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阮離開京城尚不足十日,但是就在這短暫的幾日內,京城朝堂上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建廣帝的心思全放在『升仙』上,打理朝政的日子越來越少。
這次帝陵出事,建廣帝暈過去之後,便更加害怕死亡。
六皇子的腳步太過於緊迫,建廣帝想了許久,便讓四皇子秦朔幫著他打理政務。
他這樣做,便是希望秦賢能明白,有些事情不要癡心妄想。
他尚在一日,這天下便是他的,誰也不能搶走。
他的兒子也不例外。
四皇子的到來,起初六皇子不放在心上。
畢竟,秦朔這些年來身子一直不好,而且母親更是失寵多年的妃子。這樣的人,他完全可以視而不見。
但是後來,秦朔在朝堂上的勢力,卻讓六皇子膽怯了。
李家、宋家、還有現在的新貴長安侯,都毫不猶豫的站在了四皇子的身後。秦賢不明白,他千方百計想要拉攏的人,這個時候為何會選擇一個病秧子。就算秦朔能順利的登基,但是誰又能保證秦朔能活個幾年。沒準,秦朔一登基,便去世了。
他們費勁心思扶持一個病秧子,難道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嗎?
對於秦朔的到來,他從剛開始的毫不在意,變成了後面的步步驚心。
秦朔,似乎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六皇子在忙的頭暈的同時。幕僚們也沒停下自己的腳步。唯一讓他覺得滿意的消息,便是唐景軒和南若的親事已經定下來了。
只要南家站在他的身後,他對付秦朔的信心。才會更多一些。
彼時,夏阮回京後,便選好了日子讓艾葉和西樓先生見面,將艾葉和白硯殊的親事定了下來。
艾葉有些害怕見西樓先生,她緊張的撰住衣袂,「夫人,奴婢……一定要見嗎?」
「你在害怕什麼?」夏阮握住艾葉的手。輕聲安慰,「西樓先生是好人。不用害怕。而且,你要嫁入白嫁,總是要見未來的公公的。」
艾葉聽了之後,只能緊緊的抿著下唇。
她是喜歡白硯殊的。但是更多的,她卻是捨不得離開夏阮。
「夫人。」艾葉想了一會,哭著跪在夏阮的身前,「奴婢,奴婢不想離開你。」
艾葉的話,讓夏阮也有些心酸。
白硯殊從前一直住在白馬寺,這次白馬寺走水後,他便買了宅子在京城安置了下來。
因為艾葉的關係,白硯殊的宅子離長安侯府。很近。
看到白硯殊這樣做,夏阮便更加放心,讓艾葉嫁給白硯殊。
於是。南若還未嫁入唐家,夏阮便提前將艾葉嫁到了白家。
這一件事,讓周圍不少的人震驚了。
大秦開國初最大的功臣白家,在大秦建國的時候,便隱退深山了。
白家,似乎也成為了一個傳說般的存在。
可如今。白家唯一的血脈,卻娶了長安侯府的一個下人。這讓京城裡內不少貴族都覺得不可思議。畢竟,若是白硯殊願意,就算是娶一位郡主,也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這位嬌子卻選擇了長安侯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頭。
更讓他們驚訝的是,這位小丫頭出嫁的陣勢,不比那個貴族小姐差。
尤其是小丫鬟帶著的嫁妝,幾箱珍貴的珠寶,讓人便挪不開眼。
這個時候,人們才注意到,這位長安侯夫人手裡的產業,居然不比南家的差。
大秦的茶園,基本都屬於夏家。還有西城的大部分產業,也是掛著夏家的名號……這讓秦賢都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氣,夏阮手裡的金銀,似乎早已超過了他們的相像。
秦賢回府後,想了想便主動去找了唐景軒。
他們現在需要銀子——
艾葉出嫁沒幾日後,唐景軒便上門跟李氏提親。
李氏對此有些錯愕,找了夏阮商議,「這……雖然他貴為侯爺,但是讓雯丫頭做妾……」
李氏對於夏雯要做妾的事實,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這是雯丫頭自己的選擇,我們阻攔不得。」夏阮勸導母親,解釋道,「她如今已有身孕,若是再不嫁過去,肚子大了也會惹人閒話。母親,你要早早應下來這門親事。」
李氏想了想,便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夏阮說的很對,夏雯自己的選擇,她沒有辦法阻止。李氏很久以前便明白,夏雯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所以便也沒有再打算多管夏雯的事情。
夏雯和唐景軒的親事,定在了南若進門後的第三日。
李氏將這個日子告訴夏阮後,夏阮驚訝的挑了挑眉。
這個日子,似乎……
她沒有當著李氏的面,將心裡的疑惑說出來。
唐景軒若要顧及名譽,斷斷不會在迎娶南若的第三日便娶夏雯,這裡面肯定是有什麼原因。且不論南若會不會答應,就是南劍春知道這個消息,心裡也肯定不是滋味。現在六皇子對南家有所求,怎麼會讓唐景軒做
出這個選擇?
