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說不想活的最終還是頑強地活了下來,不過,兩日後便來了好幾撥人,追問那個頭髮蓬鬆一臉黑斑的女子和一個身形瘦小的老頭往那裡去了,指完方向之後,那個被飛了眼的,還把這個醜女對他拋媚眼的舉動說了,來人說:「那就不會錯了」,隨後丟下一錠銀子追去了。
那些人走了沒多久,又來一撥,於是兩個乞丐便跟努力地講述了,為此,他二人還賺了不少銀子,過了個肥冬。
後來,兩個乞丐便日日蹲在牆角等著有邋裡邋遢地女乞丐來飛媚眼,但後來終其一生便再也沒有等到。
死前,他們嘴裡還念叨著:怎麼還沒來?
丑丫原以為晚上會住在鎮上,誰知原來竟是過門不入,穿過小鎮,卻是去了一個小村,敲開了一家農戶的門。
那農戶的女主人打開門後見到一個灰袍遮臉的老頭,還有一個乞丐模樣的人便不願接待他們,只說家中已經沒有地方可供他們落腳的地方了。
灰衣人也不說話,只手一動,那女主人便兩眼無神地退開,把他們讓進房裡。
房中兩個男孩呆呆地看著他們,一個七八歲,一個五六歲地樣子。
丑丫怕他們的樣子嚇壞了兩個孩子,便彎下腰對著兩個小孩笑道:「弟弟,我們不是壞人,不會傷害你們的,不用害怕」。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兩個小孩哇地一聲便大哭起來,他們跑過去抱住他娘的腿,可是他們的娘親還是目光呆滯,也不看他們。
丑丫搖搖頭,便走到一張矮木桌前坐下,卻見灰衣人端來一碗熱乎的地瓜,放在桌上,雖然他什麼也沒說,但是醜丫知道他是跟他一起吃的,便也不客氣,動手便吃。
丑丫吃了兩個算是吃飽了,便想著明日還是得跟這個老頭商量一下,看能不能改善一下住宿和伙食。
吃過地瓜,丑丫便跟著這個女人和小孩去了他家的大通鋪睡覺,她家除了女主人身上一床被子,兩個小孩一床被子,根本沒有多餘的被子,丑丫便蹭了女主人被子的一角,將就著睡了。
躺下去之後只覺霉味縈繞鼻端,實在難以入眠,不由又想起那個溫暖的懷抱,那溫暖入春熏香襲人的房間,想著想著便是滿臉的淚水,後來竟也睡過去了。
第二日丑丫是在地瓜的熏陶中醒來的,睜開眼睛一看還是地瓜,這農戶家的大點的孩子就舉著個地瓜站在丑丫面前。
丑丫驚喜的問:「弟弟你這地瓜是給我吃的嗎」?
小孩點點頭
丑丫從炕上爬起來,便見到那農婦就站在後面,眼睛木然地看著她,丑丫也不知到她這副模樣究竟是不是清醒的,歎了口氣,從懷裡拿出一錠銀子塞到她的手裡。
那農婦的眼神閃了幾閃,又把銀子舉起給丑丫,那意思竟是要還她,丑丫笑著對她搖搖頭,想了想有把身上已經破碎的一群一塊布扯下來,包住銀子,用手勢示意她塞到懷裡去。
那農婦的眼神又閃動著,微側頭往外面灶房那頭看了一眼,便像明白了什麼,忙把銀子揣起來。
丑丫咬著地瓜從房裡走出來,見了灰衣人甜甜地叫聲:「老伯早」!
灰衣人咬地瓜的動作忽地一停,隨後又繼續吃起來。
「那個,想跟老伯商量一下,咱們下回能不能換個住的地方?找個小客棧什麼的住一住也是可以的,人生不能太苛待自己,該花錢時就花點錢」。
灰衣人沒有回答,靜靜地吃完地瓜便出門,話都每一句,丑丫出門時還跟兩個弟弟做了個飛吻,嚇得他們躲到娘親的身後去。
丑丫他們離開的第二日,便有一撥人馬來到這間小農舍,打聽一個灰衣人和乞丐模樣的人,農婦一見他們嚇得哆嗦,好半天都說不清楚話,還是她那個大兒子說的:「有」。
農婦又哆哆嗦嗦地從懷裡掏出那塊布頭包著的銀子,上交給來人。
來人接過東西,興奮地對其他人說:「這是丫頭的衣裙料子,絕對的」。
來人又問那小乞丐有沒有做什麼動作,那小男孩便把手放在嘴邊重複了丑丫做的動作。
「沒錯,沒錯,就是她了」。
農婦原以為著銀子會被拿走,誰知他們只帶走布塊,不但把銀子留下,還多給她一錠銀子。
後來又來了幾撥人馬,農婦在一次又一次的盤問中表述已經相當地流暢,雖然沒有布頭,但是她把那小乞丐的神情與動作都描述得相當清楚,於是臨走前那人又會給她留下點銀子。
後來,農婦便打發兩個兒子坐在門口,告訴他們有乞丐來就請進去吃和住。
但後來即便再有乞丐來了,她也從此再沒賺到過銀子。
丑丫向灰衣人提出的換地方住的申請,當天晚上便得到了批復,在灰衣人的領路下,他們進入一座山頭的一個洞穴中,這地方得來不易,這是老頭拼著老命,把一頭灰熊用巫法驅逐出去的。
灰熊正在冬眠中,睡得挺好,怎麼弄都不醒,老頭便施法喚醒了它,它一醒來就要跟老頭拚命,但是跟老頭四目相對了一會便灰溜溜地出去了。
丑丫對強佔動物的住處的行為不是很贊成,便對灰衣人說:「這樣不是很好」。
灰衣人冷冷地問:「你是說我們要睡到樹上去嗎」?
