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像火焰一般隨時都可能熄滅不見的女人,無論北唐黎怎麼問,紅衣女子就是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
恍惚中,紅衣女子化作一團火焰朝著殿門飛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空氣中瀰散著焦灼的氣息,是那女子存在過的唯一證明,一個像火焰一般的女子,一個令他捉摸不透完全無法掌握的女子,是那麼的能夠燃起他的熱情,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對一個女人動心過了,自從莊皇后離世,他就再也找不到那種令能夠讓他心潮澎湃的女人了。
他急切的起身拉開房門,映入眼簾的卻是守在門外的梁勇跟一身著紅衣的蒙面女子。
看那女子的身段竟然跟他方才見到的女子相差無幾,北唐黎微微一怔,隨即望向梁勇問道:「梁丞相你這是」
「老臣參見國主。」梁勇不慌不忙的拱手作揖,他是刻意等在房門口的,他太瞭解北唐黎了,若是直接帶著栩栩來面聖,還未等栩栩摘下面紗,北唐黎便會將他們二人打發回去,所以他才讓栩栩以那種方式勾起北唐黎的興趣。
北唐黎若有所思的望著梁勇身邊的梁栩栩,看著那雙水嫩成災的雙眸,頸間喉嚨輕輕滑動。
梁勇輕笑著咳了一聲,提醒道:「國主,老臣有要事跟您相商。」
北唐黎尷尬的擠出一個笑容,轉身落座於桌前,頷首道:「梁丞相但說無妨。」
梁勇恭恭敬敬的又作一揖,拉著身旁的梁栩栩進了北唐黎的寢宮,並隨手掩好了門。
一陣清風掠過梁栩栩臉龐,刮落了她臉上的面紗,紅色面紗悠然飄落,露出的自然是那張妖媚至極的臉孔。
而那面紗則穩穩的飄落至北唐黎的腳邊,梁栩栩故作震驚的走過去想要將那面紗拾起來,卻被北唐黎一把攬了過去。
「梁丞相,你深更半夜帶著沒人來朕的寢宮,意圖何為啊?」北唐黎似笑非笑的睨著梁勇,想不到在他病重期間,還有人來給他送女人,若是換了旁人他早就大發雷霆,但是偏偏這個女人讓他心猿意馬難以自持,這可就另當別論了。
「回國主,這女子並非是什麼美人,而是……」梁勇為難的看了北唐黎一眼,垂下眼瞼又道,「而是老臣的庶女梁栩栩。」
「梁栩栩?」北唐黎微瞇雙眸打量起身旁的美人,他曾在梁勇壽宴上見過梁栩栩一面,在他的印象中那梁栩栩該是驕橫清純的女子,而如今在他眼前的女子卻美艷妖媚的過分,與之前的梁栩栩全然不同。再者說,冥夜明明對他提過,那梁栩栩已經葬身在亭王府的那場大火中,那他身旁的這個人究竟是誰?
聽出了北唐黎的疑問,梁勇「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抖著嗓音開口道:「國主,老臣有罪!」
北唐黎連忙將梁勇扶起,皺眉道:「梁丞相,你這是做什麼,你我君臣多年,這裡又沒旁人,有什麼話你直說就是。」
「國主,老臣有罪啊,老臣沒有管教好兩個女兒,讓她們自相殘殺,還火燒亭王府,其實栩栩根本沒有死在那場大火當中,只是擔心國主怪罪,所以才順水推舟想要避過責罰,老臣無意中得知國主您中了害神木之毒,無比擔憂,憂慮之下,這才斗膽帶著栩栩來至國主寢宮,老臣這次前來一方面是帶著栩栩來跟國主請罪,另一方面,老爺也想贖罪。」
北唐黎饒有興趣的望著梁勇,問道:「你想要怎麼贖罪?」
梁勇別有深意的看了看北唐黎攬著梁栩栩腰身的手,渾濁的雙目泛出一絲精光,「自古以來,無論是皇族還是民間,都有沖喜一說,如今國主身體有恙,不妨沖一沖喜,舉國歡慶,替國主您祈福。」
「沖喜?」北唐黎大笑著攏了攏鬍鬚,轉眼看向身旁的梁栩栩,揚眉問向梁勇道,「朕記得梁丞相你最是疼愛這個女兒,如今當真捨得將她給朕?」
北唐黎一邊說著一邊收緊了攬著梁栩栩的那隻手,梁栩栩眼波一轉,笑著將那柔弱無骨的小手伸直身後,握住了北唐黎的手掌。
手指撩撥著北唐黎的掌心,勾得他心癢難耐。此時的梁栩栩只為完成北唐逸吩咐的任務,並沒有顧忌到梁勇的感受。
梁勇不動聲色的看向北唐黎,道:「只要國主平安無事,別說是一個女兒,就算是老臣的性命亦是能夠捨得。」
北唐黎平靜的起身,拍了拍梁勇的肩膀,笑道:「梁丞相,你對朕的忠心,朕心中有數,你所說的沖喜朕會考慮,你先退下吧。」
聽出北唐黎話中的含義,梁勇叩了叩首,站起身來,獨自一人離開。
這一夜,北唐黎留下了梁栩栩,他並非不知梁勇的心思,梁栩栩只是梁勇安排在他身旁的眼線,也是他牽制梁勇的一個人質,無論梁勇打著什麼樣的主意,對於他這個一隻腳已經邁進棺材的人來說,都已經不重要了。
這一夜,梁勇立在宮牆之下仰望了一宿的明月,無論是作為臣子還是父親,他都失敗的一塌糊塗,雖然他親手將梁栩栩送入了北唐黎的寢宮,卻並非是出自他的本意。
這一夜,星光褶褶,滿月當空,隱約間星盤移動,預示著命運的更改。
