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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冰聽龔昌這麼說,愣了一下,卻原來龔昌今天找自己來目的是為了這個,心中彆扭了一下,此次體育公園的建設他是想給齊州留下一個標誌性的建築,因此在質量方面必須嚴格把關,所以他很希望能將這個工程交給一個信得過的大公司來建設。此次招投標,已經有中建的公司參與,薛冰心中便想在公平的前提下,將體育館工程交給中建來承建,畢竟這是一家國家級的建築公司,享有國際聲譽,交給他們建設薛冰比較放心。
而龔昌提到的京都運廣建設公司不知道又是什麼人搭建的草頭班子,他們仗持著背後有深厚的背景,對工程質量並不能嚴格要求。就像初總的京東華源路橋公司,他們建設的士元路已經暴露出種種問題了,網上已經有了揭露士元路工程建設問題的帖子,跟帖的對齊州市政府罵聲一片,但你還得忌憚京東華源路橋公司背後的人物,不敢拿京東華源公司怎麼樣,只好一再要求他們改善質量,做些補救。
這有點像引狼入室,薛冰不想做這樣的蠢事,可是他也不敢明著對抗龔昌,而龔昌提到的某某同志,更是一位很高層的領導,就連龔昌都敬畏幾分,薛冰更是不敢得罪的,就笑笑說道:「我會跟雲漢同志說說京都運廣建設公司的,讓他們在招標過程中重點關注。」
龔昌點了點頭,說道:「希望你們的招投標能做到公平公正,今天就這樣吧。」
薛冰心裡歎了一口氣,心說你不干涉肯定是能做到公平公正,你加以干涉了,又何談公平公正?不過這是心理的牢騷,他並不敢在龔昌面前表露出來,只是向龔昌表示一定做到公平公正,就離開了。
回到了齊州市委,薛冰的心情變得糟糕透了,不過他並沒有忘記傅華,就打了電話問雲漢他們中午安排在哪裡?雲漢說在齊州大酒店,薛冰說那我一會兒過去。龔昌交代的事情雖然令人煩心,可是申辦城運會這件事情更為重要,薛冰不想因為自己的心情妨礙了城運會的申辦工作。
中午,在齊州大酒店,薛冰做主人出面招待傅華,一見面,雲漢就很高興的稱讚了傅華的能力:「薛***,傅老弟確實很有一套,我們交流了一下如何去跟國家體委溝通,傅老弟提出的幾點建議很有見地。」
薛冰心知傅華能夠在京城這個藏龍臥虎之地混得風生水起,自然有其獨到之處,不過聯想到自己這也是在拉關係找門路承辦全運會,跟龔昌幫某些公司打招呼攬工程,實際上並無本質的區別,心裡說這社會究竟是怎麼啦,為什麼上上下下都在說要公平公正,可上上下下誰都在找門路拉關係為自己爭取利益呢?實際上公平公正只是大人先生們嘴上說的好聽話,現實當中公平公正其實早就死掉了。自己還對龔昌的行為感到反感,這有點五十步笑百步了。薛冰聯想到這些,就沒有了繼續跟傅華、雲漢聊申辦全運會的話題,笑了笑說道:「現在是吃飯時間了,不談工作,來來都坐。」
傅華被讓到了首席坐下,其他的人各自按照自己的位置也都坐了下來,薛冰端起了酒杯,笑笑說道:「我們齊州比不上京城的繁華,飯菜有些簡陋,傅老弟不要嫌棄啊,來,我先敬你一杯表示歡迎。」
傅華笑著跟薛冰雲漢碰了一下杯,說道:「薛***太客氣了,這麼豐盛了還說簡陋,倒好像我們駐京辦吃的是龍肝鳳髓似的。」
開始喝酒,話題就轉成了一些閒聞逸事,傅華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京城趣事,滿座的人都聽得興致勃勃。酒宴結束,傅華被送去賓館休息,雲漢要回市政府辦公,薛冰留住了他,說有事要單獨談談。
雲漢看了薛冰一眼,問道:「是不是龔***交代了什麼?」
薛冰苦笑的點了點頭,說道:「有人看上了體育館工程。」就把龔昌談話間露出來的意思跟雲漢講了。
雲漢臉色凝重了起來,說道;「這些公司整體實力都不很強,又很難管理,把主體工程交給他們去做,出了問題我們還不被罵死?」