夏阮想了許久,依舊沒有想明。
屋外天色漸黑,昏暗的屋內燃著一盞宮燈。
那微弱的火苗,輕輕的躍動,點點的光斑溫柔如朝陽。
蕭九回來時,剛走入小院,便聽見孩子咯咯的笑聲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所有的疲憊,在這一刻消失的乾乾淨淨。
這是他和夏阮的孩子。
蕭九朝前走了幾步,阻止了杜若想要通傳的舉動,注視著眼前的一幕。
只見,屋門半掩,依稀可見屋內的燭光融融,暖意如三月春日。
孩子幼小又柔軟的身子趴在軟榻上,一雙清澈的眼眸裡帶著笑。他揮動兩隻肉肉的小手,拚命的揮動,似乎想要抓住娘親手裡的賬本。
而夏阮,此時笑容溫和,用賬本逗弄著孩子。她的眼裡,全是滿滿的愛意。
「啊……」孩子小手向上亂揚,然後抓住了夏阮的闊袖。孩子撰住闊袖半滑,露出裡面一截雪白的皓腕。
蕭九看著眼前的畫面,覺得心裡溫暖極了。這是他的家,是那麼的美好。
他在門口站了許久,不忍心去打擾孩子和妻子。
直到後面,孩子似乎發現了什麼,朝著門口咯咯的笑了起來,夏阮才順著孩子的目光回顧,瞧見了丈夫站在門外。
蕭九回過神來,進入屋內。
蕭九還穿著官服,顯然是從宮中回來後,連衣裳都未來得及換,便朝這邊來了。夏阮不在京城的幾日內,蕭九每日回來瞧著院子裡一片漆黑,彷彿心裡空了什麼似的。
他想,他已經離不開眼前的女子了。
「夜深了,當心著涼。」蕭九轉身取了一件外衣,披在夏阮的身上,蓋住露出的細腕,「下次,太晚了,就別等我了。」
夏阮笑著搖頭,「不晚,晟兒也在呢。」
蕭九聽了之後,俊朗的面目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
而他看著榻上的孩子的時候,那本來一直笑著的孩子,在看到他的到來後,瞪圓了一雙清澈的眼。他小小的身子往後挪了挪,然後朝著他喊了一聲:「地……」
孩子軟糯的嗓子,讓夏阮不禁笑出了聲。
這幾日蕭晟開始說話,但是只是會說幾個字。
他第一次喊她『娘』的時候,讓夏阮高興地一直跟李氏念叨。
這種喜悅,讓她心裡暖暖地,似乎從前的苦澀,都在她的記憶裡,消失的乾乾淨淨。
「瞧瞧,你爹爹多想你,一回府便來瞧你了。」夏阮笑著將手裡的賬本擱在一邊,試著教孩子,「快給你爹爹笑笑。」
尚不足十個月的孩子,顯然聽不懂夏阮的話。依舊將眼睛瞪的圓鼓鼓的,瞧著眼前的蕭九,只是孩子的臉上,依舊掛著笑意。
「地……」過了半響,孩子繼續朝著蕭九喊了一聲。他吐字不明,聽起來根本不像是在喚爹。
蕭九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他伸手便將軟榻上的孩子抱了起來,輕聲教,「晟兒,喚,爹。」
蕭九吐字清晰,耐心十足。
蕭晟有些不配合,他扭過頭去,便咯咯的朝著夏阮笑了起來。
這讓蕭九有些無奈。
夏阮先是有些驚訝,待看到丈夫露出無奈的神色後,便笑著說,「晟兒怕是想要賬本。」
蕭九想了想,便取下腰間的玉珮,放在了孩子的手裡。
果然,拿了玉珮的孩子,又對他喚了一聲,「爹……」
這次,孩子的吐字清楚,讓蕭九高興的親了親孩子的額頭。
蕭九的舉動,卻讓夏阮驚的從軟榻上站了起來。
這塊玉珮,她太眼熟了。
「這玉珮……」夏阮瞪圓了雙眼,伸出手就準備從孩子的手裡將玉珮拿回來,「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可以給孩子玩耍,若是弄壞了,可怎麼辦?」
孩子似乎很不滿意母親來拿手裡的東西,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似乎下一刻便要哭出來了。
夏阮剛要出手,蕭晟便將小手放在了身後,機靈的不像是個尚不足十個月的孩子。
蕭九笑著對夏阮道,「晟兒喜歡,便給他玩好了。阿阮,你可聽見了,晟兒剛才,喚我爹了。」
蕭九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一點也不在意玉珮是多麼貴重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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