翌日,皇榜昭告天下,國主北唐黎將納梁丞相之女梁栩栩為妃,大赦天下,舉國歡騰。
當北唐冥夜等人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榜文已經貼在城牆之上,毫無挽回的餘地。
北唐冥夜面色凝重的聽著屬下關於那一夜的匯報,頗為頭痛的抬手揉了揉眉心,雖然他早就料到梁勇會連夜帶著梁栩栩入宮,他卻沒有料到北唐黎會這麼快封妃。
換句話來說,北唐黎的這個舉動分明就是再告誡他,要他按兵不動。
而現在的梁栩栩則是制衡眾人的關鍵所在,恐怕在北唐黎心中對於皇位的繼承人還未確定。
而梁勇與北唐逸結盟的消息也在這皇榜貼出之後迅速的散播了出去,一時之間,本來一面倒向北唐冥夜繼承大統的局面發生了改變。
俗話說得好,伴君如伴虎,聖意難以揣測。
然而,北唐黎的這番舉動在梁以歡眼中看來,卻是另外一番局面,她本就以為北唐黎會將帝位交託給北唐春,如今她更是肯定這個想法,當北唐冥夜跟北唐逸兩敗俱傷之時,就是北唐黎傳位北唐春之日。
梁以歡欽佩北唐黎的智謀,卻並不認同北唐黎的做法,將一個無辜的兒子拿出來做擋箭牌來為另一個兒子開路,這種做法著實不配為人父。
「娘,現在二姨媽做了我的奶奶,國主爺爺做了我的二姨夫,那我以後是叫二姨媽奶奶呢,還是叫國主爺爺二姨夫啊?」嗨寶頗感荒唐的歸納了一下自己的家族的關係,真是剪不清理還亂,相當的令人糾結。
梁以歡沒好氣的白了小腹中的嗨寶一眼,不予理睬。
對於北唐黎的手術,梁以歡已經有了七成的把握,用來練手的那些死囚也都死的七七八八了,接連幾日,她面對的死人已經比活人還多了,北唐冥夜為了讓她能有個安靜的環境研究換五臟之術,專門給她挖了個地窖。
偶爾,北唐春會站在地窖口給梁以歡送飯,每到飯點都會在外大聲呼喊梁以歡,從未踏進地窖半步,面對死屍,他無法向梁以歡那般從容,他不想讓梁以歡看到他對著死屍大叫的糗樣。
換五臟並非的普通的手術,所謂的五臟,心肝脾肺腎,其中腎是她最沒把握的難題,現代人都知道,移植過去的腎臟最好是由病患的直系親屬提供,否則極易產生排斥反應,一旦產生排斥,就要再次手術,而選擇合適的腎又需要時間,大部分的病患往往等不及第二次手術,便被病痛折磨而死。
她本來以為,可以為北唐黎先換了其他的器官然後再考慮腎臟的問題,然而就在昨日,她再次進宮替北唐黎把脈的時候,卻發現北唐黎的腎衰竭嚴重,根本等不及她找到合適的腎源。
對於這種情況,她只能用疲勞過度來解釋了,宮裡的人都知道,自從梁栩栩被梁勇帶入宮內,北唐黎便再也不向從前那樣批閱奏折,而是日日與梁栩栩耳語廝磨,再加上北唐黎上了年紀又深受害神木的毒害,腎衰竭是在所難免。
梁以歡甚至自動補腦,北唐逸跟梁勇將梁栩栩獻給國主就是為了讓國主早登極樂!
讀出梁以歡心聲的嗨寶只覺臉上一陣燥熱,都說自作孽不可活,它的這個國主爺爺根本就是自好色不可活!繼承了梁以歡現代記憶的它,對於皇家一夫多妻以及多重混亂的關係,感到羞愧萬分。
對於爺爺娶了二姨媽的這種變態關係,它實在是不知如何吐槽才好。
北唐黎的封妃大典很快就要舉行了,當梁以歡正為手術的事感到焦頭爛額的時候,北唐春卻為了選什麼禮物送給北唐黎而絞盡了腦汁。
地窖口,北唐春捧著食盒往裡張望,嗅著刺鼻的血腥味兒,他只覺胃內翻騰,他強壓下身體的不適,抻著脖子叫道:「梁姑娘,該用飯了,你快出來吧。」
梁以歡用沾染死囚鮮血的雙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這才從地窖中走了出來。
粘膩的血水模糊了她清麗的面容,素來見不得血腥的北唐春卻獨獨覺得這種模樣的梁以歡猶如蓮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看著梁以歡額角的血漬,北唐春羞赧的從袖口掏出一塊白色絹帕,遞予梁以歡道:「梁姑娘,擦擦汗吧。」
梁以歡倒是豪爽的接了過來,拭掉額角的血漬汗珠。
正當梁以歡用清水清洗雙手時,北唐春便站在她身邊瞪著無辜的雙眸一瞬不瞬的盯著她,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北唐春依然站在那裡死盯著她看。
終於,嗨寶忍無可忍的大叫出聲:「娘啊,你能不能不要叫白癡小叔在瞪著我們看了,嗨寶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你快點問他究竟要幹嘛吧!」
梁以歡亦是無奈的看向北唐春,蹙眉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說對我說?」
北唐春無比崇拜的望著梁以歡,搗頭。看書網!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