薛冰說道:「龔昌同志可能也是受了別人的壓力。」
雲漢說道:「那你打算怎麼辦,就這麼把工程交給這家京都運廣建築公司?」
薛冰說道:「這麼大的主體工程,我不放心交給這家公司,中建不是有一個局要參加投標嗎?我比較傾向於交給他們這樣有著豐富建築經驗大公司去做,要知道體育場館不是別的,一旦出現問題可能傷及人身安全,那個責任可不是我們能承擔的。」
雲漢說道:「我也比較傾向於這麼做。可是這樣做如何跟龔***交代呢?」
薛冰苦笑了一下,是很難有兩全之策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薛冰說道:「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按照公平公開的原則,繼續進行我們的招投標工作。不要考慮這些干擾因素。」
雲漢擔心的說道:「可是真要這樣,龔***會很不高興的。」
薛冰說道:「顧不得他了,我不想留下一座被老百姓指著脊樑罵的體育館。」
不久,經過一系列的投標、評標、開標等過程,中建公司中標了齊州體育公園主體工程。不過京都運廣建築公司也沒有落空,他們中標了一些附屬場館的工程。龔昌似乎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開標之後,並沒有任何不滿的舉動。
事情就這樣搪塞了過去,這是一個妥協的結果,也算皆大歡喜,各方面都交代的過去。不過薛冰隱隱覺得雲漢在這件事情中的角色比較模糊,似乎是他幫忙運作了京都運廣建築公司中標附屬工程。心中不免有些覺得雲漢這傢伙手腕高超,深藏不露。也幸好雲漢這麼***作了了一下,否則京都運廣建築公司全面落空,龔昌沒了面子,後續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在等著自己呢。
薛冰繼續沉浸在忙碌的工作中,不覺又過去了些時日,薛冰忽然接到了已經在齊州消失了一段時間的宋蓉的電話。宋蓉自從將傳星國際持有的駿騎集團股份轉讓給了中天集團,就離開了齊州。
薛冰心中對這個精明強幹的女人還是有些想念的,就笑笑說道:「小宋啊,怎麼突然想起我來了?」
宋蓉笑笑,說道:「怎麼我就不能打個電話給你了嗎?」
薛冰說道:「能,當然能,只是你有段時間沒跟我聯繫了,這個電話打得有些突然。」
宋蓉說道:「怎麼,想我了?想我你怎麼不打電話給我啊?」
薛冰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乾笑了一下,說道:「我們是朋友,我自然很想知道你的近況如何。」
宋蓉笑了,說道:「想知道就來看我呀。」
薛冰苦笑了一下,說道:「我現在手頭的工作一大把,又怎麼能走得開去***看你呢?」
宋蓉說道:「你不用跑那麼遠,我就在齊州。」
薛冰有點埋怨的說道:「你回了齊州也不跟我說一聲,你住在哪裡?我給你接風洗塵。」
宋蓉說道;「接風就算了,我剛下飛機,很累,不想出來應酬。如果你想來看我,晚上到湖濱酒店來吧。我住在七零六房間。」
宋蓉並沒有住到她慣常住的齊州大酒店去,這樣薛冰有些疑惑,湖濱酒店的條件比齊州大酒店差很多的,宋蓉跑那去住有些奇怪,他也不想晚上去看宋蓉,晚上去時間點比較曖昧,就笑笑說道:「那我們改成明天吧,我明天給你接風。」
宋蓉苦笑了一下,說道:「你不想見我就算了,我這一次行色匆匆,明天就會離開齊州的。老薛,你如果覺得害怕,晚上就不要來。」
宋蓉的語氣讓薛冰感覺到似乎有什麼重大事件發生,他對這個幫過自己很多的女子還是很關心的,很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說道:「好吧,晚上我過去看你。」
