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丫既不能答應,卻也不能當場拒絕,只說:「你容我考慮考慮。」拖延時間或許能為自己爭得一線的生機。
當餘暉最後從金色的殿頂上消彌時,整個月亮谷進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偶爾聞得一兩聲鳥鳴和清風掠過衣角的聲音。
「鳳主,該回宮用膳了」,小環看著站在平台上的身影許久沒動過,終於開口打破她的沉思。
「小環,你說我該如何做才能救族人,讓他們回到月亮谷來?」丑丫依舊沒動,背對著小環問道。
小環走至丑丫身後,低聲說道:「除非鳳主恢復靈力,鳳主一旦恢復靈力巫族的長老無一是鳳主的對手,到時就算沒有鳳靈族人幫忙,也可號令谷中百獸,為鳳主而戰。」
丑丫轉身看她,問:「若是我有如此高強的靈力,當年為何保不住族人,以致於眼睜睜見他們被殺?」
小環搖了下頭,說:「奴婢也不太清楚,但是我聽我娘說不知為何當時鳳主失去了靈力。」
小環的話讓丑丫想起她腦海中曾經出現過的斷斷續續的畫面,前世的她無措地看著族人被殺卻無絲毫作為,後來又悲痛萬分地投身火海,化為灰燼。
「當日鳳主投進火海後,那來自谷外的男人把鳳主的元丹帶走了,所以我們鳳靈族人都知道鳳主定能重新回到月亮谷,大家都等待很久了。」
丑丫知道她所指的谷外男人就是凌風行,當時他定是冒死留下了她的元丹,再把她召喚回來的。
「我該怎麼恢復靈力?」
小環搖搖頭說:「這個奴婢也不太清楚,但是鳳靈族的族長定然知道,可惜他被關押在月亮谷下面的『靈泉宮』中,奴婢等人都無法進入。」
「小環,靈泉宮在哪裡?你帶我去。」丑丫懇求地說。
「鳳主,您先別急,如今你靈力都鎖住,根本無法闖進靈泉宮,奴婢法力低下也無法助鳳主一臂之力,所以請鳳主千萬不要魯莽,萬一被巫族長老們抓住,定然會把鳳主當場殺了。」
丑丫歎了口氣,她也知道魯莽行事只能是去送死,便說道:「知道了。」
丑丫跟小環回到宮殿,已經有宮人把晚膳擺上桌,丑丫走過去坐下,往桌上一瞧,眼睛便睜大了,這一桌子的花和葉子,還有蟲子樣的東西真是用來吃的嗎?還有那如玉箸般一根根的東西確定不是拿來夾菜而是用來吃的?
小環站在她身後,見她伸長了脖子盯著食物看,才記起鳳主不記得從前了,對食物定然不識得,便為她一一介紹起來。
她首先指著那盤玉箸般的東西說:「這是鳳竹林中竹子的嫩芽,它們只在半夜子時時分才從土中露出,所以採摘時定要掐好時辰才能採到。」
「採完是煮熟的還是炒的?」丑丫問。
小環卻沒聽懂她的話,對「煮」和「炒」二字都不理解。
丑丫只好問:「採完怎麼樣才能開始吃,拔出土就能吃了嗎?」
小環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回道:「用靈泉的泉水浸泡一夜之後才能食用。」
也就是說它是生吃的,丑丫點頭,又指著一盤含苞待放囊的粉色花問這個是什麼。
「這叫粉玲琅,它的花鮮嫩甜美,若是等全部開放便不好食用了,味道會發澀,而花中的花粉對皮膚尤為有益,鳳靈人都喜歡吃它。」
小環見丑丫不語,便繼續介紹:「這是專吃仙靈草的蟲子,味道鮮美、這是靈泉下生活的一種藍色蝦子……」
丑丫聽著小環的介紹胃中陣陣的不適,這些東西聽起來都是好的,可為什麼都是生的呢?
她終於明白了,這裡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地方啊!
她也終於明白為何師公從谷中逃出去了,日後萬一她要留在這裡吃這些果日,那是生不如死啊!
沒肉吃的日子真的很難熬!
