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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6:敵暗 文 / 總小悟

    少年的眼裡帶著一絲趣味的笑,淡然,不移。

    夏阮聽了之後,便起身委婉的告辭,從頭到尾並沒有露出半分驚訝的神色。

    少年見夏阮告辭,忍不住再次打量她那張猶帶稚氣的臉龐,眸色漸深。

    「那麼,三小姐。」少年似笑非笑的瞅著她,「有緣再見。」

    夏阮淡淡一笑,點了點頭便邁步走出了亭子。

    艾葉多少有些詫異小姐的行為,她走之前忍不住看了一眼亭中的少年,然後再不甘心的扭頭跟在了夏阮的身後離開。

    小姐為何一點也不驚訝,她不是正想找西樓先生嗎?

    又或者是,小姐有其他的打算?

    艾葉不敢開口詢問,只是心裡的略微有些疑惑。

    快走到廂房的時候,夏阮的腳步慢了下來,她仰臉視天,卻看到滿天的烏雲密佈,絲毫看不到一絲微弱的陽光。她不得不再次放平了視線,在心裡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不知為何,她心頭殘存的希望,卻在聽到少年的話語後,被澆滅的乾乾淨淨。連本來平復的心情,也被這暗色無邊的天幕,湧上來無數的煩躁。夏阮覺得這種感覺很奇怪,似乎周圍冷冽的空氣,都已經變成了刺鼻的濁氣。

    若是想要獲取一個人的信任,那麼就必須拿同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她如今這個位子,是不可能隨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的,她需要慢慢來解決……

    譬如。她想在生意場上有所收穫,就必須要冒險做好賠銀子的準備。

    又譬如,她想要獲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就要再次試著相信蕭九。

    更譬如,她想要知道西樓先生的事情,就必須要忍受眼前的事情。

    艾葉見夏阮不說話,便忍不住問道:「三小姐,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夏阮回過神來,搖頭:「沒有,我很好。」

    這句很好。似乎像是她在安慰自己一樣。彷彿她這樣說。就真的很好一樣。

    艾葉還是發現了夏阮的不對勁,她眉頭皺成一團:「是不是剛才那個人冒犯了小姐,所以小姐你才……小姐,等下次奴婢遇見了那個不長眼的東西。奴婢一定狠狠的揍他。」

    夏阮聽了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艾葉一邊說。還一邊揮舞了雙拳,似乎秋分在她的眼前出現,她真的會上去和秋分好好的打一架。

    「為何你會這樣想?」對於艾葉的話。夏阮多少有些好奇。

    艾葉見夏阮問她,便笑著說:「因為奴婢的爹爹說,若是有些人不願意和你講道理,那麼用拳頭解決,便是最直接的方式。」

    夏阮眼前一亮,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

    雖然直接先動手這個方法不,但是很多時候,她必須承認,武力是解決一切最好的方式。

    「你說的對。」夏阮十分贊同艾葉的話,艾葉聽了之後,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但是艾葉還未來得及說話,夏阮便又添了一句,「不過下次遇見秋分和這位公子,你還是不要動手。因為,你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夏阮剛才注意到,那位叫秋分的小廝手和普通的下人略微有些不一樣。

    他的掌心裡有不少的老繭,明顯像是握劍的人留下的痕跡。

    一位神秘的公子身邊的煮茶的小廝尚且如此,那麼這位少年的身世肯定更為不凡。

    只是,夏阮知道,這個人不是西樓先生。

    起碼,年歲完全對不上。

    她從來不相信這個世上真的有長生不老的丹藥,更不相信有人容顏可以一直如初。若是真的有這樣的藥,那麼為何多少帝王耗盡了國庫都找不到呢?

    所以,這個少年是在欺騙她。

    只是夏阮不明白,少年話中的意思。

    少年說在畫卷裡見過她,可是她從未讓誰給自己畫過畫像,少年怎麼會看過呢?她又不是什麼絕世美人,畫像還能賣幾兩銀子。

    然而,最讓夏阮驚訝的便是,少年居然知道她想找西樓先生。

    少年開口來試探她,她當時便明白,若是她說錯了話,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西樓先生了。

    白家的存在,對於大秦來說,其實是一個隱患。

    只是,建廣帝還未發現這一點。並不是因為建廣帝瞧不起白家的人,而是因為他太過於自信。

    自信的確是好事,但是過於的自信,便是自負。

    白家能輔佐大秦建立,自然也更輔佐其他的人。

    只是,這對於白家來說,就像是一場賭博,贏了自然功成名就,輸了……便是一敗塗地。

    「可是小姐……他……」艾葉想了想,才輕聲道,「因為他是西樓先生嗎?」

    夏阮略微想了想才說了一句:「或許是狐假虎威。」

    艾葉:「……」

    這句話多半是她的氣話,少年的棋藝不凡,自然不用狐假虎威。

    有人說,從一個人的棋風上,便能知道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人,夏阮覺得少年給她的感覺,不止是有些神秘

