鬼模樣,對此,他只有宣稱走火入魔,實則他已經成為了地地道道的火族後裔!
身為火族的後裔,他翻閱了母親臨終前留下的火族典籍,這才得知了關於靈胎的事,上次與梁以歡交手,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嗨寶,之所以露出破綻沒有傷了她,就是為了確認靈胎是否真的在她腹中。
靈胎是提升階級的聖品,傳說更有起死回生之奇效,對北唐黎而言,則是救命的良藥!
北唐逸早就計劃好了,他刻意安排梁栩栩引得北唐黎病重,然後趁所有人都在的時候,揭穿靈胎的秘密,讓梁以歡嘗嘗被剖腹喪子的痛苦!
蓮兒,我的蓮兒啊,你看到了嗎,我為你報仇了,我為你報仇了!
北唐逸陰狠的揚起唇來,身體因興奮而微微顫慄,他等這一天等了太久了,久得都要等不下去了!
梁以歡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一手死死的摀住了隆起的小腹。
嗨寶憎恨天道的安排,咬牙切齒道:「娘,國主爺爺已經不是原來的國主爺爺了,我的靈胎的事,他已經知道了,恐怕他現在正在思考,如何將我們抓住,然後把我吃掉,娘,快跑,快跑啊!」它高聲叫著,焦灼的童聲透著股不同尋常的冷靜,「嗨寶寧願被娘吞噬,也不願死在那種老怪物的手裡!」
「什麼老怪物?」梁以歡緊緊蹙眉,聽出嗨寶懷中含義,轉而看向北唐黎。
之前她並未仔細打量北唐黎,才驚覺他的詭異,容貌上的蒼老已經超出人類的範疇,滿是皺紋的皮膚就像乾枯的樹皮,一雙精良的眸子泛著幽幽綠光,好似面目猙獰的老妖魔。
這樣的北唐黎哪裡還有當年的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