宋蓉說道:「那我等你,不見不散。」
晚上,薛冰匆忙完成了手頭的工作,就讓司機把自己送到了湖濱酒店,到了七零六敲門,宋蓉給他開了門,把他迎了進去。
房間並沒有開燈,餐桌上點燃了幾隻蠟燭,薛冰笑了,說道:「燭光晚餐?」
宋蓉也笑了,說道:「怎麼,不敢吃嗎?不敢吃的話門可是開著的。」
薛冰說道:「有什麼不敢吃的,只是我感覺自己離這種浪漫氣氛很遙遠了,有點怪怪的。」
宋蓉笑著說道:「既然敢吃那就坐下吧。」
薛冰就和宋蓉一起坐下來,宋蓉說道:「紅酒我已經醒好了,喝一點吧?」
薛冰點了點頭,宋蓉就拿起醒酒器,給她和薛冰各自倒了一杯:「這是八二年的拉菲,號稱紅酒中的酒後。」
薛冰笑了笑說道:「這麼好的酒給我喝可是有點浪費啊。」
宋蓉對著蠟燭輕輕的搖動著酒杯,醇紅的酒液在酒杯中流動,映襯著宋蓉新浴不久紅潤的臉,令薛冰心裡不由得窒動了一下,他莫名的聯想到了那句有名的詩:人面桃花相映紅。
宋蓉幽幽的說道:「老薛,那你說這酒給誰喝才算不可惜?」
薛冰愣住了,他一時找不到答案。
宋蓉沒再說什麼,只是端著酒杯對著燭光看,燭影搖曳,宋蓉顯得是那麼的落寞和寂寥,薛冰心中泛起了一陣痛惜之意。宋蓉也算是女人中的***了,至今身邊沒出現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
過了一會,宋蓉從迷茫中醒過神來,端著酒杯跟薛冰碰了一下,說道;「喝酒,喝酒。」
薛冰笑笑說道:「對,喝酒。」
兩人各自喝了一口,宋蓉說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蘇靈姐現在基本算是康復了。」
薛冰說道:「她能康復真是太好了。那她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宋蓉說道:「我跟蘇靈姐探討過了,她不想回來,我就打算讓她留在美國,在我們傳星國際在那裡的分公司做點事。」
薛冰說道:「那也不錯,那裡對她是一個新環境,她也好少受刺激,對她是有好處的。」
宋蓉點了點頭,說道:「是,醫生也是這麼說的。老薛啊,你有沒有想過,蘇靈姐有幾天全都是被你害的?」
薛冰乾笑了一下,說道:「是啊,當初不是因為我,高凡也不能這麼整他。」
宋蓉搖了搖頭,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你應該知道蘇靈姐是很喜歡你的,你卻一點回應都不給她,讓一個女人半生都在為你痛苦,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
薛冰尷尬的笑了笑,說道:「小宋,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是有婚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麼回應?我無法對她負什麼責任的。」
宋蓉冷笑了一聲,說道:「婚姻只不過是你的借口而已,蘇靈又不想破壞你的婚姻。」
薛冰說道:「可是那樣對我的妻子是不公平的。」
宋蓉說道:「又變成了對你的妻子不公平,你的借口還真多啊。你敢說出了你的妻子,你沒愛上過別人嗎?」
薛冰沉默了,在婚姻生活中,他並沒有為茉莉守身如玉,他對出現在身邊的女人其實也不是沒有過別的想法,蘇杏兒也好,蘇靈也好,他內心中都是隱藏著對她們的好感的,只是限於身份,限於什麼原則,讓他自己束縛住了自己,不敢輕易逾越那條男女超越朋友的界限。
但在內心那個隱秘的角落裡,薛冰不是沒想過她們,甚至就連眼前這個宋蓉,他的內心深處也不是沒有想過擁有她的快樂。他也是一個男人嘛,男人喜歡對自己脾胃的異性,是一種天性,就算聖人都不能例外,何況是薛冰呢?