「鳳主,您不喜歡這些食物嗎?」小環見丑丫遲遲不動手,便拿起桌上那雙紅色的玉筷遞給她。
丑丫接過筷子,猶豫著伸向那道竹子的嫩芽,夾起一根咬了一口,這嫩芽確實爽口,清甜,還能吃下去。
除了那道蟲子,其他的花類食物丑丫也都嘗了一點,只能說她還能接受,但她很清楚,這種飲食方式會令她的皮膚越來越好,人越來越苗條,只不過她會越來越渴望吃肉,最終會讓她餓死的。
小環勸她多吃些,見她情緒懨懨,也就算了,把東西撤了下去。
花花草草那能填飽肚子呢,丑丫只好早些睡覺,盡量減少能量消耗,希望不要因太餓而失眠,可是她還是在半夜時分被餓醒了,肚子不停地發出咕咕聲,把她吵醒。
她只好步出寢宮來到前面的宮殿,看能不能在哪裡摘兩朵花來填肚子。
宮殿中的水晶八角燈高燃,明亮中的燈火中丑丫看見火鳳凰阿木竟然就宿在殿中,聽見響動它原本趴著的身子立刻立了起來,見來人是醜丫便朝它走來。
「阿木,你被我吵醒了?」丑丫抱歉地對它說。
阿木發出低低的咕咕聲,蹭了蹭丑丫手,丑丫看出它並沒有表現出不滿,這是一種親近的行為。
「阿木,我肚子很餓,這裡的花花草草我吃不慣,你能帶我去找吃的不?」丑丫蹲在地上跟它說話,在這裡她人生地不熟的,這個時候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阿木身上了。
阿木發出兩聲咕咕聲,又動了動腦袋,丑丫見它竟然是要帶她去找吃的不由興奮起來。
見阿木趴倒在地上,丑丫明白它是要她坐上它的背,忙坐了上去,相對於第一次坐在它背上,這次丑丫已經淡定了許多,穩穩地坐著等待阿木起飛。
阿木起飛緩慢,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從大殿的窗戶中飛了出去。
出了整座宮殿,阿木飛在月亮谷中的上空,丑丫被腳下的藍光所吸引,低頭看去,只見月亮谷中那片藍色的花海發出晶亮的亮光,藍色的光瑩緩緩流淌,在花海中縈繞,真真是如夢似幻般的仙境。
此時若有人從花海中抬頭望去,也可見一火紅的大鳥載著一位身穿藍色宮裝的仙女從月亮花海的上空掠過。
當阿木開始低飛時,丑丫知道阿木要降落了,為了避免落地的急衝,她輕聲指揮阿木:「慢點,不要著急,穩住你的身子,一點點地收回你的翅膀就好。」
阿木果然聽從她的指揮,雖然落地時還是砸了一下,但這次終於沒有一頭栽在地上,丑丫也還穩住在它背上。
於是,人鳥都很滿意。
丑丫從阿木身上下來,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面,問:「阿木,你是說帶我來這裡找東西吃?」
阿木點頭,隨即一頭栽進水裡去,不一會它從湖底露出來,嘴裡叼了條大魚。
丑丫高興地拍起手來,直誇阿木厲害,能上天下水。
高興過後丑丫突然記起這裡根本沒有任何爐灶,即便有魚也只能生吃,便歎了口氣,坐在湖邊的石頭上望著湖面發愁。
阿木叼著魚來到丑丫身邊,莫名地看著她,不知道主人為什麼又發愁了。
丑丫拍拍它的頭說:「謝謝你阿木,可是這東西是生的我不愛吃,你還會把這魚放回湖裡吧。」
阿木歪了腦袋看丑丫,然後把魚放在石頭上,用嘴拱了拱丑丫,丑丫不明白它要做什麼,但知道它不要她坐在這裡,便只好站起來。
阿木嘴裡噴出一股不大不小的火,在魚身上灼烤,很快便有一個魚香味道傳來。
丑丫頓時激動得不行,她不知道阿木竟然還有這個本事,以後不愁沒肉吃了。
丑丫高興之餘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月亮谷中是不能吃葷的,一旦被發現她會被所有人唾棄,包括奉她為神的鳳靈族人,不能在這裡吃。
她讓阿木先停了下來,四周觀察了一下,發現湖心上似乎有一個小島,她指著小島對阿木說:「我們去那裡吃吧」。
阿木猶豫著沒動,它想告訴丑丫那裡是月亮谷的禁地,不能去那裡的,但是苦於無法跟丑丫溝通,前世的鳳主有靈力,能與它心意相通,這個鳳主傻乎乎的,也無法交流,實在是麻煩。
丑丫摟著阿木的脖子說:「阿木,你聽我的,我們就在島上把魚吃了,然後就走,沒事的。」
丑丫意識到阿木不動是不太想到那裡去,所以她便跟它保證只是去吃魚,吃完魚就走。
過了一會,阿木動了,叼起那條大魚駝著丑丫向湖心島飛去。
丑丫和阿木落在湖心島上後,環顧了一下四周,只見這湖心島很小,也就三百見方左右,不過這裡樹木繁盛,把四周圍了起來,甚是隱蔽。
在這裡吃魚絕對不會被發現的,丑丫放心地坐在中間的一塊黑色的方形石頭上,讓阿木又把魚烤了一會,待到香味濃郁便告訴它好了。
然後丑丫便開始吃魚,為了表達對阿木的謝意,她也邀請阿木一起品嚐,阿木想來都是吃的生魚,熟的魚還是第一次吃,見丑丫吃得很香,它也便就著丑丫手吃了一點。
這一品嚐,阿木從此便愛上了吃烤魚,也為它以後的吃肉、吃燒雞奠定了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