丑丫搖頭,於是便改為贊成他的行動。
灰衣人趕路趕得非常急,只睡了兩個時辰又繼續趕路,丑丫知道定是尋她的人已經追得近了。
丑丫心裡很矛盾,既是希望有人來救她又不想他們來救她,再有一個人因為救他而死她都不願意。
所以,老頭說走的時候,她非常配合地走,毫不拖泥帶水。
老頭見她這樣,倒也慢慢地放鬆了對她的看管。
這樣兩人急匆匆地跑了五日,這日老頭竟然帶著她來到了上次去水月時搭乘船隻的小鎮。
他們要去水月國嗎?
丑丫不知道這人知不知道她來過水月國,便也不敢問,只老老實實地跟著他。
老頭不去碼頭找船,而是帶著丑丫去了小鎮外的一個村子裡,這是條漁村,村民都有小船。
灰衣人也不急著離開,便在租船的船主家住了下來,吃了幾天的干餅、饅頭還有地瓜的醜丫見到漁民家中活蹦亂跳的魚兒時,兩眼發光,以為之前匆匆趕路吃不好,這下總能弄點葷的來吃了吧?
晚飯擺上桌時,丑丫很想拿頭撞在桌上,青菜、豆腐、白米飯,好吧,也比吃饅頭和地瓜好,七天來這頓算是最好的了。
丑丫摸了摸大腿,瘦了很多。
在小村裡住了兩日,丑丫有天終於忍不住問:「老伯,為什麼不弄點肉吃呢」?
灰衣人眼中射出兩道利箭般的光芒,說:「你不知道整個鳳靈族與巫族都不能吃肉嗎」?
丑丫在他冷颼颼的目光中終於記起來了,只是她以為只有鳳靈人不吃肉啊,巫族人心都這麼黑的也不吃肉就太奇怪了。
實在是令她想不明白。
在小漁村住了兩天後,終於搭剩上一條小船,開往水月都城。
那灰衣人叮囑船家按他要求的路線來走,專門走偏僻狹窄的水路,而且接下來的行程還是白天找地方停靠休息,半夜三更上路,船家夫婦雖有不解,卻也不敢問,人家出的錢便要聽人家的,他們只能照辦。
丑丫心裡明白灰衣人是在兜路躲避追蹤。
有一晚上停靠在一個小村子裡時丑丫終於按要求改了換了新形象,用一塊像床單似的花布把自己從頭裹到腳,剩餘的布頭還用來做頭巾,只留兩隻眼睛在外面。
丑丫想,即便只留兩隻眼睛,只要是熟悉的人都能認得她的眼睛的。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高興,那灰衣人又站到她的面前,雙手一揮,她頓覺眼皮很沉,用手摸摸,好像長了一排肉瘤之類的東西在眼皮上面,把眼睛墜得難受。
好了,這下就是站在誰的面前也認不出來了,她頓時心如死灰。
不止丑丫做了改動,那灰衣人也做了改動,也是用一床單把自己從頭到尾地裹起來。
丑丫想他那對周圍滿是溝壑的小眼睛肯定能被認出來,誰知他一番擺弄,那眼睛周圍的皮膚竟然是光滑可照鏡子。
完了,這下真的再無人可認出他們了。
小船在水月國繞到第五日的夜裡,終於在僻靜的角落上了岸。
他們終還是來了水月帝京。
這是否在說明,越是危險的地方越是最安全呢?灰衣人可能知道她曾被封水月國公主,所以特意帶她來到這裡,因為誰也不會想到,她會出現在水月國?
當然,這只是醜丫一種猜測,具體如何尚不知道。
下船之後,丑丫立在一旁緊盯著灰衣人付餘下的船費,剛見那灰衣抬手,她便立刻衝過去,說:「餘下的錢我來付,你既不想他們洩露我們行蹤也不必殺他們,只需抹去他們的記憶就好,反而殺了會留下線索」。
那船工夫婦才回味過來他剛才那動作竟是想要他們的命,頓時渾身嚇得渾身發抖,連連哀求饒他們性命,他們船錢也不要了。
灰衣人看了丑丫一眼,對他們夫妻施了法後,便先行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