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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阮看著自己的父親,微微一笑。
今日說來也巧,趙氏剛出門,就演了這麼一齣好戲,夏阮看的是津津有味。
夏富成移開了眼,緩了一會才道:「這是怎麼了?周媽媽怎會跪在這裡。」
還能怎麼?無非就是自作孽。
跟在周兮花身邊的幾個婆子,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大門外,模樣一個比一個淒慘。
可是這又能怨誰?
若是她們安分守己的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去賣主求榮,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若說是其他的婆子想去大伯父那邊,夏阮多少也是覺得情有可原。但是夏阮從未想過周兮花居然也會跟著去,還是在院子裡鬧騰最厲害,說是死都要離開。
當初周兮花的丈夫因為欠下賭債,要拿女兒去抵債。周兮花不願自己的女兒被賣花街上,抱著女兒就要投河。若不是因為遇見李氏,這周兮花如今早已不在人世了。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可是如今,李氏救了周兮花,出了不少的銀子,弄得自己的處境窘迫。卻被周兮花使下絆子,弄的偌大的院子,就王三和翠柳兩個下人伺候。
父親問了話,夏阮並沒有回答,更沒數落周兮花,心裡只是有口氣悶悶的。現在畢竟是在門口,以後要數落機會很多,何必讓周圍的人看她家的笑話呢?
結果夏阮這一迴避,反而是周兮花更來勁了。她朝著不遠處,穿著海棠紅小碎花棉襖的趙氏說:「大夫人,你一定要為老奴做主呀。這前些日子明明是張媽媽說我們從二夫人家裡出來,便能來大爺府上做事的,如今為什麼又不收留我們了呢?今日,老奴也是不在這裡胡鬧,這誰有理,誰沒有理,大家心裡都是清楚的。」
翠柳嗤之以鼻。
趙氏此時氣的哆嗦,但是又說不出半句來反駁,倒是站在趙氏身邊的夏富貴指著周兮花吼道:「胡說,你這都是胡說。」
一番話說的正大光明。
夏富成來晚,自然不明白自己的大哥和自己家裡的奴才有什麼過節。只是憑著感覺,夏富成覺得這裡面多少是有點恩怨的。他挑眉,然後忍不住看了一眼翠柳,似乎在詢問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翠柳尚未回答,夏阮就走到了夏富成的身邊,微微一笑,不以為意:「父親趕緊進屋裡歇歇,晚膳我親自來做,算是給父親接風洗塵。」
夏富成身姿筆直,面容清俊,一身牙色的圓領袍,外罩著金銀鼠大氅。整個人看起來,比起夏富貴多了一分輕浮,少了一分沉穩。
夏阮想,這個喜好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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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柳,卻又薄情寡義的人,為何會是她的父親?
「你大伯父不是暴戾恣睢之人,定是周媽媽做錯事了。趕緊讓周媽媽離開,免得掃了我兄弟二人團聚的興致。」夏富成笑著義正言辭解釋。
夏阮垂下眼簾,自己的父親就是如此幼稚。在很多事情上他不明白,最相信的人背叛自己那種滋味,那是何等的疼痛?他一直都認為大伯父是他的大哥,在很多事情肯定是不會害他的。卻未曾想過,有的時候,事情往往是相反的。
那些單薄的親情,在大伯父的眼裡,不如銀子來的實惠。
她今日不想阻攔周兮花的哭鬧,也讓父親看清楚大伯父到底是何居心。
周兮花聽到夏富成這般說,那裡還能繼續忍的住。直接站了起來,挺直身子指著趙氏鼻子就罵:「大夫人你耍的好手段,前些日子讓王媽媽來和我們說離開二爺家裡就給我們漲工錢。我們現在離開了二爺這邊,你卻又不願意將我們收下。這不是欺負人麼?當我們是猴呢?不過大夫人老奴如今是要養活一家子人的人,你若是讓老奴活不下去,那麼老奴就將這個事情鬧大。讓周圍的人看看,你大夫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倒是可憐了二夫人,居然會遇見你這個樣子兇惡的嫂子。」
這話一出,鴉雀無聲。
趙氏狼狽的摀住胸口,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這完全出乎了夏阮的意料了。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大伯母,恰好大伯母也瞧了過來,兩人的眼神就碰到了一起。趙氏的眼神冰冷刺骨,好似一把鋒利的刀刃,恨不得將夏阮刺穿。但是夏阮的眼神卻是冷冷淡淡,好似一個傍觀者在看戲一樣。末了,唇畔掛了一抹淺淺的笑,似乎在憐憫趙氏,可是她這個樣子在外人看來,卻是盡了禮儀。
趙氏愣了一下便低下頭,失了興趣。
她握住衣袂手指用力的握了起來,隱約泛白。
夏阮瞧在眼裡,忍不住暗自的歎息了一聲,這大伯母還當真是沉的住氣。
俗話說,人比人,比死人。若是以前的話,她應該早就和大伯母大吵起來。那能像大伯母這樣,在不利的情況下,還能如此的沉的住氣。
有的時候,只要一個眼神,便知道自己有沒有落於下風。
「你這個沒臉的下流東西怎麼能如此污蔑大嫂。」夏富成皺著眉頭,嗓音不悅:「周兮花,你也要拿鏡子照照,配在大嫂屋裡遞茶遞水不配。」
聽了這話,夏阮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如今,父親還是願意相信大伯父的,她多少有點失望。
只是,父親都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罵人的話?當真是粗魯,不過也夠解氣。
夏阮唇畔微微上翹。
翠柳在一邊回答:「二老爺,周媽媽早離開夏家了。前些日子一會說是嫌工錢少了,一會又說家裡還需要她忙活,沒空來伺候二夫人。三小姐病了,周媽媽更是鬧騰的厲害。夫人最後覺得周媽媽這樣失儀,會打擾了三小姐養病,便讓周媽媽走了。」
添油加醋,也是要講究技巧的,不該說話的時候不多說。
翠柳這麼一說,夏富成愕然。
因為夏富成是知道,翠柳不是一個口出誑語的之人。
今日之事到底是為何?
夏阮看著父親,眼眸清亮如水,柔聲細語的說:「父親,進屋子再說吧。正好,讓大伯父和大伯母一起過來用晚膳,好好的說會話。女兒雖比不上大伯父家裡的廚子,有著精湛的廚藝。但是還能做幾個勉強入口的小菜。」
大伯父和大伯母在聽見父親回來後,不安好心的便站在門口候著。好在她先迎了出來,不然也不知道大伯父會同父親說點什麼。
那麼正好,她今晚就給大伯父和大伯母同父親說話的機會。
只是,她會在一邊聽著,更不會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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