    ,還帶了一絲隱忍。她起初在棋盤上發起了強烈的攻勢,設下不少陷阱,可少年卻當做沒有看見。若是換成其他人的話,一定會手忙腳亂,稍微不留意,便會進了她設下的陷阱。

    而且,她在給少年設下陷阱的時候,少年也在給她設下陷阱。

    四皇子能說動白家的人,當真是費心了心思。

    夏阮慢慢的朝著廂房走去,腳步卻越來越慢。

    她突然瞪圓了雙眼,然後緊緊的攥住衣袂,莫非少年是……

    夏阮手心裡全是汗水。她如此大膽的設想,居然沒有絲毫的破綻。

    可是,為何會是在白馬寺?

    為何?

    將近除夕,白馬寺內不再是一日既往的人來人往,此刻的白馬寺顯得有些清冷。夏阮邁動了步子,只是這次她的步子穩且利落,一路朝著廂房走去,不加半絲停頓。

    穿過光禿禿的梅林,此刻她住的廂房外,杜蘭已經站在了外面。來回的走動。看上去有些焦急。

    夏阮微微一怔,嘴角最後一絲笑意,徹底的消失的乾乾淨淨。她邁開大步,飛快的走了過去。然後看著杜蘭道:「是重黎回來了嗎?」

    杜蘭看到夏阮的時候。眼眶有些微紅:「小姐……奴婢等你好久了。」

    杜蘭的異常。讓夏阮皺了皺眉頭。

    「進屋子說。」夏阮又轉身對身後的艾葉說,「艾葉,你在這裡等著。不許外人進屋。」

    艾葉點了點頭,此刻也不再多問:「奴婢知道了,小姐。」

    夏阮深深的吸了一口,才緩緩地轉身推開了門。

    她剛踏進屋內,便感覺到屋內淡淡的暖意。和外面的冰冷刺骨的寒氣比起來,屋內的暖意好似陽春三月。

    可是這樣的暖意,卻讓夏阮渾身難受,似乎下一刻便會窒息。

    重黎此時,正站在屋內,他看見夏阮的時候,將頭低的不能再低。

    「坐吧。」夏阮指著椅子,又對杜蘭道,「去給重黎倒杯熱茶過來。」

    杜蘭的動作很迅速,屋子內的茶水隨時都是溫著的,重黎剛坐下,杜蘭便將茶水放在了重黎的面前。

    等杜蘭將茶水遞給了夏阮後,杜蘭也慢慢的退了出去。

    屋內只剩下夏阮和重黎,但是此時重黎卻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夏阮挑了挑眉:「這次打聽到了什麼?」

    重黎的面孔有些僵硬,但是口中的話語還是說了出來:「京城眾人皆在傳言,蕭少爺已經在路途中出了事情。而且……還有人說,蕭大人這次是畏罪自殺,更是有不少人說了骯髒的言語來說小姐的不是。小姐,這次……還有……」

    重黎說的結結巴巴,但是夏阮多少還是聽出來了一些事情。

    只是讓夏阮覺得奇怪的事情是,重黎是西域人,連硃砂都差點殺掉的人,此刻為何會變成這樣。

    莫非,外面傳的已經更離譜了?

    謠言這個東西,便是殺人的最好的武器。

    若是心裡承受能力稍微差一點的,或許便會自己鬱鬱而終。

    「無礙的,你說吧。」夏阮瞅著重黎,「什麼難聽的話我都聽過,還有比我知道的更難聽的嗎?」

    當年,周圍的人說她是『掃把星』,身邊的親人都會被她一個個的剋死。這些話,她足足聽了十多年。

    可笑的是,夏雯在她的身邊活的好好的,唐景軒在娶了她之後,更是獲得了六皇子最大的賞識。

    重黎的臉上浮現了戾氣,語言有些冷硬:「唐家的人真的太無恥了,居然說小姐這次來白馬寺,其實是為了詛咒蕭少爺死在路上,這樣小姐便能安穩的嫁給平陽侯。這些人,難道說話都不會多想想嗎?」

    若是這些人會多想想,便不會是謠言了。

    但是謠言止於智者,這個時候她去反駁,那麼便是給了別人機會。

    只是,夏阮突然覺得好奇。

    這件事情完全不像是唐景軒做的事情,他這個人擅長虛偽,會演癡情的人,但是這樣的事情……

    唐景軒不會這樣做,因為這樣,唐景軒來日很多事情就會不好辦了。

    他沒必要吸引人注意。

    他還想跟魏婷守制三年,做這京城中眾人敬仰的癡情男兒。

    可是,這件事情若不是唐景軒做的,那麼又會是誰呢?

    夏阮揉了揉眉心,輕聲問:「還有呢?唐家那邊怎麼說的?」

    她想知道唐家的動靜。

    此時,敵暗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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